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级别比我高,每月至少六万吧。他工龄摆在那!而且他再干十来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可以领几百万的退休金,你就可以和他舒舒服服养老,多好啊。”秦知微不知道布Sir的级别,只能给个大概范围。
方洁芸惊得目瞪口呆,“这么高?哎呀!虽然不是金龟婿,但也算银汤勺了。跟他拍拖我不亏!”
她喜滋滋跑回屋,连自己的行李都忘了,等关上门,又悄悄打开,将行李拽进去。
秦知微无奈又好笑。
第96章
夜色下的香江褪去了喧嚣和繁华, 人潮如织的夜市只剩下璀璨的霓虹灯闪烁,风无声地卷着马路上的塑料袋,只有天边的孤冷的月色, 与它相衬。
这条街一直往前是中产阶层最爱的高楼。这里的房价比不上半山别墅昂贵, 却有最好的安保系统和私立学校,想要跨入富人阶层的中产阶级扎堆往这边凑。
华永志就是这万千中产阶级中的一员, 他家位于宝光大厦B座十九层,不高不矮。此时一家人陷入沉睡。
孩子们在各自房间安睡,他和妻子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突然一道细微声响惊醒了床上的妻子张安晴,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声音再次变大,她竖着耳朵听, 好似是儿子的声音, 她戴上眼镜,正打算过去瞧一瞧, 突然儿子大喊一声, 张安晴吓得慌神, 拍响丈夫,“快!家里来了贼!可可在叫我们。”
华永志刚被拍醒,脑子还有点懵, 可是紧接着他又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立刻跳起来,开始找工具。
卧室没有棍子之类的工具,只找到一个苍蝇拍, 有总比没有好。
夫妻俩一前一后, 在漆黑的夜里默契十足开门,只见儿子的房间出来一个黑影, 看那身高和体型绝不是十岁的儿子,夫妻俩蜂拥而上,一个用苍蝇拍捶对方的脑袋,一个打开灯。
黑影无处遁形,两人扭打在一起,张安晴见丈夫被黑影压在身上,脸被殴打,急得团团转,扭头发现墙角有扫把,直接一棍子挥下去!黑影倒在地上,直接晕了,压在华永志身上。
“你还好吧?”
华永志将黑影推到一旁,大口大口喘气,一双儿女正躲在门旁担忧地看着他们。
张安晴冲他们招手,“没事了!他已经晕了!”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跑过来,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
华永志看着靓仔,翻看对方的包,里面是开锁工具,“这是个小偷,还没来得及偷东西,就被我们抓住。”
“我们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吧?”
“暂时别报警。”华永志脸上挨了几拳,说话有点疼,“我明早约了重要客户谈合作。要是现在报警,警察又得盘问个没完。明天我上班之后,你再打电话报警,免得耽误我工作。”
张安晴缩了缩脖子,“他醒来跑了怎么办?”
华永志从杂物房找了根绳子,将对方捆得严严实实,怕他吵醒街坊,还在嘴里塞了一块布。
怕他夜里醒了再折腾出动静,直接将人锁进阳台。
家里有外人,张安晴到底有点不放心,“还是我看着他吧。你明天还要上班,两个孩子还要上学,你们先去睡觉。”
华永志想了想,觉得这主意可行,不过怕她心软,还是叮嘱她,“千万别给他解开绳子!”
张安晴让他只管放心。
将两个孩子送回各自的房间,在他们额头吻了吻,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里翻看杂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打了个哈欠,突然灯灭了,张安晴怔住,这是停电了?
她歪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睡着。
阳台上的蒋向文幽幽转醒,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腿脚被捆住,但是这难不倒他。
他偷偷挪动自己的手指,原来他的戒指往右转半圈,能出来一个锋利的刀片,他小心翼翼,放轻动作,割开绳子,而后割开脚上的绳子。
他想打开阳台门溜走,但是它被锁死了。不过这难不倒他,他从自己的裤管里又掏出一枚铁丝。合格的小偷身上至少备三件开锁开具,以备不时之需。他轻轻撬了下,阳台的门打开。他动作很轻,尽量不吵醒沙发上的人,正打算溜走,突然大门传来动静,他吓了一跳,立刻将阳台门关上,又缩回原处躺好,装作自己被捆好的样子。
那黑影轻手轻脚走进来,但是他动作再轻,大门足够厚重,关上时难免发出轻微响动。刚才就是这声音吵醒了张安晴,此时再次吵醒了她。
张安晴以为小偷偷偷溜走了,立刻弹跳坐直身体,“还想跑?!!”
