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娘流放种田日常—— by湘也
湘也  发于:202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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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站起来的时候,顾冉瞧见她的裤脚短了一截,再看看站直了身子的裴六娘,意识到还是没:“六娘,你过来。”
裴六转身,不明所以。
顾冉站起来后,直接走到了裴六跟前,裴六不适合太近的距离,才?要退后一步,顾冉已经一把抓住了裴六的胳膊,面对面看着,而后伸手丈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裴六你长高?了。”顾冉惊奇。
想当初她还矮自己半个头的呢,出去一趟就跟自己一样高?了,照这样下去,怕是六娘很快要长得高?过自己了。
裴六平视着顾冉,点点头。
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得跟她一般高?了。
“你长得可真快啊!”顾冉看了看裴六的肩头,而后往下看着那短了的裤脚,“这衣裳已经太小了吧,得重新做了。”
“是的。”
“那我们改天去县城扯几块布给你做秋裳跟冬衣吧!”
裴六点头应允,回头见三小只吃完了猫食,在舔嘴洗脸了,而顾冉则将收起来的干货放出来晾晒,裴六见着了,也走过去帮忙。
他们才?将干货分?别?晾晒好,那院子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顾二娘在家吗?”
“谁啊?”顾冉听着这声?音陌生,走出去,见着是个穿着喜庆的老?婆子。
“哎,我是东林乡的福婆,恭喜顾二娘贺喜顾二娘,咱啊,是来给东林乡的一户人?家,来给您提亲的。”福婆笑眯眯地看着站院门口的顾冉,而后又见着顾冉身后还过来了一位娘子,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哪一位是顾家二娘啊?”
“我是。”顾冉回头瞥了裴六一眼,应道,“哟,你居然来给我提亲啊,知道我什么身份来历吗?”
“知道,您不是就夏溪村那位顾二娘吗?”福婆瞅了裴六好几眼,才?笑嘻嘻地跟顾冉道,“我给你带个这么好的消息过来,不请我喝个茶,慢慢聊?”
“哟,我屋里?头养了猫,刚放出来,不方便招呼福婆您进门,就那吧!”
顾冉瞅了一眼桂花树那边的石案石桌,让裴六去帮忙沏茶,自己则请福婆过去坐下,“敢问福婆,是帮东林乡哪户人?家向我提亲呢?”
福婆瞧了一眼院门口,心中稍为?不满,但也无?奈,赔着笑跟着顾冉在桂花树下坐下。
“哎,东林乡田家知道吧?他们家可是我们东林乡有名的大户人?家,有钱,有能耐,想娶你过门的,是这家的大郎君,年方二十,长得一表人?才?,跟顾家娘子你啊,刚好是天生一对。”
裴六恰好端着茶盏从院门口出来,听福婆这么夸耀那什么田家大郎君,嘴角一抿,脸色便沉了下去。
谁敢跟顾二娘天生一对了?
顾冉浅浅笑了:“那田家大郎君?我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他见过我吗?怎么就对我满意了?”
“你没见过他,可他见过你了,自然是欢喜你,所以才?托老?身过来向你提亲的。”福婆笑眯眯的,而后见裴六给自己倒茶,又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哎,这位,娘子是?”
“我姐妹。”顾冉不欲跟福婆多解释。
反正这些做媒婆营生的,打听消息最在行?,便是不说,日后她定能在夏溪村打听个一清二楚的。
“哦,他什么时候见过我?欢喜我什么?”
“这……嘿,这是田大郎君自个儿?的事,我们做媒的,只负责帮人?提亲,哪里?有功夫,问这般清楚。”福婆端起茶喝了起来。
“他欢喜我,可我不欢喜他啊!”顾冉道,“劳烦福婆白?跑一趟了。”
“哎,这真是,你都说没见过他了,怎么就说不欢喜人?家了?”福婆急了。
“所以他田大郎君都不弄弄清楚我到底欢不欢喜,愿不愿意,就找人?提亲了,怎么就不提前问问我呢?”
福婆哑然,而后才?道:“可你一个和离过的妇人?,单身一人?,总得有个伴吧?”
“那我选个伴儿?,也得选个称心如意的不是?”
“那指不定田大郎君就是那个让你称心如意的呢?”
