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多了,连她都忍不住怀疑了一下。
嗯,很简单的三人成虎的道理,但还怪好用的。以至于直到朗姆被捕后,琴酒才重新得到重用。
贝尔摩德其实还挺怜悯他的:真的有够倒霉的。
剧台上,表演开始了。
贝尔摩德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在意识到主角并非鹿岛游后,又小幅度地抿了抿唇,有点不是很满意。不过很快,她就没在想这件事了——她看见宫野明美登场了。
剧台上的女人虽然戴着她做的面具,但也有且只有一张面具,黑色的西装非常贴身,也很有即视感。何况他们的位置偏僻,只能看见她的一点侧脸,五官的作用就被削弱了。
琴酒并非不认识宫野明美,只看身形应该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贝尔摩德怕他忽略,还意有所指地暗示琴酒:“你觉不觉得,台上这位女演员好像有点眼熟?”
琴酒本来就对话剧表演兴致缺缺,闻言有点不耐烦地瞥了眼台上穿着黑西服的长发女人。嗯,完全陌生的面孔,身形看着也很普通,感觉女人基本都这个样。
琴酒漠然道:“不觉得。”
贝尔摩德:“……”
好吧,仔细想来,宫野明美的事之后被波本接手,琴酒觉得她陌生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她没多说什么,继续去看表演。随着剧情的逐渐深入,宫野明美饰演的角色揭晓了自己的叛徒身份,并安全退场了——作为杀手的主角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贝尔摩德听见自己的身边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充满了讽刺意味。
而她很想把这个笑还给眼睁睁看着宫野明美走下台的琴酒。
没过多久,爱尔兰也登场了。
贝尔摩德又多提了点精神。
她想,这家伙脸上可没有动过太多手脚,靠的只是化妆和演技,但琴酒很清楚爱尔兰的演技有多好,应该能一眼就认出来吧?
于是她没有刻意提醒,就这样耐心等待琴酒主动开口,并有意无意拿余光观察他的表情。
但男人的表情就跟他的脾气一样冷硬,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动,她偷瞄的次数多了,他还烦她:“有话就说。”
贝尔摩德:“……”
我说你就是个瞎子,琴酒。
还真就一点也不去记被自己杀死的人是吧?
贝尔摩德在心底冷笑一声,甚至还想再翻个白眼,懒得多管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在浪费时间,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把琴酒拉过来,邀请他还不如邀请波本,波本至少说话好听。
她还很不解,就琴酒这眼神,之前究竟是如何看破她的伪装的,难道就因为她给他端去了一杯马丁尼?
宫野明美饰演了叛徒,爱尔兰则饰演了卧底,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死在主角的枪下。
琴酒开始觉得这个故事很恶心人了,连带着耐心也变得更差,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并没有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即视感,也没有产生任何多余的联想,尤其是联想到自己身上。在他看来,剧台上的主角就是个废物,连自己身边的老鼠都揪不出来。
至于他?开什么玩笑,以他对卧底叛徒的敏锐嗅觉,身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老鼠?
而在看见苏格兰登场后,贝尔摩德假装礼貌地问了琴酒这样一个问题:“你认得出来这是苏格兰吗?”
琴酒微微蹙了蹙眉心,只道:“让苏格兰杀了那个FBI,然后赶紧回来。”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再次移开视线。
很好,她还是专心看她的表演吧——在苏格兰之后,鹿岛游终于登场了。
贝尔摩德不说话了。
倒是琴酒越想越觉得她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满含锐利的探究,一点点刮过周围——从剧台上的演员,再到剧台下的观众。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位置,逐渐犀利。
贝尔摩德敏锐地察觉到身侧的男人开始散发冷意与杀气,还以为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转头一看却发现他并没有在看台上。
她很困惑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当目光落到某个熟悉的少女身上时,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神经也跟着瞬间绷紧。
……琴酒为什么会在看毛利兰?
贝尔摩德小心藏匿好自己的警惕,只假装不经意地提问:“你在看什么,琴酒?”
