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资蜀道山—— by陈年旧拾
陈年旧拾  发于:2024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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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状态,如果不管的话,过段时间树肯定会死。
“你能去帮我拿一下铁锹吗?”陈温柔走到湖边,一边观察着倾倒的柳树,一边小声询问道。
谢潮这会儿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摆弄着手机,点头:“好,铁锹是吧。”
“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陈温柔伸手握住柳树的主枝干,拽了拽。
柳枝拖在水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不是很好拽起来。
“你快一点哦,”陈温柔这会儿手已经被泥巴弄得有点脏了,压着脾气,“我等你。”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谢潮正在和晋导商量怎么跟陈温柔表白的事情。
这么爆炸的流量,泼天的富贵,晋导当然乐见其成,但怎么布置场景,在什么地方表白,就需要再仔细核对了。
晋导答应可以设计一个情节,让几艘船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离岛,陈温柔离岛的那个方向,就留给他布置。
为此,经纪人还拉了个群,三个人在群里正商量到关键的地方。
陈温柔开始倒拔垂杨柳。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比她高出三四倍的小柳树从湖里拽了出来,扶正,陈温柔长呼一口气。
接下来就等谢潮把铁锹拿过来,然后在旁边靠岸上些的地方挖个坑,把柳树再埋进去就行!
这样想着,一转头,就看见已经爽快答应了她两次好好好,马上就去的谢潮,还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手机,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心里的火气,连带着之前的不满一并点燃。
陈温柔:“劳资蜀道山!”
扑通一声,近乎是下意识地,长椅上的谢潮莫名腿软,一个滑跪,掉头赶忙跑向屋子,嘴里还嚷嚷着:
“马上马上!稍等!很快!”
柏木亮色的长椅上,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方片格外醒目,竟然慌得连手机都不要了。
火气消弭于无形,陈温柔转头看向湖面,只有轻微扬起的嘴角,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噗——”
没憋住,大露特路。
不过等谢潮拎着铁锹跑回来时,陈温柔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严肃地沉着脸:
“这里,挖个坑。”
谢潮小鸡啄米似得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稍微再大一点。”
“OKOK。”
“深一点。”
“没问题没问题。”
本来就长在湖边的柳树,并不难种。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陈温柔将树放进谢潮挖好的坑里,因为扫地的原因,换上了节目组提供的胶桶鞋,即便是踩泥巴也不觉得心疼,“非得让人吼你。”
谢潮笑得讪讪:“没事,你吼我,我乐意。”
“有事。”
陈温柔语气认真,“我不乐意。”
“谢潮,没有人愿意对着另一个人歇斯底里,不管是陌生人,还是朋友。”
不合适是真的不合适,陈温柔回想起刚才心里的余怒,情绪带着点低落的伤感。
如果以后,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要时时刻刻把“劳资蜀道山”挂在嘴边的话,她宁愿就保持现状,一个人舒舒服服的生活。
“……嗯。”谢潮认真的想了很久,才低低地回了一声,“抱歉。”
时间就这么流逝地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节目组确实准备了收官,但大暴雨将一切都耽搁了。
最后,决定干脆就用最自然最舒服的形式,结束这趟为期三十三天的同行之旅。
大家都在收拾行李物品,互相帮忙往楼下提。
夏知知是个感性的人,这会儿正在挨个儿抱抱:“二十一天都可以养成一个习惯了,分开之后,你们可不要太想我嗷。”
“又不是不会再见了,”沈颜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出了岛,我们也可以随时再聚的。”
尽管或许会有些难,或许不一定都有空,但只要有心,朋友总是能相见的。
是这个道理。
夏知知心里的小伤感被冲淡了不少,有工作人员在喊她:“夏老师,后采了。”
节目都到了最后一天,自然要给观众们留下一些直播里没有的福利彩蛋。
“这三十三天,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晋导的眼里都有了泪花,“还记得之前让大家发的好友申请吗?”