“都不确定我欢不欢喜,就来找我提亲的郎君,铁定不是让我称心如意的那个。”顾冉说着,在荷包里?摸了摸,摸了些碎银塞到了福婆手上:“福婆啊,若是下次再有人?找你保媒,您就不用白?跑我这里?来了,我才?和离没多久,最近两年啊,都没结亲的意向。若届时我想成家了,一定找福婆您相看。”
无?论什么时候,做媒的人?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因为?像福婆这种能替人?做媒的,一般能说会道,既能成事,又能坏事:在外头上下嘴皮子一张,可以把你夸出花来,也能把你贬到尘里?。
万一一个招待不周,因为?说亲不成媒婆起了坏心,到外头败坏了她的名声?就不好了。
她虽然不喜招待这福婆到小厝里?头去,但该做足的礼仪跟重视还是该给的。
“哎?”福婆捏着手心的碎银,感受了一下,份量颇重,倒是没再说什么,而后又看了看裴六娘:“我说,顾娘子,你这姐妹,多大了?”
顾冉瞥了裴六娘一眼。
裴六明白?福婆的意思,开口:“还小,不用。”
福婆笑了:“唉哟,这位娘子长得这般好,日后要找夫家,可要记得找我福婆,我福婆人?美心善,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一定一定。”
送走了福婆,顾冉笑眯眯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田家啊!”
“你知道田家?”裴六奇怪,方才?她不是说,没见过那位田家大郎君吗?
“是没正式见过面,可听说过。”
顾冉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是家打猎的。”
裴六不明所以,顾冉也懒得解释。
东林乡田家,就是曾经进去大屿林里?寻猎的最早的几位猎户。
田大郎君跟人?一起进去大屿林冒险那一回,她在田里?摘仙人?草,恰好林二嫂也在。
林二嫂到底是夏溪村村长家的媳妇,见的人?比她多,所以每次见着进瘴气林的猎户,都会很热心地给她说道说道,当然也说过这田家的事,那时顾冉只远远地瞥了两眼,虽看不着面容,却记住了东林乡有一家姓田的猎户。
由于?进去瘴气林打猎风险太大,并?且陆续有猎户出事的消息,最近来大屿林打猎的人?渐渐地又少了。
毕竟大伙儿?都惜命。
但,这些猎户惜命归惜命,却把歪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有想干脆进小厝偷东西的,有明着来想找自己做向导的,另外还有暗里?拐着弯问自己愿不愿再嫁的,今天是直接找媒婆上门提亲来了。
都以为?她有本事进大屿林,所以想着娶了她这个打猎的失婚妇人?过门,就多个能保证他们进大屿林狩猎万无?一失的帮手了。
想得可真美。
顾冉不以为?然。
“六娘,我们回屋继续忙去吧!”顾冉伸展了一下双手,起身走进小厝。
裴六看着天井里?,大橘一家子围在她脚边叫唤,垂下眸去,将茶盏收了起来。
他倒是忘了,顾二娘是个妇人?,日后,怕也是要嫁人?的。
若是她嫁人?了,小厝怎么办?大橘一家子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身之处,小心翼翼费劲波折回来,为?的便是继续守着她们过日子。
若是顾二娘嫁了,他期盼中的日子,岂不是没了?
裴六微微蹙眉。
幸好,听顾二娘的意思,是说,最近两年,都没有出嫁的打算。
是说,像眼下这般和睦的日子,只余下两年时间了?
裴六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忧虑:两年,一眨眼就过了,他要不要为?将来两年后的日子绸缪一下?
可是,一想到顾二娘日后要跟自己以外的郎君过日子,养橘猫,他心口就有点堵。
因为?打算去县城的时候顺便将何家要的仙人?草干送过去,所以顾冉先收了屋里?头晾晒好的干草,又与裴六一起到外头田里?,收割一茬仙人?草晒上。
两人?在田里?头忙活的时候,有个汉子由远及近地匆匆走来,经过了顾冉地里?的风车后,又折了回来,在田埂边上,看了看两人?,喊:“顾二娘?”
田里?头蹲在仙人?草从里?的顾冉与裴六齐齐回头。
那汉子看看这位,再看看另一位,呆了:“顾二娘是?”
“有事?”顾冉站起身问。
“哎,我是,我就是东林乡田家的大郎君。”田大郎君笑呵呵地搓着手,沿着田埂朝她们靠近过去。
裴六见着了,也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顾冉跟前。
“我,我怎么听说,你拒了福婆呢?是假的吧?”田大郎君难以置信,“顾二娘,是不是福婆刁难你了?”
