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妈一开始对我?还不错,我?当时也真把她当成了亲妈,毕竟我?出生就没见过我?妈到底长什么样,后来她和我?爸有了自己的小?孩,有些事情就逐渐变了。”
说到这里,黄毛鬼又自顾自地摇头:“不对,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对我?不好,把恶意包装成母爱,不断纵容我?所有的不好,渐渐的,我?也改不了了,哪怕后来明白她的意图,我?也还是选择了放任,因为不管我?怎么做,都不会有人喜欢我?。”
“后来我?爸也死了,后妈果断收拾包裹,带着钱和她两个?孩子跑了,我?被丢给了奶奶带大,我?奶奶也从来不管我?,不断在我?耳边骂我?,骂我?爸妈,死了都要丢给她一个?扫把星拖油瓶。”
“我?越来越放纵自己,交了不少和我?一样家里没人管的朋友,喝酒炸街什么讨人嫌的事情我?都做过,明明知道大家都讨厌这样的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做,因为这样能引来别人的目光,也能和那些朋友加深感情,让我?不至于永远孤零零的一个?人”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为了兄弟义气,和人互砍,16岁就死了,其实我?死的时候还挺难过,挺后悔的。”
黄毛鬼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顾音始终没有出言打断,其实有时候听任务鬼诉说自己的过往,对顾音而言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她曾经困于族内不得随意外出,对外面的世界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直到这一世她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人和鬼,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充斥着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人和事。
比起用?特殊能力“看?穿”他人的过往,顾音更愿意倾听当事人的叙述,这两者之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见黄毛鬼不往下说了,顾音才开口:“我?知道,你?当时哭得挺难过的。”
顾音记得自己首次碰上黄毛鬼的那天,就是在黄毛鬼的葬礼上,那时候她去他们村子做任务,正巧碰上了吃席,吃的就是黄毛鬼的席面,
那些吃席的人要么嗑瓜子唠嗑,要么抽烟拼酒划酒拳,还有几?个?中年?人笑眯眯地收着礼钱,一口简陋的棺材孤零零摆放在那间土砖做的瓦房里。
没有人在意棺材里那个?被人砍死的少年?,更不会有人为他流泪难过,除了少年?本人。
当时,顾音就坐在面朝棺材的那个?方位,看?到一个?把头发染得像稻草一样的黄毛鬼站在那,不断用?手去擦拭掉落的血泪。
顾音一边细嚼慢咽的吃东西?,一边静静地观看?,她看?了多久,黄毛鬼就哭了多久,许是哭得伤心至极,黄毛鬼缓缓地蹲下,跪下,之后就一直保持跪趴的姿势,跪在他自己的棺木前久久不动。
直到察觉有人靠近,黄毛鬼才抬眼看?去,发现是个?面生的漂亮小?姑娘,外貌看?起来应该比他小?上两三岁,一身宽松的道袍,不知道是不是着凉的缘故,她连连发出几?声咳嗽。
咳着咳着,黄毛鬼发现对方竟然?咳出血了,可这个?小?姑娘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只用?帕子抹掉了嘴角的血迹,淡定地拿了三炷香,用?旁边的烛火点燃,站在原地对棺材拜了拜。
黄毛鬼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喂,你?没事吧?”
他知道自己是鬼,对方也听不见,所以说完之后,他又忍不住再次伤心自己小?小?年?纪就葬送了一生,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在意过他的存在与否。
不曾想他的眼泪刚要掉出来,顾音就丢给他一句淡淡的:“无碍,老毛病。”
说完,这个?面色苍白无血色的小?姑娘又一次发出强烈的咳嗽,瞬间打断了黄毛鬼刚升起的思绪,也来不及思索她竟然?能听见他说话。
顾音一边咳嗽,一边慢条斯理的将香插在了香炉里,才偏头看?向满脸血泪的黄毛鬼。
“你?有什么心愿吗?”
