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我来自美丽国,你来自哪里?”
“我应该比你大,我五岁了。”
杳杳觉得他说得太快了,不知道要挑什么来回答。
她指着不远处沙子城堡的雏形,说:“我叫杳杳,堆城堡,你要一块吗?”
然后陆澹就看到自己女儿带回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
“这是你爸爸吗?好年轻啊。”埃米惊叹道。
杳杳点点头,然后给爸爸介绍了自己的新朋友。
陆澹冲女儿的新伙伴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了沙滩椅上,看似在休息,实则墨镜下的余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两个小孩蹲在一块铲沙子,连埃米都惊奇杳杳的沙滩玩具多,各式各样,功能各不相同,还有运沙的塑料小车。
小孩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地聊天。
杳杳很明显是被埃米的高颜值吸引了,时不时就用眼睛偷瞄他。
没多久就混熟了,桶里没水了,但杳杳玩在兴头上,陆澹打算起身帮她去海边打水。
“爸爸你不用去,我和埃米去就可以了。”
杳杳兴高采烈地和小伙伴一块去了。
陆澹:“……”
他好像失宠了。
两人堆好了城堡后,又跑到海边去挖贝壳和海螺。埃米给杳杳看了自己昨天挖到的贝壳,然后送给了她,说是礼物。
杳杳也将沙滩上挖的迷你小贝壳送给了他。
林西乔再度睁眼发现已经到十一点了,杳杳不见人影,整间沙屋也没有其他人。
她发信息问了陆澹。
得知他带着杳杳到海滩玩了,简单洗漱和装扮后,戴着草帽也去了海边。
临近正午,外面日头正晒,林西乔找到了沙滩椅坐着的陆澹。
而杳杳猫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似乎在挖着什么,身边有多了一个小男孩,两人都是话唠,说到一块去了。
偶尔杳杳听不懂埃米在说什么,埃米也耐着性子解释和说多了好几遍。
林西乔问:“杳杳交到了新朋友吗?”
那个小老外长得挺可爱的,属于是在一众小孩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是个帅哥坯子。
陆澹颔首,幽怨地说:“有了新朋友就不需要我了,你知道刚才我走过去的时候,杳杳和我说什么吗?”
林西乔看他蔫掉的表情,忍住了嘴角的笑意,问:“说了什么?”
“她说,爸爸走开。”他语气含着不易觉察出来的委屈。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杳杳可能会被这个叫埃米的小男孩拐走。
先不提杳杳,林西乔发现他身上被晒红了,指尖碰上去还隐隐带着滚烫的热意。
“你……不觉得身上很烫吗?”
她用手背探了一下陆澹的额头,额温正常,应该不是生病。
陆澹后知后觉,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杳杳身上了,现在听林西乔提起,才低头看起了自己的胳膊。
大概率是被晒红了。
乔乔的手附上来时,一片凉意,仿佛是待在火炉边上时由人递过来了一只冰棍。
陆澹贪婪地握住了这抹清凉,引导她贴在自己身体上发烫的部位。
林西乔想抽手回去给他拿一件防晒外套过来,冷不丁就被攥住,不肯松开。
“你真想晒成巧克力色?”她戏谑道。
“无所谓。”陆澹拉着她坐下,从身后搂着林西乔,像是大狗狗撒娇地说:“杳杳不要我了,你别再离开。”
林西乔顺势往后靠。
“好好好,那你抱着吧,别晒晕过去了。顺便帮我挡一下阳光,我只晒一会就回去了。”
望着远处和新伙伴玩的不亦乐乎的杳杳,忽地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杳杳有没有涂防晒?”
“她涂了。”陆澹道。
林西乔的心里安定了一些,但距离她在沙滩上玩也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应该差不多融化失效了。
“杳杳,过来一下!”
她招手让杳杳过来补防晒。
杳杳回来了,晒到脸红通通的,比起她爸爸不遑多让。
林西乔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给了她防晒。
大了一些,收紧了帽子后系扣。
“妈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西乔:“刚来不久。那是你的新朋友吗?”