琴酒微眯起眼睛。
灯光都聚焦在剧台上,观众席的亮度就很有限。但对于他这种习惯了在夜晚行动的人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干扰。他可以看见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那个女孩,五官虽然隐匿在黑暗中,但那熟悉的发色让他想起了某个叛徒——
琴酒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冷吐出:“雪莉。”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闻言,默不作声地把目光从毛利兰身上挪到了她身边做了新发型也摘了头圈的铃木园子身上,并发自内心的觉得,琴酒该去看眼睛了。
考虑到铃木园子是毛利兰最亲近的朋友,贝尔摩德不想给她的天使添麻烦,干脆利落地纠正了他的错误认知:“你认错了,琴酒,那位是铃木家的小姐。”
琴酒没回应她,只在又观察了对方片刻后挪开视线,同时收敛了笑,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剧台上的表演。
西西里,剧本的主角,家族的杀手。在直接或间接放走了数不清的卧底与叛徒后,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幕——
西西里举枪:抱歉,首领,我也是卧底。
“……”
贝尔摩德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这应该是本喜剧,设计构思都挺巧妙的,但贝尔摩德此时却笑不出来。因为她旁边坐着个才被人诬陷是卧底的琴酒,对方还是她亲自邀请过来的。而剧本的主角好巧不巧也是家族里最顶尖的杀手。
……她的小王子殿下还真是给她写了个好剧本啊。
贝尔摩德毫不意外地听见了手|枪解开保险栓的声音。
下一瞬,她的腰侧就抵上了一件冰冷坚硬的物体,耳边也传来了男人愈发阴森的嗓音:
“想死就直说。”
“……”
贝尔摩德再次想,她就不应该邀请琴酒。
最后,演出还没有完全落幕,贝尔摩德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溜走了。借口说要去洗手间,然后再也没回来。
她可没兴趣在琴酒的气头上自讨没趣。
琴酒没管她,也没给枪重新拴上保险,就这样握着塞进了大衣的外套里。又微垂下眼皮沉默不语,最后在演员谢幕的环节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了伏特加。
编辑短信:「让基安蒂和科恩过来,杀了他。」
照片里被圈起来的男人,正是爱尔兰.威士忌。
这个本该死在过去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现在的他口中——只需要让他再去死一次就好了。
若不是认出了爱尔兰,琴酒不会耐心地坐在这里直到演出结束,也不会在看完这出剧后,放任贝尔摩德如此轻松的离开。
苏格兰应该不认识爱尔兰,但宾加在这个剧团待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他,还真是废物——这么废物还是早点去死吧。
只不过……
舞台落幕后,观众席的灯光也重新亮起。
琴酒忍不住把视线再次落在那位铃木小姐的身上。对方此时正背对着他,同她左手边的少女交谈,他看不见她的正脸。
但无论是发型还是背影,都像极了雪莉。
琴酒:我的嗅觉对叛徒很敏锐。
琴酒:谁是工藤新一。
琴酒:雪莉化成灰我都认识。
铃木园子并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做的发型, 差点又害了她——没错,又。
她正忙着跟毛利兰聊剧本,以及舞台上那群各有特色但全都帅得让她心跳失衡的演员们。从主演到配角就没有一个不帅的, 鹿岛姐姐尤其帅!
她直接宣布这就是她最喜欢的一场话剧表演!不仅剧情超有意思, 而且还是颜控天堂!
