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王雪莲便将一小部分稻米煮熟了,尝试口感。
杜小草接过米饭的时候先没忙着吃,而是观察煮熟了的占城稻的样子,她拿起筷子,将米送进嘴里,口感确实偏硬一些,但是并非不能入口。
杜小草嘴里嚼着占城稻煮熟的米饭,心中一下子觉得感慨万千起来,是需要五十六天就可以成熟,而且产量还高,这得让粮食的产量提高多少?得养活多少人?大家终于不用吃单一的土豆和红薯了。
占城稻的实验种植结束,王雪莲就要回到扬州去,毕竟她是一部之长,橡胶树和椰子树的种植得好几年,她不可能一直守在这。
同样要和王雪莲回扬州的还有杜小草。
她休学的时间快到了,得回去办手续,等到开学的时候回去读书。
去年杜小草开学原本应该升学大二,今年读大三,现在回来她只能比她的好朋友们低一个年纪晚一年毕业。
杜小草坐在回扬州的马车上,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正兴致勃勃的准备着去奉县,准备着出海。
这一年的时间,她的心境倒是发生了许多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
那当然是,农学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业了!她已经亲自去看过了,事实就是如此!
杜小草快速的在教育部办完了手续,因为出海的原因,她整个人都黑了一圈,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笑起来还衬的她牙齿更白了。
在扬州办完手续杜小草没急着回去,得先和姐妹们一起吃个饭,除了柳易烟在奉县实习回来的时候见到了以外,其他的人算起来足足九个月没见了。
“小草,呜呜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变黑了。”沈舒兰眨了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郑悦走上前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嗯,不光黑了,还瘦了。”
沈芦连忙制止,“别捏了,都瘦了,你还捏什么脸,而且报纸上不是说了西方国家的伙食不好吗,肯定会瘦呀。”
李朝默默点头,“连糖水都没得吃,肯定瘦。”
杜小草这段时间确实瘦了,在船上吃的一般是一方面,在西方国家吃的差也是一方面,尤其是到真纳亚的时候,她可受不了用手抓,索性都没怎么吃。
到了金县两个月心思全在实验田上了,因此吃饭也没刻意多吃,也没补回来。
杜小草直接坐下,“我可是还没回去见我阿娘就来见你们了,你们不是说我瘦了,就是说我黑了。”
郑悦一屁股坐下来,继续和杜小草说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新立大学发生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当时你走了,你们农学专业的就差给你哭丧了,第一天都很难过,然后到了第二天,一个个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成天就喊着什么农学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业,专门和物化专业抢场地。”
沈芦就是物化专业的,对此深有感悟,“确实如此,抢不赢,根本抢不赢。”
李朝叫的糖水到了,她接过冰凉的糖水,补了句,“文学专业也未能幸免。”
然后几个人就瞧见杜小草笑了一声,“本来就是如此,农学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业!这次带回来的占城稻又可以养活好多人,他们做的没错!”
她的好朋友们:.
沈舒兰好奇西方国家是不是比报纸上写的还要不讲卫生,杜小草回答她:“是的,简直了,不光不洗澡,还随地大小便,我简直受不了一点,后面我们不是去一个叫真纳亚的国家找占城稻吗,那个国家的人吃饭喜欢用手抓,我们整个船队的人都接受不了,种子找到以后就感觉回去了。”
沈舒兰用手捂住嘴,“用手抓啊,那得多少细菌。”
杜小草一下子又回忆起了在真纳亚的黑暗生活,面如土色的摇了摇头,“有点像一群原始人。”
郑悦比较对海盗感兴趣,“那海盗呢,你们不是抓了两个海盗吗。”
杜小草脑子里回忆起小红和小黄的样子,“是啊,抓了两个海盗用来给张司长学西语,那两个海盗也蠢的很,不过我们就遇到了一艘海盗船,后面没有遇到过了,那群海盗的武器根本不行,又笨重又钝,根本不是咱们仙安军的对手。”
李朝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在默默的喝甜水。
杜小草对她说,“你别喝甜水了,西方那边有种树叫椰树,上头结出来的果叫椰子,里头有好多汁水呢,那个椰子汁才好喝,而且还是纯天然的。”
李朝一听,眼睛亮了亮,“什么时候能喝到。”
杜小草遗憾道:“最少得三年后,连带着带回来得橡胶树也是,想要收割,最起码也得三年以后了。”
“那橡胶树收了是不是就可以拿来做鞋底了?”
