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远山瞪他一眼,说:“别胡说,学知识总归不会错。”
大家都没有手表,但是他们老农多少是会分辨一些天色的,感觉时间差不多,那自然是要往回走,总不能迟到吧。大家三三两两的往回走,田青松远远的看到了陈二家的几个爷们,默默的觉得自己要做的更好。
他爹有对家,他也有啊,他最乐意攀比的就是陈二家的几个儿子。
陈二叔的大儿媳是他媳妇儿的手帕交,他就算是给媳妇儿长脸,也得好好干。
猎户咋了?
猎户种田可不如他!
田青松一路跟着老爹还有弟弟回去,路上讨论着种地的事儿,但是少不得要神游几分。田老头儿:“你昨晚没睡好?这咋走神了。”
田青松:“我没事儿。”
他一路回到家,就见媳妇儿还没走,夫妻两个一起进屋,宋春梅到了热水,说:“喝点水暖和下吧。”
田青松:“还是你心疼我。”
他把种地的事儿跟媳妇儿说了,又说:“地冻得真结实啊,这都三月份了,还真硬实,翻地都难。”
他乐呵的:“不过这手套倒是挺实用的,你看,这要是搁了往年开春种地,那手都能冻的开裂。”
现在带着手套干活儿,多少是不那么遭罪。
宋春梅:“既然这样,那以后干活儿都戴着。走吧,再晚点上课也要迟到了。”
“成!”
他们夫妻一起出门,自从开春要翻地,大家都是卡着点走了,几乎很少有早去的,这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大伙儿没活了也会早点过去,唠唠嗑什么的,现在可没那个时间。
他们这会儿走,路上还遇到好几个,就连田大牛夫妻两个都走得晚,不过田青松在地里可没见到这人,他就是纯粹的懒。田大牛碰见田青松夫妻,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笑着打招呼:“青松哥,你这一大早的,是去地里了?”
田青松:“昂,去地里干活儿了。”
田大牛眼珠子转了转,谄媚的笑:“现在地里活儿不好干吧?你说,我这身子骨怎么就这么不给力。真是愁人啊。你说我家吧,我这身体不行,我家儿子也小,就媳妇儿一个劳动力,你说一个妇道人家能干多少?我这可真是不知道咋办。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说到最后,眼巴巴的愁苦。
田青松钢铁直男,根本不晓得这话里的弯弯绕,说:“我看你体格子也没说差到不能动,你多少也干一点啊,再说这良种挺多的,你要是觉得体力不行,你选一些好伺候的呗?这又不是咱早些年,就只能种小麦,现在可以种的粮食可不少,小麦玉米红薯土豆,哪个不行?我听说那红薯是最好伺候的,这玩意儿还顶饿,挺好的。你既然是一家之主,就不能偷懒啊!”
田青松一番话让田大牛脸色的神色都僵硬了几分。
他要的可不是什么建议,他要的是有人给他家白干活儿啊!
田大牛心里不舒坦,不过却又再接再厉:“青松哥说的对,你真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儿,这地里的活儿不在话下。说起来你家也是人多,那点地里活儿,可不是轻轻松松就干完了。”
他说话的时候偷看田青松,指望着他往下接。
果然,田青松哈哈大笑:“那可不,我跟老二都能干,就地里那点活儿难不倒我们,我们原来在村里就是能干的,谁不说一声好?”
田大牛心里高兴,觉得这人总算是奔着自己的话茬儿来了,正要说点什么把人架起来给自家干活儿,就听田青松说:“这地里活干完了,我们还能有时间出海打鱼,我都想过了,等我们家攒一点钱,我也有了经验,我家就弄一条渔船,这叫陆地两开花!”
他露出骄傲的表情。
“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多下力,大牛啊,你这人吧,就是奸懒馋滑的,你要是把心思用在家里,你家早就富裕起来了。”田青松拍了拍田大牛的肩膀,觉得田大牛虽然不咋讨喜,但是其实也还成,你看唠嗑什么的,不是挺好?
他语重心长:“咱们做老爷们的,得有点魄力,不能啥事儿都推给老娘们干,那还叫个男人了?做男人不能这样。”
田大牛:“……”
他嘴角抽了抽。
干活儿?