毛利兰有点无奈, 本想用眼神暗示大小姐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她的男朋友还在她身边坐着呢。但视线在越过铃木园子看向京极真时, 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完全在他的女朋友身上。
他的身体虽然是向着铃木园子倾斜的,但视线在往后瞥, 眉心不自觉蹙起, 神色异常严肃, 也不知道是在观察什么。
毛利兰微微一怔,隐约意识到不对,本想问京极真发生了什么, 但铃木园子突然激动地扯着她的手臂, 示意她往台上看——
演出按理来说已经落幕, 但深泽剧团的剧团长却再次出现在了舞台上。
鹿岛游饰演的夏威夷性格低调, 西服的款式普通,颜色也是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的深黑。
但此时, 她换上了一身白西装, 头上还戴着顶白礼帽,西装外套懒懒散散地敞开着, 内衬则是鲜艳明亮的蓝, 整个人看起来不是一般二般的耀眼。
她轻快地眨了下眼睛, 摘下礼帽向台下的观众们行了个绅士礼, 等再直起身时, 手中就攥着一朵盛放的红玫瑰。
“现在, 是怪盗鹿岛的个人加时表演——”
铃木园子眼睛亮晶晶的,都想给她的帅哥姐姐呐喊了:这波绝对是双厨狂喜!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男朋友忽然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我稍微离开一下。”
铃木园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嗯嗯好的。”
京极真有点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了现场。
【“到时候还需要你帮个忙,鹿岛姐姐。”
江户川柯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就像怪盗基德将所有人引到了甲板上一样,我需要你将观众都留在剧院。”
他又想了想,举例说明:“就比如说,在演出结束后,你可以出来给大家唱首歌。”
“……”
鹿岛游一声不吭。
没等到回应的江户川柯南颇为不解地抬起眼看向她,就见她吞吞吐吐道:“……一定要唱歌吗?”
她唱歌真的不会把人全都唱走吗?
江户川柯南读懂了她的表情,并且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什么啊,原来鹿岛姐姐也是唱歌白痴啊。
同时还有点蠢蠢欲动:唱歌难听的话,搞不好会吸引更多人留下呢!
最后,还是靠在墙边的诸伏景光体贴又好心:“表演其他也是一样的。”
鹿岛游顿时松了口气,变成了跃跃欲试:“说起来,我练了好久的钻火圈——!”
江户川柯南黑线:“换一个。”
麻烦搞清楚自己吸引观众的定位啊,鹿岛姐姐!】
鹿岛游饰演的是一个蹩脚的魔术师,会有无数魔术穿帮的画面,有点儿类似默剧的表演风格。于是她的每一次遮掩,那浮夸的表情和举止,都让人忍俊不禁。
很有趣。更重要的是,即便是这样搞怪也很帅。
让人捧腹的剧情设计搭配上足够吸睛的帅气外表,足以吸引绝大多数人的关注,无论性别。
但这个绝大多数中绝对不包括琴酒。
在辨认判断出那个女人确实并非雪莉后,整个剧团里他唯一在意的就只有爱尔兰威士忌。
而在得到伏特加的回复,告诉他狙击手已经就位后,银发的杀手便起了身。但他没有往后台走去,而是走向出口的方向。
他和贝尔摩德就坐在第一排,演出时,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也一直在观察爱尔兰。所以他很确信的是:爱尔兰看见他了。
以爱尔兰的现状,在见到他后,哪怕不清楚自己是否被认出,也绝对不会继续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他肯定会离开剧场,再次消失不见。
基安蒂和科恩在外端着狙击枪守着,而他会亲自切断爱尔兰的后路,他不会让他有机会活过今天。
事情最后也确实如琴酒预料的那般。在接近门口的时候,他看见爱尔兰戴着一顶鸭舌帽匆匆离开。
琴酒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随后迈开腿跟上。
【“琴酒肯定能认出爱尔兰威士忌。他不会让自己的失误成为其他人手中的把柄,所以必然会想要再次杀了爱尔兰。”
说到这里,江户川柯南扭过头,看向安静站在角落里的男人:“到时候,就麻烦爱尔兰先生将人引到约定的地点了。”
“这会很危险,但……”
爱尔兰闻言,抬起眼环顾了一圈,周围站着的不是侦探就是警察,里面还有一些算是他理论上的前同事。
只能说,警方对组织的渗透也不差。
他短促地笑了声,说:“行了,我知道了。”
他有的选吗?
无论如何,能亲自参与到针对琴酒的计划中,似乎也不错。就算是真的死了,要是能把琴酒带走,倒也不算太亏。
更何况,他已经期待这一天太久了。
“不会让你死的!”
