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终于有了反应,“爸爸再见。”
林西乔送他出去,刚走出门口,陆澹骤然停下,随手带上了门。
“唔——”她的言语被吞没在唇舌交缠中。
过了好一阵,杳杳追的动画片中途安插了广告,她转过头发现房间内很安静,爸爸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
她有点害怕。
林杳杳从椅子上跳下来,侧厅没人,卫生间也没人。
不会是丢下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吧。
她用手表打电话给妈妈。
电话接通后,杳杳忙不迭地问:“妈妈你去哪里了?”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轻喘。
“我在门外…你开下门给我。”
林杳杳跑过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妈妈,“你怎么不叫上我就出去了?”
林西乔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没有,刚才出去送你爸爸了,风把门带上了。”
杳杳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遮的严严实实的窗帘。
“那走廊的风确实好大噢。”
“咳,洗澡睡觉了。”林西乔转换话题。
“知道啦,我去换鞋子。”杳杳哒哒哒跑了回去。
林西乔低头闷笑了一下,摸了摸留有某人余温的下唇,将心绪拉向远方。
三天的节假日很短暂,林西乔和杳杳一觉睡到中午,摸着酸疼僵硬的脖颈坐起来。退房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三人碰面,随便在附近的商场吃了中午饭,就收拾行李回去了。
车载电台播放着一曲悠扬轻快的歌,林西乔敲着手机键盘回复朋友的信息,她们说她这三天和失踪差不多,朋友圈不发,微信不回。
是不是偷偷摸摸去谈恋爱了。
聊天记录记录了她最近十八种不对劲的状态,然后得出推断。
林西乔谈恋爱的可能性高达95%,然后艾特她求证。
她没有瞒着朋友的打算,痛痛快快承认了事实。
【莫拉古???】
【!!瓜主出现!快点爆料,我要在线吃瓜】
【真的谈了?谁呀?!】
聊天群的好友被林西乔的信息炸了出来,纷纷冒泡,想知道能拿下林西乔的是什么神仙。
林西乔:【刚在一起,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她卖了个关子,划屏返回,切回聊天主界面。
将杳杳和陆澹还有她拉了一个三人群,想了想把群名改成了全家桶,既有童趣还符合杳杳的吃货属性。
知道要回家后的杳杳瘫在后座上一点劲都提不起来,她的快乐要没有了,明天又要回去幼儿园继续上课呜呜呜。
林西乔看出杳杳情绪低落:“怎么不说话了?心情不好?”
“因为要回家了。”
“下次再带你出门玩好不好。”
杳杳瘪着嘴唇,下次是什么时候还是个未知数。而且这三天,她能经常看到爸爸妈妈,回去以后就不是这样了。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忽然转头问:“爸爸现在住在哪里呀?我想去爸爸家里看看。”
看看是其次,玩才是她的首要目的。
陆澹,“不远,你要去吗?”
“会不会打搅了,你家里……”林西乔犹豫道。
他解释,“没关系,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家里没人。”
“去嘛去嘛。”杳杳在林西乔边上撒娇打滚。
林西乔拿她没办法,“那就去吧。”
陆澹所在的别墅AB区园林造景大致相同,只是一些细微的差别,和林西乔家的一样是独栋别墅自带小花园。
陆家的装修风格偏向欧式古典,主打冷色系的基调。
杳杳趴在车窗上看了一眼爸爸家房子的外观,呢喃:“我好像来过。”
陆澹把车停在了车库,听后转头问:“什么时候?”
“忘记了,但是我来过。客厅的落地窗有那么大!”杳杳用手比划形状,夸张地说道。
杳杳说对了。
一楼客厅沙发的左侧是一扇超大落地窗。
或许在未来,他曾带杳杳回到过这里。
陆澹的家很冷清,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家里有人生活的痕迹。
林西乔想到之前听南希提起过的,陆震远和陆澹父子关系不和,陆震远在外面安了家,这个家和儿子他都抛在了脑后。
他的外公和母亲走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居住在这栋空房子里,守着旧的回忆生活。
林西乔莫名地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跟在陆澹身后,悄悄伸手牵住了他。
陆澹把自己的行李放在沙发边上,回首将林西乔的手握在了掌心里,“手怎么这么冷。”
杳杳在绵软的沙发上滚了两圈,也说:“爸爸的家里好冷清。”
陆澹特意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只在巧克力店里买的杯子,“以后我就用这个喝水了。”
林西乔有些好笑,“那我也会尽量用那个杯子的。”
杳杳故地重游,背着手在一楼转了一圈,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出入。
只是那时候家具都盖上了一层塑料纸,要使用家具之前都得扫掉上面积着的一层厚厚的灰。
陆澹看她跟个小主人似的,便问:“我的房间你知道在哪里吗?”