这道声音虚弱又冷淡,却还是能听出她年?纪不大,略有青涩。
那双黑沉的眼睛只静静注视精神小?伙般的黄毛鬼,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小?姑娘不仅没有不耐烦,又放轻声音问了一次:“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达成。”
黄毛鬼终于确认这个?病恹恹的小?女生是在和他说话。
那双没有丝毫杂质的黑眸子静静的注视他时,仿若把他整个?人都装在了眼里,好似生活于这个?喧嚣的尘世里的一粒微小?尘埃,终于在那一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存在感。
那也是黄毛鬼首次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念头:真好,被看?到了。
那是黄毛鬼活着的时候无数次梦寐以求的东西?,没曾会在想死之后以这种?神奇的方式得到了。
过往的回忆,让此刻的黄毛鬼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半晌,他才温吞地开口:“大师,其实我?不叫龙霸天。”
“我?知道。”顾音既然?去吃过席,自然?知道对方叫什么。
当时好长一段时间黄毛鬼都不爱搭理人,一直待在魂珠里当自闭鬼,后来冷不丁犹如被打满了鸡血,编了一个?中二十足的名字,对她提出了那些让人无奈的心愿。
黄毛鬼坐起来,飘到了顾音的身侧,不好意思的说出自己的真名:“我?叫李想,不怎么好听。”
顾音:“……”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龙霸天比李想好听?
似乎看?出了顾音沉默下的吐槽,黄毛鬼笑了一声:“大师,我?能叫一叫你?的名字吗?”
顾音颔首:“可以。”
名字取了就是用?来叫的,顾音也不在乎别人用?其他称呼叫她,反正只要意思到了就好。
黄毛鬼摸了摸鼻子,忽然?忸怩起来:“顾音你?好,我?叫李想。”
顾音:“嗯,李想。”
黄毛鬼对上少女永远没有波澜,通透到仿佛看?透俗世的眸子,他不由?再次仰头看?向天空:“我?想明白了,我?不需要你?帮我?完成什么爽文心愿了,我?有了自己想要完成的心愿。”
“嗯。”顾音也看?向天,并?未侧目去看?黄毛鬼脑袋上的任务图腾有没有消失,也没有去看?自己脑袋前面的寿命有没有增加。
不过她还是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当前寿命497天12小?时11分08秒。
这个?花费了好几?年?的长线任务,给了她95天的寿命,从时间成本上看?似乎不多,但其实已经很?不少了,毕竟顾音期间也在做别的任务,做个?差生对顾音来说不仅不费劲,还带给了她一定的方便,无非是转校费了点钱,完全不费命,顾音还挺满意的。
帮鬼完成心愿,让其放下执念,本身就是一件无法定义的事情,有时顾音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做什么,只需要一个?契机,她就能轻而易举的拿到那些寿命,也有时候她努力帮对方完成了一个?个?心愿,还是无功而返。
这件事的本质,无非是需要任务鬼自己能想明白,顾音顶多算是个?引路人,掌灯者。
不过她还挺好奇黄毛鬼放下中二心愿,放下执念后,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既然?好奇,她自然?就直接问了。
黄毛鬼抬起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我?想重新上学,所以……”
他轻咳一声:“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和古教授说一说,帮我?补补课?”
