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阿哥还是太子,直郡王还没有被幽禁的话,那么诚贝勒或许不会冒头,但是没有如果——
二阿哥已经成了废太子,直郡王也已经被幽禁了,康熙甚至直言“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⑴”,有了康熙的这句话,直郡王哪里还有问鼎储君之位的可能?
既然二阿哥被废,直郡王又没了希望,诚贝勒心里头的野心就冒出来了。
毕竟他也同样是皇帝的儿子,没有只有两个哥哥能争而他却不能的道理。
当着康熙的面,诚贝勒就开始盘算着要向朝中的谁拉票了。
康熙看了诚贝勒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四爷,想知道他这个儿子的想法是不是也跟他三哥一样,认为他这个提议很英明。
然而康熙没想到四爷竟给出了和诚贝勒完全不一样的答案,他道: “皇阿玛,儿臣觉得建储之事关乎大清的未来,应该慎之又慎才对。”
“更何况大清能够有如今这番繁荣昌盛的局面,全赖皇阿玛您这些年来的励精图治,有您坐镇,儿臣觉得建储之事实在不必操之过急。”
这对四爷而言,相当于开卷考了,他还能给不出正确的答案吗?
而且这些话也确实是四爷的肺腑之言,虽然这个世界的情况和原来世界不一样,但是四爷很确定,他这帮兄弟包括他在内,就没有一个是老实的。
也就是说哪怕康熙重新再立一个新的太子,斗争并不会结束,而是新的一轮夺嫡又开始了,而且新的一轮夺嫡会更加激烈——
因为事实证明了,太子是可以被拉下马,储君之位是可以换人坐的。
在这种情况下,只怕在康熙闭眼之前,斗争都不会结束。
但是在其他人听来,四爷这哪里是什么肺腑之言?分明就是在拍康熙的马屁。
谁不知道建储之事事关大清的未来?谁又不知道应该慎之又慎?
但是康熙已经不年轻了,他现在已经是五十一岁的人了,再加上经过二阿哥和直郡王的事情之后,整个人更显老态。
所以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重新立一个新太子的话,等什么时候?说难听一点,难不成等他时日无多的时候吗?
其他人倒不是想要诅咒康熙,毕竟他们不像四爷那样重活一辈子,也不像四爷那样知道正史里的康熙即便经过二阿哥和直郡王的事情,他也照样活到了康熙六十一年的年底,享年六十九岁。
在大部分的人看来,康熙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尽快确定新一任继承人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提议康熙重新建储的大臣们当中,其实也不乏为大清未来着想之人。
所以四爷的这番话注定是既不讨为大清未来着想之人的喜欢,也不讨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之人的喜欢。
几乎在四爷刚说完没三秒钟,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他的话了,其中就包括了一直很亲近的佟国维。
康熙听了一会儿之后,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道: “大家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决,新太子由你们推举。”
康熙的话音刚落,在场不少人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万岁爷听了四爷刚刚说的话之后改变了主意,好在他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康熙的一个提议,不仅让前朝人心浮动,就连后宫的嫔妃们得知新一任太子将会由群臣推举之后,有儿子的嫔妃们都忍不住躁动起来了。
虽然即便她们当中一人的儿子真的被册立为太子了,其生母也不大可能会被立为皇后,但是只要她们谁的儿子是太子,那么日后登基之后其生母就会是大清的皇太后而不是太妃了。
这个诱惑对于有子的嫔妃来说还是很大的。
看看现任太后的生活水平,再看看其他太妃的生活水平,对比之后就会知道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可以当太后的话,谁愿意只当一个太妃?
就连皇贵妃也不例外,别看她现在位同副后,但是她一天没当上皇后,那么等康熙驾崩后,她也只能够当个皇贵太妃。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皇贵妃已经绝了当皇后的心了,那么她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当上太后?