“何止鞋底,能做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下雨天不用湿脚了,太好了。”
“其实对医疗器具方面影响是最大的,但是易烟还在奉县实习呢,要是问她说不定能知道。”
杜小草忙的像个陀螺,这边刚和同学们吃完饭,转头又要去坐长途马车回岳县见见她亲爱的阿娘。
然后再过几天坐长途马车回来扬州上学,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简直没几口喘气的时间。
杜小草回到家中,杜月桂这个时间段自然是不在家的,在工作,杜小草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躺在自己的房间,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期间她感觉好像有个人提她盖了辈子,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杜小草的房间里摆着一盏被点亮了的火石灯,很明显是杜月桂已经下班了,杜小草揉了揉眼睛,“阿娘,你回来了吗。”
杜月桂预计了杜小草醒来的时间,提前叫了外卖,杜小草醒的时候,她正在楼下开门拿外卖呢。
杜小草下楼,眨了眨眼睛,“阿娘,谁给咱们家送饭啊?隔壁的胡姨姨不是在扬州吗?”
杜月桂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你看你太久不回家都成土包子了,这是现在时新的外卖,只要提前说了,便会有外卖员将饭菜送到家里,当然比在店里吃要贵一点。”
杜小草摸了摸头发,“外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现在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在家吃饭都有专门的人送过来?”
杜月桂拿了自家的筷子,“可不是吗,现在是一年一个样,一年比一年进步,这外卖出现也就刚刚三个来月,很是方便,许多人周末休息,便提前同店家说好周末两日都送餐,这样就可以好好在家休息,扬州应该也有了。”
杜小草现在算是没有什么事情了,终于能把心思放在吃饭时行,她咬了一口炝炒的青菜,大呼好吃。
这几天杜小草也不干别的,每日就是睡觉,然后吃外卖,和自己的阿娘培养感情,连门都没出。
毕竟一出门定是许多人问她,她出海这件事算是出了名的。
杜小草可不想应付每一个人,说那么多话,她这几天就想安安静静的待着,睡觉,休息。
快要开学的日子,她提前一一天准备乘坐公共马车回到新立大学,杜月桂抽了一点时间来送她。
杜小草在上车之前给了杜月桂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娘,真的很感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虽然小时候很苦很苦,但是遇到了圣人,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杜月桂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笑了笑,“阿娘也很以你为荣。”
杜小草到了新立大学门口,提着自己的东西进去找宿舍,虽然她办了休学,但是宿舍还是原来的那个宿舍,没变。
杜小草刚踏进大学的大门,一大群人便热烈的围住她,仔细一看,正是当初农学专业的同学。
杜小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那群人却仿佛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娘亲,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杜同学,你总算回来了!”
“杜同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非常的努力,一直在和物化专业的抢地盘,一直在努力的学习专业课,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实验田咱们也打理的很好。”
“杜同学,农学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业!我以后要种出全世界最好吃的菜。”
今日也是大一新生报道的日子,许多人瞧着杜小草这边的动静,都好奇的探头探脑。
若是换做一般的人,估计就会尴尬的脚趾扣地了。
但是杜小草没有,她不光没有,反而十分欣慰地说:“看见你们都发自内心的爱上了农学这个专业,我真的感到很开心,我不在的这一年了,大家都在努力学习,我真的很感动!虽然现在我比你们低了一个年级,但是我的心,与大家同在。”
啪啪啪啪,热烈的鼓掌声传来,这群农学专业的人彻底被感动了。
这时周围的人也猜出了杜小草的身份,“这就是那位休学了跟着宝船出海的的杜学姐!”