古教授就是那个?让顾音考上最高学府的任务鬼,顾音之所以能提前把小?学至高中,甚至是大学的部分知识学得滚瓜烂熟,多亏了这位古教授不辞辛苦的教导。
而且这个?古教授十分的好学,每次掌握一项新知识,就会立马兴冲冲的传授给顾音,有意把顾音培养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神童,奈何顾音的身体太弱,除了学习学校知识,还得学其他的,实在难以承受高压学习。
古教授没忍心,就提出了让顾音好好读书,拿每个?阶段的文凭,考上最高学府。
顾音原本以为黄毛鬼会提出让她帮他补课,没想到他竟然?没这么做。
见顾音没说话,黄毛鬼以为她为难,又小?声补充:“她帮我?补习,就不会来烦你?了。”
在顾音身边这么久,黄毛鬼也能看?出顾音志不在学业,她似乎更喜欢和鬼打交道,帮他们完成心愿,要么就是热衷于给人算命看?相。
这是黄毛鬼的人生和鬼生加起来,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个?热心肠的人。
顾音闻言,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一人一鬼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不多时,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六十来岁的女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她穿得很?讲究,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表情更是古板严肃,老教授师父看?到黄毛鬼的精神小?伙般的装扮,更是嫌弃极了。
老教授师父只喜欢认真好学的好孩子,对这种?不学无术的精神小?伙很?难产生好感。
特别是这小?子之前还让顾音当坏学生,老教授师父对他更是很?难有好脸色。
没等?顾音开口,黄毛鬼就主动表示自己想当她的学生,保证洗心革面,好好做鬼,在他鬼生之年?一心只有学习,思想绝对积极端正,百分百不开岔。
老教授师父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对此并?不看?好。
她年?轻教书的时候,也遇到这种?嘴上说得好听,结果到头来还是不干正事,甚至是倒打一耙的学生,见多了,她也就懒得让这些“差生”回头是岸了,专心搞学术。
可惜年?纪大了,身体没跟上,不满七十岁她就过劳猝死了。
按照计划,她本来是想活到八十岁的,期间还能掌握更多新知识丰富自己的学识。
后来做了鬼,她发现自己不再受年?龄的拘束,也不用?吃饭睡觉,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也不碍事后,十分庆幸自己死得早。
再后来,她又可惜自己一脑袋的丰富知识没有人可以传承,直到遇到了小?小?年?纪的顾音,病恹恹的小?家伙板着脸,奶声奶气的问她:“奶奶,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
看?她着实可爱,老教授摇身一变成了顾音的鬼师父,其他鬼师父都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不算上后来才死的观主大师父的话,顾音如今也只剩下她这么一个?鬼师父了。
既然?答应了黄毛鬼,顾音开腔:“师父,我?觉得可行。”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无关寿命,顾音并?不介意帮这个?小?忙,不过如果老教授师父不乐意,顾音也没办法逼她收下这个?学生。
老教授知道顾音很?忙,自然?也看?得出她志不在学业,比起学习现代社会的这些新知识,顾音明显更喜欢学习玄学方面的知识。
一个?病恹恹的奶娃娃,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的学,大了一点还要出去给人算卦,渐渐的还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好几?次都命悬一线。
老教授师父看?得气死了,一方面,她气顾音明明身体不好,为什么非得一门心思栽在上面,好好读书拿学历,以后找个?轻松点的工作不好吗?
另一方面,她又气那几?个?比她大了两三百岁的老家伙们一点也不心疼顾音,还非得说什么天命难为,顾音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的。
相处这么多年?,老教授师父完全是看?着顾音长大的,在她心里顾音就如同自己的孙女,自然?是对她心疼极了。
现在顾音帮黄毛鬼说话,老教授师父又好气又好笑,斜睨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我?每天盯着你?好好上课,让你?认真听讲,不许逃课。”
老教授师父严重怀疑顾音当初答应黄毛鬼的心愿,就是想名正言顺的不上课,去做那些不要命的事情。
被说中心思,顾音完全不心虚,反而有些理直气壮的开口:“师父您的心愿不就是想桃李满天下,让人继承您的衣钵,一个?学生不够。”
只收一个?学生叫什么桃李满天下?
顾音认为仅凭自己完成老教授师父的心愿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提议:“不如师父多收几?个?鬼当学生?魂珠里的那些鬼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够的话,我?去帮您找喜欢学习的孤魂野鬼?”
这话一出,魂珠里的其他鬼们纷纷吓得出声——
“不要!绝对不要!”谁不知道这个?老教授是个?学习狂魔,每天除了学习新知识什么也不做,要是被她盯上了压着学习,没个?三年?五载,谁也别想出魂珠潇洒。
“大师我?们不是那块材料啊!”
“大师你?好残忍,我?好不容易做了鬼不用?读书上班,我?才不要继续当学生呜呜呜。”
“小?师妹,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点。”
“徒儿,这个?其他鬼们,应该不包括为师吧?”