“是你刁难我了!我不是跟福婆说了我不嫁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顾冉不耐烦道。
“嘿,你这妇道人?家,你知道我田家是什么人?吗?”田大郎君脸色愠怒,“我田大虎可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猎户,你以为?你是谁?敢不嫁,是瞧不起田家了?”
“瞧不瞧得起田家那另说,不过眼前我是瞧不起你。”
“顾二娘,你别?给你脸你不要,你不过是没人?要的弃妇,我找人?跟你提亲,那是看得起你,你这……”
田大郎君气得向前一步踏进仙人?草田里?,骂骂咧咧地,才?举起手指指向顾冉,那护在顾冉前头的裴六早按捺不住了,伸手一把拎住了田大郎君的衣襟。
田大郎君一惊。
“你干什么?你个小荡……啊啊啊啊!”
妇字没说出口,田大郎君就被提了起来,双脚悬空,原本的嚣张一下变成了恐惧。
她她她,她是谁?
怎么有蛮牛一样的力气就将自己抬起来了?
“你,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在一边的顾冉凑上前来,对裴六说:“拎低一些。”
裴六依言放低了手里?轻松拎起的人?。
田大郎君才?松了口气,那顾冉早一巴掌冲他脸上扇了过去:“让你嘴巴这么脏,骂人?是吧?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而后反手又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六娘打的。”
裴六嘴角使劲翘了起来。
“我告诉你,田大郎君,听不懂人?话,叫你阿爹阿娘教教你,不嫁是什么意思,晓得吗?”
田大郎君脸颊被打得迭了两个巴掌印,看着顾二娘拼命点头:“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错,下次不敢了。”
顾冉朝裴六一点头,示意他放人?,就转身去摘仙人?草了。
裴六微微转头,瞥见顾冉蹲下去了,抓着田大郎君的衣襟,凑上前,眸光一冷:“下次,杀了你。”
田大郎君一个抖索,还没来得及求饶,裴六便将手一甩,将他丢到了田埂另一头的地上。
摔在地上的田大郎君痛得鬼哭狼嚎,连跌带摔的逃了。
顾冉瞥了一眼逃得远远的田大郎君,冷嗤一声?,而后对蹲在身边干活的裴六道:“六娘干得好,对付这等不知好歹的,就该狠一些。”
裴六笑着点头。
等将新一茬的仙人?草都摘好了,顾冉又去看看蒟蒻的情况。
因为?蒟蒻植株成熟有先后,一些叶子枯萎掉的就可以先挖起来,选了地下足够胖大的块茎拿来吃,小的蒟蒻可以再继续种下去。
看到蒟蒻,顾冉就想起才?前阵子刚刚教过种这个的麦香。
也不知道她种得怎么样?
不过闽地的气候都适合蒟蒻生长,麦香又有经验,估计不难。
倒是进城后要提醒一下何家,跟麦家签契的时候,得跟麦香本人?签。
顾冉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到她跟裴六一起带着仙人?草干卖与何家时,恰好这一日欢欢休沐在家,听闻了这事后,点头:“放心,我会跟阿娘跟大舅说的。” 而后又好奇地问:“顾姐姐,我外祖父家,挺好的呀,我那介绍给麦家娘子的表哥,人?品也不错,她真不考虑一下啊?”
“欢欢,香香跟你算是年纪相仿呢,若是叫你现在嫁人?,你嫁吗?”顾冉反问。
“那不一样,我还能进学,有自己想干的事儿?,以后还想要去大茂城呢,谈婚论嫁也得等我学业有成再说。”
“那跟你一样,香香也有自己想干的事儿?。”顾冉道。
“种蒟蒻?”
“现在是种蒟蒻,日后就指不定了!”
“哎,可惜我那么好一个表嫂子没了!”欢欢笑嘻嘻地,“行?,顾姐姐你放心,我铁定帮你将这事给办妥了。”
顾冉辞别?过欢欢,离开何家,就打算跟裴六一起去四海布坊了。
“等等,两位姐姐是去上街啊,我也去。”欢欢说着,赶紧锁门,跟了上去,“你们想要去买什么?”