杳杳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埃米,小鸡啄米点头,“对,他叫埃米。”
说完之后,她有点羞涩地低下头问:“妈妈,你觉得他长的好看吗?”
“好看呀,是个小正太。”林西乔给了肯定的回复。
杳杳:“我也觉得埃米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之前你不是才说爸爸是最帅的吗?”
陆澹在后面小声哼哼。
“那爸爸和埃米怎么能一样呢,埃米是男孩子,爸爸是大人,再过几十年就变老了。”杳杳倒是立即就分清楚了。
虽然话糙理不糙。
林西乔瞄了一眼陆澹,感觉他眼神更复杂了,正值年轻却衰老预订。
“好了,去玩吧,待会中午我们要回去休息。”
杳杳涂完防晒之后就又去玩了,徒留收下一个受伤的父亲。
“还好吧?”林西乔点了点他的胸口。
陆澹埋首在她的后颈,“受伤了,需要抱抱才能治愈。”
好吧好吧。
林西乔拍了拍,决定在陪他多一会“疗伤”。
◎忙碌的生活◎
临近中午, 在双方大人的催促下,两个小孩子恋恋不舍地招手告别。埃米被他的父母领走,她也收拾了小工具回到椰子树底下找爸爸妈妈。
她今天心情明朗, 牵着林西乔的手蹦蹦跳跳踩着树影,“明天我们去儿童乐园玩好不好?”
“儿童乐园在哪?”
她怎么不知道岛上还有个乐园。
杳杳指了指身后天空的方向, “在岛的东边,埃米说的。”
林西乔一下子明白了, “所以是埃米约你去玩的吧。”
“嗯嗯。”杳杳见被揣穿了, 就坦荡大方地承认了。
林西乔言笑晏晏地答应了, 岛上有和杳杳同龄的同伴,不至于让她觉得这里四面都是海, 觉得单调和无聊。
她对上陆澹的视线,只见他浅浅地颔首, 也同意了明天去水上乐园玩。
午后他们回到沙屋休息了一阵就出门溜达了, 跑到海边去玩了潜艇和浮潜项目, 每一项都是新奇的体验。
等到太阳西斜准备要降落到地平线下,回去前碰上了自行车区域。
在岛上自行车既有交通工具的作用, 同时还可以当作是娱乐,岛屿小, 骑车环岛一圈最多十五分钟。边上竖着一块牌子, 可以免费提供给旅人骑车环岛欣赏沿途的风景,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把自行车放到相应的存放点, 不乱随意丢弃在路边。
杳杳眼尖地发现在一众大自行车里面还混着几辆小自行车, 刚好适合她的身高。
一看就是为孩童订制的。
“我们骑车回去吧?”
杳杳看到了别的游客将自行车骑走了,也拽着爸爸妈妈的手说道。
林西乔倒不反对杳杳要骑车, 可问题是, 她不会骑车……
“你会骑吗?”
“不会, 你们不会吗?”
杳杳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是无所不能的。
很遗憾,她不会……
她小时候只玩过三个轮的孩童骑自行车,不过方向向哪边偏移都稳稳地立在地面不会摔倒。
林西乔一时失笑,眼睛转向陆澹的方向:‘你会吗?’
他开机车肯定是会的吧。
“我很久没试过骑自行车了。”陆澹道。
“我试一试。”
说罢,他就走过去了。
结果如林西乔所想,凭借肌肉记忆陆澹稳稳地骑车绕了两圈。
“好耶,爸爸会。”杳杳拍手。
杳杳一开始学的时候怕摔,握着车头扭来扭去,后面她掌握了平衡之后,慢慢地也放开胆子了敢蹬脚踏加快速度。
林西乔则牵手一块在小径上散步,偶尔叮嘱两句杳杳,让她别骑太快,小心行人。
她感觉自己爱上了这个休闲的小岛。
后面的三天,他们从沙屋搬到了水上,建立在海上的水屋。
听着海浪哗哗声入睡,第二天睁开眼推开窗户,就是一片浅蓝色的果冻海。
清澈的海水随时能看到底下游来游去的小鱼,林西乔最爱的就是躺在水屋的网床上看书休息,躺腻了再顺着梯子下水游两圈。
杳杳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抱着椰子吸,看到妈妈潜下水再从别处海面浮上来,捂着嘴惊呼:“妈妈是美人鱼!”