他可不想干活儿。
他凭啥干活儿?他田大牛就不是干活儿的人。
姜老蔫儿都能一辈子不干活儿,他有啥不能的?他比姜老蔫儿差哪儿了?
田大牛心思转了转,说:“那……”
“我们快点走吧,这要上课了,磨磨蹭蹭的唠什么呢。”宋春梅看出田大牛的意思了,不就是想要架着自己男人给他家干活儿吗?啊呸!
他做他的大头梦吧!
真是长得丑想得美。
槐花:“春梅嫂子,男人说话,咱女人不能随便插嘴的,你这样,多掉青松大哥的面子?”
她柔柔弱弱的,抬眼看了一眼田青松,楚楚动人的一笑。
宋春梅呵呵一声冷笑:“男人说话女人不能插嘴?这是哪个瘪犊子的规矩?现在可是男女平等,那些落后的思想可是要不得。你乐意这么想是你脑子不清楚,我可不是那种惯着男人的蠢货,再说我家青松是啥样人我最是晓得了,他可不会觉得这种小事儿就是掉面子。照我看,越是不能耐的,越是要彰显自己,估计唯一能得意的就是自己是个男人了。其他半点优点也没有,一不小心就觉得掉面子。真的男子汉大丈夫哪里在意这个?”
田青松嘴角翘起来,说:“媳妇儿你说得对。”
宋春梅:“那可不,我是一般人?”
她又看了一眼槐花,见她多了几分委屈,懒得理她,正好也到了教室,两个人赶紧去自己的位置坐下。最近上课除了扫盲认字儿之外,主要就是讲各种种地的事情,虽说很多人自诩自己活了几十年经验丰富,这个时候也是不敢托大。
毕竟,沧海桑田变化太快了啊。
他们是比较懂得如何种地,但是却赶不上时代的变化。
像他们以前,哪里听过化肥?
这会儿大家记笔记都格外的用心,特别是一些热爱土地的老农,平日里认字儿都费劲,这会儿都能无师自通的做笔记,还学会用拼音标注了。
每堂课结束,也都拉着老师问一些地里的事情。
平日里只觉得这上午的上课时间真是蛮长而枯燥,但是自从开春,他们倒是觉得这一上午实在是太短暂,都不太够用啊。这不,他们上了一上午的课,个个都意犹未尽。
不少老爷们都留下来问一些种地的事儿,倒是老娘们一个个的都准备回家做饭,陈兰花拉住了宋春梅,问:“今早你们咋跟田大牛两口子一起过来?我从窗户就看到他叭叭叭的,咋的?他说啥了?”
宋春梅压低声音,很是无语的说:“他们夫妻两个讨论我们家青松呢,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青松帮他们家干活儿。”
陈兰花瞪眼:“他们敢!”
宋春梅:“要不说不要脸呢?这样的事儿都敢想。真是惯得他们,不过田大牛还算是有点心眼,没直接提,不过这谁看不出来?把我当傻子呢,狗屁玩意儿。”
宋春梅可不会惯着他们,想找冤大头干活儿?
