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蓝若要走,安然回到客栈后大可连夜与同伴们一起离开西夏国都就是。
一品堂与她一起回去的护卫不过两名。
这两人别说是楚蓝和萧远山萧峰等人了,连她那几个徒弟,夏存剑等人都能够轻易把这两个一品堂的武士给打发了。
只要出了西夏国都,谁能拦得住他们?
不管是要去大理还是大宋、甚至吐蕃、辽国对他们来说都不难。
一旦进了别国国境,西夏一品堂的武士就更加拿楚蓝等人没有办法了。
谁知楚蓝竟然没有走。
难道她真的被西夏一品堂开出的条件打动了、打算留在西夏一品堂效力么?
李贤宵听下属回报说清早楚蓝带着她昨日新收下的两个徒弟和一品堂昨天派去护送他们、实则为了监视的两名武士出了客栈,一路朝着一品堂的地方来了。
他第一反应也是难以置信:“她果真如此简单被我们说动了?果真要归顺西夏?”
这是在一品堂,能够第一时间面见李贤宵汇报消息的那下属自然也是最得他信任的心腹,他低了低头,忠诚说道:“堂主,咱们一品堂给的条件那么好,堂主你甚至连堂主之位都愿意让给那位姑娘,须知在咱们西夏,一品堂可是直接效力于皇族的,堂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别提金银珠宝,武学典籍,咱们什么弄不来?那位楚女侠只要愿意归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唾手可得,这世上有几人能够拒绝?”、
“哈哈哈!不错,不错!”李贤宵站起来大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说得好!”
他原地转了一圈儿口中说道:“我原先听说这位楚女侠在中原武林的举动心中还有些担忧她若一心忠于大宋,传回来的消息说她一剑能够杀好几万人,咱们这国都守卫军加在一起才多少人?若是果然得罪了楚蓝逼得她使出那种毁天灭地的剑法来,咱们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哪怕果然拿下了她也一定是两败俱伤,到那时大宋倘若坐收渔翁之利,发兵西夏,那我等便要成为西夏的千古罪人了。”
他猛然一个转身,看向门口:“可她竟果真如此轻易被我说动了。不仅昨夜没走,今日还一大早就带着那两个从咱们一品堂收下的徒弟主动过来,这岂不是一种效忠的信号么?”
一身漆黑护甲的下属深深弯下腰躬身说道:“堂主说的是!堂主昨日并未要求那位楚女侠来此,她一大早就来,自然是示好之意。”
李贤宵连连点头:“好好好!快,你去准备一番,我要再试一试楚蓝,今日这一试若是顺利,自此后咱们一品堂便要有一个天下第一的高手在了!到那时,何愁西夏大业不成!”
“恭喜堂主、贺喜堂主,属下领命。”
李贤宵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此时说恭喜为时尚早,今日过后再说。你快去吧!”
“属下告退。”
那人倒退着出了屋子后,一路飞奔着传令去了。
李贤宵则是站在了演武场上,——
关于楚蓝的武功,他只是听见了各种消息,终究没有能够眼见为实。
当日少林寺的英雄大会他们也有两人混入群雄当中,与数千只眼睛一起见过了楚蓝一剑之威。
虽然后来江湖上的消息越传越夸张,已经变成楚蓝一剑能杀好几万人、连说几十万的都有了。但李贤宵有一品堂武士亲自传回来的消息,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夸张。
可这几万几十万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如今中原武林信这个的着实不少。
在李贤宵看来,光是一剑杀好几千人!
已是足够称为天下第一了。
如今楚蓝要说自己武功第二,又有谁敢称第一?
