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微冲香香点了下头。
张颂恩冲香香解释,“我叫张颂恩,不叫张美恩。抱歉,上次故意弄的化名。”
香香无所谓摆摆手,“没关系。你们送饭?”
“对!我们休假,我在她妈妈开的茶餐厅做兼职。”张颂恩冲她自我介绍,“我是一名警察。”
香香笑了,“女警?好酷!”
电梯来了,张颂恩和秦知微一起出了电梯。
送完饭回去的路上,秦知微和张颂恩咬耳朵,“你自报警察身份时,香香半点不惊讶,看来她已经知道你警察的身份。他们最近不会接单子了。”
张颂恩颔首,“如果王大飞不在午饭时间过来怎么办?”
秦知微让她不必着急,“我刚刚跟柳志推销阿霞冰室的下午茶。从今天开始,下午三点会送一次。我跟你一块去。”
多一次机会,碰上的概率翻了一倍。
只是两人运气很不好,一连七天都没碰上,直到第八天。秦知微和张颂恩送下午茶,上了电梯,王大飞刚好过来。
秦知微装作没看到他,依旧跟张颂恩聊最近秦家发生的命案。
“你说凶手是谁呢?”
张颂恩无奈,“连你都不知道凶手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我觉得你还是谨慎一点,他们很有可能怀疑你。”
秦知微惊讶看着她,“我?”
“你也有嫌疑啊。”张颂恩理所当然道。
秦知微似乎生气了,将头扭向一边,不搭理她了。
张颂恩被她生气的样子弄得有点受伤,看着她的脸色有点小心翼翼。
王大飞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
送完餐,两人回到餐厅。
张颂恩泄气了,“我觉得这招恐怕不行。”
秦知微早就料到了,“如果这招可行,田督察不会查了五年也找不到证据了。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张颂恩点头,她看了眼手表,“我先去看我爸了。”
秦知微给她拿了几个菠萝包。
张颂恩拎着东西出了冰室,她上了巴士,一站路就下车。可是下车走几步,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她躲进旁边的巷子,在对方追过来时,她直接抱着胳膊看着他,“为什么跟踪我?”
王大飞手搭着墙壁,“你们警察可以做兼职吗?”
“不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张颂恩又道,“而且Madam借钱给我父亲治病,我帮她家冰室送餐,也是为了还人情。”
王大飞恍然大悟,“上次给你名片,为什么不打给我?”
张颂恩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一遍,很快收回视线,语气带着不屑,“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王大飞笑了,“你不是缺钱吗?跟我吧!”
张颂恩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算哪根葱!”
她转身就走。
王大飞追了上去。
翌日一早,张颂恩到秦知微家里,进门就恨不得蹦起来跳三圈,“Madam,成了!”
秦知微疑惑,“什么时候?”
张颂恩把昨天她回去,王大飞跟踪她的事说了。
秦知微摸着下巴,“田督察说他们跟踪人的本事很强,他应该是故意让你发现,引起你的注意。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包养我!”张颂恩问她下一步怎么做,“要不要安排我犯事,然后不得不从警局离开?”
秦知微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好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你拒绝了他,他肯定不会罢手。他会帮你解决警察的身份。”
张颂恩深吸一口气,“Madam,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做。”
秦知微有点担心,“王大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在这样的人身边卧底,很危险,我不知道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她很纠结。一种是身为朋友,担心她的安全。一种是同为同性,理解她的抱负。
张颂恩却不是很在意,“Madam,你放心吧,男警可以当卧底,我也行。我跟他们相比不差什么。”
秦知微欲言又止,如果只是出任务还好,“如果他对你图谋不轨,你该怎么做?”
张颂恩摆摆手,“Madam,只要能完成任务,那点牺牲不算什么。”
秦知微摇头,“不!你千万不能让他得逞。我不是让你当贞洁烈女,而是他这种人很贱。你别看他生活作风随便,其实他骨子里很厌恶那种事。就算有一天你发现他为你挡子弹,你也要记住,他爱的不是你,而是你为他虚构的形象。一旦突破那层纸,你就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你要做他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明白吗?”