她这声话刚落下,突然一道黑影跑过来,随后她的身体倒在沙发里。
看清这一切的小偷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他将身体紧紧贴着墙壁,祈祷对方没看见他,一颗心跳在嗓子眼。
漆黑的脚步慢条斯理走向主卧,随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那黑影又晃晃悠悠到了次卧,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
不多时,黑影走出来,黑暗中,小偷只能看到他的脚,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之后黑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小偷很想趁机离开,又怕对方发现,他只能紧紧贴着墙,禀住呼吸,一动不动。
他等啊等,就在小偷腿麻时,那黑影终于出来了,他拿了一件衣服盖在女人身上,就在小偷以为对方可以离开时,突然他一把打开阳台的门,在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小偷下意识喊了一嗓子……
香江总部,开工第一天,秦知微正式上班,她给重案A组的警员们、蓉姐、沈锋和Falker都送了礼物。
东西并不贵重,是她从内地买回来的甜点礼盒。不仅味道不错,包装更是精美。
蓉姐有点受宠若惊,“你去内地玩,还带这么多礼物?不累啊?”
秦知微笑道,“确实有点累,但是值得。那边吃的用的穿的都比香江便宜。我和我妈还去泡温泉,泡三个小时才三十块钱。真的很划算。”
蓉姐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家里负担重,过日子自然要精打细算,听到她的话,立刻乐了,“真的啊?那么便宜?为什么他们喜欢来香江购物?”
“内地外国品牌比较贵。而香江税低,所以我们这边更便宜。”秦知微猜想。
蓉姐恍然大悟,“下次我也要带孩子们去玩一玩。”
她向秦知微请教都有哪些好玩的,秦知微说得正嗨时,人事部的人找她,让她填写申请书。这是她即将成为督察的必要流程。
半年考察期终于结束,虽然期间差点犯规,但结果是可喜的。升到督察,就意味着工资可以连升三级,原先是两万一的工资,现在升到两万七。
填完后,秦知微回到自己办公室,刚打开门,兜头一捧鲜花从天而降,飘飘洒洒落下来。
重案组的警员们端着一块蛋糕,冲她笑,“恭喜啦!Madam,祝你荣升督察!”
秦知微失笑,“好!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下馆子。”
警员们鼓掌,“太好了!”
秦知微给大家分蛋糕,每人都能分一小块。
卢哲浩冲秦知微道,“以后你的级别比我高,别叫我浩哥了,我压力大。”
他捂着胸口作夸张状。
秦知微失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你那么多饭,叫你一声浩哥值得!”
孤寒罗哈哈大笑,“浩哥,以后你可得包圆Madam的伙食啦!”
将蛋糕分配好,秦知微尝了一口,奶油香甜轻盈如云朵,再配上一杯丝袜奶茶,绝对是好享受。
蓉姐作为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也有一份,见大家开怀大笑,也觉得舒畅。
就在这时,周姐急匆匆走过来,冲正在与大家说笑的卢哲浩道,“快!Falker叫你过去。”
卢哲浩含笑的脸瞬间垮了,“这么高兴的日子,不会又发生大案吧?”
警员们如坐针毡,秦知微冲他笑,“去看看吧。”
周姐冲秦知微道,“Falker也叫你过去。”
秦知微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发生大案了。”
要不然Falker不会将她叫过去。
两人并肩站在Falker办公室,Falker神色凝重,“黄竹坑宝光大厦B座发生一起灭门案,你们快点赶过去调查。死者是一家基金公司的经理,手上有两百亿的资金池。是业内数得上名的点金手。媒体很关注这起案子,你们要小心谨慎。”
卢哲浩接过卷宗,点头应是。
“Jessica,你继续给这起案子当顾问,尽快破案。”Falker顿了顿,“不过课不能停,要照常上课。”
秦知微颔首,“我明白。”
两人从Falker办公室出来,卢哲浩翻看卷宗,上面没有太多内容,因为是昨晚刚发生,“你待会有课吗?”