李贤宵若不是先入为主地对她心中有了几分忌惮,此番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这几分忌惮,他才没有直接叫人对着楚蓝是使用西夏一品堂往日可以称得上是攻无不克的迷药“悲酥清风”。
倘若能够一击即中那自然是极好的,她的武功天下第一,若是“悲酥清风”不能得手——
这迷药曾经对丐帮帮众用过,萧峰还曾亲自从一品堂的武士手里救过人,他当然知道这迷药是西夏一品堂独有的。
他知道,那就等于楚蓝也知道了。
悲酥清风不能得手,反而激起了楚蓝的戒备心理,那对他们一品堂没有任何好处。
李贤宵此时细细想来,觉得自己在得知楚蓝入西夏后的这一番布局,那是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来的。
错了一丁半点,说不定游说这位武功天下第一的楚女侠都不会如此顺利。
但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能够掉以轻心。
今日楚蓝既然主动上门,他接下来的计划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楚蓝昨晚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跟李丰宝、李清然这两个新收的徒弟说话,大清早这去往一品堂的一路上,今日她是自行前往,自然也没有什么轿子。
也不是应约而去,不用赶时间。
她倒有时间跟这两个新收的徒弟说说话。
“你们二人听说过我么?”
二人毫不犹豫道:“听说过。”
听他们的语气可不单单只是听说过那么简单,二人的语气恭敬,眼神里也盛满了崇敬,当然,也还有三分憧憬与期许。
这是自昨日楚蓝从二十人当中选中了他们二人这时候才有的。
昨日他们在客栈与大师兄几人交流,发自肺腑地认为:能够拜了天下第一为师,他们的确该对未来生出无限的期盼与渴望来,甚至是野心,也能够有。
毕竟只要想习武的人,谁不想有朝一日成为天下第一?
李丰宝和李清然身世复杂,但他们都还只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儿。
李贤宵虽然叫收下聚集了这二十个孩子以供楚蓝挑选,但并不在意、也无心去理会他们的来历,这里是西夏,李贤宵是一品堂的堂主。
在西夏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不可能有精力去听这些无关大局的细枝末节。
他只吩咐属下去收集适宜习武的幼童来,等着看到结果就是了。
因此,李丰宝和李清然虽然是在一品堂内被楚蓝选中的,但二人与一品堂的关联却当真不大。
他们也才进了一品堂前后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所有人住在一处,每日到小演武场上去练武强身健体,按时吃饭睡觉,旁的什么都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不能确定,也不敢多问。
李丰宝和李清然与另外十八个孩童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事先被告知了要叫天下第一剑来挑选合适的人做徒弟,选中了的就能够跟她去学武,学成以后一同效忠西夏。
再多就没有了。
因此李丰宝和李清然被楚蓝选中后,满心都是欢喜。
而跟着她回客栈里见了他们的几位师兄之后,二人与他们谈了半夜,也亲眼看见了他们练剑,心中对此期盼不已。
当然,楚蓝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盼。
今日一大早宣庭之等人练剑时,她就叫李丰宝和李清然也跟着一起拿剑,她从旁指点。
李丰宝和李清然虽然年纪不算大,但也不小,正介于懂事和不懂事之间,他们历经坎坷,倒是懂事更多一些。
他们再笨也知道自己是西夏人,昨日是在一品堂见到的楚蓝。而楚蓝却并非西夏人,众所周知她是大宋子民,几位师兄也都是宋人。
他们昨夜听师兄们说起师父的种种威风事迹、他们又是如何拜师时,还有些忐忑,尤其昨晚她并没有教他们两个练剑。
二人难免心中惴惴不安,害怕楚蓝是被胁迫收下他们,不愿意教他们剑法。
今早过后,二人的一切忧虑都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欢喜和对楚蓝的崇敬、对未来的满满期许。
楚蓝又道:“你们,除了跟我学剑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心愿么?譬如回家与父母亲人团聚之类的?若有便只管说没关系。”
二人摇头齐声说道:“我们没有父母亲人,拜师后,您和几位师兄就是我们的亲人了。”
楚蓝看了一眼二人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又道:“一会儿到了一品堂,你们只管用眼睛看,别开口。”
“是,弟子谨遵师父令。”
楚蓝笑着说道:“往后除了每日里用心练剑之外,旁的你们尽可放松一些,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随意。”她想了想,说,“你们昨晚看见那位张平师兄了吧?跟他说过话吗?”