要是把头发染成红色就更像了,异域美人鱼。
因为水屋都是一栋栋的单间小屋子,五人分了相邻的三间水屋,她们和陆澹的水屋被隔开了,不知道爸爸当时分房间的时候有没有私心。
但距离不算远。
一天,她俩在露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时,听到水屋底下传来一阵奇异的凫水声。
以为是大型游鱼弄出的动静,没过一会杳杳最先看到了一道湿漉漉的人影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她吓到哇哇叫,连滚带爬地奔去妈妈身边,以为是坏人跑上来了。
林西乔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抱着杳杳夺门而出。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陆澹,只感觉又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
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这么游过来了。
她拍了拍杳杳的后背,“别怕,是爸爸过来了。”
杳杳这才敢抬头向后看,嘟囔着抱怨了一声,“爸爸怎么不走门呐!”
陆澹本来是想给她们一个惊喜,但现在似乎是惊大过喜了。
他补了一句,“抱歉。”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林西乔注意到陆澹右手握着一只黑色的形状怪异的东西。
“是蜘蛛吗?”
杳杳躲到了妈妈身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两只眼睛。
她讨厌蜘蛛也害怕蜘蛛,黑色的,毛绒绒的,长了好多只腿,这不是蜘蛛,爸爸怎么还敢握着,好恶心啊!
林西乔和女儿的感官一样,以为陆澹是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带过来了。
“不是蜘蛛,是螃蟹。”
陆澹将手上的螃蟹翻了过来,露出白色的腹部和一对钳子。
螃蟹感觉到身体转动的幅度,慢慢挥动着钳子想要挣脱人类的控制。
杳杳解除了危险警报,“原来是螃蟹,它长得好像蜘蛛啊!”
陆澹将它放在了地上,“今天在水屋外沿的露台上发现了它。”
“所以你把正在晒太阳的螃蟹先生捉了过来。”林西乔笑着说。
“换个地方晒也是一样。”他道。
螃蟹横着到处爬,杳杳追着它玩去了。
陪林西乔晒太阳的人则换成了陆澹,她忽然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她想在岛上多看几次日出日落,和爱的人一起。
离岛前的一天,杳杳去和埃米告别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大概是很难寻找到志趣相投的伙伴,离开前两人都红了眼眶。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假期结束了,他们回到T市,重新回到繁忙的生活中。
林西乔所在的校队提交了报名资料,参加全国啦啦操大赛。
钟晚给她们安排了严密的训练计划,强度比以往日常训练更为艰苦,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体力消耗巨大。
训练时间多选在了晚上,所以林西乔和陆澹约会的时间就减少了。
一开始陆澹会尽量抽出除训练外的时间去体育馆等林西乔,但很快校队教练宣布,他们要参加十月下旬高校篮球赛,队内主力默认参赛,名单已经拟好了,F4全员都在。
两人都同时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除了上课时间,两人根本就碰不上面。
但林西乔和陆澹找到了彼此平衡的时间节点,那就是训练过后,篮球场和体育馆外围那条小径,是他们在训练结束后都要行经的道路。
约定了在那里碰面,两人一起走回宿舍楼。
林西乔忽的记起一个月前的晚上,她和白小花大晚上碰到了“校园怪谈”,那时候她吓到手机都掉了,只敢闷头跑向前跑,然后就撞上了恰巧路过的陆澹。
并寻求他的帮助,那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单独产生了交集。
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林西乔想到这里低头哼笑了声。
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校园小路上却尤为清晰。
“怎么了?”陆澹侧过头来看他。
她摇头,不大好意思说出口,“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这里吗?当时我不小心撞到了你,还抓着你的衣服说有鬼。”
陆澹有印象,他颔首,“我记得,你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让我和你一块去找白小花。”
而且他印象最深刻的一点,是在捡手机后,乔乔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他这么想,也说了出来。
“可当时,你真的很好啊,帮我捡手机还走在我前面帮我探路。”林西乔低笑。
陆澹将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两人黏糊了一阵才分开。
等到周末的前一晚,钟晚大手一挥让全体队员休息一天,不用训练,注意劳逸结合。
林西乔在半空中练习翻转运动一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落到地面要踩好几下才能感觉到地面的结实性。
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的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陆澹,询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抽出半天或者是晚上的时间来陪陪杳杳。毕竟回来后的这个星期,两人都忙得像陀螺,晚上也没时间打视频电话和杳杳聊天。
虽然杳杳没有过抱怨,体谅爸爸妈妈都很忙,但林西乔心里还是有点小亏欠的。
怕杳杳心里有落差,觉得他们不理她,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外公外婆家不管。
陆澹的回复有些出乎她意料。
他说:“校队训练我明天请假了,晚上有时间。”
林西乔问:“白天你要去哪?”