男孩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爱尔兰下意识低头,就看见小侦探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爱尔兰先生还没有跟警察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在此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还不如死了啊。
但爱尔兰还是答应道:“好。”】
琴酒离开后,两个背着琴包的身影出现在了剧院的后门。
赤井秀一没有卸下他脸上的伪装,依旧是池田圭三那张脸,但气质已经与他饰演的人设截然不同了。
同样一张脸,收敛了气息低垂着眉眼时看起来温柔又忧郁。但现在这张脸的主人不再遮掩其锋芒,一双眼睛冷静又锐利,就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而他身边,是很经典的苏格兰式打扮的诸伏景光。
他们都知道爱尔兰会把人往哪里引,清楚哪里才是最适合的狙击地点。也清楚哪里才是最适合狙击那个狙击点的地点。
两个狙击手久违的再次站在一起行动,但默契不减,交流起来也非常简短清晰。
赤井秀一:“我去找基安蒂和科恩,你去狙击点。”
诸伏景光:“好。”
【“琴酒习惯在行动时带上狙击手,到时候就麻烦赤井先生帮忙解决他们了。”
说着,江户川柯南走到桌前,在展开的地图上指了一个位置:“这里——”
“爱尔兰先生会去的位置附近,只有这个地方是最适合狙击的。不出意外的话,组织的狙击手就会出现在这里。”
赤井秀一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确实是个绝佳的狙击点,换他他也喜欢来这里。
他挑了下眉,刚想答应好,诸伏景光却在这时候突然插口道:“我也跟他一起吧。”
江户川柯南微微一愣。他本来是不准备让卧底警察亲自参与进这次行动的,万一行动失败,他们因此暴露,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担心有这方面的需求,他倒是也有把他的妈妈喊回国就是了:“诸伏先生需要易容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不用,我就在剧团潜伏,完全不参与进去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而且,这也是个机会。”
蓝眼睛的青年移开视线,落在了赤井秀一身上,意有所指道:“毕竟我迟早是要杀掉池田圭三的。”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不就是再假死一次吗,一回生二回熟。等池田圭三死后,冲矢昴又可以重出江湖了。
鹿岛游听到这里,已经预料到剧团演员减三的未来了,默默闭上眼睛,心痛到无法呼吸——她的《忠诚》只能表演一次了。
片刻后,她又睁开眼睛:“话说,真的不能往京极真座位底下塞铁棒吗?”
江户川柯南都被她说得心动了,但好在还是有理智的:“京极真毕竟和组织无关,还是别让他接触这群危险分子了吧。”
“那么,贝尔摩德呢?”
鹿岛游好奇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呢?”】
贝尔摩德怀疑琴酒在演她。
总不能真这么瞎吧?宫野明美看不出来,爱尔兰也看不出来?
她虽然溜了,但并没有立刻离开剧团。去剧院的休息室随便找了套衣服,又给自己换了张脸,就准备再返回去看看。
而在回去的路上,她注意到了某个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身影。刚开始听见动静的时候,她还以为剧团里遭贼了,剧场外的楼梯通道又没什么人在,就想着自己去看一眼。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实则悄悄换道绕了路,来到了那个人的身后——
某个熟悉的小侦探背对着她,蹲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探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想想宫野明美,想想爱尔兰,想想琴酒——好吧,重点是琴酒。
她觉得她已经预料到江户川柯南看到琴酒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他不可能不去作这个死的。
贝尔摩德在心底里叹了声气,并改变了主意,决定先把他引走再说:无论怎么说,和琴酒正面对上还是太危险了,而她无法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救下他。
于是她上前一步,弯下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在男孩受惊扭头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会引开贝尔摩德。”江户川柯南说。
他不是感受不出来贝尔摩德对他的迁就,这点在漫画里也表现出来了。
她很在意他和小兰,原因吗,他大概猜到了,也知道鹿岛游同样有这一份殊荣。
她在意他们,但也只在意他们。
鹿岛游需要将观众留在剧院,以避免无辜路人卷进这场行动,毛利兰倒是有空,但他不可能让她去引开贝尔摩德。所以只能由他自己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现在都不是抓捕贝尔摩德的好时候。不是因为她的放水行为可以抵消她过去的罪行,而是因为她在组织里会更有利于组织的瓦解。
就像是漫画里关于太平洋地标的篇章,她易容成雪莉的样子,不仅打消了琴酒对灰原哀的怀疑,还使组织放弃了跨年龄人脸识别的计划——也救下了他。
琴酒并不是计划的最终点。他们要对付的,终究还是整个组织。
“总之,计划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江户川柯南问:“大家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吗?”