“因为天气的原因,好友申请并未生效。”
“但最后,我们还是完成这个仪式感。”
工作人员端上了那个抽绳的丑盒子。
“依然是抽到同一条绳子的嘉宾朋友,可以一起离岛。”
“当然,这个选择我们不强制,也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离岛。”
“这次节目组可不抠了,准备了八条船,已经根据大家各自的选择,停靠在小岛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了。”
“大家,抽绳子吧!”
陈温柔的绳子依然是绿色的。
她知道结果,知道自己的绳子会和谢潮的相连,也知道自己并不会和谢潮一起离岛。
目光放在了对面的谢潮身上,那是谢潮第一次在陈温柔的眼中看见这样的眼神。
很轻,很专注,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和一股莫名的沉寂,带着一种特别浅的但不敢细看的失落。
谢潮没来由地心头一慌,加快了抽绳子的动作,力度传到陈温柔的指尖,将她的情绪拉回。
就这样吧,陈温柔想:体面地说再见,从这个虚拟的世界走出去,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只是没想到,谢潮会准备这些。
就在去往两艘小船必经之路的河岸口上,多出了一个粉白色花束和气球组成的花廊。
含苞绽放的新鲜花束,在空气中招展,给这一方小天地,带来了自然的馥郁芳香,很好闻,像暖风在鼻尖上轻吻。
绿柳点湖,微风荡漾起波澜,湖水像化境似得倒映着澄澈湛蓝的天,纯净得如同少年人的心。
然而此时此刻,这颗心上多了异色的粉白,并不违和,那是珍宝。
“你怎么会……粉色?”
明明是惊讶为什么会布置这样的场地,问出口,却变成了为什么会挑这样的颜色。
陈温柔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送她花,更不会有人送给她粉色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身练功服穿在身上,成了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的象征。
她的形象,着实和粉色这样软乎乎的颜色,并不相配。
“你不是喜欢吗?”谢潮指着陈温柔手上的皮筋儿道,“你的很多小配饰都是粉色的。”
比如扎头发的皮筋儿,比如包包上的挂饰,箱子上的贴纸等等。
衣服有时候会因为自己所需要去的场合,以及自己在这个场合下的角色而有所改变,但往往日常里的小配饰,才更容易展现一个人的品味与喜好。
谢潮左手捧着一束粉白的珍珠郁金香:“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有负担,没有直播了,我也没有告诉夏知知她们。”
周围还架着节目组用来记录嘉宾们离岛画面的摄像机,谢潮许诺:
“如果你不喜欢,之后的正片里,这一段也不会出现。”
“其实本来不应该这么仓促,或许你也不会喜欢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被围观。”
“但我有点着急了。”
“我喜欢你,”右手按上心口,谢潮声音颤抖,“有些克制不住。”
“我能感觉到,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说的哪句话,做的哪件事,让你游移不定了。”
“但我还是想正式的,郑重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陈温柔,”谢潮双手捧着花,举到陈温柔身前,“你愿意和我成为恋人吗?”
“我们一起出岛吧。”
“我想和你同行,不止三十三天。”
被喜欢的人,珍重地告白是什么感觉呢?
陈温柔不知道,她好像走神了。
眼前的一切都短暂的模糊了起来,在这短暂的模糊中,她仿佛看见了基于此时此刻,对于谢潮的了解,而构想出的,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一个并不太美好的未来。
她是自信的,几乎在各个方面,唯独爱情。
这种需要两个人一起的,虚无缥缈的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她毫无把握。
因为对方迟迟没有反应,胸腔里那颗好似在撞钟的心脏,慢慢变慢,四肢发凉,谢潮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好像快哭了,“陈温柔……”
“嗯?”陈温柔回过神,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将要触碰到花的时候,又收回。
“……抱歉。”
逃跑似得,陈温柔单独坐上了一艘船:“走吧。”
船舶启动,碧湖微波,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脚踩到岸上,陈温柔才回过神,这是她第一次上岛时的那个入口,这次没有了直播,也没有了摄像机,入口成了出口。
雷雨宣告夏天的结束,走出这里,也走出综艺世界,回到现实生活。
来接她的是表弟,先前送外卖到游乐场的吕皓阳同学,依然开着那辆粉色爆钻细闪,回头率百分百的车。
“怎么了?”吕皓阳并不知道谢潮表白的事情,一边将陈温柔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边疑惑。
“没怎么。”陈温柔摇了摇头。
“不可能,”吕皓阳道,“咱两谁跟谁,我还能不知道你。”
“如果你没事儿的话,这会儿早就在跟我一起拿行李了。”
他注意陈温柔很久了,发现她从下船之后就愣在原地出神,看视线,是在瞟湖心岛的方向。
“舍不得了?”