张颂恩颔首,“我明白了。”
大屿山是香江最大岛屿,一望无际连绵山脉,远离城市喧嚣,让喜爱大自然的游客流连忘返,也成为不少本地人采蘑菇的乐园。
这不,有两个本地人,正拿着小背篓穿梭在林子里。游客们多数都是走小道,而他们却是专往人少的地方走,那里蘑菇才更多。
一场小雨过后,空气带了几分湿意,蘑菇从湿润的泥土中冒出。
两个后生仔身手矫健,勾着树枝,朝山坡下面走,扒开灌木下面,通常这里面会长许多蘑菇。
两人熟练翻找着,采了一颗又一颗蘑菇,谁知在跳到另一片山坳,扒开灌木丛时,一具尸体出现在眼前。
两人吓得调头就跑。
布谷鸟咕咕叫,惊醒林间的鸟。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又急匆匆跑走。
秦知微到达重案组第一天,就被沈督察叫到办公室,原来两天前,大屿山发生命案。这案子归属新界南警署重案组。
“他们那边请你过去当顾问,我已经答应了。正好你的课可以晚几天再上。把这个案子破了再回来上课。”
秦知微手头也没案子,点头应是。
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放心张颂恩的事情,去找了田督察,将王大飞提出包养她的事说了。
田督察正想找她问这件事。因为他们之前跟踪张颂恩,看到她和王大飞说话。两人似乎不欢而散。听到这话,他微微有些惊讶,“他居然真的对张颂恩感兴趣。她为什么又要拒绝,你不是想让她当卧底吗?”
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白白错过。也太可惜了。
秦知微心想:怪不得田督察之前放蛇都失败了呢。他根本不懂男女那点事,她满脸不屑,“送上门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你要保护好她的安全。尤其是她的家人,不能成为王大飞要挟她的筹码。她很在乎她父母。”
田督察明白她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安排便衣警察保护他们的安全。”
秦知微想了想,“必要时候,可以接他们接出来,就说送到国外医治。”
田督察点头,“放心吧。我会配合她工作的。”
他再三提醒秦知微,“如果张颂恩真的能当卧底,越少人知道对她越有利。我希望你保密。”
“我明白!”秦知微还要去查案,接下来的事情,她顾不上,“你派人给她培训,她还算细心,就是不够有心机,经的事也少。遇大事容易慌。”
她绞尽脑汁想张颂恩的优缺点,让田督察可以对症下药,节省时间,“她很要强,她说自己没问题,不代表真的没问题,你一定要注意。”
她事无巨细交代,田督察半点不觉得她啰嗦,反而拿笔认真记录。一再保证会尽量保护张颂恩安全。
高督察大概三十多岁, 是大屿山本地人, 为人还算热情。
看到秦知微,立刻握手欢迎她到达。又示意组员们鼓掌欢迎。
简单来说, 这个人既不像卢哲浩那样桀骜不驯,又不像许督察面甜心苦,这是个圆滑又世故的人。
他的办案能力很一般。所以帮发生命案后, 第一时间向总部这边搬救兵。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也是不想浪费时间。
高督察把法医验尸报告递给秦知微。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名叫檀建明, 32岁, 是个健身教练,有未婚妻, 平时喜欢爬山旅游。原本两人打算一起爬山, 奈何九月未婚妻公司有事, 临时取消计划,死者只能一个人到大屿山旅游。
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军装警并没有发现证件, 之所以这么快就确定他的身份是因为他来大屿山旅游, 多日不归,他未婚妻到新界警署报失踪。
看到这里,秦知微眯了眯眼, “三个月前失踪?”