亲子或者养子当上皇帝的情况下她可以当上太后。
如果可以的话,皇贵妃当然希望继承皇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十八阿哥,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即便康熙确实是很宠爱十八阿哥这个小儿子,但是宠爱归宠爱,不代表康熙会越过那么多儿子(尤其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子),将十八阿哥扶上储君之位的。
那么皇贵妃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希望继承皇位的人是自己的养子了。
毕竟在四爷和其他的皇子当中做选择的话,皇贵妃即便是脑子进水了也会选择四爷的,所以趁着安好来给她请安的时候,皇贵妃就让她向四爷转述她的意思——
她会让她阿玛等人推举四爷做新太子。
知道剧情的安好: “……”
从安好那儿得知皇贵妃怎么想的四爷: “……”
“果然让你猜对了。”从宫里回来的安好见到四爷后就对他道, “佟额娘果然动了心思,不过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回绝她了。”
四爷看了安好一眼,然后道: “佟额娘给你脸色看了吧?”
安好笑了笑,没说话。
“委屈你了。”四爷拉住安好的手道。
“佟额娘可能觉得自己更委屈。”安好说着看了四爷一眼,问他, “你那么笃定皇阿玛这次不是真的想建储?”
四爷点点头。
“要是猜错了怎么办?”
四爷笑了,故意道: “猜错了就猜错了,我又不会少块肉。”
安好虽然不知道四爷是从正史穿过来的,但是她知道他对这件事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无所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真是奇了怪了,安好心想,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能够猜中皇阿玛的心思?
虽然四爷不会读心术,但是即便他真的知道安好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绝对不可能告诉她,因为他自己已经给康熙当过两辈子的儿子了,以及他也当过皇帝,所以康熙在想什么,他一摸一个准。
四爷是真的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所以在其他有野心的皇子都在努力为自己拉票的时候,四爷老神在在的继续当差,甚至在佟国维他们暗示会为他投出宝贵一票的时候加以阻止了。
“阿玛,四爷真的说不必我们推举他?”隆科多从前虽然也是佟国维的嫡子,但是因为上边有一个同样是嫡出的大哥叶克书,所以他的存在感一直不太强。
直到叶克书前两年因病去世,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的佟国维为了佟家的未来,改为培养和扶持同样嫡出的隆科多。
“是。”佟国维道, “他让我们不必做无用功。”
“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隆科多皱眉,佟国维并没有给他解释,因为四爷也没有给佟国维解释。
但是很快的,隆科多就明白了四爷说的“无用功”是什么意思了——
到了推举新太子的那一天,居然有近七成的大臣将自己宝贵的一票投给了八爷。
这个结果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康熙本人都有些惊讶。
他这次顺应大臣们提出建储之事,目的确实不是为了建储,而是为了揪出别有用心之人,但是康熙没想到这个别有用心之人竟然会是他的八儿子。
康熙一直都知道八爷是跟着直郡王混的,但是八爷是惠妃抚养长大的,他入朝当差后直接跟在直郡王身后做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八爷入朝当差之后真的只是跟着直郡王混吗?
康熙看了一眼推举八爷成为新一任太子的官员名单,里面竟然大部分都是直郡王的人。
也就是说在直郡王倒台之后,他的势力基本上被八爷据为己有了。
康熙不相信是直郡王主动将这些人都交给八爷的,因为他派人把守了直郡王府,即便直郡王和八爷有通天的本事,他们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进行势力交接。
八爷并不知道所谓的重新建储只是康熙设下的一个局,又或者说他曾经有所怀疑过,但是康熙扔出的诱饵实在是太香了,以至于八爷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然后……
他就感受到何为上一秒在天堂,下一秒就在地狱了。
当推举的结果出来之后,除了四爷之外的其他人都以为康熙会下旨择日册立八爷为新太子的时候,康熙以八爷谋求储君之位的罪名痛骂了他一场,并且削去他多罗贝勒的爵位。
康熙这一骂,不仅骂懵了八爷,就连其他人都被他骂傻了。
因为都说天子一言九鼎,他们哪里想到康熙居然会说话不算话?