“我们打算去买些布,做秋衣。”顾冉回道,用下巴一点裴六娘:“你没发?现六娘长高?了吗?”
“对呢!”欢欢退后一步,看了看前头的两人?,“我记得之前裴姐姐是没顾姐姐高?的吧?现在都长一样高?了。”
“没错。”顾冉道,“要是她照现在这样的长高?速度下去,很快就比我高?了。”
顾冉记得她来闽州之后,约莫四点八六尺(一米六二)左右,在夏溪村住了这么久,也没多长,区区只到四点九五尺(一米六五)吧,按原主的年纪算,都十七岁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得长。
但之前裴六是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就算是四点五(一米五)左右吧,跟她来到闽州的时日一般长,她就长高?到跟自己持平了。
一年多就长高?了这么多,她才?十四岁呢,怕正好是六娘快速发?育的时节。
“我觉得啊,六娘你的秋衣冬衣可以先做着两套,照你这么长,现在新做的衣裳明年就不适合了,到时候再重新做也行?。”
在四海布坊选布料的时候,顾冉对裴六道。
“都听你的。”裴六点头。
“那你过来选几种花样呀!”欢欢也在一旁看,手里?拢了几匹不同式样的布,还去看别?的。
“你也做衣裳啊!”顾冉问。
“对啊,看天儿?也快冷了,我阿爹阿娘许久没添置过新衣裳了。”欢欢道,“恰好今年做营生赚了些银子,所以想给他们多做几套,省得叫他们自己来买布,都不舍得买。”
顾冉笑了笑,看裴六也在一旁挑,不过最后却选了沉色调,素色的。
想起裴六穿的衣裙一向都是如此朴素少纹案的,也没说什么,等欢欢也挑好后,三人?出了布坊,抱着选好的布匹打道回府去。
因为?驴车还放在何家,所以顾冉跟裴六也跟着欢欢回去。
何家大厝在南区,得离开坊市经过醉月楼前。
走到那处时,顾冉忽然想起不久前,就在醉月楼对街街尾常来客栈死掉了两个刺客,下意识瞥了裴六娘一眼。
裴六注意到顾冉的眼神,纳闷地回瞥了她一眼,余光却瞥到了从醉月楼出来的两个人?,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又默默收回了眼神。
是同类!

第87章
顾冉未有察觉到裴六的异常, 与何倾欢走远了,那身后,刚从醉月楼出来的甲六与乙五,瞥了一眼从醉月楼经过, 而?后走去对面那条街一个拐口横巷的三位妇人, 没觉出什么异常, 彼此一觑, 便同时朝对面那条街的街尾走过去,很?快到了常来客栈。
进?门,跟掌柜的一人订了一个厢房, 而?后便跟着伙计上了楼去。
到了二楼, 见着那还用封条封住的厢房, 两人眸光均一暗,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经过去。
自从发生刺客死亡事件后,在县衙严查那段时日,常来客栈的营生是冷清了不少, 但等戒严过去之后, 发生在二楼厢房的那事反而成为了城中热评。
毕竟,天字第一盗是个臭名?昭著的刺客组织,听?闻他?们的杀手死了, 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死有余辜,在老百姓当中是件大块人心的事,以致于后来有许多人都来想看看传闻中令人胆寒的刺客葬身之地, 于是那遇害现场倒是成为了常来客栈最多人想进?去瞅瞅的地儿。
世?上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人, 平时安居乐业了, 没撞见过啥大事,见着死人的地儿, 就想找找刺激猎个奇,扩大一下见识,而?后等自己回去了,也好跟别人吹嘘自己见过那啥刺客被杀的地儿了,也是让人觉得钦佩的一件事。
那掌柜的一看,商机来了:那间厢房死过人,许多人是不愿意住的,但却有那么多人愿意跑到他?常来客栈,就为了专门看上两眼。
于是他?干脆将厢房给继续封闭上,官方的封条也没撤,就割开个豁口,可以推门进?去,等出来后又能用?米浆给封上,而?后,每个想进?去看看刺客被杀现场的,都给交银子才能去。
没错,现在这间厢房成为了常来客栈最知名?的观光地,掌柜的还给安排了一个解说,是当日案发之时,出现在现场的伙计,专门负责把当日的情形说给参观的顾客听?。
那伙计也不负众望,说起当时的情形,是天花乱坠,而?参观者?们也听?得津津有味,于是常来客栈反而?靠着这一手段,渐渐又恢复了生气?。
此时带领两个刺客去各自厢房的小关,这个时候也乐哈哈地问:“说起来两位客官可能还没听?说,咱们这客栈里头啊,可是死过两个天字第一盗的刺客,那,看到没有,那张贴了封条的厢房,就是当初他?们死的地儿。这天字第一盗啊,丧尽天良,净干些缺德的事,两位客官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甲六与乙五眉间抽搐。
他?们赶来常来客栈,就是因?为这事,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暗中找人打听?,却没料到,这常来客栈里头的人大咧咧的,倒是不将死人当一回事。
那甲六才问:“怎么看?”