高督察颔首, “对!九月份,他过来旅游, 然后就失踪了。他的行礼还放在民宿旅馆。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朋友。失踪一周后,他未婚妻发现他迟迟未归,过来找他,发现他失踪才报的警。军装警进山搜寻,但是并没有找到他的下落。直到三天前,有两个本地人采蘑菇的时候,发现他的尸体。”
秦知微颔首,继续看着验尸报告。死者死于十二月六号16点至18点。身上有多数新旧伤痕,脾脏破裂而死。
报告上面有死尸的局部照片,死者被打得很惨。不仅是皮肉伤,牙齿也被打掉三颗。
诡异的是法医根据伤口角度和拳头大小,判定凶手25-45,身高五尺一六(1米57)的女人。之所以判断是女人,是因为死者脸上用口红书写“对不起”的字样。
死者是个健身教练,看起来很阳刚,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携带口红。只能是凶手。
“一个健身教练被人殴打至死,要么他身上被下了药,要么女人力气极大,这应该很好找吧?”
大部分女性体力不如男性。但也有少部分女性力大无穷。这类群体很少,能打得过健身教练的女性就更少了。大屿山岛上山多平地少,只有山溪下有小块平坦土地,岛上人口最集中的地方是西南面的大澳镇(1)。
但是看高督察这表情,可不像破案的样子。
高督察叹了口气,左手拍右手,“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走访调查找不到符合这个条件的女人。”
大屿山本地人大概是四万多,一般这种力大无穷的女人很引人注意,他以为走访调查后很快就能找到,可事实很打脸。
秦知微眯了眯眼,“死者有没有可能被凶手下药?”
如果下了迷药,普通人都可以打死健身教练。
高督察摇头,“法医解剖过尸体,并没有下药的痕迹。他身上没有针孔,也没有吸入迷药。”
秦知微看着解剖报告单,两样都找不到,这还真是难办!
高督察问秦知微,“本地没有人符合这个条件,有没有可能是外地人?”
秦知微却否定了他的猜测,“虐待狂通常在自己的地盘施虐。有没有男性本地人符合这个条件?”
身高五尺一六(1米57)的男性,力大无穷。
高督察点头,“确实有。不过他们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又以打渔为生,没办法将人囚禁在家殴打。”
秦知微又问,“如果没有本地人符合条件,很有可能是外地人在大屿山租住房子方便施虐。”
高督察眼睛一亮,“是了!”
本地人知根知底,谁力气大,街坊四邻都知道。可是换成外地人那就不一定了。如果外地人到大屿山存心杀人,很有可能会隐瞒自己力大无穷的喜好。
高督察示意大家先吃饭,他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定的是盒饭,饭菜简陋,真的怠慢了。”
秦知微摇头,“没事。这样就很好了。”
高督察见她半点不介意,松了口气,又示意大家办案时一定要跟秦知微学习,“这可是总部派来的专家。许多人抢着上她的课,机会难得。你们可要把握好机会。”
组员们听到高督察的话,立刻响应,“是!”
秦知微看明白了,高督察看似温和有礼,其实和下属的关系有明确的上下级。也就是说融洽的同时,又不失严厉。
不像卢哲浩,可以跟组员们打成一片。
大家匆匆吃完饭,就上了车。
秦知微有午睡的习惯,上了车就昏昏欲睡。
警员们原本还想问她之前破的几个案子,扭头一看,原来她睡着了。
大家小声讨论。
“我听说她破案特别厉害。”
“她经常帮总部A组破案,以前那组破案率连20%都没有。现在居然蹿到第一,比西九龙重案组破案率都高。”
“哇,这么厉害!怪不得年纪这么轻就能当专家。”
“也不是所有专家都这么牛。听说总部又招了一位专家,还是个博士呢。但是那个专家接的案子都半年多了,至今都没破。”
秦知微刚开始还能听到几句,可是路况太抖,在这颠簸中她越睡越沉。
秦知微是被颠醒的。高督察紧急刹车,其他人脑袋磕到椅背,她直接撞到车窗,揉了揉眼,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打了个哈欠,高督察冲大家道歉,“刚刚那人突然冲出来,我只能紧急刹车,没撞到你们吧?”