因为康熙那日在干清宫大发雷霆,顿时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安静下来了,四爷虽然有心想要刷康熙的好感,却也知道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多做多错。
所以除非康熙召见,否则的话四爷不太主动跑到康熙面前去表现,连他都尚且如此,更别提不久前还为了建储之事上蹿下跳的诚贝勒等人了。
所幸除了八爷之外,康熙并没有打算收拾其他的儿子,当然了,因为二阿哥和直郡王一事,康熙也不太待见其他的儿子,所以这段时间不止是四爷他们主动避开康熙,康熙也不太乐意见到他们。
比起这些让他糟心的儿子们,康熙显然更乐意见到弘晖他们这些孙子。
毕竟幼儿天真烂漫,对他又毫无威胁。
不过鉴于弘晖长了一张酷似四爷的脸,所以康熙每次见到弘晖这个孙儿的时候,都有种见到缩小版四爷的感觉,以及想起了四爷当日在干清宫说的那一番话。
当时不少人都认为四爷是在拍他的马屁,但是康熙很清楚,四爷并没有,毕竟他了解这个儿子,虽然年轻时做过一些胡涂事,但是自从浪子回头之后,他改变了许多,不仅爱重正妻嫡子,为人也沉稳了许多。
当然了,四爷不仅在变好,同时也在变“坏”,比如说他脾气和性子就变“坏”不少。
但凡他圆滑一些的话,他在朝中也不至于得罪那么多人,之前推举新太子的时候他得到的票数也不至于那么少。
每每想起这个,康熙对他这个四儿子就不免有些嫌弃,但是他越嫌弃四爷,就证明他对四爷越没有芥蒂。
又是一年春天,当康熙决定出发前往南苑行围的时候,安好就知道之前因为二阿哥,直郡王以及重新建储一事所带来的阴霾已经消散了。
因为四爷也在随行人员的名单上,所以安好带上弘晖他们几个孩子也跟着一块去南苑了,她原本以为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行围之旅,哪里想到途中竟然会发生四爷为救康熙而受伤的事情?
得知四爷受伤了,安好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好在御前的奴才及时补充道: “请雍郡王妃不必太过忧心,太医已经给雍郡王诊过脉,确定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听到这里,安好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来,然后她就听到御前的奴才继续道, “只是因为伤到了后脑勺,所以暂时还在昏迷当中,不过太医说了,用不了多久,雍郡王就会清醒过来了……”
御前的奴才后面说的话安好都没有心思听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后脑勺后脑勺后脑勺怎么又是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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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午好。
刚码完明天那一章看了一下评论才发现吓到大家了,放心放心,四爷只是磕了一下后脑勺而已,癫公没有回来。
⑴:出自百度百科。
四爷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他床边的安好。
四爷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还是白天,但是现在在没有宫灯的照明下,屋子里光线昏暗,可见他已经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明明太医给四爷把过脉后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但是谁知道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四爷仍然昏迷不醒。
要不是所有的太医都统一口径,康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安好和康熙不一样,她倒不认为四爷迟迟没醒是太医诊断失误,安好严重怀疑四爷是不是又要变回从前那个癫公了?
按照前两次的经验,四爷都是伤到后脑勺之后就不癫了,但是问题是他在伤到后脑勺之前就已经是个癫的。
而在今天磕到后脑勺之前,四爷一直都很正常。
抱着这样的怀疑和担心,安好守在了四爷的床……尾,这个位置既能够让她第一时间见到醒来后的四爷,也能够让她和四爷保持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如果四爷醒来之后仍然是正常的那个他,安好自然是不怕了,但是问题是这个没法保证。
四爷并不知道安好心中的担忧,见她守在自己的床边守到睡着了,一颗心忍不住发软。
四爷从床上坐起来,他原本没想要吵醒安好的,但是没想到她睡得根本不安稳,四爷才刚坐起来,安好就被这轻微的动静给惊醒了。
安好睁开眼后见到四爷已经醒了,先是一喜,正想要上前询问他感觉怎么样了,理智却将她拉住。
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所以四爷并没有注意到安好的异样,见她醒来后,他开口道: “吵醒你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我本来也只是眯一下而已,算不上吵醒。”安好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道, “现在至少已经酉正时分了。”
回答完四爷的问题后,安好问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让人来照顾你?”