老教授师父听到这些唯恐避之不及的言论,心里冷哼,你?们不乐意学,我?还不乐意教呢,一群蠢材,加起来也没有音音聪明。
老教授师父懒得搭理那些废材鬼,开始上下打量黄毛鬼,终于开口决定:“既然?音音都开口了,我?教你?也不是不行,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要是不好好完成我?给你?的学习任务,一切免谈。”
黄毛鬼一脸感激,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挠挠头:“那我?算不算是顾音的小?师弟了?”
老教授师父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得挺美?,她是徒弟,你?是学生,哪门子的小?师弟。”
也不怕某只大公鸡听了炸毛,啄不死你?。
“走吧。”老教授师父是个?速战速决的鬼,既然?收了学生,自然?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反正都是鬼,就不用?考虑对方的身体健康了。
“老师你?先去,我?马上就来。”黄毛鬼还有点事想和顾音说。
回魂珠前,老教授师父不咸不淡的提醒:“当了我?的学生就好好学习,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还有事?”顾音看?向明显有话要说的黄毛鬼。
黄毛鬼注视眼前身穿校服的少女,脸色薄红:“我?、我?其实……”
顾音静静看?着他,也不催促。
在这样的目光下,黄毛鬼紧张的情绪逐渐放缓,随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还挺喜欢你?的。”
“嗯,谢谢。”顾音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厌恶,更没有羞赧。
她的眼里似乎装着世间万物,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黄毛鬼并?不意外的顾音的反应,简单说完了心里那点小?小?的念想,说完了,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既然?翻篇了,黄毛鬼很?自然?的改回了原来的称呼,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大师,我?也谢谢你?。”
谢谢她当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来到了他的世界,给了他另一种?可能,让李想终于找到了他的理想。
说完,黄毛鬼就回到魂珠里了,按照顾音对老教授师父的了解,没个?五年?六年?的时间,黄毛鬼别想从魂珠里出来干别的闲事,老老实实学习才是正事。
其实顾音并?不是第?一次收到男生的告白,甚至还有女生,年?少慕艾,属实正常,她也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大多人对于喜欢无外乎就是从外貌开始的。
所以顾音对黄毛鬼的告白不惊讶,也不在意。
她此刻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个?鬼,那就是已经去往故乡,默默等?待消失的孙志和。
不得不说,孙志和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这么旺她的鬼,黄毛鬼之所以发生思想上的转变,无外乎是因为孙志和作为他的对照组,带给了他很?多感悟,同时间接的帮助顾音拿到了寿命。
也不知道往后的人生,她还能不能遇到这么一个?旺她的临时任务鬼。
中二黄毛鬼离开后,没了任务的顾音并?没有因此开始好好听课,虽然?没有逃课,但依旧在课上开小?差。
下周,也终于要迎来每个?月的测试考了。
等?到月考后,顾音会按照原计划考一个?很?烂的成绩,顺理成章的到学习氛围很?差的国?际班,不然?继续待在火箭班,隔三差五逃课,还不认真听课,老师肯定有意见。
又是一天课程结束,顾音慢吞吞地起身离开教室,临走前,看?了一眼顾安远座位旁的那个?空位,她记得这个?座位的人是班长葛雯雯。
据说从那天请假后,她就没来上过学,但因为她是保送生之一,上不上学都不重要,并?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特别关注。
顾音收起目光,什么也没带就走出了教室,刚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隐约听到上面传来打闹声。
顾音脚步顿了顿,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因为她再次感受到了之前那道若有若无的阴气。
没记错的话,那道阴气来自于一个?名为柳文静的女生。
顾音抬眸看?去,正好看?到什么东西?从三楼的楼梯口往下跌落。
顾音下意识想躲开自保,意识到那是个?人后,以最快的速度上前一步,伸出手,准确的从背后揽住了对方的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她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墙上。