陆澹闻言顿了一下,随即电话那头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明天是…妈妈的祭日,我想去看看她。顺便为外公外婆扫墓。”
江桃雪是陆澹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口。
林西乔微怔,想了想然后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带上杳杳一块去吧。”
现在有她和杳杳陪在身边,他可以不必独自去面对。
陆澹没想到林西乔会这么说,从母亲过世开始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去扫墓祭拜,父亲不会过来,年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
林西乔反问他,“我们之间,还用说谢谢吗?”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
她拨通了杳杳的电话,询问她最近乖不乖,在幼儿园有没有听老师的话,乖乖完成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
“当然有啦!”杳杳坐在沙发上啃着饭后水果,杨嬷嬷切好的西瓜块。
特别清甜,吃到她嘴边都染上红色的西瓜汁。
她自豪地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沓小卡片,“我每天都能拿到两张花花积分卡呢!”
积分卡?
那是什么?
林西乔忙到顾不上去看家长群了,只知道每天的消息差不多都是99+。偶尔翻一翻,全是家长们应声似的回复。
“老师弄了好大一面积分墙,然后我们回答问题和遵守上课纪律就能拿到一张花花积分卡。”杳杳解释说。
“每周都能用积分卡换积分墙上面的小礼物!”
林西乔大致明白了,就是新的奖励机制,调动小孩子的积极性。
“杳杳你想换什么?”
她有自己的小计划,“我想要兔兔发夹,刚好可以配我的小书包。”
“妈妈明天你和爸爸就回来了对吗?”杳杳问道。
“对呀,你想我们了吗?”
杳杳果断地回说:“当然想你们!”
林西乔,“明天我和爸爸带你一个地方。”
“去哪?是去玩吗?”
“不是玩,我们去探望爸爸的家人。”
杳杳脑子飞速旋转,“那不就是奶奶吗?爸爸不是说奶奶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嗯,其实奶奶已经不在了,我们明天陪爸爸一块去扫墓。”林西乔道。
“好,我知道了。”
杳杳没有丝毫扭捏,直接答应下来了。
虽然她还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味,但如果是爸爸妈妈希望她去,她就不会拒绝。
杳杳的同理心很强,下意识就想到了如果自己的妈妈不在了她一定会哭死,但是爸爸是大人,大人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想哭就哭,那该有多难受啊。
并在心里偷偷决定,等明天看到爸爸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于是等到第二天,妈妈打电话叫她出门时,杳杳几乎是立即就背上了自己的小包包夺门而出了。
“爸爸!”
她利落的爬到了后座,将爸爸的脖子连同桌椅靠垫一块抱住了。
虽然很高兴杳杳对自己的热情程度,但陆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
他不懂杳杳今天怎么会这么积极,“怎么了?”
等杳杳抱够之后,就松开手,嘿嘿地笑。
“没有,就是想抱抱爸爸。”
她雨露均沾,抱了爸爸之后,又去抱了妈妈。
“我刚才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林西乔浅浅哼了一声,佯装伤心地低头。
林杳杳扑进她怀里,“怎么会!我永远不会忘记妈妈的!”
