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是练了多久才练成的。
而且,味道居然也不错。
虽然三人对顾之羲的身份仍算是有些畏惧,但作为沉晨最好的朋友,有些话还是要说。
佟雪:“能被沉晨喜欢,顾总,你可真是赚大了。”
钟伽琪:“她这么好,你以后不能让她伤心。”
张楠点头如捣蒜:“对啊,小沉真的很厉害,要是没有她帮忙,我在圈里也不可能这么快适应,顾总可要好好珍惜她。”
佟雪:“你要是对她不好……”
一转头,顾之羲正给沉晨剥虾。
未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实在是这个假设做出来,都有点昧良心的感觉。
顾之羲却一直仔细听着,抬起眼,认真说:“我知道。”
佟雪凑近沉晨,小声说:“来之前,我跟张楠还在担心会被你俩秀恩爱刺激到。好消息是,你根本没主动秀恩爱。坏消息是,还是被刺激到了。”
吃完了饭,顾之羲叫司机送三人回去,钟伽琪看了看两人,特地问沉晨:“你回家吗?”
顾之羲抬了抬下巴:“我会送她回去。”
钟伽琪放下心来。
司机不同,这就是偏爱了。
顾之羲没有多留沉晨,如常将她送回了家。
车在楼下熄火。
“要上去坐坐吗?”沉晨随口说,刚才才在他家吃了人家亲手做的饭,又被送回来,不招呼一下,好像有点过不去。
顾之羲只停顿了一秒,开口:“好。”
一本正经,保持距离的姿态持续到开门。
二人跌跌撞撞亲着进门,沉晨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跤,顾之羲眼疾手快转过身去给她垫了一下,磕到了肩膀。
沉晨睁开眼,“撞到了?疼吗?”
说完,她靠近他肩头,轻轻亲了亲。
顾之羲心头软得要化成水,回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疼。”然后一路向下。
从门口黏到客厅沙发,等回过神来,沉晨已是坐在顾之羲膝头。
两人分开,呼吸交错在彼此耳边。顾之羲缓了缓神,突地皱起了眉。
“想什么呢?”沉晨撞了撞他。
顾之羲轻声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不过,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沉晨还没回话,下一秒,只听耳边响起:“叮当!”
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之羲想起忘了什么了。
忘了补数学了。
系统:“好久不见啦,两位有没有想我呢?”
听声音,它好像还快乐地转了个圈圈。
顾之羲脸上对沉晨的温柔荡然无存,“什么题?”
系统听出其中冷硬,一板一眼读题:“霸总与小助理公开之后,心情非常愉悦,两个人从家门口就开始亲,站着亲,抵着墙亲,抱在身上亲,坐在桌子上亲,一路到沙……”
沉晨:“……你这前情提要,可以不用说那么长的。”
系统:“好嘞,老实说我也怕过不了审。总之情到浓时,恋爱脑的霸总开始畅想起了结婚的日子——”
顾之羲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系统的声音有些突兀地从轻松转变为严肃:“晨晨,请你根据以下条件,计算小助理与霸总会在几天之后结婚,并选出答案。”
“A. 270天,B. 1000天,C. 10000天,D. 22000天”
顾之羲:“……”
22000天,六十年,哈。
“你怎么不干脆出道题,算算我能活多少天呢?”
顾之羲的声音落下, 空气寂静了一瞬。系统没有说话。
顾之羲转脸,却也没听见沉晨说话,换做往日, 她大概早就笑开了。
他低下头, 发现沉晨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副怔怔的样子。
他蹙眉问:“怎么了?”