李丰宝和李清然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见到了,张师兄他……他……”
二人犹豫着不敢说出口。
楚蓝替他们说了出来:“他性子有些桀骜不驯,你们夏师兄几个觉得他不够尊师重道,看他很不顺眼,对不对?”
两个人没说话。
楚蓝也没有逼着他们回答,而是说道:“但你们看,他也照样是你们师兄,你们夏师兄是大师兄,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楚蓝的意思。
她索性直说道:“我是说,你们做了我的徒弟,平日里只需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勤学苦练剑招,其它随意,全看你们高兴。”
两个人点头称是,但看那模样,分明没有答应。
楚蓝知道他们昨天才刚刚被她收做徒弟,不可能她随便一说他们就真的相信。
她也没有要强迫他们相信的意思——
口说无凭,他们往后多相处相处自然也就知道了。
至于她在路上为何要特意说起这个——
楚蓝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存在感极低地跟在他们师徒三人身后的两个一品堂武士,没有再说话了。
楚蓝走在第一个,远远便见着一品堂大门外的台阶下面站着几个人,其中李贤宵最为显眼。
不等楚蓝走近,李贤宵就率人上前笑容满面地抱拳说道:“楚女侠!”
楚蓝抱拳还了一礼说道:“李堂主不必太过客气,直呼我姓名就行,不敢当你的女侠之称。”
李贤宵笑容更深——什么人不用太过客气,那当然是自己人,再联合她今日带了昨日从一品堂带走的两个徒弟主动再上门来。
楚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说出口么。
李贤宵也在心中给找好了理由——宋人讲究含蓄内敛,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太过直白。
楚蓝又是个年轻女子,在含蓄方面只会更甚。
李贤宵心情实在太过愉悦,也不在意这些旁枝末节,只是说道:“楚女侠请,我听说你要来,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堂主客气,你先请。”
李贤宵索性往旁边让了一步,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诚恳说道:“楚女侠还没有正式加入一品堂,那就是客人,我忝为一品堂堂主,这待客之道当然要有的,楚女侠实在不必过谦,请吧。”
楚蓝点了一下头,果然不再客气,迈步上前,几步再一次踏入了一品堂内。
李贤宵自觉这两回接触下来,也隐约摸清了她的性格,因此与她简单寒暄了两句后,直接看着站在她身后两侧的李丰宝和李清然说道:“这二人,楚女侠可还满意么?”
楚蓝点头:“我昨日便说过了,他们资质都很好。”
“那,不知我一品堂可有幸能够亲眼见一见楚女侠授徒?”
楚蓝毫不犹豫地说道:“李堂主,我说要根骨合适,不是找借口,只因为根骨不合适的人学我的剑法也很难学会。我如此张口说来或许会有人觉得我在推脱,但天下事都逃不过眼见为实四个字。你这提议正合我意,你一见便知我所言不虚了。”
“楚女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楚蓝摆手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怪你不信任我的意思。”她忽然笑了笑,“这是人之常情,若换了我听人说他的武功普通人全都学不会,我也是不信的。”
语罢她站起身来说道:“咱们这就去演武场吧?大演武场还是小演武场?”
这是李贤宵计划中的一环,他也顾不上是否会惹楚蓝心里不痛快了,毫不犹豫地说道:“大演武场。”
楚蓝果然爽快地一口答应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李贤宵的心里更加安定了一些。
他与楚蓝并肩而行,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她的神色、一举一动。
与楚蓝接触这两次下来,他认为她不是什么善于伪装之人,既然他瞧不出任何破绽,是否本身已经说明了,她言行举止皆是出自真心本意?