在小侦探说完这句话后,鹿岛游才听见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语气听起来还有点莫名的激动和哽咽。
它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但一直没吭声,直到现在:
『呜,是柯导!』】
写名柯怎么能不写柯导呢,漫画里柯南可是一直在C的(笑)
“那家伙真的是爱尔兰吗?”
PSG1的狙击镜后, 橘发的女人高高挑着细长的眉,眼睛盯着狙击镜里的街道口。
根据伏特加发来的行动路线看,他们这次临时行动的任务目标正在往这个方向走, 而她瞄准的地方就是他的必经之路。只需要等待他露头, 扣下扳机, 任务就可以结束。
只不过,这次的任务目标多少有点特殊。
基安蒂想不明白:“爱尔兰不是早就被我们……他居然还活着?!”
伏特加发给他们照片时没有过多介绍, 只让他们解决照片里的男人,但基安蒂和科恩又怎会认不出爱尔兰?
他们两个又不是琴酒, 不记得被他们杀死的人, 何况爱尔兰还是他们的前同事。
科恩回答得很理智:“完成任务就好, 别的不用管。”
基安蒂撇嘴:“啧,我知道。”
安静了一会儿后。
基安蒂忍不住再次说话:“我最近在想一件事,琴酒当初这么果断地放弃爱尔兰, 是不是因为他真的是……”
科恩突然咳嗽了声, 打断了基安蒂越来越危险的想象, 颇为无奈地说:“以后少跟宾加联系。”这话要是被琴酒听见了就完蛋了。
基安蒂切了声:“我又不喜欢那家伙。”
科恩则道:“赶紧准备吧, 人应该快来了。”
基安蒂不说话了,继续专心去盯狙击镜。她稍稍眯起眼睛, 食指扣在扳机上, 蓄势待发。
砰——!
女人的眼睛因这一瞬间的受惊而瞪得滚圆,瞳孔在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后, 又一层层迅速扩散开。左眼角的凤尾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落下了血红的痕迹。
子弹击碎了她的瞄准镜, 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该死的, 有狙击手埋伏!
基安蒂尖叫:“科恩——!”
与此同时, 她将狙击枪抬起后一个利索的扭身, 借助墙壁作为掩体,将自己的身体隐藏了起来。
科恩也立刻调整位置,循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察看,但在他找到那个狙击手之前,身后传来的细微声响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行动。
很轻微,但不属于枪的消音,而是另一种动静。
科恩警惕地转过身,同时避开窗口,并拿余光观察着基安蒂。
她似乎是中招了,状态很差,纵使指尖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但身形还是开始摇晃。直到指尖颤抖,慢慢松懈了力气,徒留掌心一道道月牙弯的红痕。
科恩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许多,并迅速得出推测:是麻醉。
他拽着基安蒂往前带,躲在柱体的遮挡后面蹲下,同时按下了耳麦的通讯频道,第一时间汇报反常的异样:“我们中埋伏了,琴酒!”
