旗袍少女鬼在宁昭昭眼前?挥了挥手,期待:“你看得见我吗?”
宁昭昭点点头。
旗袍少女鬼惊喜的飘到顾音面前?,再次抓着她的手晃了晃,一脸崇拜:“姐姐你好厉害。”
见顾音不排斥,反而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旗袍少女鬼,宁昭昭有?那么一丢丢酸溜溜的,人和鬼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卢森和穆景山见宁昭昭的反应和他们想的不一样,立马好奇地凑过去问:“可不可怕?”
宁昭昭摇头:“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妹妹。”
旗袍少女鬼是娃娃脸,不管是动作和语气都稚气未脱,在宁昭昭眼中撑死也就十四?岁。
这番话惹得卢森和穆景山更好奇了,有?些跃跃欲试的看向顾音,改了口:“大师,我们想看。”
宁昭昭一个超级怕鬼的人都不怕,那他们更不会怕了。
詹长冬恨不得所有?人都陪自己见鬼,一起壮胆,指着两?人:“大师,也让他们看看吧。”
旗袍少女鬼听到他的话立马瞪过去,詹长冬缩起了脖子不敢说?话了,旗袍少女鬼哼哼唧唧:“我不要他们摸我的脑袋。”
这种简单的小要求顾音十分乐意满足她,顾音看向两?个男生,道:“我可以帮你们开眼,但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失效的时间也不同,有?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也有?可能?一两?个月后?你们还是能?看到鬼。”
这个不可控的因素,让卢森和穆景山表现出犹豫,詹长冬突发奇想的提议:“能?不能?只开一只眼?这样到时候把那只眼睛捂住不就行了?”
”可以。“顾音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既然詹长冬提了,那她也就不用往下说?了,静静等待两?人做决定。
卢森和穆景山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彼此的决定,然后?一起对顾音点头:“那就开一只眼。”
顾音熟练的给?两?人开了眼,习惯性地看向寿命时间,咦?居然没掉?
顾音再看一眼,好像真的没有?掉,一直在正常时间流速下降。
系统出故障了?还是良心发现,终于?对她这个倒霉蛋产生了薄弱的同情心?
顾音更倾向于?前?者,忽然有?种自己赚了一大笔的感觉,也立刻转移心神不再去关注这件事,就怕系统意识到不对劲,再把时间给?她扣了。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穆景山和卢森听到顾音的声音,才敢小心睁开眼,也终于?看到了旗袍少女鬼。
和宁昭昭说?的一样,真的一点也不可怕,就是这个小妹妹的脾气肯定不怎么好,见他们看过去,她立马抱着手,不屑的哼了一声。
因为和他们想像的恐怖画面完全不一样,卢森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詹长冬,嘲笑:“你胆子也不怎么样嘛,这都能?吓晕?”
这么小的胆子,居然还敢玩这些骷髅头,把房间布置成恐怖风?矛不矛盾?
詹长冬欲哭无泪:“她刚才可不这样,满脸都是血,大晚上的谁看见不害怕?”
穆景山和卢森不是很相?信,有?理由怀疑詹长冬就是爱面子,才找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借口。
詹长冬也不管他们怎么看自己了,反正现在不止他一个人能?看到鬼,底气也足了不少,他壮着胆子和旗袍少女鬼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头骨是人的骨头,不然我也不敢买,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
他好声好气,换来的却是旗袍少女鬼的怒视:“登徒子,谁稀罕缠着你了!”
詹长冬连忙双手合十,表示自己错了。
见他这么怂,穆景山和卢森有?点想笑,也得到了旗袍少女鬼脆生生的怒吼:“你们笑什么笑!”
好吧,对方长得再可爱也是个鬼,两?人立马怂了,不敢笑了。
詹长冬再次试图讲和:“你看这样好不好,头骨我也还给?你了,咱们就两?清了?”