楚蓝几人走到长廊上,一眼就看见大演武场外围竟然或坐或站了不少人。
看他们的衣着服饰,也并非是一品堂的武士。
不,应该说,并不全是一品堂的武士。
李贤宵微微笑着说道:“昨日密牢中的情形楚女侠也见着了,今日,我是想着要叫那些武林人士也开眼见一见楚女侠的天下第一剑,一是对他们震慑一二,二来,也盼着他们能够答应归顺,自此与我等一同效忠于西夏。”
说到此处,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继续说道:“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关着他们。动用了人力物力关着这些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倒不如他们早早归顺了,对我们都好。楚女侠你说呢?”
他如此问法,楚蓝竟然也不遮掩,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那若是他们当中有人宁死不屈呢?李堂主又当如何?”
李贤宵紧盯着她的双眼,口中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若说会将人好好地放了,只怕楚女侠也不信吧?”
而不放,那宁死不屈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也就不用他再多说了。
李贤宵死死地盯着楚蓝的面容,却不见她的神色、眼神有任何的波动,她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若我加入一品堂,可有资格能够开口放了不愿意归顺的人?”
李贤宵哈哈笑道:“当然!我昨日便说过了,楚女侠愿意加入,西夏一品堂的堂主之位让给你也未尝不可!你若做了堂主,属下等人自然要对你唯命是从。”
楚蓝却说:“我不做堂主。”
李贤宵道:“那这副堂主之位除了楚女侠也是再无旁人能够胜任了!楚女侠不愿意做堂主当是不愿意操心一品堂诸多杂务,放心,这些都由我来办,楚女侠做了咱们一品堂的副堂主,也与如今没有什么差别,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有半点勉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贤宵的声音很大。
而楚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他们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演武场外围着的人就已经听见动静回过头来了。
此时听到李贤宵越说声音越大,而楚蓝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李贤宵最后的话,有那性子急躁的按捺不住,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什么堂主副堂主,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招式,有本事跟爷爷我堂堂正正打一架,赢了爷爷从此以后爷爷跪下给你当孙子!”
当然,因为他们身上的迷药没有解开,因此破口大骂的气势也有些弱了,骂完也没能狠狠朝着李贤宵吐一口唾沫,这气势更要再弱上三分。
李贤宵置若罔闻,只是笑着说道:“这位英雄,你说的话当真么?”
“你以为老子是你这等卑鄙小人不成?我五金刀高大同说过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的!”
李贤宵双手背在身后,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那今日我便叫你心服口服。”
他转身看向楚蓝,说道:“楚女侠,这绝非我可以安排,只是此时足可以称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你今日正好给我们开开眼界,叫你新收的两个徒儿见一见你三尺青锋、也叫这些人心服口服,你看如何?”
他言下之意,是要楚蓝出手来替他打服了高大同这些人了。
昨日在地牢里那一番作为,见了的武林人士机灵一些的还能够想一想楚蓝是不是受人胁迫、又或者只是对李贤宵虚与委蛇,暗中正在设法救他们出去。
但今日楚蓝先和李贤宵有了那一番对话,听了全程的众人正在怀疑她是否要归顺一品堂。
此时她若听了李贤宵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剑,与他们相斗。
无论输赢,楚蓝往后都有些说不清了。换句话说,只要她今日在这一品堂的演武场上出了手,那自此以后只怕再也无法在中原武林当中立足了。
这正是李贤宵的目的之一。
他要确保楚蓝即便并非真心归顺一品堂,也决不能在为了大宋与西夏作对。
他以为楚蓝可能不会答应,毕竟她方才还在为了这些人说话。
却不料听了他的话之后她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就笑着说道:“李堂主不是要看我如何授徒么,此番能够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话音未落,背后长剑刷一下出鞘,正正好落在了她伸出的右手中。
楚蓝飞身站在了演武场中央,剑锋直指高大同:“不是说要心服口服么?还等什么?”
高大同呸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子这些人身上都中了这西夏走狗的毒,否则怎么会给他囚禁在此处?”
楚蓝看向李贤宵,问道:“堂主?”
