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渺峰的虞师兄的确找他谈过一次话，警告他再散播陆妤作弊的谣言就交由执法堂处理。程昱假话中掺杂了一两句真话，摇头晃脑地感慨道：“真是命好，投胎成为了修二代，什么都不需要努力，就轻轻松松地获得了我们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反而因为我质疑她作弊，被各种敲打，至今都不让我升为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大多都是贫寒出身，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今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程昱的话语轻轻松松地动摇了众人对陆妤这个修二代的印象，以为真的是陆妤在背后搞鬼才导致程昱这个已经炼气四层的三灵根至今没有升为内门弟子。
就当程昱更加肆意地摸黑时，他忽的感受到一道目光冷飕飕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瞧见是贺牧昱这个半妖目光沉冷地看着自己，幽邃的眸中凛若冰霜，让程昱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总觉得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隐藏的杀意。
随即，他懊恼着自己竟被贺牧昱的目光唬住。
不过是个五灵根的废物，能拿自己怎么样？他一拳就能将他揍飞！
程昱攥紧拳头，气势汹汹地回瞪了过去：“看什么看！半妖之体是做炉鼎的最佳人选，我难道说错了吗？你就确定陆妤接近你没有别的目的？”
“玄天宗的入门考核有录影石全程记录，掌门全程监督，你是在当众质疑玄天宗的公平公正吗？”
没想到贺牧昱竟当众出声维护陆妤，程昱冷笑道：“峰主在录影石动动手脚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众多弟子参与比赛，掌门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观察到。说不准就抄了哪条近路呢。”
“我也参与的是同期考核，据我说知，陆师姐自开始到登顶皆是第一名，在遥遥领先的情况下，掌门会观察不到陆师姐吗？众目睽睽的情况，还有机会抄近路吗？”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反驳，程昱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最后一名懂什么！”
“我至少懂得，身为师弟不该编排师姐，在背后诋毁师姐。”
“哈……”程昱大笑了起来，“你这么为陆妤说话，是已经跟她双修了吗？还是她许诺让你成为内门弟子？”
他用果然如此的目光上上下下瞥着贺牧昱，又猥琐地打趣道：“陆妤是毛绒控，你毛茸茸的妖身的确挺对她胃口的。”
他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迎面而来，程昱眼眸一缩立刻仓皇地倒退数步，下意识提剑相挡，就见一个紧握的拳头在他面前停住。
眼前的少年目光阴恻恻地望着自己，程昱骤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持剑指向贺牧昱，恼怒道：“贺牧昱你什么意思，是要和我决斗吗！宗规规定，弟子间是不许私斗的，弟子间的切磋只能在擂台上进行。你要和我上擂台切磋吗！”
贺牧昱是靠着狂做任务，凭着高贡献点在杂役弟子中总排名第七，在今年七月晋升为外门弟子，前不久才刚刚突破炼气两层，但三灵根的程昱已经突破炼气四层。炼气四层已经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五行法术，基本吊打炼气三层，更别提刚刚才炼气两层的贺牧昱，肯定是碾压取胜。
程昱虽然脾气暴躁，但也知道，自己若是刚刚被贺牧昱挑拨直接拔剑反击，就变成了违反宗规，反而会遭到严厉责罚，但若是挑拨贺牧昱上擂台，自己想怎么虐他就能怎么虐他！
宗规禁止弟子同门相残，但却没有禁止同门弟子切磋。在切磋当中，难免刀剑无眼，所以不小心断了他的手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贺牧昱顿了顿，道，“我尚有任务未完成，待炼丹房清扫完后，午时擂台见。”
果然，贺牧昱是个傻子。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程昱得逞地冷笑道：“一言为定。
待午时临近，算着贺牧昱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陆妤驾着灵鹤来到了丹堂。在逛了一圈没有找到贺牧昱后，她听到一群外门弟子接头接耳道：“听说了吗？贺牧昱和程昱刚刚吵起来了，也差点打了起来……现在一同前往了擂台要切磋……”
“什么切磋，明明就是单方面的吊打……程师兄刚刚放话了，不打断贺牧昱一条腿不罢休……”
“贺牧昱也真是的，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才刚突破炼气两层竟敢挑衅炼气四层的程师兄……程师兄可是三灵根，哪是他这个半妖废柴能比的。”