他真的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小妹妹打算一辈子赖在这里不走了。
旗袍少女鬼又哼了一下,也没说?好不好。
一心只想完成任务的顾音,悠悠道:“他的确是无心之失。”
詹长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也算是受害者。”
事情结束后?他一定要举报这个丧良心的商家,居然拿死人的头骨来欺骗无辜的消费者。
旗袍少女鬼也不搭理詹长冬,看着顾音手里的骷髅头,吸了吸鼻子,眼睛再次变得泪汪汪。
顾音见状:“先别哭,你有?什么心愿和遗憾,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达成,只是心愿达成后?,你有?可能?会因为失去执念魂飞魄散,也肯能?因为对世间还有?留恋,还能?继续多活一段时日。”
旗袍少女鬼并未因此感到开心,她缓慢蹲下,双手抱着双膝,声音低落:“你帮不了我。”
“你不说?的话又怎么知道呢。”既然是系统出品的任务鬼,顾音就一定可以力所能?及帮她完成。
“我想……”旗袍少女鬼抬头,对上了顾音那双仿若能?容纳世间万物的眼睛,喃喃,“姐姐,我不想做鬼,我想做人。”
她好害怕,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害怕看到那么多鬼。
她想做人,想做那个永远被家里人宠爱的小公主。
可是……
可是……
他们不要她了,他们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冰冷的墓地,去了一个她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旗袍少女?鬼出生在一个写在近代历史?课本上的年代?。
在那个动荡,且贫富差距巨大的时代?下,旗袍少女?鬼十分幸运地降生在了一个富庶的商贾家庭,她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备受宠爱,又因她的身体从小就比旁人虚弱,总爱生?病,家里上下几乎是事事顺着她的心意,难免把?她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活得极为浪漫天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普通家庭的同龄孩子开始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起早贪黑的为生?活奔波的时候,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和同阶层的同龄小姐妹吃吃喝喝,过得好不惬意。
家里还给她定下了一门很?好的娃娃亲,保证她嫁过去后的下半辈子,仍然可以?在夫家过着?和以?往一样的滋润生?活。
可惜世事?难料,还没等来?她到婚嫁的年龄,她就因为身体原因病逝了。
那天正好是她十三岁的生?日,却在医院抢救室度过了她每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她死后一开始没有任何意识,只看到好多人围在一个棺材面前哭哭唧唧,棺材里躺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穿着?精致的手工旗袍,乌黑靓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苍白无血的面容明显上过妆,看起来?依旧漂亮,仿佛只是想躲懒睡着?了。
棺材周围布满了很?多漂亮的鲜花,让旗袍少女?鬼一看就喜欢极了。
那时候的旗袍少女?鬼并未意识到棺材里的人是自己,懵懵懂懂地跟在送葬的队伍的身后,到了一处打点好的墓地,看着?几个人将她的棺材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大坑里,再一点点用铲子将旁边的土往下铲,直到那些土布满了整个棺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旗袍少女?鬼恍惚记起来?自己的过往,知道了棺材里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她开始感到害怕,疯狂的阻止这些人不要将她放在逼仄的小盒子里,求亲人不要把?她埋在阴冷潮湿的泥地里,她害怕,她想回家。
可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闹,甚至是哀求,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看到她。
葬礼落下帷幕,她的家人们也?要离开了,她想追上去,陪他们一起回到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墓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消失在远处的背影。
旗袍少女?鬼很?害怕,因为周围不仅只有她一个鬼,这些鬼的存在,无疑证明着?她已经死了,往后再也?没有人会摸着?她的脑袋叫她小名?,她再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和朋友喝下午茶,再也?不能拉着?沈哥哥的手说未来?要嫁给他。
入了夜,周遭的一切让旗袍少女?鬼无比的惊恐,只能选择躲在了自己的坟墓里,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死亡,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死去。
她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期盼那些熟悉的面孔能到自己的坟墓前,陪她说说话,安慰她别害怕,告诉她,他们会保护她。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下葬那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些可以?自由活动的游魂,无数次飘过她的坟墓嘲笑她讥讽她,说根本就没有人真心爱她,如果她心心念念的家人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爱她,又怎么会一次都不来?看她呢?