那道阴气变得很?近,就来源于怀中人。
怀里的人比顾音矮,被顾音抱在怀里的她,发顶只到顾音的下巴。
顾音下意识嗅了嗅。
的的确确是阴气,但是太淡了,就像是刻意隐藏起来了,不想被发现。
不等?她仔细感受,怀里的人惊慌失措地站直,转过身,连连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顾音没看?她,而是看?向此时正站在楼梯口的几?个?女生,这几?人显然?没想到柳文静会从上面掉下去,脸上的慌乱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现在看?到柳文静被顾音救了,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其中一个?长发公主头女生扬声:“下次走路小?心点,还好没砸伤了学姐。”
在聚英高中,每个?年?级的校服会有微小?的差别,顾音的黑色领带说明她是高三,高一是蓝色,高二是紫色。
长发公主头女生的领带颜色就是高一的,除了从领带看?出这一点,也能从胸口的铭牌看?出各自的年?级和姓名。
顾音当时捡到柳文静的铭牌,就已经得知她是高一的新生。
同时,顾音对这个?长发公主头女生有印象,就是那天匆匆离开的几?个?女生之一。
站在三楼走廊的几?个?女生,居高临下地注视背对着她们的柳文静,跟着长发公主头女生一步步走下来。
长发公主头女生率先走到柳文静的身边,细长的手臂勾住柳文静的脖子,轻笑:“柳文静,还不快点和这位学姐道歉,她要是出事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顾音看?到了对方的铭牌,这个?女生叫苏诗曼。
苏诗曼并?不记得顾音,当时逃跑得太急了,她根本没看?清顾音的长相。
苏诗曼见顾音长得漂亮,气质高冷,下意识认为她家境肯定不错,聚英不缺有钱人,但是有钱人也分三六五等?,她见顾音从头到尾都不冷不淡,像极了那种?底气十足的千金小?姐。
她现在这么做,也是想讨好顾音,交个?朋友,说不定还能给父母拉一些商业合作。
顾音看?着始终不敢抬头的柳文静,皱眉:“不用?道歉。”
她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特别是这个?柳文静的身份成谜,那道若有若无的阴气是个?隐患,但看?着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稍有不慎就是要命的后果,顾音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既然?撞上了,也牵扯进去了,顾音自然?要管。
顾音淡淡提醒:“我?看?到了,你?推的她,所以严格来说,应该是你?向她道歉,同时向我?这个?波及者道歉。”
苏诗曼的脸色一僵,正要反驳,顾音指了指拐角上空:“它也看?到了。”
顾音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监控器。
其他人见状,脸色一变,暗叫不好,是她们大意了,以前都是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刚才“打闹”的时候忘了教学楼到处都是监控,据说是校方为了响应上面下达的“反校园暴力”的号召,所以安装了不少监控在教学区域。
至于究竟会不会有人管,还只是面子工程,她们并?不敢赌,所以找的地方都是学校兼顾不到的地方,比如学生宿舍,比如女厕所,比如更偏僻的花园角落。
苏诗曼对上了顾音那双淡淡的眸子,明明没有情绪,苏诗曼却还是忍不住恼了起来,特别是看?到旁边畏畏缩缩的柳文静,心头产生了扭曲的恶意。
这个?时间点很?多走读生都回家了,办公室也没人了,但依旧有不少住校生在教室看?书学习,这些学生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爱看?热闹是人类的本质,此时楼道口围了不少人。
苏诗曼看?了一眼顾音胸口上的铭牌,心里讶异她居然?是火箭班的学生,这个?班上的学生都是校方重点培养的对象,几?乎每一个?学生都给学校挣过荣誉,从学校手里头赚过钱,不管他们的家庭好不好,一般学生都不敢去找他们的茬。
没想到这种?好学生也喜欢多管闲事。
不过苏诗曼针对的又不是顾音,所以也没有多慌乱,她抬了抬下巴,看?向柳文静,道:“学姐,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完,苏诗曼环顾四周,用?手指着柳文静,嘴角挑起,对众人扬声。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这几个可怕的字眼让围观的小伙伴们?一阵哗然。
苏诗曼十分满意现场的效果,神情略有得?意,看了一眼多管闲事的顾音,准备在顾音脸上看到后悔,以及对柳文静的厌恶和排斥。
然而?苏诗曼看了顾音好几秒,也没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看出丝毫的情绪,依旧处之淡然,宛若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这时候有人发出质疑:“你凭什么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吗?”