陈温柔没想到自己这么明显,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坐进副驾:“快点儿吧,想回家了。”
“好。”吕皓阳皱眉,这么多年,他极少在陈温柔身上看见这样魂不守舍的情绪。
启动车子,想了想,吕皓阳点开蓝牙,准备放两首舒缓些的音乐。
叮咚,手机界面弹进一条消息推送。
“你们还录了vlog?”吕皓阳惊讶。
“什么vlog?”陈温柔皱眉,偏过头去看,“那是后采。”
应该是直播结束了,害怕流量跑掉,所以节目组放出了大家的后采以及节目感言,用来保持热度,就像电视剧的花絮一样。
他们八个人都录了,晋导是要分批次放出来的。
就是没想到,最先被放出来的,居然是谢潮的后采。
陈温柔挑眉,拿过了手机。
“……我们看到网上有些声音,说陈老师特别凶,不愧是川渝女人。”
“那么和陈老师相处了三十三天,你对此是什么感受呢?”
采访的工作人员特地用了变声,带着一点闲聊的轻松语气:“陈老师很凶吗?平时相处下来。”
一般来讲,明星也好,普通人也罢,被问到一个人凶不凶,但凡有点情商,都会说不凶,性格很好之类的。
谢潮却点了点头:“是有一点的。”
“关于说川渝,包括西南地区的女孩子凶,这个事情我之前有在网上看到过。”
画面里,谢潮的声音不徐不疾:“和陈老师没什么关系哈,在还不认识她之前,我就看到过了,平时刷一些视频的时候看到的。”
“比如什么西南暴龙,西南F4,说川渝的女孩子很凶,动不动就老子数到三之类的。”
“但其实,”谢潮顿了顿,似乎在措辞,“我当时是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凶。”
“视频下面大多都是附和的,说明在大家的印象里,至少是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的确,西南地区的女孩子比较凶一点。”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然肯定也有不凶的,但既然能够形成一定的地域文化,说明在大趋势下,这边的女生比其他地方的女生要更凶一点,更有脾气更有个性一点。”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谢潮看向采访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笑着打马虎眼:“啊是吗?谢老师之前就有关注到这些的?那看来是5G冲浪选手一枚啊。”
“最开始我是没想明白原因的,”谢潮见工作人员要转移话题,又聊了回来,自己主动带节奏,“不过前几天得知了陈老师的情况之后,我就好像能明白了。”
“或许是在更早一些年,经济没那么发达的时候,有战争,甚至还吃不饱穿不暖,家里的青壮年又都离家远走,留在家里的女主人,上要奉养老人,下要教育子女。”
“这种环境下,女孩子没办法成长为娇养的花,只能成为深深扎根的树。”
“哪怕是现在经济好起来了,生活也好起来了,但从工业结构来看,这些地区的大部分人,依然需要远去他乡工作。”
“包括我自己工作室的剪辑助理,他的老家就在重庆。”
“女生一个人在外地工作也好,一个人在老家照顾家里也好,都是需要非常强大的勇气的,因为很多时候遇到问题了,没有其他人能够帮你。”
“如果温柔平和,就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话,我想没有人愿意变得歇斯底里。”
谢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柔软,眼眸微微下垂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就像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如果陈老师没有自己的脾气的话,不就被坏人欺负了么。”
“不凶的女孩子,撑不起家。”
“如果陈老师遇到的人都温和有礼,真诚善良,”谢潮抬起头,看向镜头,目光像是透过屏幕同彼端的人面对面坐着,“我想陈老师也一定会人如其名的。”
模糊的视线清晰,陈温柔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热得发烫。
终于,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就是他了!