沉晨低下头说了什么,顾之羲只隐约听到三个字,“多少天”。
顾之羲捧起她的脸, 沉晨的眼睛缓缓抬起。
系统突然出声:“晨晨,请计算。”
沉晨的思绪好像骤然从天外回归,慢了半拍说:“好。”
她凝神开始计算,沉浸如常。
五分钟后,机械的系统音报出答案:“根据计算结果,选D,22000天。”
沉晨抿了抿唇, 耸了耸肩, 笑着说:“霸总, 我好像,不太擅长计算时间类的问题。”
你不擅长计算的问题, 只有时间类?——顾之羲等着系统说出这句揶揄的话,然而没有。
这一刻,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沉晨还在看他的反应。
顾之羲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脸色没有沉晨预料的难看。
沉晨奇怪:“我算出来六十多年呢,你不生气吗?”
毕竟他对结婚好像一直很期待, 这个计算结果对他的打击, 按理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问题都要重。
但顾之羲只是拍了拍沉晨的头:“没事,反正这个结果也不一定准。”
“还是先来补数学吧。”
他想过了, 早点做对一百道题,就能早点出去。系统的魔咒对现实世界可没用。
顾之羲本意是想在这里多待一阵的,因为没有记忆,不知外界是怎样。而在这里,他更有把握。
但现在突然迫切了起来。
沉晨没有纠结他为什么这么宽心,笑了一下:“好,明天开始吧,这次一定不会忘。”
“嗯。”顾之羲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卧室里,顾之羲站在窗边,回想沉晨的表情出神。
此前查到的她的人生经历中,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已形成闭环。
但系统说过,当情节发展到相应的节点,就会出现以前没有出现的信息,世界地图会拓展。
那么现在,是否到了那个节点?
他给蒋棱打去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蒋棱将东西放到了顾之羲的桌子上,伴随眉头死紧,大概是以往的不对劲尽数累积,让他难忍。
这次的文件,又多了部分关于沉晨家人的详尽信息。
当然,以前也不算没有,只是简单的孤儿二字描述。
顾柏选上她,除了情感牵扯,大概也有部分是背景简单好掌控的缘由。
现在查到的更详细一些。
蒋棱眉眼低垂,语气沉重:“她爸爸是在她小时候因为见义勇为去世,就在同一年,妈妈也因病走了。”
顾之羲缓缓拿起那份资料。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份资料上,附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最近的那张往前翻,当看到小时候那张圆圆的笑脸,顾之羲的动作突然定住。
脑中有什么画面闪过,混乱交杂,伴随着撕裂的痛感,他拧紧了眉。
顾之羲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这个游戏里的最后一个节点,也是这张世界地图里,最后一片未被探索的黑暗。
“你先出去。”他按捺着痛意,沉声说。
蒋棱点点头,“好。”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顾之羲正紧紧盯着那张沉晨幼时的照片。
“咔哒”一声,玻璃门合上。
“咔哒”一声,像是什么闸门被打开了。
顾之羲的记忆在复苏。
他眼前的视野逐渐变矮,像是变小了。
一个画面逐渐清晰。
是遍地的鲜血,倒翻的汽车,警示灯闪烁的救护车,担架,医护人员,还有被抬上去的,血肉模糊的人。
一眨眼,他又出现在医院。
他静静地等待包扎。
包扎完,“你先好好躺着,休息一下。”有大人怜悯地对他说,接着步履匆匆走出病房。
过了一会儿,他也走出了病房,看着身边无数大人来来往往,一时有些茫然。
病房门口,刚才照应他的大人背对着他。
“车祸”、“夫妻俩没抢救过来”、“就剩下他”、“家产”等等字眼在耳边回旋。
他面无表情朝反方向走去。
一路到了花园,耳边依旧吵吵嚷嚷,突然——“哥哥。”
一道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破开了翻滚的嘈杂,精准地送入他的耳朵。
他转过脸去,看到了一个个头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团子,大概三四岁。
没有说话,先听到路过的病人逗她:“小沉晨,吃饭了吗?”