“原来是她,我听学兄讲过。”
“这就是杜学姐?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今年开学杜学姐是不是和我们一个年纪,读大二了。”
“是呀,应该和我一个班呢。”
这群大二的人去年高考完刚入学,便听说了杜小草的光荣事迹,内心对她很是敬佩,如今倒是真的见到了。
一下子,杜小草身边围满了人,“杜学姐,你好厉害!”
“杜学姐,那西方当真如同蛮夷一般吗?”
“杜学姐,请问你是如何有休学的勇气呢。”
郑悦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她觉得自己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从杜小草激情讲话的时候她的脚指头就忍不住抓紧了。
算了算了,还是当不认识默默走开吧。
第226章 看女儿
祝青寒终于把河中得关系网粉碎的干干净净, 那些富商权贵再也没办法聚集在一起,河中彻底的干净了,曾经的富商权贵们被收走了大部门的家财, 前往外地, 遣散了奴仆, 凡事都得自己来。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奴隶主需要自己找工作赚钱,洗衣, 做饭,烧水, 计算着每个月的生活费,节约用钱,老老实实的过平民生活。
时自明便是其中一个,他的官职不作数了,虽然没有明说不让他以后继续做官, 但是时自明明白,他这么辈子与官途无缘,若是允许他们这些曾经做过官的再做官,那那位祝秘书又为何要留在彭嘉县这么久,周旋其中,清理关系网,收拾不听话的人呢。
时自明现在唯一的希望在自己的女儿时孤兰身上,当时那位祝秘书似乎对自己的女儿表现非常满意,便引荐了她去扬州读夜校,不负众望的在这次高考成功考上了新立大学,将来做吏事便已是稳了一半。
时家本就是清官, 也没多少钱,时孤兰在扬州也要花钱, 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开销,他和自己的娘子每个月都会节约用钱。
说起这个女儿,时自明还是很庆幸她捡回了一条命,毕竟当初她是王冲荣的妃子,是那张将军仁慈,放她出了宫,回了家。
时自明现在接受了扫盲教育,认得了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加上之前确实是做过官,文化素养较高,在彭嘉县的纺织厂做账房,他的娘子孙芹有一手好的刺绣手艺,在纺织厂还做了个大班长。
两口子都找到了稳定又体面工作,日子过的也还不错,再加上有个考上大学的女儿,已是左邻右舍羡慕的对象。
彭嘉县有祝青寒坐镇,百姓们对于大新的思想接受的也很快。
时自明虽如今没做官,但因为有了个考上了大学的女儿,他和孙芹已是这条街最体面的人,按理来说应当是没有什么烦恼了才是。
但是他还真有,时自明打小就有个毛病,看东西看的不是那么的清楚,要凑的近一些,而且有时候还会有重影,就说前段时间那火石灯,他夜里瞧着亮光处是散开的。
都说这大新的医者医术高超,时自明便找了个他和孙芹都得空的时间,打算去瞧瞧。
时自明刚坐下,说了自己的症状,那大新的大夫便和颜悦色地说:“这确实是病,名为近视眼,你这带了点了散光。”
孙芹和时自明面面相觑,这近视眼又是什么病,从来没听过。
紧接着那大夫又搬出一块长板子上面有奇奇怪怪的符号,给了时自明一块圆盘,遮住他的一只眼睛,看长板子上的符号开口是哪个方向,让他用手指,指完了便换只眼睛继续。
度数测完了,那大夫说:“你这度数还不算深,只有100来度加一点散光,你再等两年,等橡胶树长成了,割了胶,便能做鼻托了,到时候来配个眼镜,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时自明还有点云里雾里,孙芹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这近视眼能治,但是得从西方带回来的橡胶树长成了才能治。
时自明出了医馆大门,嘀咕道:“还是第一次听说近视眼这个病。”
孙芹笑道:“你不是总要近一些才能看得到东西,这不就是近视眼吗?这个病名还挺贴切的。”
时自明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再过两年,等那橡胶树长成了,我就去陪那个什么.眼镜。”
孙芹拿胳膊撞了撞时自明,“咱们什么时候去请假,你什么时候有空?”