他家肯定是不会入套的。
陈兰花瞪了一眼槐花,说:“不正经的玩意儿。”
这要是想要糊弄她陈兰花的儿子,那可真做梦,两个小子憨厚,她可不是个糊涂的。
陈兰花叮嘱:“你多看着点,青松青柏都是性子憨厚,不会那些弯弯绕,别是让他们算计了。那倒霉玩意儿如果犯贱,咱也不不留情。”
宋春梅捏着拳头:“娘,这点你放心。”
陈兰花表示很欣慰,要不说他家老头子有远见啊。
其实吧,最早的时候陈兰花相中的可不是宋春梅,她其实相中了外村一个特别能干的姑娘,那姑娘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孝顺能干。当时她就想聘来给老大做媳妇儿。
但是老头子就不赞成,老头子觉得,老宋家的大丫头更适合老大。
老宋家的大丫头,就是宋春梅。
田远山当时就看的明白,自家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很有心眼的人,为人也憨厚,如果不找个强势一点的媳妇儿,以后过日子怕不是要吃亏。
再加上,同是一个村的,田青松明显很喜欢宋春梅,当爹的自然不会非要让儿子不痛快。再说,宋春梅这个性,那是相当不错啊。自家儿子不强势,就找个强势的。
因为这个,他家两个儿子的媳妇儿,甚至侄子田青林的媳妇儿都是性格比较硬气的。
宋春梅就不用多说,英子也是一样,就连王山杏虽然看起来是个唯唯诺诺的跟屁虫,可也是个不吃亏的。还能拿捏得住青柏。这就很不错了。
陈兰花觉得,老头子这个思路真的对。
她说:“老大媳妇儿啊,你也得防备点这个王槐花,倒不是我一定要说人坏话。她这人吧,我就瞅着作风不是很好。保不齐有什么歪心思呢……”
以前虽然在一个村子,但是也不是天天都能接触上,自然没那么晓得这家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现在可不同了。
现在他们是邻居,就住在隔壁,有啥事儿是最容易发现的,陈兰花看不上这夫妻俩的为人。不要脸的玩意儿都嚯嚯他们家猪了,竟然还想算计他们家干活儿,真是把人的当傻子。
陈兰花恶狠狠:“只要我在,他们就别想给我闹妖儿。”
她可不是宋春梅,她这把年纪可是见多识广的,就说田大牛,他想要忽悠别人给他家干活儿,但是谁家也不是傻子。特别是两家关系不好,那他怎么办?
保不齐啊,这人就是用媳妇儿做诱饵钓鱼呢。
或者也不是钓鱼,就是直接的交易。
不怪陈兰花这样揣测,谁让她知道十块钱的事儿呢。
十块钱就能出卖自己媳妇儿跟外人睡一觉,她可不敢相信这家人有啥高尚的节操。
“不行,我回家得敲打一下两个小子。”
宋春梅哎了一声。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陈兰花一下子就猜到田大牛夫妻没憋好屁,这事儿还真是不假。田大牛夫妻两个走在后面,浪费钱多少是有点忧愁的,这能不忧愁吗?
马上就要种地了,他家全靠一个女人?
王槐花幽幽叹息,以前那会儿确实是她一个人干,但是那会儿他家的地很少,干得过来,但是现在多了,她一个人又要干地里活儿又要操持家里又要上课,还要忙活私活儿,哪里干的过来?
虽然他们家只有三个人,土地在村里算是少的,可是确实也比古代多多了。
两夫妻瞄准的就是隔壁田青松田青柏两兄弟,为人憨厚,又能干。他们可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儿,而且两家距离的近,能够盯梢儿,到时候他们一出门自家就跟上,多做做工作,少不得就能帮自家干活儿。
实在不行,还有王槐花呢。
田大牛觉得,王槐花这女人虽然没啥味道,但是长得不算差,毕竟田富贵都能看上,那其他人自然也能,如果能换来一个劳动力,也是极好的。
他是真的很想给家里找一个拉帮套的。
其实吧,村里还有更合适的,陈二家就更合适,但是陈二家不管是住家还是土地都距离他家更远,而且陈二家原本是猎户,两家都没咋说过话,更不好勾搭的。
这个时候田富贵就觉得自家这个娘们真是不行,村里那么多能人,咋就勾搭了一个废物田富贵。
田富贵真是狗屁不如啊!
别看田大牛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儿,但是他还看不上自己的同类田富贵呢。
这想起田富贵,田大牛突然就问:“田富贵好长时间没出现了,他咋样了?”
槐花尴尬了一下,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田大牛呵呵一声冷笑,真是半点也不信。
他阴阳怪气的:“你能不知道?你不是经常去偷看他?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跟奸夫勾眉搭眼的,还在我这儿装什么清白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话。”
自从第二次扯到蛋,田富贵倒是真的老实了。
毕竟啊,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啊。
别说丢不丢得起那个人,他也怕真的扯坏了不能用了,那不是完犊子了?
人生最大的快乐可就没有了。所以这一次他真是小心的不得了。
除了年三十儿,再就没有出过门。比生孩子卧炕的时间还长呢,这都一个多月了。
田大牛睨着槐花,说:“他不会是也成了太监了吧?”