“今晚我要和香香软软的妈妈一块睡觉觉!”她撒娇似地把头转来转去。
江桃雪安睡的地方在市郊外的墓园,陆澹的外公和外婆都不是本市人,他们是学生时代在T市相遇,毕业后就扎根在了T市工作、生活和繁育后代。
姜伟民没有什么落叶归根的传统思想,所以在妻子离世后,就到市郊的墓园里盘下了一块最好的地,将妻子安置在这里。并交代女儿,他死后也要埋葬在妻子身边。
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走在了他的前头。
陆澹的车停在山脚下,后备箱放了三束鲜花,素静的百合、马蹄莲和栀子花。
墓园内也有其他人在祭拜,三人顺着阶梯爬到了山顶。
陆澹在母亲的墓前放下了她生前最喜欢的栀子花,他发现碑前还有另外的一束花,已经枯萎多时,花泥和土壤融合在了一起,只有花的根枝和包装塑料纸还没有被完全降解。
他们一家在T市没有别的亲人,陆家人更不可能千里迢迢过来为江桃雪扫墓。
那就只剩下陆震远了。
应该是最近三个月之内,他来过。
陆澹推算了一下,应该是在陆甸生病的那段时间里。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送花祭拜。
司马昭之心。
陆澹越发觉得这束花碍眼,干脆捡起来丢去了垃圾桶,眼不见为净。
林西乔望见他的举动,大致能猜到上一个过来扫墓拜祭的人是谁。
他摘去了碑上的落叶,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灰和土。
“妈妈,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栀子花。最近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想告诉你,但却不知要从什么地方说起。”陆澹抽出一支带着清晨露水的栀子花放在了台前。
从前家里的花瓶每天都会出现最新鲜的栀子花。
林西乔牵着杳杳的手站在陆澹的身后,杳杳悄悄用好奇地目光投向了奶奶。
这就是奶奶最后沉睡的地方吗?
在大自然里的风里安睡。
陆澹嘴角扬起了浅笑,似是像从前那样和母亲分享生活中的趣事,“我…未来的女儿穿越到这个时空,她叫林杳杳,她今年四岁了,长的很可爱,脸圆圆的。眉眼有些像我,但脸蛋的轮廓更多是像她妈妈。”
“我也不敢想,自己身上会出现这样离奇的事。但它的的确确发生了,在你们离开我后,我重新拥有了新的家人。您还记得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吗?她叫乔乔,我们未来真的在一起了,我们拥有了杳杳。”
他话语平静,语气却是轻松的。
林西乔推着杳杳上前,她懵懵懂懂的走近。
陆澹牵着她的手,说:“杳杳,这是奶奶。”
她听话地叫了,“奶奶。”
然后学着爸爸的样子,双手合上拜了拜。
陆澹感慨她的懂事,若是母亲还在世,她也一定会很喜欢杳杳。可惜……
陆澹带她到另外一块碑前,“这是太姥爷。”
杳杳也拜了拜,用稚嫩地童音喊:“太姥爷。”
最后是陆澹的外婆,外婆走了很多年,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人。
扫完墓后,杳杳站在原地鞠了一个躬,“奶奶、太姥爷、太姥姥再见。”
下山时, 杳杳被爸爸妈妈牵着,山腰上可以看到T市的老旧城区一角。
“杳杳你刚才害怕吗?”陆澹突然问道。
她方才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完全不害怕这里是墓地。
她觉得好奇:“为什么要害怕呢?那些不都是爸爸的家人吗?爸爸都不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
陆澹愣住,他竟然不知道杳杳一直是这样想的。小孩子的世界坦荡光明, 不会畏惧鬼神。
林西乔在一旁笑了笑,“杳杳的胆子很大呢。”
杳杳得意地嘿嘿笑, “真的吗?”