时自明回她:“等后天我把事情干完了我们就去。”
二人想要请假不是为了别的,正是要去扬州看一看许久未见的女儿。
时孤兰在扬州读夜校,也就过年回来了一次,父母两个总是不放心,还是想要去扬州看看她。
孙芹和时自明在那厂长办公室面前徘徊了一下,还是屈指敲门。
“进。”
时自明和孙芹脸上挂着笑,“王厂长,我们二人今日来是想请个假,去扬州看下孩子。”
王向蝶本来在低头写材料,听到他们二人说话后才把笔放下来,这么多年过去,王向蝶也终于从梨县到扬州,从一个纺织女工变成技术员,最后被调到这里来做厂长。
王向蝶问,“打算请几天?”
孙芹回她:“我们就请三天,加上周末休息的两天,一共就五天时间。”
时自明和孙芹在王向蝶眼里都算的上优秀员工,尤其是孙芹,那一手纺织刺绣手艺真是很了不得,做大班长也做得很尽心尽力,孙芹开口请假,她怎么都是要批的。
恩威并施,才能让下属信服,肯心甘情愿的为你办事。
王向蝶笑了笑:“你们家女儿在新立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呀?”
时自明连忙回答:“学的文学专业。”
“文学专业的分可不低啊!”王向蝶随后又说道:“三天的假怎么够,你们只怕是去见女儿一面就要回来了,你们两个平时在工作上表现的都很良好,我给你们批五天的假,加上两天的休息,一共七天,你们好好的去和时小娘子多待几天。”
七天的假期来的突然,时自明和孙芹都没想到王向碟会这么大方,他们原以为三天的假期都已经很悬了。
二人心中都对王向碟很是感激,想着回了纺织厂,更是要尽心尽力的干活了。
时自明和孙芹要去扬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左邻右舍,众人纷纷羡慕他们有个这么出息的女儿。
尤其是住在巷尾的王大郎一家,王大郎从前是个九品芝麻官,现在他和时自明一样找了个班上,他家儿子是和时孤兰一起去读的夜校,今年高考就没考上,说是还要复读再考。
王大郎说话酸溜溜的:“还是你们夫妻运好,得了个这么出息的女儿。”女儿两个字咬的尤其的重。
时自明和孙芹懒得搭理他,便理也不理的直接关上门,落了锁。
假请好了,工作交接好了,二人便踏往兰去扬州的路上,首先自己想办法去奉县,因为整个河中都只有奉县才有到扬州的长途马车。
时自明和孙芹没来过奉县,如今看来,二人倒是被奉县的城建惊讶到。
多个重点项目落在奉县,因此奉县定然是比其他的县城发展的好的,这一点光看百姓的精神面貌都看得出来。
从奉县的客运站坐车去扬州的人还不算少,孙芹在买票的时候和好几个人闲聊才得知,他们都是扬州的吏事,时常得来回报告情况,因此才有了这班车。
孙芹是个健谈的,上了马车后,和几个吏事也东聊聊西聊聊。
吏事问:“二位去扬州是做什么呢?”
现在的人口流通虽然比以前好些,但也人少有不是公务在身的人往扬州去。
时自明和孙芹带着自豪地说:“去扬州看女儿,她在读新立大学呢。”
大学生三个在代表的便是稀少和高知,而且圣人也对大学生非常的重视,几个吏事当即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奉县已经让时自明和孙芹惊叹,那扬州的城建足以让他们二人长大了嘴巴。
毕竟是圣人待的地方,所以什么都是最好的。
就连公共牛车的路牌上的字都要比其他地方的写的公正,一个随随便便在路上走着的小孩,穿着的衣服也是新的,没有补丁的。
随处可见几个小娘子小郎君成群结队,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什么今天学了那篇课文,昨日得学的那未知方程式真是复杂。
时自明和孙芹二人感觉自己像个从乡下来的,完全被扬州的繁华迷了眼,二人短暂的惊讶过后,决定先去找住处,毕竟还要在扬州待上三四天呢。
二人瞧见路边有间糖水铺子,便过去问扬州何处可以住宿。
扬州确实有专门供人住宿的地方,叫作国宾馆,是给那些个来扬州做生意的其他国家的人住的,也有些小的客栈。
衡量再三,孙芹没有去住国宾馆,而是选了小客栈,这样可以省下一些钱。
时孤兰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阿娘和阿耶会来看她,毕竟纺织厂的活还是比较重的,她没想到他们会特意请假来。
孙芹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你看你都瘦了。”
内心戏很多的时孤兰:她瘦了吗,食堂的饭菜那么好吃,她天天吃那么多,还瘦了?