“有。”秦知微让他们先去,“下午回来汇合。”
卢哲浩点头,到了秦知微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冲组员们招呼一声,“来案子了!”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将吃了一半的蛋糕,有的大口塞进嘴里,有的直接扔进垃圾桶,急匆匆离开。
经过秦知微时,还不忘朝她挥手告别。
蓉姐冲秦知微笑,“以前觉得他们拽得二五八万,跟古惑仔有得一拼,现在一看,他们重案组真的辛苦。连茶都吃不完就得开工。”
“哪一行都不容易。”秦知微叹气,“我们当老师一天要讲那么多课,喉咙都哑了,也很辛苦。”
蓉姐颔首,“也对!”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品盒,“我条件有限,送不起太贵重的,恭喜你!”
秦知微没想到还有惊喜,笑道,“这是你的心意,我会好好珍惜的。”
她扬了扬,“我能打开吧?”
蓉姐颔首。
秦知微揭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还有配套的圆珠笔,这种本子在后世很多,但这时候设计很新奇,她不由失笑,“太方便了,以后我去案发现场,看到有用信息就用这本子记录下来。到时候复盘时能用到。多谢你。”
蓉姐见她喜欢,也乐开了花,“不用客气!”
卢哲浩等人到了案发现场,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Falker说得没错,这案子备受媒体关注。粗略一扫,全香江的媒体都跑过来了。
孤寒罗等人表情严峻。这么多记者关注是好事。但事情有两面。抓到凶手皆大欢喜,抓不到凶手,那他们会遭到猛烈抨击。
擦鞋高叹了口气,“如果不难查,Falker也不会将案子交给我们了。”
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再次把记者们忽略彻底,卢哲浩先问军装警,“法医和法证来了吗?”
“来了!正在上面。”军装警一五一十回答。
卢哲浩等人直接上了楼。
孤寒罗跟擦鞋高科谱,“你们别觉得这栋大厦很普通,其实房价好贵的,每尺要八千多。”
深水埗的房价才两千每平,这地方翻了四倍,张颂恩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么老的房子为什么这么贵?”
擦鞋高看了眼物业的名字,“估计是物业吧?”
“那也是物业费贵啊。”张颂恩不理解。
“这里是学区房,许多国际学校,还有弘立书院、沪江维多利亚学校。”孤寒罗很快揭露谜底。他之前买房考察过各个楼盘,在这方面算是半个专家。
众人恍然,“为了孩子上学,确实能这么贵。”
大家上了楼。
第97章
一行人到了案发现场, 屋内凌乱不堪,鲜血洒得到处都是,卧室里的衣柜、抽屉和保险箱全部被打开, 东西扔得乱七八糟。
卢哲浩走到客厅, 这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是这家的女主人, 躺在沙发上,好似睡着了,她身上还盖着男性死者的外套。
拿开外套, 可以看到她被刺了一刀。
“她脸部有血,血迹有抹过的痕迹,可以肯定她死前是睁开眼睛, 死后被凶手伸手盖住。上面没有指纹, 可以表明凶手戴着塑胶手套。”法医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 很快给大家解答专业知识。
他又测了肝温, “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至凌晨三点。”
电视和茶几之间躺着一位男尸, 手脚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双眼圆睁,一刀毙命。
主卧是男主人的房间, 身上中了多处刀伤, 其中有三刀是致命伤。
“他杀客厅那两个人都是一刀毙命,杀男主人身上有两处防御性伤口,估计是他被惊醒, 下意识伸手挡。”
两个次卧分别有个孩子, 一男一女,都是一刀毙命。孩子的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卢哲浩逡巡一圈, 让孤寒罗去调查死者的亲人,看看死者一家有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
孤寒罗出了房间。
擦鞋高将第一发现者带过来,这人住在隔壁,女儿跟死者的儿子是同班,每天早上一起上学,敲门时,发现门没锁,打开门就看到惨状。
屋内有多组脚印,其中一组就是邻居太太留下的。
除此之外,法证也拓印出多组脚印,里面应该有死者的脚印。
据邻居太太说,她昨晚听到好几声叫响,但是当时太困了,她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现在想想,可能当时他们就已经出了事。
卢哲浩看向全家福,客厅男死者并没在上面,于是询问邻居太太,“你认得这个死者吗?”