“简单,你只要交二十文钱,就能进?那厢房见着了。”
小关热情地给自家客栈拉营生,“那房里头的一切物件,咱们都没动?,还保持着官府带走尸体后的原貌,为了完全呈现刺客遇害时的情形,咱们掌柜的还特意请教了当时瞧见现场的目击人跟店里的伙计,照着他?们说的可是添置了被官府拿走的凶器。”
甲六与乙五对视了一眼,“也好,难得来这里一趟,那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开开眼界。”
说着,两人各自掏出了二十文钱给他?。
“好咧,客官先去房里头安置一下,我马上去找掌柜的拿钥匙。”
小关兴冲冲地下楼,将四十文钱交给了掌柜的,换来了握在掌柜的手里的钥匙,又兴冲冲地上楼去,见着两人均站在门口了,笑着冲他?们举了举手里的钥匙,而?后捏着官府封条割裂的那边撕下,而?后打开了厢房门:“两位客官怎么称呼?”
“贾老爷。”
“柳公子。”
“贾老爷,柳公子,请看,这就是当初那两位刺客如何死在里头的现场了。”
小关大手一挥,将他?们请进?了遇害现场。
屋里光线暗,刚进?去视线不明,瞟了一眼地上,瞧见两个黑影,贾老爷跟柳公子便心里一跳,等适应光线后再瞪大了眼睛看,登时无语。
这家客栈为了所谓还原现场,竟然还拖了两个扎好的稻草人充作?遇害人,另外还加了一把铁锹跟一把菜刀,分别插再两个稻草人身上。
这算是什么遇害现场?
堂堂天字第一盗的刺客,怎么可能拿铁锹跟菜刀互捅?这成何体统?
看来是这客栈的人随意安排上的。
贾老爷按下心里的愠怒,虚心向?小关请教:“你是说,当时客栈里有许多人都见着那两位刺客惨死的一幕了?”
“对对,那日我也在。”小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走到那稻草人旁边说到:“当时可吓人了,那两个刺客就这么躺在咱们这间厢房的,你看看没有,这尸体周遭暗黑的这些,都是血啊!”
柳公子环顾了一下厢房里的环境,而?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咱们当时是因?为这两位客官迟迟不起,他?们又只给了一宿的房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来叫门啰,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应,有经验如我们,就知道坏了,马上叫人过来砸门,我就是那个时候被叫上来的,等砸了门,冲进?来一看,啧啧,不得了啊!”小关在一旁摇头,“当时就有人吓得不轻,大喊死人啦,死人啦,有胆小的都逃啦,有大胆又有几分情谊的,还冲上来看了个究竟,想着能帮忙呢!”
“那你们怎么知晓死去的人都是刺客?”
“嗨,原本我们是不知道的,不过呢,咱们常来客栈里头,南来北往的客官多着呢,有见识多的,见着了他?们身上掉出来的令牌,认出来他?们就是那个天字第一盗的杀手。”小关道,“那县老爷啊,一听?说死的是这个天字第一盗的人,马上就重视起来了,还在咱们客栈里头盘查了好几日,就是县城也戒严了一旬半个月,彻查是不是还有这个天字第一盗的人混进?我们城里来了。”
贾老爷跟柳公子不语。
“哎,我说,你们二位,不会是天字第一盗的人过来投栈的吧?”小关开玩笑地问。
“当然不是。”
“若非你说,咱们还不知道,这厢房里死的是大名?鼎鼎的刺客呢!”
两人齐齐否认。
“我开个玩笑。”小关搔着头笑,“因?为后来许多来客栈,跟城里头形迹可疑的人,都会被官府追查,我们循例问一嘴啊!”