小团子笑眯眯地挥挥小胖手,向她问好:“好大两碗,全都吃光光啦!”说完拍了拍鼓鼓的小肚皮。
对方哈哈一笑:“真是个乖宝宝。”
小时候的沉晨,有着雪一样白的皮肤,血一样红的嘴唇,乌木一样黑的头发。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陪着住院的妈妈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她到处交际,医院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打完招呼,她没有忘记眼前的小少年。
“哥哥,我想告诉你,你的手,流血啦。”小沉晨指了指他手臂上被染红的绷带,捂着嘴轻声说。
好似声音会化成实体,压在他的伤口上。
顾之羲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哥哥,疼不疼?”她认真地看着他,奶声奶气问。
但他动也不动,也不回话。
小沉晨定定地看着他,小手纠起,冷不丁说了句:“哥哥,你好可怜。”
“你是个受伤的哑巴。”
顾之羲心底有点想笑,但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
“爸爸说,宝宝要帮助弱小。”沉晨板着小脸,将他归类为需要帮助的残疾人。
说完朝他走近几步。
顾之羲后知后觉退了两步。
他现在满身脏污和血迹,而面前的小团子穿着干净的衣服,肉乎乎的脸庞白皙,中间仿佛有一道结界。
小团子却摆摆小手,严肃说:“哥哥别怕,呼呼就不疼了。”
随即举手发誓:“我不把你吹倒的,我轻轻的。”
说完鼓起肉嘟嘟的脸颊,在他胳膊上轻轻吹了两下。
太轻了,轻到犹如羽毛落下,顾之羲毫无所觉。
“哥哥,还疼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地看向他。
不仅没用,被她这么一提醒,顾之羲刚才麻木无感的疼痛反倒全回来了,遍身都痛。
但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小团子觉得应该是还疼的意思,于是就又吹了两下,抬眼看看他,没动,再吹两下,再看看他,依旧没动,再吹两下。
不过四五下,她累了,小胸脯上下起伏,呼哧呼哧喘气:“哥哥。”
“你知道吗,我想起一句妈妈教我的诗——”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捧场,她自顾自说下去:“是春风吹又生。”
她双手握在一起,举到下巴,大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觉得你就像诗里面的小草一样顽强。”
随后暗示地看了他一眼,“哥哥,你懂吧?”
顾之羲缓缓摇了摇头。
她叹气,“妈妈说,春天就快到了,让春风给你吹吧。现在懂了吧?”
顾之羲再次摇了摇头,她又叹了口气,只好坦白了:
“我吹不动了。”
接着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表情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见。”
然后转身就走。
顾之羲的手指动了动,回头看了眼花园,默不作声跟上了那个小团子。
他看到小团子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然后着急地一溜小跑上了电梯,挤在一群大人中间。
他抬头看了眼电梯停过的楼层,也坐上了旁边的电梯,一层层看。
终于在其中一层看到了那个小团子。
小团子正趴在走廊的椅子上,掰着肉乎乎的小手指,嘴里念念有词,旁边还放着根不知道谁给的棒棒糖。
“小姑娘,你在干什么呀?”问话的是新来的病人,他也很喜欢这个格外聪明伶俐,说话又好玩的小团子,像个小太阳,能把病痛都驱散。
只是这一周里,每天都能在这个时间点看到她趴在这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团子扭过脸,玻璃珠似的眼睛望向他,竖起一根肥肥短短的手指在嘴边,用气音说:“嘘,爷爷,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等我做完了,再去哄你,好不好?”
老人忍俊不禁,好奇地在旁边看,等着她忙完了再告诉他在做什么。
刚走出隔壁病房的护士小姐沉默了数秒,将他拉到了一边。
“别再问她了。”
“为什么?”老人不解。
护士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她妈妈住院那天,医生说,最坏可能明天就不行,最好,还能有三个月。她妈妈没有瞒她。”
顾之羲站在拐角,没有刻意去听,护士的声音也极轻,但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传来:
“她是在算,妈妈还能活多少天。”
问话的人立时怔然噤声。
“她还这么小……”
他回头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护士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医生巡房的时间,她会去确认一遍,然后就开始算。”
明明只要减一天就可以的,但她一定要算。
好像在等待一个奇迹,只要她多算点,时间就真的长了。
两道叹息落下。
小团子终于算完了,等转过头时,老人已经走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扬起笑脸跑进病房,“妈妈!”