打、打起来了？
听到周围议论纷纷的陆妤快要晕过去了……她是让他结交朋友打开心扉，不是让他在丹堂第一天就打架斗殴和别人闹上擂台啊！
作者有话说：
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陆妤：心累呜呜

◎成为我的朋友，以后你就由我罩着。◎
冲到擂台的陆妤一把拉住了想要登台的贺牧昱, 语气急切道：“现在跟程师弟道歉，把这场切磋取消。”
“不要。”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乖顺点头的贺牧昱竟然说“不要”，陆妤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望着贺牧昱的目光都有些匪夷所思。
【贺牧昱的本性终于暴露了！】系统有些幸灾乐祸，【宿主你别管他了，他肯定有赢的把握，否则怎么可能答应别人上台切磋呢, 他又不傻~】
“你有赢的把握？”陆妤期许地问, 就见贺牧昱乖顺地摇摇头。她惊呆了, 更加不敢置信道：“那你干嘛要答应切磋？你疯了？”
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突然冒上来的火气, 陆妤有些生气道：“第一天来丹堂工作，你就闹那么大动静, 是仗着我会再帮你吗？还是，你就这么想当众被对方暴揍吗？”
没想到切磋之事会被陆妤知晓, 面对陆妤凶巴巴的斥责, 贺牧昱宛如做错的孩子低垂下了脑袋。
他抿了抿唇, 有些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 终于向陆妤吐露了理由：“程昱刚刚在众人面前诋毁陆师姐……说你……”
他把采阳补阴的话吞了下去, 闷闷不乐道：“说陆师姐你是靠作弊才成为内门弟子的……他恶意散播谣言，诋毁陆师姐的名誉，所以我一时气不过就出了拳头……但我并未揍到程昱……”
他只是想逼程昱反击, 落实他私斗之名……没想到程昱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竟是向他提出了切磋。
他贸然答应程昱的切磋的确是冲动之举, 但——
“我宁愿被揍一顿, 也不要向这种人道歉！”贺牧昱义正词严, 直把陆妤看愣了。
陆妤没想到贺牧昱竟是为了维护自己才如此冲动, 她神色复杂道：“宗门切磋刀剑无眼, 程昱扬言要打断你一条腿，以他的修为并非做不到的事情。而你昨日的伤都未痊愈，所以别冲动，为了逞一时之气，导致自己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
“哟，这不是陆师姐吗？”就在这时，程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目光不善地望着陆妤，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我们的切磋能惊动陆师姐大驾光临。”
陆妤立刻按住了还想要说话的贺牧昱，对他低声道：“你别火上浇油，我和程昱说。”
“程师弟，你炼气四层欺负刚到炼气两层的师弟实在胜之不武。”陆妤语气平和道，“而且贺师弟昨晚的伤还未好透，又刚干了体力活，这种切磋既不公平又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取消掉吧。”
“是贺牧昱先动的手，是他向我发出的挑战。除非他当众跪下来向我道歉，否则我是不会取消切磋的。”
“那么程师弟当众非议我，是不是该当众跪下来向我道歉？”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陆妤，你至今才炼气三层，凭什么炼气四层的我还只是外门弟子，这才是不公平！”
程昱恨恨道：“陆师姐这么维护贺牧昱又是为哪般？难不成怕贺牧昱受重伤，没办法帮助到陆师姐吗……”
“程昱！休得在陆师姐面前胡言乱语！”
陆妤再次按住恼羞成怒暴起的贺牧昱，表情冷了下来：“那么，一个月。等贺师弟伤好后再切磋。”
“一个月时间太久，看在陆师姐的面上，最多延迟七日。”程昱也不想太落人话柄，于是仰着脑袋道，“贺牧昱都已经来丹堂工作了，七日的时间，身上的伤总该痊愈了吧。”
事已至此，真的让贺牧昱当众输给程昱，陆妤自己也不甘心。
她决定到时候披上隐身斗篷暗中帮助贺牧昱，七日的时间也足够她准备妥当了，所以爽快点头道：“好，七日就七日。”
她说完，就拉着贺牧昱离开了擂台。
“抱歉陆师姐，因为我……”低着脑袋被陆妤拉到无人之处的贺牧昱呐呐道，“给陆师姐添麻烦了。”
“你也是维护我才如此的。”陆妤反过来安慰着，“这段时间，你养好身子，其他的就别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贺牧昱乖顺地点头，又似先前小绵羊般纯良无害的姿态。随后，张了张口，他轻声问道：“陆师姐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在擂台切磋……”
他隐隐有些期待地问：“是偶然路过此处吗？”
“我是特意去丹堂找你的。”陆妤清了清嗓子，主动道，“想和你一起吃午膳的。然后听到大家议论才知道你们在擂台切磋。”