也?有同情她的鬼飘去了她家所在的地方查看情况。
她期盼地等待着?消息,等待一个她可以?轻易原谅家人从未来?墓地看她的消息。
那个鬼带着?消息回来?了,告诉她因为时局动荡,她家里已经搬空了,举家搬迁到了国外定居,想必不会回来?了。
从那以?后,伤心欲绝的旗袍少女?鬼再也?不会日日蹲坐在墓碑前,期盼的注视远方能出现一道她熟悉的背影。
只因为她日夜期盼的那些人,丢下了她,去了一个她永远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她回到了冰冷的棺木中,将自己的魂体融入了她害怕过无数次,逐渐腐化显露出白骨的尸体上,她麻木的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再也?没有飘出去等待永远也?等不到的家人。
渐渐的,她因为魂体虚弱,意识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状态。
直到她尸骨所在的位置要打地基盖房子,正好挖出了她的尸骨,这些人骂了几句晦气之?后,就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她零碎的尸骨丢到一边,再然后她的头骨被人捡了回去,辗转数次,最终卖到了詹长冬的手上。
她的魂体附着?在头骨上,苏醒后就发现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在用手细细抚摸着?的她脑袋,每天爱不释手的把?玩。
她自然又羞又气,所以?才会每晚蹲在詹长冬的床前,各种吓唬他威胁他不许碰她的脑袋,可惜她魂体不够凝实,也?不懂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鬼,没办法让这个登徒子看到她,只能每天张牙舞爪的骂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抱着?双膝的旗袍少女?鬼吸了吸鼻子。
她的死亡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原因,是顾音做任务这么多年以?来?最正常的那种因素,是生?老病死中再普遍不过的现象。
只是……
注视全程抱着?双膝,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旗袍少女?鬼,顾音难得产生?了一种共鸣感。
这一刻,她仿佛从旗袍少女?鬼身上看到了前两世的自己,无数次的期盼伴随日复一日的落空,一点点消失殆尽,最后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逃避一切,独自舔舐伤口?。
明明外面的世界如此喧嚣,她却只能注定背道而驰,选择面对,也?不得不去面对那些曾让她无数次恐慌抗拒的事?物,直至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此时,房间格外的沉寂。
可能大家都有亲人的缘故,不由将自己带入了旗袍少女?鬼的角度,倘若自己死后变成鬼,不仅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望自己,家里人还悄无声?息的去了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想想就觉得憋闷。
加之?那个年代?的特殊性历史?书上都写过,旗袍少女?鬼的家人想必是不得已才匆匆离开,毕竟活着?的人才是最要紧的,可对于死掉的那个人而言,她又有什?么错呢?
就是因为谁都没有错,才让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詹长冬听完了旗袍少女?鬼的事?情,神情认真看过去,郑重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买下你的脑袋,也?没想对你的脑袋做什?么,除了要我这条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旗袍少女?鬼不搭理他,依旧抱着?双膝自闭,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当初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没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度回想当年的事?情她还是会那么难过。
穆景山想到了一件事?,不由提出疑问:“做人不是很?简单吗?投胎不就行?了?”
卢森点头附和:“投胎不就能重新做人了,你赶快去投胎吧。”
闻言,詹长冬眼睛一亮,看向顾音:“大师,不如你让她投一个好胎吧?”
宁昭昭则是认为旗袍少女?鬼没提到投胎,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她猜测:“应该是投胎的时间过了,所以?她没办法投胎了。”
很?多影视剧设定都说鬼过了投胎时间就不能投胎了,旗袍少女?鬼死了这么多年,按照鬼龄,在场的人都可以?叫她一声?鬼奶奶了,肯定早就过了投胎的时机,所以?只能继续当一个孤魂野鬼。
顾音挑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没有轮回这件事?。
一般情况下,顾音是不打算告知实情的,因为不少人的“善念”事?基于为了积阴德,想投个好胎这种思想,一旦人们得知没有轮回的事?情,死了只能当鬼,当鬼之?后依旧会面临很?多问题,还是会死,而这次死亡就是彻底的消失,那么他们还会不会在有生?之?年做一个“好人”呢?