但是显然,现实更加残酷,奇迹并不会因为她耍赖多算点而真的降临。
很快,顾之羲看到有医生护士急匆匆跑进那间病房,还有哭喊的童声。
“叔叔!你骗人!还有五十七天的!”
当时的顾之羲年纪不大,但已经很清楚,最坏明天,最好三个月——最好和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概率都是很小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好不坏的中间数。
但是显然,在那颗幼小的心中,只有最好和最坏。
既然不是最坏,那就一定是最好。让她失望了。
医生推着病床出去抢救,但结果已经提前预告。
顾之羲看到小团子跌跌撞撞跟着跑出了病房,走出两步,又停住。
那是一个阴天,他看着开着灯仍显昏暗的走廊,长长的。
尽头明明就在视野里,可又觉得无比遥远。
小太阳也落下了。
她的双眼是红的,但是小嘴动了动:
“妈妈说,宝宝不哭。”
一只小胖手擦着眼睛,另一只还紧紧地攥着那根棒棒糖。
“宝宝不哭。”
她嘴里认真地连连念着,手心也不停擦着眼睛,很用力。
擦一点,又会冒出一点,她就继续抽噎着说:“宝宝不哭。”
“不哭。”
顾之羲刚想走过去,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陌生的人影蹲了下来,那是他名义上的大伯,脸上满是悲痛,眼底俱是轻松:“之羲,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他伸手想给他擦眼泪,但看着他脸上的血,又缩回了手,不过仔细一看,他本来也没有流泪。
“之羲,虽然爸爸妈妈走了,但是别难过,以后就跟伯伯一起生活好不好?伯伯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说完没等他答应,拿出根棒棒糖,朝他手里塞去,“来,吃糖。”
他没接,那糖就掉到了地上。
男人不耐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捡起,塞进他手里,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伯伯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你先在这里待着,过会儿会有人带你回家的。”
随后便匆忙走远了。
再看过去,小团子已经小步走来,到了顾之羲跟前。
也看到了他手里粉色的棒棒糖。
像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似乎一下子忘记了眼泪与悲伤,只记得眼前的糖果。
她戳了戳他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哥哥。”
话中还带着哭嗝:“棒棒糖,我可以,跟你,换一下吗?妈妈最喜欢,草莓味的。”
说话时,几颗晶莹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顽强地不掉下去。
一直被来往大人们俯视的小少年,望向她时却要低头。
顾之羲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根棒棒糖,沉着脸,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说了进医院以来的第一句话:“这个不干净,你等我。”
小团子却没听见,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把糖扔掉,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小手还举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顾之羲一路冲去小超市,跑起来时,呼吸都带起肺里的痛。他买了超市里所有的草莓味棒棒糖,躲过拥挤的人群。
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带着一大把草莓味的棒棒糖回到原地的时候,走廊里已是空空如也。
顾之羲的眼前逐渐模糊, 视野不断变高,快进。
从那天起一直到成年,顾之羲的生命中只剩下他自己。
他似乎逐渐淡忘了那个再也没能见到的小团子, 也没有余力去想。
只是极少的时候, 他还会梦到医院里的场景,会感受到那呼出来的甜甜的风。
与这个世界的顾之羲经历一样,或者说,这个世界的顾之羲的塑造, 就是参考了他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他花费多年,终于成功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最后,画面定格在朝云公司的新产品发布会——治愈游戏。
万众瞩目。
遮挡记忆的布被彻底掀开,他全都想起来了。
顾之羲睁开眼睛。
他面无表情开口:“现在正在直播?”