见贺牧昱琥珀色的眼睛猛然睁大，微抬着脑袋诧异地望着自己，陆妤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大师兄刚刚见我把早膳一扫而空又给我准备了丰盛的午膳，但我根本吃不下那么多……浪费食物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直接拒绝的话会伤大师兄的心。而我的师弟最近在辟谷练习，所以就想到了贺师弟，或许因为工作尚未用午膳。就想着能不能……请贺师弟帮忙分担一点点……”
——半妖之体是做炉鼎的最佳人选，我难道说错了吗？你就确定陆妤接近你没有别的目的？
贺牧昱眨了眨眼睛，嘴角弯起又甜又乖的弧度，应道：“多谢陆师姐的邀请，非常愿意为陆师姐效劳。”
【我这、这么拙劣的谎言，贺牧昱竟然相信了！他果然太好骗了……】
【他果然也别有目的，才会相信你这种荒唐理由！】系统日常唱着反调，恨不得360度无死角地观察着贺牧昱的一举一动。
“我们同属宗门弟子，身份应该是平等的。不必对我太过拘谨。”陆妤不是那种摆师姐架子的亲传弟子，更何况贺牧昱原本就比她年长两岁，她又是奔着和贺牧昱成为朋友而来，所以主动道，“唤我陆妤即可。”
“陆师姐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唤我的名字。但陆师姐是亲传弟子，我怎能直呼陆师姐的名讳。”
“那如果我们成为朋友呢？”陆妤微微抬头，笑望着问道，“贺牧昱，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成为我的朋友，以后你就由我罩着，别人也不敢随意欺负你了。此外，我的剑术虽是不精，但我能把我的笔记分享给你，辅导你学习与修炼。”
她的目光水光潋滟，停驻在他的身上，贺牧昱的心漏跳了半分，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师姐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我已经非常感激，为何还要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为何要帮助我修炼呢……”他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口，偷偷观察着陆妤的表情。
“什么‘我这样的人’，不许你再这样称呼自己。”陆妤气呼呼道，“我早上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不要觉得自己是怪物，也不要自卑。若你是强者，他们敢随意欺辱吗？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是弱者，才欺负更弱的人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大。所以你也要变得强大。修真界以武为尊，想要受人敬重，变强是唯一道路。”
她目光亮晶晶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最重要的是，我喜欢毛茸茸，我见不得毛茸茸被人欺负！”
陆师姐与他非亲非故，却超乎了助人为乐的界限，想和他成为朋友……
只是看他可怜，想帮他吗？仅仅因为她喜欢毛茸茸才对他特殊关照吗……
贺牧昱并不是单纯到陆妤说什么话都相信，也不是傻到真的相信会有人愿意和他这个半妖做朋友。
或许，程昱猜测的是对的，陆师姐的确是抱有着目的来接近自己，和他成为朋友并督促他修炼或许就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
但是……仅仅听到“朋友”两个字，就让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拒绝的回应。
“你点头了，我就当你同意啦。”她笑眯眯地弯了弯漂亮的杏眼，“贺牧昱，我们从今天起就是朋友啦，朋友讲究的就是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可不许瞒着哦~”
贺牧昱再度乖顺地点头，甚至第一次因为别人直呼自己的名字而心生出甜蜜幸福的念头，但理智还是让他轻声回道：“宗规规定，外门弟子必须称呼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为师兄师姐，我不可坏了规矩……”
陆妤没想到贺牧昱竟这么古板，呆滞了一瞬后，笑着道：“可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候，也没人知道你违反宗规吖……在外人面前你可以称呼我为陆师姐，但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也要这么生分吗……或许，你其实并不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的……”
“不是的……陆师……”贺牧昱急急反驳，在陆妤灼灼的目光下，轻声道，“陆……妤……”
“恩恩。”陆妤笑着回应，见他说两个字就要长吐了一口气，仿佛直呼师姐名字是一件困难的事，不由好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迫你干什么坏事呢。朋友之间本来就是互称名字，我的小师弟都直接叫我名字呢，他有时候没大没小的还直接叫我‘喂’呢。”
【贺牧昱比想象中还要遵守礼教，越来越觉得和你口中描述的贺牧昱天差地别。】
【呵，不过是演戏罢了。他眼神飘忽、气息不稳，说明心里有鬼。】