四爷听到安好问的最后那个问题,忍不住笑道: “怎么?难道福晋不想照顾我了?”
听得出四爷的语气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安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四爷没察觉,继续道, “天色已晚,让苏培盛他们进来点灯吧。”
“好……”安好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话刚说完,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改口道, “我出去喊他们吧。”
说罢,不给四爷反对的机会,顺手抓起自己身后藏着的东西就往外走了。
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看到安好手里抓着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的四爷: “……???”
等等……
他福晋拿着一块能砸死人的石头守在他床边?
她真的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守在他的床边的吗?
四爷突然陷入了怀疑当中。
四爷前脚刚醒过来,康熙后脚就收到消息了,他虽然没有亲自前来探望四爷,但是却派最亲近的奴才梁九功代他探病。
“万岁爷说了,让雍郡王您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
四爷道: “劳烦梁谙达回去后替我多谢皇阿玛,另外我想问问皇阿玛的身体如何了?可有受伤?”
四爷当时晕得太快了,根本不知道康熙究竟有没有受伤。
“您放心吧,奴才省得的。”梁九功道, “因为雍郡王您救驾及时,万岁爷没有伤着。”
“那就好。”四爷点点头,让苏培盛送走梁九功后他才对安好道, “吓到你吧?”
虽然安好没有说,但是四爷也反应过来安好为什么会带着一块能砸死人的石头守在他的床边了。
“你说你这个后脑勺,命运怎么那么多舛呀?”四爷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守在他床边的安好其实想了很多的事情。
刚穿过来的时候,安好一心只想着跟癫公四阿哥和平相处就好,她不管他究竟跟谁爱得轰轰烈烈,反正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见识过四阿哥的癫之后,安好直接绝望了,要不是因为他太癫的话,安好也不会在他后面变正常之后仍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防备着他。
只是安好那个时候防备四爷归防备四爷,但是在朝夕相处的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对他动心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四爷正常爱家又愿意为自己花心思。
不过动心归动心,安好将这一切归为荷尔蒙在作祟,那时候她在想,就当做是谈一场恋爱,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安好没想过自己会和四爷谈一场那么久的恋爱,也从未想过还有他们恋爱没有谈爱,四爷就变回从前那个癫公的这种可能性。
在四爷醒过来之前,安好在想,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几年前的话,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对四爷动心了,她或许照样能够接受他变回从前的癫公。
但是现在?
安好觉得自己现在没办法接受。
所幸最后醒来的是一个正常的四爷,安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我也没想到。”四爷当时一心只想着救康熙而已,哪里想到自己救人后会受伤?又哪里想到自己伤的居然又是后脑勺?