脑中响起熟悉的系统音:“是的。”
治愈游戏一经面世,立刻占据各大新闻板块头条,但褒贬不一。
毕竟不是谁都敢将内心剖析在这样仍属未知的新产品里的,而且游戏里除了NPC, 还会在获得许可之后, 录入玩家现实中的朋友信息。
于是就有了顾之羲亲自试用, 并进行直播的环节。
除此之外,朝云还招募了一位试用者。
沉晨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此之前, 顾之羲对她并不了解,只知道, 这是个小演员。
一个深陷麻烦, 名声不佳的小演员。
顾之羲努力回想,但他并不关注娱乐圈, 所以记不得具体缘由, 大概是因为一个谣言。
当时铺天的谩骂,连他都略有耳闻, 也是因此,才记住了她那个进圈之后更改过的艺名。
现在再回想,他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多用点心。
陷入谣言,普通澄清用处是不大的。
但参加治愈游戏试用者的招募是个极好的机会,剖析自己的内心,最重要的是——游戏会对外直播。
哪怕一点阴暗面,都会在游戏中被放大,呈现在观众们面前。
那时的沉晨已经接近声名狼藉,也没有任何朋友,没人想到她会报名。
面试的时候,被问及是不是想借此机会澄清谣言,沉晨摇了摇头,语气真诚:“主要是冲钱。”
成为试用者,朝云会给出一笔不菲的报酬。
当时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笑了开来。
再重逢之后,顾之羲对她的第一个深刻印象,就来自于此。
顾之羲眼神温柔,“我跟她误打误撞进入同一个游戏,是因为小时候的事?”
系统:“是的,主要原因是,治愈系统是根据彼此内心最大的遗憾来创造世界,而你们的遗憾刚好与彼此有关。”
顾之羲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他最大的遗憾,是找到那个春风吹又生的小女孩。
顾之羲心里一动,“她的遗憾呢?”
是跟妈妈,或是爸爸有关吗?
系统:“晨晨最想圆满的遗憾是,整死那个当着她的面浪费食物的小胖子。”
顾之羲:“……”
可心脏却突然皱了一下。
记忆里,那个小团子憋着哭腔的样子如此清晰,可她最终还是长成了一个小太阳,她最大的遗憾,无关生死苦痛,不过是这样一件小事。
随后想到她的计算能力,顾之羲的目光沉了下来。或许,那对她也并不是全无影响。
系统肯定了他的想法:“游戏会根据玩家的现实情况,派发相关技能。晨晨的技能就是计算,她本身在这方面就很有天赋。”
“当然,在现实世界里,她的计算能力不会这么离谱。但在游戏里,放大了她幼时那段经历遗留的潜意识,所以总是往极端方向算。”
顾之羲抿了抿唇,随后问:“我的技能呢?”
系统:“命大。”
顾之羲:“……”
“在游戏里,我没有记忆,而她的记忆只到大学?”
系统:“没错,这也是因为两个游戏融合的缘故,有些差错,后期我们会进行改进。另外,生成剧本的时候,将她设置为电影学院学生,也是参考了她的演员身份。”
“之前关于衣服的那几道题,说是中病毒,其实只是对她的说辞吧?”
系统声音一扬,似乎说到了它得意的部分,“对,这不在游戏的原始程序里,所以你不知道。因为游戏直播爆火,所以我们后来增加了互动环节,那些问题都来自于直播之外的互动,也就是现实世界的观众们提出的问题。”
“当然,因为确实有些过火,计算与否,还是以晨晨的意愿为主。”
所以当她提出质疑,系统便顺着她的思路装作中了病毒,换掉了题目。
系统顿了顿,还是按捺不住骄傲:“现在游戏直播的热度非常非常高,想要参与进来的人也数不胜数。”
“全网都是关于晨晨的讨论。”
顾之羲完全可以想象,沉晨这么讨喜,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虽然她进入游戏的初衷不是为了洗清身上被泼的脏水,但现在,当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赤忱,了解她的为人,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里,顾之羲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向正盯着电脑的沉晨。
那颗从刚才开始就漂移不定的心,突然落了地。
他大步上前。
沉晨原本整副心神都放在工作上,突然被按入一个怀抱,手忙脚乱推开他:“干什么?”