在场的各位都是?高中生了,自我判断力?还是?有的,所以也没有被苏诗曼牵着鼻子,纷纷附和?。
“就是?,入校都要做家庭背调,我们?学校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读的,老师怎么可?能让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入校。”
“你空口白牙的在这里说?,该不会想利用我们?欺负人吧?”
“高一的?能不能好好学习,不要成天关注这些有的没的,要闹去别的地方闹好不好,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每天烫头化妆,只知道在学校搞小团体,吊男人。”
这栋楼聚集了各个班的人,有学习好的,也有学习差的,自然不缺瞧不上这些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知道欺负人的小团体。
苏诗曼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出面?质疑自己?,气?得?小脸通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始终不敢说?话的柳文静。
“谁说?我没有证据。”
苏诗曼说?完就扭头看向身后,朝小团体里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开口:“杨思宁你来说?。”
那个叫杨思宁的女生站出来,眼神厌恶地看向畏畏缩缩的柳文静,指着她的同时,声?音高昂尖锐:“我就是?证据,我爸就是?被她爸杀的!她爸偷了公款,被我爸发现后她爸就把我爸杀了,然后她爸携款潜逃,至今都没有下落!”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杀人犯的女儿和?受害者的女儿同时出现在一所学校,真的不是?在演电视剧吗?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柳文静浑身一震,却始终低着脑袋没说?话,这个反应落在旁人眼里无疑是?心虚的表现,更加证明了苏诗曼和?杨思宁的所言非虚。
也几乎是?一瞬间,大家往后退了退,看向柳文静的眼神也不再充斥着同情,更多的是?探究和?厌恶。
在这里的都是?学生,大家平时除了学习,就是?吃喝玩乐,杀人犯三?个字离他们?太过遥远,乍一听到自己?的周围有个杀人犯的女儿,自然会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和?排斥。
谁知道杀人犯的女儿会不会也是?杀人犯,基因传承这种东西可?是?有依据的!
而?这时候,杨思宁又丢出一个重磅炸l弹,看向柳文静的眼底充斥着嫌恶:“她小学还差点?用刀子杀了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站不住了。
“我去!学校是?疯了吗?我入校的时候面?试老师问了我爸妈一堆问题,比查户口的还查户口,怎么会让杀人犯的女儿入校。”
“操,我一定要回去告诉我爸妈,我可?不想和?潜在的杀人犯待在一起。”
“我要去举报!学校到底干什么吃的?凭什么要让杀人犯的女儿到我们?学校读书?”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
一直在旁边倾听的顾音也没料到背后藏着这么多牵扯,她不由再次抬眼,目光扫过柳文静,苏诗曼,杨思宁三?个女生,看了大约三?十几秒,终于发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这三?人之间互相都缠绕着因果线,而?且这条因果线很深,不是?一时半会儿出现的。
察觉到寿命在正常流速下掉了三?分钟,顾音很快就将视线收了起来。
“潜在杀人犯,滚出去!”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爆发了一声?厌恶的驱赶,顾音就见有东西朝柳文静的方向丢去,她再次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抓住了抛过来的东西。
是?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拿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用力?朝人丢过去砸到脑袋的话,怎么也要破层皮,倒霉一点?的人可?能会直接脑出血。
顾音嘴角抿紧,她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因为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但?也见不得?有人如?此罔顾他人性命,她的心头不由窜出了一团火,那双往日里淡如?水的眼眸立即凌厉地往上看去。
众人被她冷冽的目光怵到,下意识避开,以免被误伤,不多时,大家也发现了丢保温杯的罪魁祸首,是?一个高二的男生。
男生被顾音的目光锁定的瞬间,他打了一个寒颤。
男生自知理?亏,梗着脖子为自己?找补:“我不是?想砸你……”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准头太差,顾音是?在不满他差点?砸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