旗袍少女?鬼听到这几个人天真的想法,终于忍不住抬起哭成泪人的脸,可怜兮兮地开口?:“根本不能投胎,话本子里面说的都是骗人的。”
她死的那天就从其他鬼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不然早就心灰意冷的去投胎了。
看清楚旗袍少女?鬼的脸,宁昭昭三人心头一紧,只因为他们没在她的脸上看到晶莹的泪珠,而是一条条可怕的血痕,就连眼珠子也?蒙上了一层红意,和刚才娇俏的模样相比起来?,宛如厉鬼。
三人终于明白了詹长冬为什?么会没出息的晕倒,换做他们看到这样的脸,也?得晕!
旗袍少女?鬼察觉到几人一闪而过的害怕,用手摸了一下脸,果然瞧见了一手的血泪,心头更难过了。
“不许看,不许看,都不许看。”
她立马伤心地趴在地上,把?这张她自己看到后也?会害怕的面容藏住。
意识到下意识的反应伤害到了旗袍少女?鬼脆弱的小心脏,几人变得无措起来?,纷纷去看在场唯一淡定的顾音。
她正垂着?眼帘,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鸡。
嗯?鸡?四人以?为眼花看错了,眨了眨眼仔细看,发现的确是鸡,还是活生?生?的鸡,哪来?的鸡?!
因为鸡师弟的出现,四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它身上,留意到这几道目光,鸡师弟丢过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我可以?让你当人。”
少女?独有的清冷嗓音在房间响起,整个房间倏然变得无比安静,就连趴在地上小声?抽泣的旗袍少女?鬼也?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顾音所在的方向。
顾音放下鸡师弟,走过去,蹲下,拿出帕子将旗袍少女?鬼脸上的血泪擦拭干净,才不紧不慢的往下说:“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轮回,如果鬼想要当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夺舍。”
但凡看过几本修仙小说,都该知道夺舍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四人自然也?知道夺舍意味着?什?么,夺取他人肉身,鸠占鹊巢。
只是这种行?为都是反派才会做的事?情吧?
不知道为什?么,四个人听到“夺舍”二?字,同时变得紧张起来?,生?怕下一秒顾音就扭头,指着?他们四个,对旗袍少女?鬼说:“你想上谁的身?我帮你。”
旗袍少女?鬼第一次听说夺舍两个字,眨巴着?还蒙着?一层血雾的眼睛:“什?么是夺舍?”
顾音很?有耐心的解释:“就是抢别人的身体为你所用,这样你就可以?便成活生?生?的人了,如果这就是你的心愿,我可以?帮你达成。”
顾音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柔和,仿佛在诱惑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尽快做下决定,完成心愿,也?好让她完成任务拿到寿命时间。
旗袍少女?鬼听完了解释,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抢了他们的身体,那他们怎么办?他们的亲人一定会很?难过,我不想这么做。”
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害过人,死了的时候更没有,她的骄傲和自尊绝对不容许她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事?情。
属于意料之?中的答案,顾音勾了勾唇,她将帕子放回去,给出了第二?个选择:“那如果让你短暂的享受做人的感觉,但是不会伤害别人,是不是也?能达成你的心愿?”
旗袍少女?鬼虚心求教:“要怎么做?”不伤害别人的话,她的确有那么一点心动了。
顾音不假思索的抛出答案:“附身。”
詹长冬忍不住插话:“夺舍和附身有区别吗?不都是要用别人的身体?”
顾音不吝啬解释:“并不相同,夺舍是将身体的主人驱赶出去,彻底占有或者吞噬,对原主是有害的,附身可以?看做一体两魂,原主的魂魄只是被暂时压制,只要另一道魂魄在安全的时间内离去,对原主的魂体不会产生?伤害。”
顾音停顿了两秒,才说出前提条件:“前提是原身的魂魄是心甘情愿让其附身,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这样便可相安无事?。”
旗袍少女?鬼这次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多开心,苦恼:“可是我上哪找心甘情愿的人?”