“明白。”
“那官府既然追查了这般久,也有,两月有余了吧?可有调查出什么?”
“嗨,这案子县老爷接手了,那查案的事,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呢!”小关摇头。
“那以你当时的所见推断,这刺客,是怎么死的?”
“看起来像是分赃不均,内讧死的。”
贾老爷跟柳公子默默对觑了一眼。
小关说着,又将当时怎么发现不对劲,怎么冲进?来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接着指着那两个稻草人道:“那两位杀手啊,当时就这么样子躺在血泊里,然后他?的手,捏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抓着刀插在了他?胸口,他?的手呢,也掐住了他?的喉咙,而?后另一只手抓着短剑也刺进?了他?的腹部,你们回味一下,像不像是内讧后,两人自相残杀?”
贾老爷跟柳公子一人不语,绕着稻草人跺起了方步,另一人抚起了下巴。
“还有,你们看,屋里头的桌椅啊,架子啊,都被打翻了,屋里头也没别人了,不是内讧是什么?”
“当时,他?们闯进?厢房的时候,门是锁着的?”
“当然,不是说了,叫了咱上来砸门才打开的吗?”
“那窗子呢?也是锁着的?”
“那当然……”小关才要说是锁着的,搔搔头,记不起来了,“那咱们就没注意了,当时都被死人吓坏了,忙着报官去了。”
贾老爷跟柳公子又问了小关几句,末了才问:“那当日住这厢房左右的其他?客官呢?”
“都是些什么人?案发时,他?们还在吗?”
“我想想。”小关想了想,摇头,“时间过那么久了,我记不清楚了。不过当时挺晚的了,近晌啊,通常住一宿的客官第二日都早早起来了,不然我们不会因?为他?们拖太久不起身而?察觉不对。”
“那可有当日住店的客官的名?册呢?”
“有是有,你们要看?”小关看了看两人,惊讶。
“怎么,不给看?”
小关马上赔笑道:“给,当然给,就是,要看,得另外花银子,毕竟那名?册也是被官府收录过去当证据了。”
“那你们还有册子?”
“有啊,咱们掌柜的得做账交税不是?缺了那投栈客官的登记名?册不行啊,所以特别去县衙求县老爷,而?后又给抄了一份回来。”
“所以正?本还在官府手上?”
“那当然,不过你放心,就算那名?册是抄的,咱们也抄得一字不差的。”
但,对于来调查同僚死因?的他?们来说,就差远了。
最后贾老爷还是给了小关十文钱,让他?帮忙将那名?册拿上来,看了案发那日住店的有哪些人,特别记住了案发现场左右两厢房住的客官名?字。
一个叫朱四娘。
一边是陈大爷跟他?的随从。
“就是这两个人,住案发现场两边啊?”贾老爷指着朱四娘跟陈老爷的名?字,装着吃惊的模样道,“怎么一宿,发生了那样大的事,大打出手,连椅子架子都掀翻了,也不曾察觉吗?”
“这客官的事,咱们怎么知晓?”小关笑道,“赶路累极了的客官也有,指不定睡得死就不知晓了,还有,明明听?到打斗声?,装作?听?不见的客官也有,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贾老爷不语,视线落到陈大爷的名?字上,“那官府有找他?们问话?”
“嗨,那时候,好像,两边的厢房都空着的,估计是走了,至于官府能不能找着他?们问话,我这等小民,哪里知晓?”小关说着,“那,两位,看好了吗?看好了我可得收起来了。”
贾老爷看了一眼柳公子,柳公子略一颔首,贾老爷就跟小关道:“看好了,你收回去吧!”
“行咧!”小关小心翼翼收起了登记名?册,冲两人再笑,“若日后两位还有什么想要知晓的,再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呐!”
等小关一走,坐在贾老爷定的厢房里的柳公子开口道:“不可能是内讧,丙一跟丙四已经做掉了那个姓周的一家,剩下的便是返回分堂,没什么分歧要取彼此性命的。”
“没错,周家在葛岩县,但这里是永昌县,正?常情况下,他?们应当是回到建州渡船回浦州分堂才是,但他?们偏偏却改道而?行,来到了更南边的这里。”贾老爷道,“他?们当时完成任务后,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或是发现了什么,是以不得不来到了这城里,在入住客栈时,被杀人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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