槐花猛地抬头:“没有的!他没有的,他养的很好。”
田大牛瞬间又觉得手痒了,真想揍这个娘们,她这心思啊,全都在外人身上。他微微眯眼看着她,琢磨是不是得物尽其用。反正她也不是啥本分人。
槐花被田大牛吓到了,垂着头,小声说:“他、他在咱家困难的时候也帮过咱家,你也不能这么不近人情。总是敌视他。”
田大牛:“啥玩意儿?”
槐花:“我晓得你心里委屈,我心里也委屈啊,可是咱家要过日子,总是要多考虑的不是?”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以为我是喜欢他?我也是为了咱家。虽说他不能帮忙干活儿,但是他手里有好东西啊,我要是能够哄来一点,咱家就不亏的。”
田大牛一愣,也压低声音说:“你说的是真的?”
槐花:“当然是真的,咋可能是假的?你当我白白过去的吗?再说孰轻孰重我分到轻啊,田富贵可是外人。”
其实,啥也不是。
她就是瞎说,他们当时可是遇到地龙翻身才这里的,就算是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藏东西,那会儿也都丢了。槐花之所以这么说,是给自己去找田富贵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但是田大牛倒是立刻信了,他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顾家的,你要是这么想就对了。”
槐花轻轻笑了笑。
“那田富贵这边咱们图钱,再找个能干活儿的拉帮套。”田大牛想一想就美滋滋,这姜老蔫儿那样的好日子近在咫尺啊。
槐花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嗯了声。
两个人倒是没看见,俩人身后的小姑娘,目瞪口呆。
这小姑娘不是旁人,田甜是也。
田甜也就不懂,说这种话,都不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吗?就这么旁路无人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真的不怕被人听到吗?好尴尬的说。这俩人嘀咕这有的没的,田甜都不好意思超过他们走过去了。
愣是听了个满耳。
真是要命!
而且吧,这条大街上也不是他们三个人啊,还有别人呢,未必靠得近,但是前前后后还是有人的。有那么一瞬间,田甜再次觉得,这夫妻有毛病。
眼看这俩人到家进了院子,她也快走几步,进了自家的院子。
大人和小孩儿是同一时间放学的,但是田甜下课问问题,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一回来,小姑娘就看到她奶和她娘在做饭。
他家是轮班,今天是她娘,明天就是二婶了。
刷碗收拾饭桌什么的就是姑姑还有他们这些小孩子。
田甜钻进堂屋,撑着小脸蛋儿说:“奶,今天中午吃啥?”
陈兰花:“馒头,咸鱼,酸菜。”
田甜哦了一声,说:“奶,我刚才回来遇到隔壁的大牛叔他们夫妻了。”
陈兰花:“那两个瘪犊子,他们是不是说咱家坏话了?”
田甜摇头:“没有的,他们再说……”
田甜叭叭叭,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时候恨不能抓一把瓜子儿了,边说边吃。
陈兰花蹙眉:“什么玩意儿。”
她嘀咕:“我就说这家子不是个好的。”
“娘你放心,我肯定多防备。”
“那必须的。”
陈兰花眼珠子转了转:“田富贵家有钱这事儿,真的假的啊?”
田甜摊小手儿:“我哪儿知道?”
她一点也不知道的哇。
反正都是听说,听说咧!
他们议论着,田富贵喷嚏声不断。
“他娘的,谁在背后念叨我。”
这已经开学小半月了,不过田富贵一直请假,虽说他这也不耽误去上课,但是田富贵是个很爱惜自己蛋蛋的人,坚定要好全乎了才肯去上课,他是生怕再发生一点意外,一点都不可以有。
鉴于他本人十分的坚定,其他人还真是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所以只能任由他了。
他们啊,请假是可以请假的,但是也得有个正式的原因,没有那肯定不行。田富贵这也算是真的“病”了,他一天都在家里躺着,宋春菊回来还要做饭。
几个女娃儿则是一回来就抠山楂籽儿。
真是一点都不能休息的。
不干活儿哪有钱?
不过田富贵最近多了一个烦恼,春天要开始种地了,他家八口人,但是却没有什么劳动力。这就让人很烦躁了。想他田富贵也是体面人,哪里是乐意干这个的?