她忙朝其他特助的工位上看过去,只看见八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头。
还是这么有眼力见。
这几个人,在现实世界里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顾之羲不再为难她,“来我办公室。”
说完握住沉晨的手腕进了办公室。
他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的沉晨,像是第一次见。
他突然问:“大学里,为什么空余时间都用来做志愿者了?”
沉晨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小的时候我爸就教育我,要做好事。还有就是,我当时想趁着有时间,多出去看看世界。”
什么叫趁着有时间?
顾之羲突然想起,她大学时做志愿者,中途有一次因病突然回国,心里突然一紧——她妈妈的病,会不会遗传?
她一定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把日程订得这么满。
直到那次生病,她的担心一定到达了顶峰,或许还伴随着恐惧。
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顾之羲突然觉得,这四个字是他听过最美妙的字。
他又回想起,在现实世界里,面试成功之后也有全面检查,跟游戏里的体检结果一样,沉晨除了贫血,没有其他问题。
他彻底松了口气。
沉晨看着他,困惑地问:“你今天怎么了?”
顾之羲只是紧紧抱住了她,正要靠近,突然想起现在正在直播。
于是在心里问道:“我亲她的画面,也会被直播出去吗?”
系统微笑:“初始设定里没有提及,主要也是没想到,你俩这种要整死对方的关系,会在游戏里谈恋爱。”
顾之羲:“……”
“不过你们在一起之后,现实世界里的蒋助他们就完善了这条规则。放心吧,监测到这种敏感画面,我们会进行打码处理的。”
“那就好。”顾之羲用力亲了沉晨一下。
系统:“不过刚才没打。”
然后又亲了一下。
沉晨本来想提醒他注意环境, 将那个严肃正经、从不会对谁特殊对待的顾总拉回来,不过亲着亲着……就也堕落了。
顾之羲适时松开她,让她顺畅呼吸。
沉晨看着他的脸, 目露担忧:“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顾之羲垂眸抓着她的手, “没什么。”
沉晨试探着问:“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略一思索,“来,咱们利用已经掌握的技巧,尝试触发一道关于朝云本月净利润的题, 我高低给你往几千亿里算。”
顾之羲嘴角勾起,“不了,宝贝,我怕触发成朝云本月应缴税额。”
“然后给我算出来几千亿。”
沉晨:“……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我。”
一直默不作声的系统出来轻咳了两声:“声明一下,这种扰乱经济市场的题,我们是不会出的。”
笑完,顾之羲的额头与她相碰:“没事, 谁都没有出事。”
沉晨直直望着他, 然后轻声说:“我昨天回溯了一遍上次做过的题, 你要跟我聊聊吗?”
他却揉了揉她的头:“数学不补了,慢慢来。”
她的问题本就不是数学不好。
沉晨挑眉, 提醒道:“六十年呢?”顾之羲应该会很在乎这个才对。
他轻笑了一下。
在这里待上六十年自然不可能,这次直播是有设置时间上限的, 到了一定时间他们会自动弹出。
游戏里的时间跟现实世界也不是等比, 他们都不活动的夜间时间会被跳过。
当然,正常进入游戏的日子也不可能连贯这么久, 只是二人情况特殊。
但顾之羲不再着急, 并不是因为这个。
眼下,顾之羲看了看沉晨, 亲了一下她的手,语气认真:“多少年都没关系。”
窗外的阳光被云短暂遮盖,室内的光线由明转暗,沉晨觉得他的眼神似乎也随之明暗交替。
她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抱住,因而看不见身后那双黑沉的眼里的郑重:“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