杳杳积极举手,“二楼,我知道怎么去。”
“好,那就由你带路吧。”
杳杳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爸爸的房间,“就是这里。”
林西乔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布置,全都是冷色系的家具符合陆澹的气质。
他有整理床铺的习惯,被子清清爽爽地铺在床上。
很少有男生拥有这种良好的生活习惯,林西乔默默在心里给他加分。
陆澹的房间虽大,但家具不多,书桌书柜和衣柜是主要的家具。林西乔看出陆澹应该是喜欢简约风。
他打开了阳台的门窗通风透气,让阳光重新透进房间。
杳杳走到书桌前踮起脚,她指着桌面上的相框说:“这不是我们在运动会上的合照吗?”
林西乔走过去,在桌前站定,她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想起来了,是自己送给她的拍立得照片。
他放在了相框里保存,方便自己能实时看到。
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他回来或者是坐在桌前看书玩电脑,都能一下子看到相框的存在。
“你……”
林西乔看了眼陆澹。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那两张合照上选择了模糊不清的,因为这张虽然拍的不好,但她们三人挨的很近,像是真实的一家人。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像现在那么亲密。
“剩下的那些照片你放在哪了?”
陆澹拉开了左手边的抽屉,"在这。"
他一直好好保存着。
“现在可以多一张了。”他视若珍宝地将游乐园拍的九宫格大头贴放在了最上面。
作者有话说:
晚点再修饰一下,现在出门先
◎“你谈恋爱了?”◎
林西乔注意到了书架上的另一个木色相框, 照片中的陆澹年纪和现在的杳杳差不多,穿着笔挺的小西服,倚在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膝盖上。
她没见过陆澹的妈妈, 五官虽然不太相像,但从亲昵态度看, 照片中的女性就是陆澹的妈妈。
陆澹将相框取下来,擦了擦上面覆着的一层薄薄的灰。
“这是我五岁那年和家人一起拍的艺术照。”他向林西乔解释。
她, “你妈妈很漂亮。”
陆澹望着照片温柔地笑了笑,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受到病痛的折磨, 妈妈仍然是漂亮的。
可能因为她时常带着笑容,在陆震远编造出的甜蜜谎言下度过了人生的一半时光, 到死她都认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我和她长的并不像。”陆澹道。
陆震远的基因在搏斗时胜出了, 他长得像他的父亲。
“这是奶奶吗?”杳杳也凑过来看。
“嗯。”
她称赞, “奶奶也是大美女。”
陆澹听杳杳的语气, 她是第一次看到奶奶的照片,“以前……我和你提起过爷爷奶奶吗?”
“你说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会再回来了。”杳杳眨了眨眼睫,诚实地回答。
林西乔一怔, 她在刚遇到杳杳的时候, 就曾问过她的家庭信息, 提及爷爷奶奶, 杳杳的回答就是这样。
当时自己没有没有深思, 现在再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明白了话里的含义。
应该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虽然江桃雪离世了, 但现在陆震远还在。
杳杳从十五年后穿越过来, 是不是就意味着陆震远在这十五年期间会……
林西乔下意识看向陆澹, 他在听到杳杳这么说也是愣在了原地。虽然陆震远不做人,但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昔日最亲密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世。
很难诉说,心里是什么滋味。
未来的陆澹,除了她和杳杳,就是孑然一身了。
林西乔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身边给予陪伴的支持。
陆澹垂下目光,努力地消化这个信息。
杳杳见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谁都不说话,她看了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小声地问:“是我说错话了吗?”
陆澹摇头,“没有。”
“你们不说话,我有点点害怕。”杳杳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西乔蹲下来和她平视,“没有噢,是爸爸妈妈在想事情,不用害怕。我陪你去阳台外面看看好不好?”
杳杳点头,很快就恢复了笑脸。
陆澹望着她们两人的身影,目光染上一点温暖的笑意,还好未来他不是孤单一人。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忽的震动起来。
他打开探出的信息窗口,安装在院子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提示有访客出入。
监控录像拍到了陆震远的车子停在了车库。
一个月之内重回陆宅两次,过去两年都不曾发生过。
在阳台玩耍的林西乔和杳杳也看到了院子门口驶进来一辆车,惊讶地回到屋内。
“有人来了?”
陆澹,“是我父亲。”
林西乔微微睁大眼睛,陆震远吗?
他怎么回来了?