李贤宵挥了挥手就有人拿了小瓶子拔掉塞子凑到高大同鼻下,他又连呸了好几口骂道:“什么鬼东西这么臭!咳咳咳!你们这些西夏狗果然阴险毒辣,竟然想臭死爷爷,这样恶毒的招都想得出来……”
他骂着骂着陡然间戛然而止,大喝了一声:“爷爷来了!”
飞身直扑演武场外的兵器架上,拔出了一把大刀。
别看这人长得五大三粗,行动间却也称得上一句身轻如燕。
他大刀到手,想也不想直扑楚蓝。
“爷爷今日倒要看看那些狗东西们口中说的天下第一到底是真是假!”
竟然是个没见过楚蓝越女剑法的。
李贤宵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挥了一挥,他身后两个人弯腰退出了演武场圈外。
此时包括李丰宝和李清然在内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演武场中的楚蓝和高大同身上,并无一人注意到这二人的举动。
李贤宵那一挥手过后,再没有任何动作。
他也是习武之人,何尝不想亲眼看一看所谓的天下第一到底有多厉害?
更何况,倘若楚蓝的武功名不副实,那么他近日所作所为就都成了一场笑话。他再是万人之下,终究也还要听从西夏皇族的指挥,也有人能够惩罚他的错处。
当然,李贤宵最在意的还是结果,尤其是他这一场谋划的结果。
他如今倒是更盼着楚蓝能够打遍这场中的人,做那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那样李贤宵的成就感只会加倍。
楚蓝武功再高又如何,也照样归顺了一品堂,他口中说的是楚蓝归顺之后也一样是来去自如,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应有尽有,但事实如何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乖乖听话当然什么都有,不听话,那一品堂也有对不听话的下属的药可以用。
他们有悲酥清风这样厉害的迷药,难道还能少了更加厉害的毒药么?只是非到必要时候不必拿出来令人心生忌惮罢了。
这样的武功高手被他成功用计谋归了西夏一品堂,他这堂主的功劳那也不用多说。
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该论功行赏也绝不会少了他的。
李贤宵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二人。
只见高大同长刀在手,也不讲究什么前辈后辈的,大喝一声道:“看刀!”
他既然能够被西夏一品堂看上,绑到一品堂来,武功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这一手刀法的确威风凛凛、锐不可当。
刀锋在日光下发出夺目的寒芒。
他这扑面一刀的气势更是令人见之胆寒,胆子小一点儿的只怕能被吓得呆立在当地动也不能动一下了。
场中没有解毒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想要看一看楚蓝如何应对。
当然,一品堂抓来的人里也有当日在少林寺亲眼看见过楚蓝的剑法有多厉害的。
这会儿他们看着高大同那一刀砍过去,大有斩断江河湖海之凶猛,心中却是在不住地摇头叹息,根本不觉得他有任何胜算,只是在心中不住地想着,楚女侠的为人绝不至于如此,她究竟是为何要听这一品堂的话?莫非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一品堂手上么?
可她那剑法一使出来,便是几千人都是一击即溃,这世上又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威胁到她?
难道她果真也是个汉奸卖国贼不成么?
这些人也没有猜错,“汉奸、卖国贼”的念头才在心中闪过。
说时迟那时快,高大同连人带刀猛虎扑食一般扑向站在演武场中心的楚蓝,他虽然才解了悲酥清风之毒没多久,可这一刀着实已经有了人刀合一的意境。
便是李贤宵见了他这一刀也只在心中暗暗点头,他在心中十分满意派去中原武林的人手的作为。
他们从没有叫他失望。
带回来的人不管在哪一方面总有一些令人称道之处。
譬如这自称五金刀高大同的刀法,今日只见了他这一招,也能称得上是一流的用刀高手了。
楚蓝却是动也没动,这场中数百人看着,她竟然连一招都没用,只站在原地,轻轻松松地抬起手中剑,看似轻描淡写、好像这场中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李丰宝和李清然都能够使出来的一下。
横剑于胸前,等着高大同的五金刀当中最威猛的一招“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砍下来。
“铛”地一声脆响过后,紧跟着又是“哐啷”一声响起。
众人都呆住了。
楚蓝那小孩儿都能用出来的、简简单单的一下,高大同的手中刀碰上她手中剑之后仿佛豆腐一般直接断成了两截,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断刀好端端地握在高大同手中。
高大同的刀法再厉害、再仿佛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他毕竟也只是“仿佛”,而非真正达到了那样的境界。
手中刀断得突然,出乎意料,他的凶猛气势也为之一顿。
楚蓝根本没有抬头去看他,只轻飘飘的衣袖一拂,众人便见高大同手里握着短刀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演武场中,落在了地上。
那地方正好坐了一堆江湖人士。
这些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聚在一起说话、图的就是个热闹。
即便是今日沦落到了阶下囚的地步,此时一见能够见到天下第一剑与人比武,他们也不自觉地就往一处凑去了。
看这一品堂的意思,今日他们都有机会能够与这位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动手。
那他们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当然要好好瞧一瞧、也商量商量有没有什么对策。
他们可没有想到,楚蓝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根本没有出招,高大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败了?