以前都没干,现在更不可能。
但是他娘也不行,毕竟,他都不干,如果还让老娘去干活儿,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可是就宋春菊领着几个孩子,这可咋整?他家可是八个人的土地呢。
他心情不是很好。
“当家的,最近大家天天早上都去地里干活儿,咱家的地也该翻一翻了,可实在是有点多,你看……”宋春菊茫然的看着自家男人。她吃多少苦都行,但是实在干不过来啊。
田富贵:“我也在想这个事儿,这个事儿倒是有些困难了。”
家里的地多是好事儿,但是没人干就是坏事儿了。
一时间,他也无从下手。
其实最好就是找人帮忙,可是谁会帮别人?
他眼神闪了闪,叹息一声说:“要不说一定要生儿子,你看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家里有个爷们干活儿多顶事儿。这宣传男女平等,可你看这活儿咋整?你说人家兰妮子多厉害,抓着三个大小伙子,一人干一点都能轻轻松松干完,咱家就没有这好事儿。”
周雪花瞬间就反应过来,骂道:“你们几个没用的玩意儿,秀荷,你看看你个丧唧唧的样儿,同样都是差不多大的姑娘,你看人家兰妮子多厉害。你呢?你看看你咋就不能给家里帮点忙!咱村里小伙子可不少,别说小伙子,爷们也有不少。你要是能糊弄住几个,那咱家的活儿还用愁了?你个没用的东西,看你真是干啥都不行。你看人家兰妮子咋为家里付出的,学都学不会吗?”
秀荷缩着头,耷拉着肩膀,人看起来很没精神,不敢反驳。
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儿,周雪花更生气,骂的更难听:“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姐姐。你姐姐一个个都嫁得好能笼络住男人,你看你,干啥也不行。我们怎么就带了你过来。珍荷她们还小,我也不指望他们,你可不小了。这都帮不上家里,你让谁去干地里活儿?我一个老太太吗?还是你爹一个读书人?还是你弟弟一个小孩儿?”
秀荷被骂的抬不起头,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对不起这个家,她抬头,嗫嚅嘴角,小声说:“我也会为家里努力的。”
她跟珍荷几个对上的时候,虽然不敢明火执仗,但是暗戳戳的也能来回个一二,但是在她奶周雪花和亲爹面前,就如同一个小鹌鹑。秀荷最希望的,就是得到亲爹的认可。
周雪花尖锐:“你努力?你努力什么了?你能努力什么?你就是嘴上说说,你看咱家的地,还不是没人干?”
田富贵则是装好人,说:“秀荷,你别听你奶的,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这些事儿是爹这个一家之主考虑的,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操心的,你就好好学习就是了。旁的事儿不用管。”
秀荷立刻抬头:“爹,我知道咱家的困难,我知道的,我……”
她皱皱眉,想到了张宏,如果说村里的这些年轻小伙子谁最好,无疑就是张宏了。
她想了下,坚定的说:“爹,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我勾搭上张宏,那么咱们家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你看看,到底是读过几天书,这都会说成语了。
田富贵心里暗喜,他要的就是这个,但是却故作为难的说:“我不想你太吃亏,你若是不喜欢……”
“我乐意的,爹,我真的乐意的,我本来就相中他了。”秀荷红着脸说:“他很好的。”
田富贵不知道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推她一把罢了。
这找一个有钱有能耐的女婿,可是他一直都在做的,那自然是一切都不在话下。
他也是早早就盯上张宏了。张宏身强力壮,一看就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儿,而且村委会几个小伙子都是跟着张宏的,如果张宏跟他们家秀荷好上了,那其他几个人少不得要来他们家地里帮忙了。
除此之外,张宏还是村委会的人,官面儿上有事儿就能护着他们家。
最后便是张宏是有工资的。他观察过,觉得张宏工资应该不低,如果他的工资低,就不会是这样的生活水平。虽然听说张宏他们家也还是农村的,但是却没看张宏有多难过。
而且他们看电视也晓得,城里和城里未见得都一样的发达,而农村和农村也不一定是一样的。
农村也是有穷有富。
虽说农村确实是个短板,但是他觉得倒是也还成,现阶段秀荷能找这样的就不错了。以后想要更好,还得指望珍荷她们几个小的。他抿抿嘴,说:“你如果喜欢他,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觉得,这事儿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你也知道,村里嫉妒咱家的人可不少。盯着张宏的姑娘也不少,你如果不悄悄的,保不齐就有人搞什么小动作……”
“我知道的,爹你放心,我一定可以。”
田富贵:“那行,爹相信你,娘,你给秀荷点钱,买个发夹啊什么的,姑娘大了,不能没有的。”
周雪花不愿意:“浪费那个钱干啥?”