“他…他会上来你房间找你吗?”她没有任何准备,更不想在这种状况下被见家长,紧张感油然而生。
陆澹摇头,“他不上二楼。他不会发现你们。”
是他偶然发现的,除了母亲刚离世那会陆震远在主卧静坐了十分钟,后面他搬出陆宅,就算之后回来,也只会待在楼下的客厅里。
不会再踏上二楼
在未知道真相之前,陆澹总是在心里帮父亲辩解,他是怕触景生情,所以才不敢回到这个充满记忆的地方。
知道真相后,他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可笑。根本不是怕触景生情,或许是厌恶,又或者是觉得晦气,让陆震远不再踏足曾经和妻子睡了十余年的卧室。
“我下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和杳杳先待在二楼。”陆澹交代说。
林西乔颔首。
陆澹下楼了,当他看到陆震远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时,他身形微顿,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了他狠狠攥紧的拳头。
“谁允许你带这个女人过来!“
陆澹没有和谢美红接触过,但外公留下来的那沓信封里有她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沙发上的女人是谢美红。
他的眼眸里只剩下了冷漠,“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
陆震远立即就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陆澹,我是对不起你,但你美红姨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的教养都被你丢到狗肚子里面了吗!”
陆澹不是第一次表达出自己永远不会接纳谢美红的意愿,从陆震远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起,他对谢美红的厌恶和憎恶毫不掩饰。
父子俩屡次吵起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这是第一次,陆震远将这个女人带回这里,还要把人带到他面前。
在发生争执时,他选择护在了那个女人面前。
空旷的别墅里回荡起了他的吼声,如雷声一样暴躁的声音传到了二楼林西乔和杳杳的耳朵里。
林西乔还好,毕竟是成年人,心理承受能力能力强。但杳杳就不一样,毕竟是小孩子,吓得身体抖了一下,躲进了妈妈怀里。
“那是什么声音啊?”
“不怕,他们可能在说话。”林西乔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杳杳转了一下眼睛,冒出了新的主意。
“我们去看看爸爸和爷爷在说什么好不好?”
林西乔,“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可我们在二楼也一样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呀,那我们现在是偷听吗?”
林西乔愣了一下,或许是他们两父子的情绪起伏都很大,楼下说话的动静二楼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去嘛去嘛,我们在楼梯那里偷偷看一眼就好了。”
杳杳保证自己看一眼就回来。
林西乔没办法,由她去了。
杳杳躲在走廊拐角偷偷露出一双眼睛,望着爸爸的方向。
“那个是爷爷吗?”杳杳压低了声音问道。
林西乔探头看了一眼,她曾在财经报纸上见过陆震远,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蓝天集团董事和面前这个眉目充斥着疲惫的中年人实在有些对不上号。
但从陆澹和他相像这点能判断出确实是陆震远,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美红姨?
陆震远的出轨对象?怎么有胆子带回到陆澹的面前。
亲眼目睹父亲在自己面前站在了谢美红的那边,陆澹对自己的父亲彻底失望,“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就报警。”
这栋别墅是姜伟民当年送给女儿和女婿的新婚礼物,包括别墅内的装修和家私,不用陆震远出一分钱,但房产证上只写了女儿一个人的名字。
江桃雪走后,房子回到了姜伟民的手上,他过户到了陆澹名下。
陆澹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他有绝对的权利欢迎和拒绝任何一个人。
谢美红见他们两父子一见面就争个脸红脖子粗,这样吵下去,陆澹要赶他们走,就完全背离了他们过来找他的初衷。
她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老陆的脾气要收一收,不能这么暴躁和儿子吵架。
她站起来,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主动地当和事佬。
谢美红柔柔弱弱地说:“陆澹,你爸爸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他最近累出了一身病的,身体愈发的差劲,有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希望你能多体谅体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们吵架都是因为我,我在这里跟你道歉,都是我的错。”
说罢,她拉了拉陆震远的胳膊说:“老陆你别和儿子发火,他还是一个孩子。有什么话,坐下来满满说。”
好一朵“解语花”。
林西乔暗道这女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将陆震远发脾气的原因归咎于过劳生病,她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低头和小辈哈腰道歉。
她或许是习惯了低姿态,温声细语,像陆震远这样的凤凰男,看岳父脸色生活了二十多年,碰到全心全意敬仰自己的女性,很难不一头栽进去。
手段不是一般高明,难怪陆震远连家都不要了,都要和她另外组建一个小家。
“他是什么孩子,都快二十岁人了,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陆震远眉头皱起。
两人一唱一和,看起来像是想给陆澹台阶下。
可惜,他不吃这套,神色没有丝毫缓和,依旧冷眼地望着他们。
眼底闪过不耐烦的情绪。
陆震远被谢美红哄着重新坐回沙发,鼻子呼出一道气。
林西乔看到这里觉得有些奇怪,陆澹的逐客令已经很清晰了,三人共处一室气氛僵硬成这样,陆震远他们还要坚持坐下来继续硬聊,为什么?