当时康熙是在下马的时候突然一头栽倒的,当时四爷和诚贝勒离康熙最近,但是因为康熙是在四爷这边下马的,因此第一个冲上去接住康熙的人是四爷。
只是众所周知,四爷的臂力一般,再加上事发突然,因此他虽然接住了康熙,但是也仅仅只是接住了他而已,下一秒父子两人就直接倒在地上了,康熙因为有四爷做肉垫,因此没怎么受伤,但是四爷就惨了,摔倒的地方恰好有一块没清走的石块,后脑勺直接磕了上去。
后脑勺受伤,再加上康熙整个人压上去的重力,这才导致了四爷还没有来得及关心自己皇阿玛有没有受伤就先晕过去了。
“皇阿玛为什么会摔下马?”安好在四爷昏迷的时候就已经问过苏培盛了,但是因为他当时不在四爷身边伺候,所以安好只从他的口中得知四爷是为了救摔下马的康熙而磕到后脑勺昏迷的,至于康熙为什么会摔下马苏培盛并不知道,安好自然也不知道了。
再加上在这本清穿文里并没有这个剧情,安好更加无从得知。
四爷摇摇头: “按理来说皇阿玛善骑射,不可能下个马都出现失误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安好道, “不是都说了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也是。”四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免的有些担忧起康熙的情况。
虽然梁九功说康熙无碍了,但是四爷很清楚,即便康熙真的受伤了,梁九功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不是梁九功要帮康熙守口如瓶,而是康熙会让梁九功守口如瓶。
然而四爷不知道的是,梁九功并没有骗他,康熙确实是因为他救驾及时,所以并没有受伤,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比受伤还要严重。
康熙从马上摔下来并不是谁对马儿动了手脚,或者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单纯只是因为康熙下马的那一刻突然眼前一黑。
事实上经过德州一事之后,康熙的健康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后面二阿哥起兵逼宫,大阿哥(继八爷之后直郡王也被剥夺了多罗郡王的爵位)欲替父杀弟更是让康熙大受刺激。
原本经过几个月的调理,康熙以为自己已经好多了,但是事实证明那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从太医那儿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后,康熙就知道确定继承人的事情拖不得了,否则哪天他要是突然出事的话,那么在既没有明确定下继承人,又没有留下遗诏的情况下,可是要出乱子!
四爷养了几天伤后,重新回到康熙的身边当差,康熙问他: “怎么不多休息一段时间?”
“皇阿玛,儿臣的武艺虽然比不上其他兄弟,但是身子骨也没有那么弱。”四爷道, “要不是福晋压着儿臣多养伤几天的话,儿臣早就恨不得早些回到皇阿玛您身边当差了。”
“听你的意思,你的福晋在家中颇为霸道?”康熙问道。
“福晋这么霸道也是为了儿臣的健康着想。”四爷道, “德额娘常说,多亏了福晋这么‘霸道’,否则的话她不知道还得为儿臣操多少心了。”
康熙想到四爷做事的较真程度,暗暗点头,然后道: “你这个较真的性子真的得改一改了,偶尔也得学会放松,不是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的。”
康熙其实是很欣赏四爷这个儿子的做事态度,毕竟有几个当皇帝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兼臣子是个干实事的?
但是为君者要是事事都亲力亲为,学不会“偷懒”的话,那么很容易活活累死的。
这么想的康熙根本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四儿子已经活活累死过一回了。
“儿臣遵命。”四爷道。
“当着朕的面回答得这么爽快,背后依然我行我素是吧?”康熙表示自己已经看透了。
四爷能说什么?
只能说一句: “儿臣不敢。”
康熙倒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转而跟四爷提起了重新建储的事情: “观你们兄弟数人,你觉得有谁能够担得起储君一职?”
四爷闻言,给康熙跪下后道: “唯有皇阿玛您才有资格选储君,儿臣岂敢越俎代庖?”
“你起来吧。”康熙道, “这只是我们爷俩私底下的闲聊罢了,你不必过分紧张。”
四爷起身后道: “儿臣确实无法给出什么答案,毕竟儿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过儿臣知晓皇阿玛定然为再建储一事忧心,所以儿臣这里有一个想法。”
“哦?”康熙看向四爷,问他, “什么想法?”