高大同跌飞过来时,这群人也吓了一跳,但他们身上中了悲酥清风,手脚发软,连站立都很费劲儿,要不也不会坐在这里了,此时也根本没有力气躲开,只能眼睁睁看这高大同将近两百斤的身子砸过来。
好在其中有应变能力较强的人勉强伸出手去,硬是借势卸了高大同的力道。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砸在了几人的身上,一时把人砸的东倒西歪,口中臭骂不已。
“啊哟!砸到爷爷的脑袋了!”
“这位兄弟可真重,坐牢这么些天也没能清减一些么?”
当然,也有两个人在一阵喧闹当中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瞧出几分不对劲来。
只因高大同这么一砸过来,他们几人只是来不及躲避,被砸了一下,有些微的疼痛罢了。
他们虽然此时手脚发软,使不出来半分武功,但往日的江湖经验都还在。
楚蓝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拂将将近两百斤重的高大同从场中扔到了他们这边,距离足有十丈远了,可见她内力之深厚。
怎么这砸过来的人,竟然没有带一丁点儿她的内力,就只是高大同身上原本的重量?
更何况,高大同这么砸过来,除了他们受了点儿痛之外,他本人可是连摔都没摔着一下。
只是在空中翻滚了许多圈之后砸到人身上,此时高大同难免有些被转得晕头转向,众人手上都使不出力气,他只能自己狼狈地爬起来,还忙不迭地去跟那个被他手中断刀硌到了的武林同道连声道歉。
完了又跟其他人说“对不住”。
这人是个直肠子,心里从来不过事,因此直到此时也没能发现异常。
倒是接人后察觉到不对的二人,见高大同果然好端端的,一点儿内伤都没有的模样,二人立即相互使了个眼色,勉力将高大同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拼尽全力要叫他躺下。
两人一人移动身体遮住高大同的面容,一人去抓他的手,配合得倒是很默契,口中在不停地说道:“高兄你内伤严重么?”
“啊哟怎么吐血了你都不知道?”
“高兄快躺下歇一歇。”
高大同都给这些人搞得有些懵了——他跟这些人根本不熟,好在捂住他嘴的那个在他隔壁牢里,两个人当了好几个月的狱友,勉强算是个熟人。他知道这人智计百出,脑瓜子是一百个他也抵不过的,江湖中有个外号叫“小诸葛”。
高大同虽然万事不过脑子,但他这人有个大大的好处,知道自己不爱动脑子,他就听爱动脑子的人的话。
此时虽然还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什么意思,但总归对他没有恶意,他便也顺着他们的意思哇哇叫起痛来。
而那位“小诸葛”和另一位“赛孔明”此时已经聚精会神地抬头看向场中了。
事实上,除了他们这几个被砸中的人之外,演武场里里外外的其他人在楚蓝衣袖一拂将断了刀的高大同摔出去之后,就几乎再无人关注他落地后的动静了。
他们中一多半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楚蓝——
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五金刀高大同!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用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