大家纷纷说没事,秦知微看向窗外,注意到这边灰尘满天。很明显,这时候的大屿山只有一小部分被开发,道路并没有修整,大多数村民们以打渔为生,少部分人开民宿、当旅游。
高督察将车停在附近,然后找了负责大澳镇的军装警询问,有哪些房子住着外地人。
军装警告诉他,“外地人口很多。有许多城里人觉得大屿山风景好看,会携家带口过来旅游。”
虽然大屿山刚刚开发,但是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再加上又有隧道可以联通外界,喜欢大自然的外地人会过来旅游。
“租下房子或是买下房子的外地人,有吗?”
军装警还真知道几个,他把地址写下来。
高督察要带着组员们挨个询问。
秦知微示意他先等等,“这几个当中,有没有未结婚的?”
军装警想了想,只有一个未成家,那是个画家,经常在山脚画海边画画。他租的屋子摆满自己的画作。而且他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男人?”秦知微蹙眉。
军装警点头,“对!男人。”
“没有未婚女性吗?”
军装警摇头,“乡下治安不怎么好,未婚女性不会来这边。会被人骚扰。”
高督察迟疑了,看向秦知微,“还去吗?”
秦知微颔首,“去吧!兴许凶手喜欢买口红。”
于是一行人在军装警的指引下,到了画家租住的院子。
画家不在家,据军装警所说,不是在山脚就是在海边画画。
高督察找来房东。
从房东口中,他们知道画家从去年开始就租住这屋子画画。除了下雨,几乎每天都会出去采风。
附近的村民对他印象深刻。
问起他力气大不大,房东满脸嫌弃,“就他那弱不惊风的细瘦样子,我真被他哪天在海边被海风刮走!”
原来这画家又高又瘦,而且营养不良。别说性别对不上,他的身高和体能没一处对得上。
高督察看向秦知微,“大屿山大部分村民都住在大澳镇,但是其他地方也有少部分。只是地型陡峭。开车不容易过去。”
秦知微倒是不急着搜这些漏网之鱼,她让高督察先带她到抛尸现场。
高督察立刻答应,“行!那抛尸地很陡峭,你要注意安全。”
一行人沿着山路往前走,高督察之前和组员们来过一次,知道哪条路好走。
还别说,这路是真抖,而且四周几乎没有游客。
据高督察说,游客都是走右面的小路,这个地方没有路,只有本地人采蘑菇才会过来这边。
秦知微观察一下四周,山的背面,阴暗潮湿,地上长满青苔,偶尔也能看到蘑菇。
她往前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握住根树干。
“没事吧?”高督察在上面焦急地喊。
秦知微摇头说没事。
“就在前面,快到了。”高督察怕她坚持不下去,立刻给她打气。
秦知微顺着滑坡往上爬,但是这树是真的很滑,还有青苔,她握树时,手上全是水。
她借着树干的力爬上去,但是脚下却滑得更厉害,她为了稳住身型,只能松开树干。这一滑就是好几米远,直接摔了一跤,鞋子、衣服全是泥泞。
其他人担忧地看着她,有人甚至想过来拉她。
秦知微让他们不用管她,“我自己爬上来。你别过来,这地太滑!”
她刚要握住树干,突然眼尾一扫,看到右上方的灌木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奇心趋使,她沿着小坡往下走,绕过灌木丛,看到一截尸骨从薄薄的土里露出来。
她立刻冲上方面的高督察等人喊道,“这里有一具尸骨!”
高督察等人立刻从斜坡上滑下来。
这个尸骨大半身体被泥土掩埋,却不是埋在坑里,而是在灌木丛中,很有可能是雨水冲刷泥土,将尸骨掩埋。
高督察深吸一口气, 立刻找组员下山打电话,把法医和法证叫过来。
高督察让其余组员在附近寻找,“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尸骨?”
之前那尸体还新鲜着, 谁也没想到这边还有一具被埋的尸骨。
大家分散寻找。高督察问秦知微, “你觉得这两人是同一人所杀吗?”
秦知微还真没法判断,埋在地下两三个月, 尸体就可以白骨化。而三个月前,正是檀建明失踪的日子。
这是巧合吗?还是凶手有意为之?