邻居太太摇头,“不认识。”
卢哲浩又问邻居太太,死者家的情况,比如与什么人结仇,与街坊四邻关系如何等等。
邻居太太一五一十全说了,与人有没有结仇,她不清楚,但是与邻里关系不错。
他们大厦管理严格,没有钥匙根本进不了。
正说着话,张颂恩发现客厅男死者身上有工具,她认得这个,“这种是小偷自制工具,很多锁都能撬开。”
也就是说这个男死者是小偷,他是撬门进来的。
擦鞋高立刻找物理组的同事过来,看看门锁有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卢哲浩问不到有用信息,就让邻居太太先行离开了。
物理组的同事很快过来,经过他们检查,门锁确定有被撬过的痕迹,作案工具正是客厅男死者身上的物品。
卢哲浩看了一圈,根据现场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小偷偷东西时被这家人发现,然后这家人将小偷捆在阳台,原本想白天再将人送到警局,但是小偷醒了,而且用工具割开了绳子,并且用工具撬开了阳台的门。因为这家人看到他的长相,所以他一不作二不休,将他们全部杀了。”
他指着客厅这边的痕迹,“这里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而男死者身上和脸上有多处淤痕,都很明显,显然是被踢打过的痕迹。”
“那小偷是怎么死的?”张颂恩完全听入迷了,继续追问。
卢哲浩暂时想不出来。
擦鞋高发散思维,“有没有可能是女死者杀的?她死后,凶手还给她盖了衣服,很显然不舍得杀她。小偷很有可能见色起意?女死者在见到丈夫和儿女都被杀之后,誓死不从,她抢了小偷手里的水果刀,然后将他杀害。”
张颂恩很快提出质疑,“但是水果刀上面没有任何指纹,说明凶手当时戴着手套,但是女死者没戴手套,她当时抢到水果刀,应该留下指纹才对。”
孤寒罗也指出一点蹊跷,“如果是小偷杀了这家人,他身上为什么鲜血这么少?你看他胸口只有伤口往外冒血,并没有喷溅痕迹。”
张颂恩还问了个紧要问题,“如果凶手是小偷,他把塑胶手套藏哪了?”
重案组把这个家翻了底朝天,愣是没找到那双带血的塑胶手套。只找到两双手套,一双是女主人洗碗用的手套和一双是打扫卫生用的手套。两者都没检测出人血。
卢哲浩不得不更正刚才的猜测,“小偷撬门时,这家男主人发现小偷,然后将他揍了一顿,将人关进阳台,小偷用工具撬开阳台的门,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小偷,这人是凶手,将他们全杀了,小偷也不例外。”
这些暂时只是猜测,接下来要法证验证。
在门口贴了封条后,他们回了警署。
秦知微上完课,跟大家一起看案发现场拍下来的照片。
卢哲浩先把案发现场死者的情况一一说明。暂时没有说自己的猜测,免得大家先入为主。
孤寒罗去给男死者的姑姑做笔录,前段时间她接孩子时摔了一跤,住进医院。
听到侄子一家都死了,她情绪激动,孤寒罗陪了她半天才录到口供,回来有点晚。
“这家的男主人叫华永志,姑姑嫁的男人姓方,人称方阿婆。”
据方阿婆交待侄子家钱财大部分都在银行或股票市场,家里值钱的东西就是珠宝首饰、金饰和名牌包包。
方阿婆不记得首饰价值,不过他们家的相册拍到华永志手腕戴的手表,张安晴戴过的珠宝首饰和包包。
这些贵重东西加起来有数十万,全都不翼而飞。
“凶手很有可能是小偷的帮手,打算黑吃黑!”孤寒罗率先有了推测。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毕竟入室偷窃的小偷大多数是团伙作案,需要有人望风。