不管有没有害,也?不会有人肯心甘情愿的被鬼上身吧。
顾音指了指自己:“我。”
此话一出,四人一鬼都震惊住了,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鸡师弟也?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扑棱着?翅膀骂骂咧咧,仿佛在气急败坏的大骂:你是不是疯了!
旗袍少女?鬼最为不解:“姐姐,你不怕吗?”
顾音淡淡:“怕什?么?”
“怕我趁机抢了你的身体,到时候你也?变成鬼了。”旗袍少女?鬼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傻到把?自己的身体贡献出来?。
“你不会的。”顾音伸手,摸摸旗袍少女?鬼顺滑的头发。
鬼体的状态不仅仅会和死状有联系,也?会和下葬时的模样产生?联系,所以?入殓师的存在很?有必要。那些死状凄惨的人,在入殓师耐心修复尸体的时候,该尸体的魂体也?会因此产生?变化,不一定就是死时的样子。
旗袍少女?鬼的装扮就是她入葬时的装扮,可以?瞧出她死时,她家里人一定帮她精心装扮过,也?的确很?爱她,不然也?不会把?她养得如此天真烂漫。
即便有过相似的心情,但顾音和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顾音又说了一次:“你不会的。”
笃定的话语让旗袍少女?鬼又想哭了,忍不住扑到顾音怀里:“姐姐你真好。”这是她死亡之?后碰到过最好的人了。
阴气铺面,让顾音忍不住咳嗽起来?。
想到自己的身体,顾音还得给旗袍少女?鬼打个提醒:“只是我身体自小就不好,应当是比你生?前严重些,总会咳嗽吐血,你可能不会太满意。”
一个病秧子如果迎来?了重新做人的机会,绝对不会想再体验一次当病秧子的感觉。
至少顾音是这么觉得的。
旗袍少女?鬼闻言,这才留意到顾音明显比其他人要瘦弱,苍白的面容没有太多的血色,她很?清楚这样的面容是病气缠身的表现。
旗袍少女?鬼连忙摇头,也?立马从顾音怀里出来?,怕她出个好歹:“那我不附身了。”
再怎么样,旗袍少女?鬼也?知道鬼的阴气对人无益。
顾音:“就当帮我一个忙。”
主动被鬼上身并非是顾音的头一回,对方上身后看不到她脑袋前面的寿命时间,更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只要该鬼不在上身期间做什?么要命的行?为,也?只是掉一点点寿命,完全在顾音可以?承受的范围。
“帮忙?”旗袍少女?鬼不解。
“嗯,我是个道士,按照师门规矩,需要完成鬼的心愿攒功德,所以?我很?想帮你完成心愿,这对我非常重要,”
顾音的语气刻意强调“非常”二?字,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却也?容易让人信服。
许是顾音的神色过于认真,理由听起来?也?不想是骗人,旗袍少女?鬼神色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这件让她为难的事?情。
她的家教不允许她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顾音抓着?她冰凉刺骨的手,轻声?:“不如我们先试试,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旗袍少女?鬼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宁昭昭忍不住开口?:“音音……”她认为顾音这样做很?冒险,人鬼殊途四个字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
顾音对她淡淡笑了一下:“没事?。”
比起其他人的欲言又止,鸡师弟就显得暴躁了许多,但顾音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轻易改变,哪怕鸡师弟也?不行?。
顾音闭眼,引导旗袍少女?鬼上自己的身,也?在放松心情,接纳这个外来?的魂体和自己公共用一个身体。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只看到旗袍少女?鬼一点点融到了顾音的身体,等到顾音睁开眼的时候,那双如泠泠清泉般的眸子已经被满满的好奇取代?。
少女?身上不入凡尘的气质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小姑娘的灵动可爱。
她第一时间抬起手捏了捏这张脸,好软!