“皇阿玛大可以秘密建储。”四爷将自己用过的办法“传授”给康熙, “您可以私下写下立储之人的姓名,继而密封于匣内,置于干清宫的‘正大光明’的匾额之后,待需要之日再派人取出。”
而在这中间,一旦康熙对这位确定的继承人不满意了,他还可以临时换人,而且这种换人并不会引起朝堂的震动,同时康熙也不必再忧心自己驾崩之前,会再次因为太子党的势力过大而不得不出手巩固自己的皇权。
当然了,四爷并没有跟康熙说得过于详细,但是这也足够让康熙意识到秘密建储的好处了。
事实上二阿哥之前起兵逼宫最终没能成功,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康熙的本事和能力摆在那儿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二阿哥的势力在此之前已经被康熙清算过一遍了。
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的话,康熙不确定自己能否再安然度过。
毕竟君王日渐年迈,哪怕年轻的太子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的大臣朝他靠拢。
康熙既想为大清选出一位优秀的继承人,又想在自己合眼之前保证自己的皇权稳固。
所以四爷这个时候提议的秘密建储对康熙来说,就相当于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康熙采纳了四爷的提议,只可惜当他当朝中言明自己将会秘密建储的时候,大家面上笑嘻嘻,背地里却一个比一个骂得狠。
皇子也好,大臣也罢,就没有几个是不骂的。
毕竟秘密建储就意味着不到康熙合眼,就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他究竟选择了谁做继承人,其他的大臣们就算想要投靠,也怕自己下错了注。
简单一点来说,那就是除了康熙之外,大概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这个秘密建储的制度了,毕竟它只有利于康熙,而不利于其他的皇子,大臣以及提出这个建议的四爷。
康熙很清楚这一点,他相信四爷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仍然选择向他献计,这让康熙不免好奇四爷究竟是因为公心大于私心,还是因为对自己过分有信心?
要知道四爷也是康熙的儿子,他也是有机会被册立为新太子的,而同样的,一旦康熙实行秘密建储的话,那么即便是四爷,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没办法保证“正大光明”的匾额后面放着的一定是写上他姓名的传位诏书。
不过康熙并没有问四爷,当然了,他也没有跟任何人透露是谁建议他秘密建储的,这才让四爷不至于成为朝堂公敌。
只是饶是如此,康熙的决定一出,四爷在家的时候还是没少打喷嚏,可见背地里骂他的人不在少数了。
对此,四爷毫不在意,比起这个,他更加关心的是弘晖的功课。
“皇玛法最近也很关心我们的学习进度。”弘晖对四爷道, “隔三差五的就会去上书房考我们学得怎么样。”
四爷笑了笑,问他: “那你学得怎么样?”
弘晖咧嘴一笑: “皇玛法夸我了。”
虽然弘晖和康熙相处的时间不长,甚至不像弘皙那样被他亲手栽培过,但是在弘晖的心中,康熙不止是他的祖父,更是大清的皇帝,他博学多才又英明神武,能够得他一句夸奖,弘晖别提有多高兴了。
而且弘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他皇玛法来上书房是奔着他来的。
当然了,由于这话说出去似乎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所以弘晖没有对着其他人说过,只是回到家里后跟四爷和安好提过一次。
猜到康熙心思的四爷和知道剧情的安好很清楚这不是弘晖的错觉,不过两人都没有对弘晖多说什么,只是让他用平常心对待就好。
只是等弘晖走后,安好问四爷: “我没有叮嘱弘晖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还可以理解,你怎么也跟我是一个意思?”
安好已经从四爷那儿得知康熙现在决定秘密建储了,连她都看得出来在一众孙儿当中,康熙更欣赏和看好弘晖,安好就不信四爷看不出来。
虽然说父凭子贵什么的在康熙那儿是不可能行得通的,但是弘晖要是在康熙面前表现得好的话,那么他确实是可以帮四爷加分。
“我知道你没有让弘晖特意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是舍不得给他那么大的压力,你是弘晖的额娘,我是弘晖的阿玛,你待弘晖的心如我待他一般。”四爷道, “况且弘晖本身就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得不错,我又何必画蛇添足呢?顺其自然就好,省得适得其反。”
安好就笑道: “你就对你自己那么有信心?”
四爷揽着安好的肩膀反问她: “难道你对我没信心?”
安好摇摇头,不,她对他可有信心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冬天,因为一场风寒,康熙病倒了,原以为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小病而已,哪能想到康熙到最后竟然病得起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