陆震远上下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目光最终落定在了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结合茶几上奇怪样式的杯子,他很快有了猜测,“你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事忙没更新不好意思哈,周末再补回来!
陆澹没有回话。
“那个女孩子是哪家的,谈恋爱是好事,我不反对, 对人女孩子要好点,但有时候要注意分寸最好是先领过来让我们帮你掌掌眼。”陆震远终于想起来自己身为父亲的职责, 开始关心起了儿子的生活。
“不必了,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陆澹道。
这两年他几乎都没有理过自己, 现在过来拉家常了。
陆震远狠狠皱着眉头, “你——”
谢美红及时插话, 握住了陆震远的胳膊,“人家年轻人自己谈对象, 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小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
她转过头, 询问陆澹:“你最近学业怎么样, 听说你在圣兰学院读书, 你大二了应该开始对未来的职业有规划了吧。等毕业之后,你就来集团上班, 让你爸爸带你教你。”
比起陆震远生硬的态度,谢美红的话语能迅速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直奔主题吧, 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陆澹坐在沙发上, 反应出奇的平淡。
“小澹, 你看, 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两年了,都没能一家人正正经经地吃一顿饭。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我问了你爸爸你喜欢什么。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希望你能收下。”
谢美红递过来手提袋子, 上面印着某个知名运动品牌的logo。
是一双运动球鞋。
林西乔见陆澹经常穿这个牌子的球鞋。
陆澹沉声道,“不必了,我不会收你的东西。”
谢美红为难地看了一眼陆震远,将袋子放到了地毯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送你见面礼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我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我们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辛苦,以后我们会加倍偿还你。”她道。
陆澹:“你有资格坐在我家说这些话吗?”
他直呼她的名字,“谢美红,你待在他身边两年,真把自己当成陆太太了吗?据我所知,你们俩连结婚证都没有,你就上赶着要当我后妈?”
“陆澹!够了,我们过来不是让你冷嘲热讽的!”陆震远拍着茶几呵斥道。
奚落谢美红,就是在打他的脸。
陆澹觉得好笑,嘴角噙着讥笑,“你上次过来,我已经和你谈过了,希望以后以后你别再再踏足我和妈妈的家。你不听,偏要带着一个小三过来,你现在说我冷嘲热讽,这不是你们俩自找的吗?”
“觉得刺耳就走啊,还在待着受气做什么,父亲,你现在可是陆董事长了,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隐忍我呢?”
林西乔心道,好怼!
听到这话,陆震远应该识趣地走了吧,硬要厚脸皮留下来做什么,搞得难看死了。
但她明显低估了那两人的厚脸皮程度,说到这份上了,他俩屁股都不挪一下。
林西乔彻底震惊了。
陆澹知道他们今天不会轻易离开,“如果还是为了陆甸骨髓配型的事,我之前就已经表过态了,我不会改变主意。你们可以离开了,别在我这再耗费时间了。”
“陆甸是谁啊?什么叫骨髓配型?”杳杳听不懂,回头求助妈妈。
林西乔摇头,手指点在唇上提醒噤声。
他们的对话里牵扯出来了新的人名,同样是姓陆,会不会是陆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难怪他们会找上陆澹,原来是想要他捐骨髓。
提到陆甸,谢美红眼眶红了,她念子心切眼泪说落就落下来了。
说话带着哭腔,“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怨言,可是我一个女人也不容易,辛辛苦苦拉扯一个女儿长大,供她念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这些年我过的一点都不好,现在我40多岁了,老来得子,孩子生了重病,我却无能为力。”
谢美红哭哭啼啼,哭的隐忍,别说是男人,如果是未知事情全貌的林西乔,听到她的话也会觉得心软。
陆震远听到妻子哭泣,也叹了一声。
陆甸的骨髓配型从一开始就异常艰难,初筛全国范围内,只有不到十人是符合的,但电话访问时,大多人都反悔了。
陆震远花钱买到了这份名单,挨个打电话过去说明,捐献成功可支付高额酬金。
一半人为了钱愿意过来配合测试,但之后的高分辨测试的结果是和陆甸不符合,不通过。
目前还有两个人仍在考虑中,其中一个是孕妇,要捐献骨髓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能要了。
陆澹的血样在骨髓库中存着,医生同样劝他们去联系陆澹做思想工作,亲属符合的概率小,但成功率高。别的供者容易反悔,但是亲人一般不会,会顾及手足之亲。
“我们找了很多人,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我们今天也不多过来求你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过来找你,小澹,只要你愿意帮忙,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只要你能高台贵手,帮帮你弟弟。”谢美红抽噎着说。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等小甸病好之后,我马上带着他走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们父子面前。”
陆震远惊讶地望着她,“美红你——”
谢美红一心哀求,“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和小孩无关,他是无辜的。他只是运气不好,投生到我的肚子里,小澹你帮帮他,救下你只有一岁的弟弟,他还没有真正的看过这个世界啊!求求你!”