陈温柔想。
“停车!”
“啊?”吕皓阳不确定地看向陈温柔,又转过头看前方的路况,“现在吗?”
“对!”陈温柔语气肯定!
闪亮的粉色汽车停在路边,陈温柔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对吕皓阳道:“下车。”
男生一脸茫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陈温柔坐上了驾驶座。
“你想开啊?”吕皓阳往副驾走去,“早说啊。”
刚成年的时候陈温柔就考了驾照,他的车都是陈温柔教的。
“你一会儿自己打车。”怎料陈温柔点着手机,给他发了个红包,备注打车费,“我还有事先走了。”
吕皓阳一惊:“哎不是?!”
“哎!!!”
然而,留给他的只是一串汽车尾气。
“这什么情况?”他来接个人,怎么还被人丢路边了呢。
陈温柔给谢潮打电话,他没接。
想了想,只好联系年年:“年年,你看到谢潮了吗?”
“你等一下哈。”年年那边的声音有些许嘈杂,应该是节目组在收拾东西。
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环境,年年才回复陈温柔的话:“他出岛了。”
“我问了一下,他应该是回酒店了。”
“地址我一会儿发手机上,他的团队这些天都在那个酒店住,出岛之后应该会去哪儿。”
陈温柔:“谢谢。”
年年很快就将定位发给了她,距离有些远,她在南,酒店在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温柔调整好导航,调转方向。
“笃笃——”
这个时间点,湖心岛这边的路上车不多。
陈温柔停着灯红绿灯,旁边车道上停过来一辆黑色的大G,莫名奇妙的疯狂按喇叭。
因为路宽且岔口多,所以这边的红绿灯时间都比较久,陈温柔被吵得没办法,深吸一口气,降下车窗正准备“礼貌提醒”。
“——”对面的车主摇下车窗,露出个脑袋,笑得无比灿烂:“在找我吗?”
不是谢潮又是谁。
“我的花呢?”陈温柔下了车,气势汹汹。
“在呢。”谢潮把捧花从副驾拿出来,递给陈温柔。
车后座传来小鸭子嘎嘎的叫声。
“你还把它也带上了?”是黑煤球一样的五年以下。
“当然得带上了,”谢潮语气带着幽怨的调侃,“妈妈不要它了,我这个当爸爸的,怎么也不能抛弃孩子啊。”
陈温柔:“……”
“话说回来,”谢潮有些激动,从在年年那儿得知陈温柔在找他的时候,“我记得你回家的话,不是往这个方向吧?”
“对,”陈温柔走上前,将捧花几乎是从谢潮手里抢了过来,语气带着凶,“我迷路了,不行么?”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锦城人,开着导航在锦城迷路?
谢潮正想反问,脖子上传来一股力,眼前一张放大的脸,似乎有一股凌厉的香气将他裹住了,那是离得极近才会有的感觉。
嘴唇上一软,而后是一点刺痛。
在谢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温柔就退开了两步距离,眼睛里带着春风得意:“谢潮,我决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给你这个机会,”陈温柔目光如炬,“也给自己这个机会。”
“给我们一个机会。”
不论合不合适,总要试了才知道。
谢潮舔了舔唇,上面残留的温润触感和轻咬的疼痛还清晰可见。
沸腾的血液在身体里四处冲撞,他只能看见陈温柔一张一合的口型,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问:被喜欢的人忽然强吻怎么办?
答:亲回来。
谢潮眼睛半眯,勾着手上前一步将陈温柔扯进怀里,低头——
“笃——”车后猛地响起喇叭声。
戴着墨镜的大哥从驾驶室探出头:“干什么呢!”
一口方言,声音带着十足的脾气:“大马路上不许停车不知道啊!”