她说:“这女人勾引男人。衣服一敞开,没有不上钩的。”
家里几个人都脸红了。
田富贵严肃呵斥:“娘,你说的这是啥话,你这是要把秀荷往死里逼吗?咱家哪里就是那样的人家了?”
他语重心长:“秀荷啊,别听你奶的,真是的。别看村里人总是议论咱家靠着嫁闺女发家,可你是自家人,你晓得的,爹就是想让你们嫁的好一点。这谁过好日子谁知道?你几个姐姐,哪个是吃糠咽菜了?你看看咱村的妇女,哪个有你姐姐过的好?我是心疼孩子,自己的名声如何,就不在意了。”
秀荷:“爹,我懂!”
田富贵:“爹知道你是个懂事又聪明的。”
再周雪花这个刻薄的奶奶和宋春菊这个冷眼偏心的后娘的对比下,田富贵这个亲爹简直是个大好人,秀荷感动的不得了,琢磨该怎么多跟张宏接触。
要不,她也借书?
田青柳那个贱人用的就是这一套。
当谁看不出来?假惺惺的,故作姿态。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跟田青柳比,是比不过田青柳的。
不说天生的美丑,就说现在吧,田青柳白白净净的,高挑又玲珑有致。她就头发稀疏,人也黑黑的小小的瘦瘦的。村里不少人经过大半年的功夫都养过来了,但是她也就是比逃荒强了而已。
这怎么比?
生米煮成熟饭?
秀荷咬咬唇,觉得这样可以的。
她可以扯开衣服,拿捏住张宏,先定亲,只要他们结了婚,到时候慢慢培养感情,他肯定也会原谅自己的。秀荷琢磨起来,同时也琢磨着给田青柳找点事儿。
这样她就没有机会勾搭张宏了。
这歹竹出好笋的概率,总归不是那么高的,遗传这东西就是很玄乎的东西。田富贵这种人本来就基因不好,他和他老娘养出来的孩子的三观,自然也就那样了。
不能太指望。
秀荷很快就想到一个可以利用的人——田大牛!
田大牛的媳妇儿跟他爹有一腿,想必田大牛也不想传的人尽皆知,那不如威胁田大牛为自己做事。
秀荷想了想,轻轻笑了一下,田大牛去纠缠田青柳,这主意甚好啊。
秀荷这么想着,吃完饭立刻就出门,周雪花给了儿子一个眼色,田富贵微笑,肯定是去找张宏了吧?他闺女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有些事儿可不是靠长相。
那兰妮子长得还不如田青柳呢。
为啥兰妮子更受欢迎?
还不是因为她……骚?
所以啊!
长相不重要。
只要秀荷肯卖出第一步,就一定能成。
田富贵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秀荷不知道亲爹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她奔着田大牛家,趁着中午都在家休息,四下无人,悄悄的敲门。
“来了来了。谁啊。”
槐花出来开门,没想到竟然是秀荷,她惊讶了一瞬,问:“怎么是你?是你爹找我吗?”
秀荷:“……”
她嘴角抽了抽,有些为爹爹的魅力而得意,又有些看不起槐花,真是个不守妇道的。
她说:“不是,我找大牛叔有点事儿。”
“啥事儿?”
槐花好奇的问。
秀荷跟田大牛也没什么来往啊。
秀荷不耐烦:“自然是重要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一个破鞋,管的了那么多吗!
槐花脸色变了,不太好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我肯定好好教训你,你这臭丫头什么玩意儿。”
秀荷:“我找大牛叔有事儿,你别磨蹭了。”
槐花是真的不知道秀荷啥事儿,虽说她看不上秀荷这个态度,但是多少有几分好奇心,说:“行吧,你进来。”
两个人一起进门,却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又被人听见了。
田甜从自家厕所出来,掏掏耳朵,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点神奇的能力,就是总能遇到别人背地里密谋啊。你说说,这咋又让她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