“那我们先调查小偷的人际关系,看看他跟谁走得比较近。”卢哲浩也觉得这个猜测靠谱,于是询问秦知微的意见。
秦知微看着案发现场的照片,法证已经验过血型,将地上的血迹全部标出来,第一个死的是女死者。第二个是主卧的男主人。而后是次卧的两个孩子,最后一个才是阳台的小偷。
“凶手给张安晴盖了一件衣服,表明他在愧疚,凶手应该有个女性长辈,而且待他很好。你们找嫌疑人时可以着重注意这点。”
这就是不反对团伙作案的可能。
接下来卢哲浩带领组员调查小偷的人际关系。
小偷身上没有证件,而警务系统暂时还不能根据照片检索出身份,但是敢上门盗窃的小偷一般都有前科,于是他们用小偷的DNA在DNA库检索,很快得到对方的身份信息。
小偷名叫范绍辉,两年前曾因为偷盗被判入狱,因为盗窃金额不大,只判了一年。
他无父无母,今朝有酒今朝醉,打工干活从来不超过三个月,不过他有固定住处,位于深水埗福源大厦2楼。
这是个笼屋,空间狭小,破旧的老墙壁,到处都是铁制笼子,固得名“笼屋”,两百尺的房间隔出十个房间,这么多人共用一个卫生间,这里没有空调,也没有自来水。在闷热的夏天,空气流通性差,房间里甚至比外面更热(1)。
这里多数是年纪大的老人家。这些人没有保险,没有收入,靠着微薄的社会援助金勉强度日,每到夜里就会哎呦哎呦喊疼,他一个年轻人住在这,多少有点格格不入(1)。
卢哲浩从范绍辉的床铺内找到一些个人用品。值得一提的是有个塑料盒子,上面还有锁,被范绍辉保护得很好,可见他的贵重物品都放在里面。
物理组将锁打开后,里面有一张发黄的照片和几百港币。
照片是范绍辉与父母的合影,看上面的日期,应该是十五年前。
卢哲浩问住在这家笼屋的老人家,“你们有没有见过范绍辉的朋友?”
老人家摇头说没看到,“他都是独来独往,跟我们也不讲话。每天早出晚归。”
卢哲浩只好调查范绍辉之前工作过的地方。
他干过的工作很多,多数是服务员之类,但是干的时间都不长。
问了几家,这些老板对他的评价出奇的相似。
“他喜欢偷客人东西。还会跟客人吵架。我只能将他辞退!”
一个喜欢偷客人东西的服务员,没有哪个老板敢用。
问到范绍辉有没有朋友,老板摇头,“从来没见过朋友找他。他都是独来独往。”
案子调查到这里,陷入僵局。
卢哲浩找不到有用线索,只能采用最后一个办法,到公共关系科找孔督察,让对方出面登一则寻人启示,看看有没有谁认识范绍辉。
在他看来,这个年龄段的靓仔,不可能真的独来独往,一定有酒肉朋友,否则生活多孤单。
刊登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给警局,表示他认识范绍辉。而且跟他是从小就认识。
这下峰回路转,大家立刻马不停蹄赶到这人家里。
这人名叫赵俊才,是家公司的文员,收入不高,但是他有父母帮衬,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他们过来找他,赵俊才将人往外面领,“我爸妈不让我跟阿辉一起玩,所以……”
大家表示理解,于是一行人只好到公园。
据赵俊才交待范绍辉做事没有恒心,喜欢来钱快的行业,“我劝他悔改,他总是不听。还骂我发不了大财。他是不是又偷钱了?我之前就劝过他找份工作。他总说自己手痒,忍不住。”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范绍辉已死。
卢哲浩问赵俊才,“你知道范绍辉有朋友吗?”
赵俊才仔细回想半天,“没有。他只有我一个朋友。他有那个毛病,谁会跟他交朋友。”
张颂恩奇了,“他喜欢偷东西,你就不怕他偷你吗?”