陈温柔和谢潮尴尬地分开,赶忙跑回各自的车上。
红灯过后,绿灯早已亮起。
枝繁叶茂的盛夏城市里,两辆车在各自的跑道上并驾齐驱,向着同样的目的地。
——正文完——

新鲜出炉的男朋友有点粘人。
两人的车停在武术馆旁边的停车位上, 陈温柔看着谢潮从车上下来,帮她从后备箱搬行李出来。
她去岛上的时候本来只有一个箱子,结果回来有三个箱子, 全是服装造型师给她的衣服。
大概意思是,让她不要白瞎了她的好身材和漂亮脸蛋儿。
“要一起进去吗?”陈温柔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瞒着家里人谈恋爱。
“可以啊,”谢潮也没有隐瞒恋情不公开的打算,就是想着这样算不算是见家长,心里有点拘谨, 突突直跳。
“害怕了?”陈温柔歪着脑袋看他的表情。
谢潮轻笑,去抓她的手,正想说我不怕, 旁边的饭馆忽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阿柔啊!”
圆胖胖的, 很有富相的二姨, 围着格子花裙, 手里还捏着一根大葱:“回来啦?”
二姨说着,视线落在了谢潮身上:“这是……小谢吧?”
店里不忙的时候她就看直播, 对节目组的几个嘉宾,都比较熟。
“二姨, ”陈温柔率先打招呼,“这是谢潮。”
“二,”谢潮面上镇定, 但脑子已经卡壳了, 本来应该直接叫阿姨, 结果顺着陈温柔的话直接喊了声, “二姨好!”
“哎呦小伙子长得真好,这大高个儿!”二姨的声音直爽又热情, “好好好!”
“晚上就在咱家吃饭?喜欢吃啥?二姨给做,包你满意!”
“不,不了。”看着如此热情的二姨,谢潮脑子里的筋终于抽直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从岛上刚出来的,车上除了行李,别的什么都没有。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他也见过猪跑啊。
他连个礼物都没有准备,就这么直接去陈温柔家吃饭,只怕是不合适。
陈温柔看出了他的慌张,以为他是没见识过这么平凡人家的热情风格,主动帮他解围:“他就是送我回来。”
“节目刚录完,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呢。”
家里亲戚嘛,小时候用学业推脱,长大了用事业推脱,一般都是会体谅,不再勉强的。
“这样啊,”二姨的脸上笑容淡了些,似乎是颇为遗憾,“那行,下次不忙了,一定得吃顿饭啊。”
“好,”谢潮点头,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回去他就让助理准备礼物,明天就杀上门,“谢谢二姨。”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谢潮也不好再久留,和陈温柔腻腻歪歪道了别,开车回团队所在的酒店。
谢潮走了,陈温柔这才吆喝家里的人出来帮忙搬东西,今天是周六,读书的都放假了,乌泱泱出来十多二十个人。
一通寒暄下来,陈温柔将小孩儿全打发走了,这才慢慢听陈爸和阿三跟他讲武术馆这些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有的她需要了解,有的她需要确定,还有的在等着她处理。
忙忙碌碌好半天,等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微信多了二十几条消息,还都是谢潮发的。
【我到了】这应该是他刚到酒店。
过了一会儿:
【在干嘛】
【在忙吗】
又过了一会儿
【不回我】
【是我信号不好吗?】
大概是确定她没在看手机了,谢潮开始放飞自我:
【想换个手机了】
【我手里这个肯定是砖头】
【都收不到消息】
陈温柔想到他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一看就很贵的手机。
【我要报警,喂,110吗】
【我女朋友失踪了QAQ】
陈温柔:【嗯,失踪了】
那头谢潮秒回:【我来了JPG】
【在忙些什么】
陈温柔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脚边的行李物品,干脆直接给谢潮打了个语音电话。
“咳……咳咳……”电话被秒接通,还能听见那头男生清嗓子的声音。
陈温柔憋着笑:“感冒了?”