基安蒂已经昏迷了。从药效发作的时间来看,来者似乎很熟悉组织成员训练出来的耐药性,一般的麻醉对他们并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在通知完后,科恩就掏出手|枪,又抬起狙击镜,借着镜面的一点反光观察着后方的情况。
又一声枪响,狙击镜碎了。而科恩也趁着这个时机,同时抬手朝那个方向开枪——
但麻醉针打在他的脖颈侧,意识也开始逐渐朦胧模糊。他勉强保持清醒,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走来,身形似乎还有那么点熟悉。
倒下前,科恩还在懊恼。
他想拿狙击镜的反光做诱饵,骗对方开枪的时机反攻。却不想那个人正利用了他这样的心理,在开枪时就已经射出麻醉针,并利用两者不一样的速度带来的时间差,十分精准地击中了他。
科恩终究还是倒下了。
由于毫无准备,这对狙击手搭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得很快。
赤井秀一没管他们,快步到窗口观察。
路口,没有人出现。
不出意外的话,琴酒已经发现不对了。
赤井秀一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身,背着他的琴包迅速离开了这里。至于昏迷的基安蒂和科恩,会有其他人来处理。
按照计划,如果基安蒂和科恩没有把消息传过去,那么他就在这个窗口埋伏琴酒。反之,他就需要尽快赶去下一个地点。
时间很紧迫,差一点都有可能出现变动。
他尽可能快的赶到了另一栋建筑的天台,并迅速架好自己的狙击枪。
黑发的男人眯起眼睛,紧盯着狙击镜。高台的风扬起了他的头发,携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舒畅感。尤其是此时此刻,他正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个陷入包围圈的银发杀手,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刺激着肾上腺素飙升,催促着他赶快扣下扳机。
赤井秀一不自觉勾起唇角。
“又见面了,我的宿敌……”
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似想起什么,然后闭嘴了。
赤井秀一异常冷静地瞄准,然后开枪。
他在组织一共也没卧底几年,还经常跟波本苏格兰一起出任务。仔细算来,跟琴酒可不能算是熟悉。
真不熟。
当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时,琴酒是觉得不可思议的——爱尔兰居然会跟警方合作?
但紧接着,他就想冷笑了。
琴酒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直接抬手毫不犹豫地对准爱尔兰开枪。
爱尔兰在听见枪响时下意识翻滚躲避,但琴酒出手果断,如今不需要顾忌会闹大动静,就选择了火力压制,一连开了好几枪。爱尔兰不可避免的中枪了。
就在这时,一枚来自高楼的子弹精准地朝琴酒飞来。
杀手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开始疯狂报警,琴酒凭借本能猛地侧过身闪避,滚烫的子弹还是擦着他的左眼角而过,落下一股硝烟的气息,以及擦伤后火烧火燎又似曾相识的疼意。
琴酒从不畏惧疼痛,但他也从未忘记自己右眼角的伤疤究竟是谁带来的屈辱。
而今天,这道伤疤对称了。
银发杀手骤然抬起眼,远远盯着天台的方向,从牙齿缝里恶狠狠地挤出:
“赤.井.秀.一!”
警方的包围已经圈上了,琴酒冷笑着收好手|枪,转而从风衣里掏出了炸弹,扯开拉环。
他素来谨慎,没人知道那件看似普通的黑风衣下藏了多少火力。而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吝啬用最极端的手段。
砰砰砰——!
炸弹接连爆炸,硬生生在包围圈里开辟了一条道路,而弥漫的浓烟又遮挡了视野,以至于高楼的狙击手无法瞄准。琴酒就这样飞快的穿梭在浓烟中,宛若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只有火光能将其点亮。
又扔出一枚炸弹后,琴酒抬手按在耳麦:“伏特加,把车开来,先撤离。”
再这样吩咐完后,他同样也朝着剧院的方向赶去,黑色的保时捷很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琴酒拉开车门坐上后座,又砰地一声关上。
三秒过后。
琴酒皱起眉:“伏特加?”怎么还不开车?
驾驶位上的伏特加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但是大哥……我已经在踩油门了!”
琴酒:“?”
汽车传来细微的倾斜感,琴酒果断地按下防弹车窗,往后看去——
只见一个陌生的青年硬生生靠着一双手抬起了正在加速的汽车,阻止了他们的离开。
琴酒:“?”
有那么一瞬间,琴酒感觉自己在做一个荒诞又不可思议的噩梦,仅次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周围的不是卧底就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