时自明和孙芹进不去新立大学的里面,便就在外头瞧了瞧这大学的模样。
时自明现在才真正的理解了,那报纸上为何总说新鲜的血液,新鲜的血液。
他确实老了,大新喜欢接受着新思想长大的年轻人,这样长久以往的下去,旧的思想终会消失。
或许这就是圣人的目的。
一家三口见了面,自然是要去吃上一顿饭的,扬州的食肆很多,最近还时新起了外卖,在街头便能瞧见提着食盒的外卖员在穿梭。
孙芹没见过外卖员,便问:“这群人都提着个食盒,穿着统一颜色的衣裳,还步履匆匆的。”
时孤兰慢吞吞地说:“这是外卖员,最近时新起来的行业,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爱做饭了,就连出去吃饭都不想,所以就有了这个送饭上门的服务。”
时自明好奇地问:“那他们送一趟多少钱?”
时孤兰根据自己同学点外卖的情况猜测道:“一个娘娘钱。”
时自明一下觉得自己更是没见过世面了,这扬州为何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三个人找了间食肆,点了些菜,时自明主动说起自己去医馆瞧病,结果说他是近视眼这个事。
时孤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有时候自己的阿耶会凑近看东西,原来阿耶是近视,她问:“多少度,带不带散光?”
时自明答:“150度,带了点散光但是不严重。”
孙芹瞧见时孤兰好像很知道这个近视眼一样,“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这个在扬州很常见呀,等橡胶树长成了,便可以配眼镜。”时孤兰一边说一边比划,“架子带在耳朵上,便能看的很清楚,我好几个同学都打算配。”
长安县内。
祝文已在此处扎根多年, 他抓来许多可怜的百姓在长安县和附近生活,作为他和他的下属的奴隶,吸着他们的血, 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祝文不识字, 封了官也都是自己身边的兄弟, 也都大字不识,只靠当初抓了个秀才来处理“国事”。
这秀才姓曹, 祝文一般都叫他曹秀才。
曹秀才起初还害怕自己会被祝文等人杀掉,本来还存着逃跑的心思, 但是日子久了,他也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尝到了压迫百姓的滋味,尝到了上位者的滋味,他不光不想跑了, 在处理梁国的国事上还十分认真。
曹秀才坚决拥护祝文的统治,毕竟祝文吃肉他也能吃点肉渣不是,要是在别的国家,不说肉渣了,连口汤都轮不到他喝。
祝文很喜欢仁照鹿,睡觉日日都要抱着,有时仁照鹿半夜唱歌将他惊醒,他也不恼,反而觉得是不是仁照鹿有什么指示。
曹秀才对仁照鹿也是十分敬重,认为这是那位天上的神仙楚娘娘赐给当初大骊皇帝的东西,半夜唱歌定然是有什么寓意在的。
于是两个人便开始研究, 发现这仁照鹿每次唱歌的时候,都正是梁国从外面抓人回来的时候, 其实这纯属巧合,祝文手底下的人三天两天都在抓人,仁照鹿唱歌遇上抓人并不奇怪。
于是,抓人更频繁了,但抓人也有瓶颈期,也有抓不到人的时候,而且现在那些流民都学聪明了,也不好抓。
但是曹秀才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有不少被抓来的百姓是想去新国的,他们听说在新国只要能干活就可以吃饱,是他们心里向往的地方。
曾经被烧坏的龙椅现在已经被祝文修复好了,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学着皇帝的样子,“众爱卿今日可有要事要奏啊。”
他提拔的兄弟都是纯正草根出生,就算是被祝文强迫他们跟着曹秀才学了几个字,也依旧是没什么文化。
“我瞧着咱们梁国的百姓还是太少了。”
“就是,得多些人才能干活交税种地啊。”
“没人种地的话,咱们怎么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我觉得伺候的奴仆还是太少了,能不能多给我几个啊?”