法医来得很快,他们将尸骨全部收敛, 法证采集了附近的泥土。说是要根据腐土来测算埋尸时间。
其他警员们将附近全部搜罗一遍,并没有找到多余尸体。
回到新界南警署,天已经黑了, 重案组这边没有更新进展, 只能等法医和法证的分析报告。
高督察知道秦知微住在油麻地,提出送她回家。
秦知微摆手说不用, “有人来接我。”
高督察也就没再坚持。
秦知微出了警局, 坐上顾久安的车。
新界南警署离油麻地有点远, 秦知微有点不好意思,“你工作这么忙,还来接我。其实我自己回去也行。这边有直达的巴士。”
顾久安摇头, “我不忙。你怎么又到新界南查案了?之前不是在查‘放轻松’吗?”
虽然秦知微没有明说, 但她休假十天,哪有不去,就是帮阿霞冰室送餐, 顾久安多精明的人啊, 他哪里看不出来她是为了查案。可是查了几天怎么没动静了?!
秦知微也不好解释自己只是为了放蛇,笑道, “那案子不归我管。我现在负责大屿山的案子。”
顾久安蹙眉,“大屿山?”
秦知微点头,突然想起来他就是大屿山的,估计是担心家乡发生命案影响声誉。
顾久安叹气,“大屿山打算发展旅游业,房地产公司盖了新楼盘,卖得很好。”
秦知微不能透露案情,见他难过,就劝他想开点,“哪个地方都有死人,这事免不了的。那些商人为了旅游,为了卖掉房子,一定会大力宣传大屿山的好处。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顾久安摇头,“我没关系。你在这边要注意安全,尤其夜晚不要进山,道路崎岖湿滑,很容易摔跤。甚至还有可能迷路。”
秦知微记下了。
夜色下的香江九龙城褪去了喧嚣和繁华,一条狭窄黑暗的街道,映着女人纤瘦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股下一道剪影,而后拉长拉长再拉长。
“对!明天就让我出差!每次都这么仓促。”女人拿着大哥大向自己的朋友诉苦,“这破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收入那么低,三不五时就出差。”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苦笑,“是啊,穷人没有那么多选择机会。”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停在路口,响了一下喇叭声,“请问,九龙城码头怎么走?”
女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问自己,她歪着腰,冲电话那头的人冷静一下,而后背着身指着前方,“你一直往前走,再往走拐,大概三百多米就到……”
从车后座跳出一个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女人吓得尖叫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喂?喂?静灵?你在吗?”
大哥大被切断,一个黑色的皮手套捞起大哥大,快步上了车,离开这道狭窄的街道。
翌日,秦知微到了新界南警署,刚到重案B组办公室,就见组员们在讨论验尸报告。
她进去后,大家停止交谈。
秦知微看了一眼,“高督察还没来吗?”
“还没到上班时间。”沙展回答。
秦知微先看了验尸报告,死者,女性,30或31岁,未育,身高五尺二(一米五八),她毛发旺盛,有许多根十厘米长的毛发应该是胡子之类的,头发半黑半黄,头发足有80厘米长,在四年前,头发是黄色。
死因是心梗猝死。法医判断对方有心血管疾病。这个死因倒是出乎秦知微预料。
因为她看到尸骨的时候,发现肘关节脱臼,尺骨有一道伤痕,指骨断了两根。
她问沙展,“你们有没有翻阅失踪人口记录?有没有人能跟她对得上?”
沙展摇头,“我们找过近五年的失踪人口记录。没找到。”
秦知微还真奇了,“没有人报失踪。应该不是本地人。那就是外地游客,而且是孤身一人前来。她失踪这么多天,也没人找过来,可能她来大屿山旅游没有告诉亲朋好友。”
大家齐齐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秦知微有心考较沙展,“接下来你们应该怎么做?”