不过杳杳对于死亡只是一知半解, 她能接受的程度仅仅只有和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亲人。
回到山脚下, 杳杳累了,一个人躺在后座睡觉。
林西乔将后排让给了她, 坐到副驾驶上。
路上堵车时,她忽然记起了杳杳的生日之前设定是在十月下旬, 便和陆澹商量找个时间点给杳杳过生日。他们都不知道她生日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于是想两人一起找个时间订下来。
以后按照农历, 都试做杳杳的生日。
林西乔翻看了一下日历,最好是在周末, 他们俩都有空回家。
陆澹也研究了一会,指着十月末尾的周日, 压低声音问:“30号怎么样?杳杳喜欢的动画片大电影上映, 可以陪她一块去看电影。”
庆生活动要瞒着杳杳准备, 不然被她提前知晓惊喜就全无了。
林西乔点头, “可以。杳杳之前说想去水族馆玩, 我们带她一块去吧。”
这是他们“初为人父人母”给女儿过的第一个生日,两人都很重视, 希望那天让杳杳开开心心地度过, 不让她失望。
所以林西乔列了一张杳杳生日大作战的安排表。
电影、水族馆、生日蛋糕、全都安排上。
还剩一个月的时间。
分工合作, 林西乔上网订蛋糕,陆澹则去订电影票和水族馆的游览票。
儿童蛋糕多注重趣味和观赏性,她挑了多久,总算找到一架满意的私房蛋糕店,店主的手艺很不错,目前订单已经排到了下个月。
林西乔使用了钞能力,换得店主答应为她临时加班设计一款儿童翻糖蛋糕。
蛋糕上要有杳杳最喜欢的猪猪公主作为装饰物。
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杳杳的生日礼物。
这才是最让他们觉得头疼的地方。
未来的他们将杳杳玩具期待阀值几乎拉倒了一个很难超越的程度,大大小小的玩具她都见过,而且那还是十几年后,玩具产业链更丰富的时代。
陆澹和林西乔一同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给她买一辆儿童摩托车?”
陆澹在购物软件搜索生日玩具,适合女孩子的很多,首当其冲就是手工玩具。但她外公外婆已经送了很多手工玩具了,市面上有的,和进口的,都堆满了她的房间。
他另辟蹊径,去找了摩托车,黑色摩托车很像他那辆机车的mini版,除了后面多了两个辅助轮子,但那是可拆卸的。杳杳一直吵着嚷着要坐机车,或许可以让她试试自己“飙车”的感觉。
林西乔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挑花了眼,最后默默关掉了软件,到时候直接带杳杳去玩具商店,她要什么直接放进购物车里买单就好了。
他们设想好了一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圣兰啦啦操校队以碾压T市其他高校碾压的分数成绩成功拿到入围资格,进入华南赛区的晋级赛。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西乔和叶冬荔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真的做到了。
她们不再是以前的吉祥物啦啦队了。
时隔多年,圣兰的队伍终于能够走出T市,前往更大的舞台和其他高校的啦啦队进行比赛。
晋级赛的时间不偏不倚,刚巧是月末的最后一天,她和陆澹原本订下给杳杳过生日的那天。
事发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关键是林西乔昨晚已经在电话里和杳杳提起了,周末就是她的生日,当天会带她出去玩。
话已经说出口,杳杳也确信了那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已经满心欢喜地等着期盼他们周末回来陪她过生日。
林西乔决定同陆澹再商量一下,她在其他城市参加比赛,等到比赛结束后她赶最早的飞机回来,应该来得及。当天由陆澹带着她先到水族馆玩,等到晚上她回来再一块吃蛋糕和看大电影。
她脑子里飞速转出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法。
但林西乔没想到,陆澹那里也有突发状况。
篮球队同样也要去外地打晋级赛,他作为主力不能轻易缺席。
两人的比赛刚好都撞到了同一天。
双方沉默。
比赛和杳杳的生日,两者都很关键。如何能做出未来都不会后悔的决定,两人都很苦恼。
林西乔,“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
生日是肯定要过的,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他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包括餐厅的包房,也订到了当天。
电话那头,陆澹沉吟片刻,“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林西乔没听清,“什么?”
“我有一个主意,要不要试试。我们能陪杳杳一块过生日。”他道。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杳杳在试穿公主裙,臭美地在镜子前转了几圈。
“魔镜魔镜,你说,谁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她对着妈妈衣帽间里的镜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