“都伺候你去了,地谁种?你这人能不能想点别的?”
“好多人都想跑去那楚娘娘的新国,这群人真是愚蠢,连新国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那可不是,咱们打着新国的旗号,骗来多少人,这群人开始还要跑要挣扎,一听是要去新国,全都乖乖的听话跟着走,根本不带反抗的。”
“希望这次回来能多骗些人。”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给我多分几个奴仆了?”
这便是曹秀才想出来的办法,假冒新国去招揽百姓,此法一出,效率果然高了许多倍,根本不用动用武力,百姓们直接乖乖跟着走了。
这些人一进梁国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这梁国破破烂烂不说,还没有女官,皇帝更不是个女人,和传闻中的新国没有半点沾边,他们一来,就被强制性的干活,让他们交钱,叫不出来就卖身来抵,总之日子是过的苦不堪言。
曹秀才发现此法非常可行,于是乎还专门买了大新的东西回来研究,还自己钻研大大新的报纸,主打的就是一个对大新有一个全方面的了解,这样才能假冒的更像,活脱脱的想把大梁给腌入味儿。
一来二去,梁国的上朝就变成了曹秀才一个人的脱口秀,除了一些大事以外,就讲大新的规矩,讲大新的事迹。
今日曹秀才讲的就是大新打王冲荣的事。
这段时间,祝文和这群官员大量的购买了大新的许多商品,这让曹秀才很是头疼,这意味着财政又要吃紧不说,他想扩张地盘的愿望又即将落空。
曹秀才不止一次提过,但祝文却不是很想再扩张,他觉得现如今这样就很舒服了,有人服侍,有统治的百姓,一切都刚刚好,至于打仗这样辛苦的事情,他不想再干了,从前做流民军的时候,实在是很辛苦,现在当了几年皇帝,只想过舒服的日子。
曹秀才当场急了:“如此这样,岂不是坐山吃空!”
祝文的文化水平就是如此的差劲,他反问:“长安又没有山。”
曹秀才又急又气,但又没办法,祝文手底下的人全是当初跟他一起当流民的,一个个都把他当真大哥,曹秀才纵使有反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仁照鹿的歌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祝文指着水晶球开心的说:“你瞧,仁照鹿都觉得我说的对!长安根本没有山。”
曹秀才回去想了又想,祝文对新国一直都很害怕的,若是他拿新国的事情举例子,也许祝文还听得进去。
虽然上次曹秀才说了新国出海去了西方一事,祝文听的昏昏欲睡,底下的文盲官员们直接听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今天曹秀才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引起祝文的阅读兴趣。
他讲的绘声绘色,将大新拿下河中有那些好处全部夸大了讲,又说现在大新的地盘是所有国家之中最大的,地盘大做什么都好,就连享受也是更舒服的。
这一番话祝文也完全没在听,直接在龙椅上打盹 。
曹秀才讲到情绪激动之时,祝文的一声呼噜声也非常配合的响起。
曹秀才面色铁青,恨不得冲上去将祝文摇醒。
就在这时,外面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个人,“不好了不好了,咱们在外头骗人的时候,被大新的军队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啊!”
楚旋对长安没什么兴趣,她只记得那儿似乎被一个流匪占据了,称梁国,但是她没想到长安的百姓跑了,这个梁国的皇帝为了居然在外头打着她大新的招牌骗百姓?
至于仙安军事怎么发现的,纯属是梁国胆子太大了,骗人越骗越往外,偏偏和外出训练的仙安军遇上。
黄新苗和朱邪越本来穿着迷彩服在野外训练,二人埋伏在草里的时候,听的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当真是新国人?我们也能去新国吗?”
“这是自然,只要你们跟我们走,就能去新国了,咱们新国只要你肯干,就不会饿肚子。”
黄新苗和陶春面面相觑,话术是熟悉的,声音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