沙展也没多想,以为她不懂怎么调查,于是就道,“我觉得应该去调查民宿旅馆,看看有没有人失踪,他们没有报案。”
有些民宿老板可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游客失踪,他们没有选择报警。
秦知微颔首,“那你们先去调查吧。”
组员们面面相觑,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但谁都没有走身。
沙展有点尴尬,“Madam,不是我不想听你的,是高督察还没来。我们需要开会讨论。”
秦知微看了眼手表,猜到他们是怕高督察责备。沙展不听她的话,倒不是说他有意不听,而是高督察这人讲规矩,秦知微是专家,但也只能从旁指导,不能越过他直接吩咐组员。这倒不是说他是坏人,而是他需要明确这个团队谁才是老大。
秦知微没有跟他争这个,想了想点头答应了,“行!那就等他过来。”
她问沙展,“你们去大屿山走访调查时,独居人士多吗?”
沙展想了想摇头,“不多。乡下人家一般结婚都比较早,尤其打渔为生,人口很多,才能一起合作。”
高督察还没来,警员们比较随意,有的警员迫不及待问秦知微,“Madam,你觉得两具尸体是同一个凶手吗?”
秦知微摇头,“第二个是心梗猝死。有可能是被人吓死,有可能是自己发病。我们可能会排除他杀。”
九点,高督察踩着时间点来到办公室。
沙展将验尸报告交给他,并把自己要带人去民宿旅馆问询死者身份的事说了。
高督察迟疑,“这明显是猝死,还有查的必要吗?”
秦知微却道,“还是查一查吧。我们现在也没有多余线索。”
高督察想了想,“那行。我们先去查一查民宿旅馆。”
秦知微没有跟他们一块去,她打电话给总部公共关系科的孔督察,请他帮忙刊登一则寻人启示。
香江失踪人口太多了,一个个翻还不知道翻到什么时候。不如让家属主动联系他们。
打完电话,秦知微去找法医,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死者生前经常扎针吗?我看她肱骨处有许多针眼。”
法医点头,“对!死者应该打过不少针。”
“可我记得心血管疾病不需要频繁打针,大多数都是以吃药为主?”秦知微不是医生,她上辈子有位同学的妈妈就是心血管疾病,平时吃的都是药。
法医颔首,“你说得对!如果疾病比较严重,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到医院复查,也要每间隔一段时间注射一次针剂。不会如此频繁扎针(1)。”
“死者是女性,但是她的毛发特别旺盛,是什么原因?”秦知微继续追问。
法医倒是想到一种可能,“死者很有可能长期打兴奋剂,她脸部毛发才特别旺盛,除此之外,兴奋剂打多了,易引发血浆低密度脂蛋白升高,容易得心血管疾病。”
秦知微想到死者身上有多处暗伤,立刻想到一个可能,“那死者是个运动员或是拳手?”
法医不太清楚,“或许吧。”
“你们从牙齿中提取死者的DNA吗?”
法医颔首,“法证已经提取过了。不过要一周后才能出结果。”
秦知微叹气,好吧。
秦知微回了新界南警署,高督察和警员们还没回来。
她闲着无聊,打开电视,看到香江新闻正在播报最新新闻。
“昨晚明月街,一名二十七岁女性被当街掳走,西九龙重案A组正在全力追查绑架者信息,稍后有消息,本台会第一时间播报。”
这条新闻播过后就是她请孔督察找媒体刊登的寻人启示。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秦知微将电视关掉,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女性,她表示自己妹妹在四年前丢了,也是27岁,不过不是在大屿山丢的,而是在回家途中失踪。她住在海湾道附近。
秦知微观看挂在白板上的地图,海湾道就在北角码头附近。
她突然想起来了,“你妹妹是不是叫梁梦珊?”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妹妹?”
“我是秦知微,之前我查案子的时候,找你做过笔录。”秦知微还记得她查骸骨案的时候,当时挖出一具尸体,他们根据失踪人口查找,有三个人符合目标。其中一个就是梁梦珊。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失落的声音。秦知微与她闲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秦知微拿笔记录,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明明寻人启示上面已经列了条件:年龄、性别、身高,他们的亲人明明不符合条件却依旧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