“我工资卡是爸妈收着,他们每个月给我两百零花钱。我有了钱会请阿辉吃饭。他不会偷的。”赵俊才看起来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别说偷东西了,这辈子做过最冒险的事情就是瞒着父母跟死者交朋友。
“十二号晚上凌晨一点至凌晨三点,你在哪里?”孤寒罗问。
赵俊才不明所以,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么晚肯定睡觉啊。”
“你为什么跟范绍辉当朋友?”擦鞋高问。
“小时候我们是邻居,他父母在世时,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村里有条狗咬人,阿辉还救过我呢。但是他父母去世后,他没人养,到福利机构,那里的孩子欺负他,他就染上了坏毛病。”赵俊才提起过去有点伤感,“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玩伴,别人欺负我,只有阿辉不会。”
两人也算同病相怜。难怪能成为朋友。
卢哲浩叹了口气,把范绍辉已死的事说了。
赵俊才显然不愿相信,看了好半天,“不可能!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众人静静看着他。赵俊才越来越心慌,警察怎么可能会跟他开玩笑,他脑子一片空白,原地呆愣好半天,最终还是接受现实。
“你最后一次见范绍辉是什么时候?”
“大年初二。他请我吃饭。之前都是我请他的。”赵俊才红了眼眶,眼泪也控制不住落下,“他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
卢哲浩把他入室抢劫,反倒被杀的事说了,“你有没有听他提过要去偷钱?”
赵俊才仔细回想,摇头说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可能怕我报警。不过我看他心情很好,过年时应该赚了不少钱。”
“他有没有提过自己新交了朋友?”
“没有。”赵俊才笃定,“他只有我这个朋友。”
案子查到这里彻底进入僵局。
第98章
晚上回到重案组复盘时, 秦知微也在,见大家一无所获,她语出惊人, “或许不是你们没找到, 而是根本就没这个朋友。”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卢哲浩蹙眉,“你的意思是前后有两个小偷, 只是两人互不相识?”
秦知微摇头,“那人是不是职业小偷,我暂时还不清楚, 但是对方应该不是撬门进来的。”
秦知微这几天有空就会到案发现场,让法证又做了两次采集,分别对门锁和保险箱的锁进行微量采集。
门锁确实有过撬过的痕迹, 但是只有一次, 就是范绍辉撬过的那次。法证给死者家的钥匙做过微量采集。发现还有一把钥匙开过门。这钥匙沾有鱼油。
而保险箱是用家里的钥匙打开的,并没有撬开的痕迹。
要知道小偷使用的工具一般不会破坏门锁, 如果还有一个小偷潜入华家, 必定也得撬锁。
“也就是说凶手与死者一家认识?”卢哲浩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认识的人可比陌生人容易查。
“应该是。能拿到死者家的门锁, 一定是亲近之人。”秦知微再次给出侧写,“凶手的年龄应该在25-45之间,身体强壮。家里有一位关系亲近的女性长辈。”摊了摊手, “你们继续调查吧。”
卢哲浩颔首, 很快就找到方阿婆。
对方还真不知道,因为就连她都没有侄子家的钥匙,“他怎么可能会给外人?”
方阿婆这边问不到线索, 孤寒罗突然问, “有没有可能是钥匙丢了?然后被人复刻。我看这个物业有那么多保洁和保安。或许他们捡到过钥匙。”
有没有丢过钥匙,他们暂时无从得知。
不过他还是让管理员把保安的资料全部拿过来。
保洁暂时不需要, 因为这边的保洁多数是年纪大的老人家。与秦知微提供的侧写内容不相符。
整栋大厦总共有十三位保安,年龄都是25至45这个区间,身体强壮也符合,只有最后一条,有三个保安要么年幼丧母,要么父母离婚,跟了爸爸。
卢哲浩分别给十个保安录口供,看看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十个保安当中有六个在12号值班,剩下的四个休息,没有不在场证明,当时在家睡觉。
而六人按照时间表值勤巡逻。他们巡逻的重点是大门、地下室、后门和物业管理处。
只有两名保安坐电梯挨个楼层巡逻,死者家发现小偷时,他们一个在A座,一个在顶楼处理漏水问题。
“这六个保案,除了在顶楼处理漏水问题的保安有人证。其他五个很难验证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卢哲浩迟疑。
张颂恩提议让Madam帮忙甄选,“她肯定可以帮我们再筛人。”
秦知微很快拿到这十位保安的照片,“你们没查到与死者家比较亲近的人吗?”
“方阿婆说她都没有死者家的钥匙,我们推测钥匙很有可能不是死者给的,而是他偷的或是死者家丢失,他拿去复刻。”卢哲浩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