无比真实的触感让少女?眼底迸发惊喜,立马扭头看向宁昭昭,不等宁昭昭反应过来?,已经被少女?扑过来?捏了遍。
旗袍少女?鬼已经忘了当人时的感觉了,此时的她就如同初生?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在她站起来?想好好感受一下其他物件的那一秒,神色骤然大变。
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撕心裂肺的痛感是她从未没有体验过的痛苦,仿佛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痛苦,不得不连带着?灵魂都出现了撕扯感。
“咳!咳!咳!咳!“
就在詹长冬几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音被鬼附身后的画面时,只见这个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少女?,下一秒就痛苦的捂住心口?,额头在顷刻间冒出豆大的汗水,紧随其后的便是猛烈的咳嗽。
少女?试图捂住嘴巴,想要控制咳嗽的频率,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血腥味逐渐充斥了整个口?腔,指缝也?渐渐流出猩红的血,让围观者看得触目惊心。
鸡师弟直接炸毛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只能啄鬼,啄不了人,更何况顾音是心甘情愿给旗袍少女?鬼附身,它想要把?这个鬼从她的身体里弄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撕心裂肺的痛感让旗袍少女?鬼的眼角流出了痛楚的眼泪,这一次她用着?别人的身体,流出来?的自然也?不会是血泪。
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她感觉自己似乎又要死上一次了,甚至想着?与其遭受这样的痛苦,还不如直接死去。
另外四人已经慌做了一团。
宁昭昭快急哭了:“小妹妹你快点出来?啊,不然音音就要死了!”
詹长冬也?连忙道:“你快出来?,你如果不嫌弃,我给你上身,我给你上身!”
按照因果关系,也?该是他让旗袍少女?鬼上他的身,如果顾音因此出了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旗袍少女?鬼实在是太疼了,听到这些话才想起她是附身在这具身体上的,于是连忙从里面脱离,也?看清楚了顾音此刻的模样,她顿时吓哭了:“姐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别死,姐姐你醒醒……”
躺在地上的少女?眼皮缓慢动了动,刚掀开眼帘就瞧见了一张张担忧的面容,她拧眉,缓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撑着?手臂坐直,看向地上的血迹:“抱歉,把?你的房间弄脏了。”
詹长冬哪里还会计较这些:“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去医院,我去叫我爸妈起床。”再不去医院他怕顾音真的死在这里。
“不用,我真的没事?。”顾音叫住准备去叫父母起床的詹长冬,用帕子不紧不慢的擦拭血迹,解释,“我自小体弱,比不得你们,时常会无缘故的心痛咳嗽吐血,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去医院也?是徒劳。”
顾音看向哭成泪人的旗袍少女?鬼:“这并非是你的错,如果我是个健康的人,也?不会让你遭受如此非人的痛楚。”
旗袍少女?鬼抽噎着?摇头:“我不做人了,我不当人了,姐姐我换个心愿好不好。”
顾音叹了口?气:“是我没用,帮不了你。”
“大师,让我来?吧。”詹长冬主动站出来?,看向一直很?嫌弃他的旗袍少女?鬼,“反正你只是想做人,做男人,做女?人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是我买了你的头骨,冒犯了你,也?应该让你来?上我的身。”
顾音垂眸,一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轻声?问:“你不怕?”
詹长冬实话实说:“有点怕,但也?不该让大师你帮我承受这些。”
他走过去,注视满脸都是血泪的旗袍少女?鬼,心里不再感到害怕,伸出手:“我们拉钩,只要你答应我别趁机抢占我的身体,我就给你上身。”
旗袍少女?鬼眨动布满血泪的眼睛,看着?男生?伸出的手,又看看虚弱至极的顾音,咬了咬唇,伸出手:“好,我答应你。”
此时此刻,没人发现顾音藏在帕子底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顾音再清楚不过,她的灵魂和身体已经建立很?好的耐受度,刚才那种情况其实并不算太凶险,旗袍少女?鬼初来?乍到,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习惯这具残破的身体。
又因旗袍少女?鬼是外来?者,顾音这具不同常人的身体多少会产生?排斥感,所以?旗袍少女?鬼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产生?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其实只要在耐心的适应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了。
但是很?可惜,一般人无法做到像顾音一样,能轻易忍下如此剧痛。
顾音不动声?色地看向只掉了八分钟的寿命,比起被持续上身的代?价,这点时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最终目的达到,病弱少女?的眉梢略显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