林西乔越听越不对劲,反感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开始道德绑架了。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陆澹对这个弟弟也没什么感情,怎么还道德绑架上了。
陆澹对谢美红的哭诉无动于衷,“哭够了没有,哭够了请你们离开。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捐。”
陆震远脸色难看,痛心疾首地指责儿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连亲情骨肉都不管不顾了,陆澹,你真是让我觉得寒心,你妈妈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要看到你现在变成这幅鬼样子,她会有多心痛!”
原本陆澹还能维持平和的情绪,当陆震远提及她的母亲,他的怒火瞬间就烧起来了。
“你还有脸提我妈!她生病的时候,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你们俩鬼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还有一个重病的妻子在病床上等着你回去看她陪她。”
陆澹直接站起,“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你还提她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我妈要是在天之灵知道,她一定会很开心,因为恶人终有恶报,父亲你以前不是一向最信因果报应了吗?”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可笑的父子情,大家尽情撕破脸好了。
陆震远被他气的心脏疼,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陆澹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开始,陆震远的身体素质每况日下。
谢美红在身旁忙前忙后,帮陆震远顺气,给他递水,忙忙碌碌了一通,陆震远的心脏问题才缓和了一些。
谢美红大概是真的看出了陆澹态度的坚决,今天来陆宅根本就是无用功,陆澹这狼崽子油盐不进,恨不得小甸死掉,就没有人跟他争蓝天的继承权了。
“陆澹,阿姨有件事,想和你聊聊。”她改变了口吻。
陆澹拒绝,“不用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谢美红平静地说:“关于你妈妈的,你应该不知道,我和你妈妈其实是大学同学兼室友。现在你感兴趣听了吗?”
陆澹蹙眉,几乎没有迟疑就同意了和她单独谈话。
位置挑在了靠近厨房岛台这边,林西乔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本想拿出来看看是谁发了信息给自己,可一转头,发现杳杳不见了。
杳杳也跟着换位跑到可以看见爸爸的地方,林西乔只好先跟过去。
“我和你妈妈是同班同学,从大一开学我们就分到了一个宿舍,她是有钱的大小姐,我是从偏远山村里考出来的穷学生,如果不是因为高考,我和她这样的阶层可能永远不会有做朋友的机会。”
谢美红提及年轻时候的故事。
“她一直当我是好姐妹,在她的照拂下,我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她很善良,你爸爸没说错。”
“一切变故都发生大四我们实习的那一年,你妈妈推荐我进了蓝天集团实习工作,转正工作后我推荐你了爸爸,因为禁止办公室恋情,我们就一直秘密交往。后来有一次你妈妈来我们部门,一眼看到了陆震远。”
“后面发生了什么,江桃雪应该和你说过这个故事了。千金大小姐看上了小职员,多么玄幻的故事。”
谢美红:“可当年,你爸爸并不喜欢江桃雪。后来我们因为江桃雪频频吵架,加上你外公从中作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他提出了分手,选择和江桃雪在一起。”
陆澹皱眉:“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以为她很无辜吗?是她拆散了我们,我怀着孩子远走他乡也是被他们两父女逼的,我恨她,恨她抢走了我孩子的父亲,和那些本应该是属于我的生活!”
谢美红疯魔了,瞪着陆澹吼道。
林西乔也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心道,她该不会是爱子心切失心疯了吧。
她:“所以在十几年后我送了一份大礼给她。”
“我带了花去看过你妈妈。”谢美红脸上带着瘆人的微笑。
“就算二十年不见,我们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我们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聊的很愉快,她不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对不起我来,她多幸运啊。然后我把我和陆震远的合照给她看了,二十年的和二十年后的,她都看到了。”
“她很聪明,一下就知道了陆震远心里最深处那个女人就是我。”
陆澹眼眸森然,脸色一点点的黑下来。
他猛然想起,那个下午,他从学校放学后回到病房探望妈妈,那日门口的花瓶擦着一束鲜花。妈妈眼睛红通通的,脸色比往日更差,可当自己询问起什么人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