“没有没有。”谢潮本来还想压一压嗓音,被陈温柔这一大段,瞬间没了这个想法。
“你都在干嘛啊。”
谢潮的语气带着依稀的幽怨:“今天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可怜呐~居然是异地恋么~”
“我可是问了你要不要一起进武术馆的,”陈温柔表示,“你害怕,那我也没有办法哦~”
“我那是害怕嘛!”谢潮抗议,并强调,“我,我那是觉得第一次见你的家人,要郑重。”
回到酒店他就查了好多风俗习惯,都说第一次见要带礼物的,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对他印象不好怎么办。
两人又扯皮了一会儿,阿三来叫陈温柔去吃晚饭。
“好了,我要去吃晚饭了。”
“嗯。”
谢潮嗯是嗯了,但就是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陈温柔:“那挂了?”
“不!”谢潮果断拒绝。
陈温柔没办法,带了个蓝牙耳机。
谢潮这会儿正躺在酒店床上,没打扰她,只听着电话那头,陈温柔一路走,一路和人打招呼,有哄笑声,很热闹,他这边倒是安静得很。
团队的人在各自的地方收拾,明天的飞机就得回北京,毕竟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都在北京那边。
不过经纪人也没给他赶太紧,留了三天的假期。
二姨在八卦,说自己看到小谢了,真人比照片上还帅,亲自送陈温柔到的武术馆来。
吕皓阳炸了:“等等,你说谁送她回来的?!”
“我去接你,你把我丢大马路上,跑去找谢潮?!!”
餐厅一静,二十几双八卦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陈温柔。
“吃饭不要一惊一乍的,”陈温柔十分淡定,“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
“对!”小九忽然奶声奶气道,“花!”
“我帮师姐,搬了花,”小九挥着手臂比划,“这么大一束,粉色的,香香!”
小孩子总不会骗人的,都收到花了!!!
一屋子年轻人瞬间起哄起来。
“行了,”坐在主位上的陈父发话,将起哄声压下,“有时间带回来见见。”
“你老大不小,确实也该谈恋爱了。”
说话挺正常的,语气也挺正常的。
如果不是手抖得宛如帕金森,夹个丸子夹了好久的话。
“好。”陈温柔笑眯眯的,将那个丸子夹到陈父碗里。
可乐鸡翅,是陈温柔很喜欢的一道菜,伸长了筷子去夹,下一瞬,另一双筷子落在了跟她同一个鸡翅上面,是吕皓阳。
陈温柔也没多想,挪了筷子去夹旁边的蒜香排骨,又一双筷子落在了跟她同一个排骨上面。
还是吕皓阳。
正所谓,事不过三。
陈温柔夹小炒肉。
“吕皓阳,”这回她没松筷子,“你皮痒了找抽?”
“对!”吕皓阳气鼓鼓的,“你抽我啊!”
“活了这么久,”陈温柔作势在短袖上挽袖子,“很少见到这么无理的要求。”
“我这就满足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打吕皓阳。
吕皓阳躲都没躲,任由陈温柔轻飘飘地一拳头打在他背上。
小孩儿们只觉得他俩在闹着玩儿,咯咯咯地直笑。
反倒是打人的陈温柔觉得有点不对,不过下一秒,二姨一巴掌落在吕皓阳的背上:“吃饭别抗着背,坐端正!”
“少一天天打扰阿柔吃饭。”
小插曲就这么在二姨的制裁下掠过了,陈温柔也没太在意,家人面前她一向是最放松的,热饭汤菜进入下肚,饱腹感会让人产生温暖幸福的感觉。
直到再次回到房间,陈温柔哼着歌,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手机弹出低电提醒,她才惊觉,谢潮居然一直没挂电话。
“我还以为你挂了呢。”这么久也没出个声,“我们说的话里都听到了?”
“没挂,”谢潮道,“舍不得挂。”
“有的听不太清,”谢潮说话的声音有点迷糊,“刚刚睡着了。”
“那要不你继续睡会儿?”陈温柔声音放软,“我要收拾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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