贺牧昱心跳愈快，在心里反复默念了两遍“陆妤”后，将“朋友”这两个字在心里又细细地念了一遍，将它们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既然成为了朋友，七日后的切磋你无需担心，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现在，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吃饭吧，我快要饿死了~”
成为朋友后，帮助贺牧昱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和贺牧昱一同吃饭也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情。陆妤笑眯眯地从灵鹤身上取下餐盒，带着贺牧昱随意地找个了无人的练习室坐下。
“这些都是大师兄按照我的喜好准备的，荷叶粉蒸肉、宫保鸡丁、凤尾虾、清炒藕丁、番茄炒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不爱吃或者不能吃的菜？”
微微吃惊着陆妤的大师兄竟给她准备了那么多的量，贺牧昱默默记下菜名，摇头道：“我不挑食的，所有都能吃。”
玄天宗的修士大多已经辟谷，膳堂基本只免费提供给刚入门一年的新弟子，膳食非常简朴和寡淡，但在贺牧昱眼里也已经是一碟碟山珍海味。
而入门第二年起，在膳堂用膳是需要使用玉牌支付，目前不得不节约灵石的贺牧昱就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包子。甚至，在去擂台前，他刚把最后一个冷冻包子微热后食用完。
如今看着陆妤在桌上铺得满满当当的饭菜，几乎一大半是他从未吃过的。扑鼻的香味、鲜艳的色泽，只是看一眼就让贺牧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怎么样，我大师兄的手艺超级棒吧！”陆妤得意地扬了扬小脑袋，颇骄傲道，“等你炼气四层后就申请来我们玉渺峰吧。其他峰都要进行辟谷训练，但我们峰不强求的。我们的大师兄也是最好的大师兄，非常照顾师弟师妹且平易近人，闲暇之余就会给我们烧顿好吃的，甚至我从小就是吃大师兄的饭长大的。”
说到自家优秀的大师兄，陆妤忍不住滔滔不绝道：“也许是因为照顾师弟师妹占据了太多时间，大师兄在修炼方面并不勤奋，结果就有很多人说，我爹爹是看中了大师兄的厨艺才收他为徒，说我大师兄的资质不如其他峰的师兄。但在大师兄成功结丹后，大家又都说，我爹爹目光远见，定是看中了大师兄年轻有为的天赋才收他为徒。虽然有些祝贺可能并非真心，但大师兄的优秀终于被大家发现……还是让我非常欢喜……”
自从虞师兄成功结丹后，想要申请成为玉渺峰外门弟子的杂役弟子简直是一呼百应。贺牧昱就是没成功申请上玉渺峰，才被分配到了洛神峰。
虽然主动提出了邀请，但陆妤仍有些好奇贺牧昱对玉渺峰的印象，所以一边吃着一块粉蒸肉，一边好奇地问道：“贺牧昱，你在杂役或者外门时有听说我们玉渺峰的什么传闻吗？”
“大家都认为玉渺峰人才辈出，虞师兄现在是玄天宗年轻一辈里的第一人，温师姐也是女修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就是听说温师姐有点凶……”贺牧昱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妤的眼色。
“那是外面乱传，温师姐一点都不凶，可温柔了呢。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带礼物给我~”
“我呢我呢？”陆妤期待地问，“大家有说我什么吗？”
贺牧昱吞下了那些不好听的言论，挑着好听的夸道: “说陆师姐热情开朗、待人真诚、乐于助人……就像冬日的暖阳一样人美心善……”
【你让他说些玉渺峰的八卦，他竟拍着马屁，真是有够虚伪的。】
被贺牧昱拍马屁拍得心里舒坦的陆妤开心地问：“有没有其他的八卦……”
【你看你看，他还主动帮你剥虾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半晌，吃了一肚子瓜的陆妤惊讶道：“我原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你也挺八卦的……”
“咳咳……”贺牧昱差点噎着，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是工作的地方多，所以听到的事就多了一点……都是无意间听到的，不是故意打听的……”
陆妤歪了歪头，打趣笑道：“早上还以为你是个遵守礼教的闷骚，现在才知道你其实也是个话唠……”
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话那么多的贺牧昱，脸瞬间红了起来，跟他手中煮熟的虾一样。
“你若是不想听，我就……不继续说了……”
“想想想！”
“今天丹阁拍卖一枚丹药筑基丹，所以今天丹堂的陈管事早早出门了……”
等等……丹阁拍卖的四品筑基丹不就是她的那颗吗……
陆妤恍恍惚惚道：“丹堂要去竞拍这枚筑基丹？宋家提供的丹药不够吗……”
“重点不是这枚筑基丹，而是那名叫席通的炼丹师。听说是一个天才炼丹师……他们想拍下这枚筑基丹以此结交这位炼丹师……”
紧张抱紧马甲的陆妤：看来以后出门要更小心一点了……
许是第一次说那么多的话，许是心境不同，午膳的这段时间比早上的相处更让贺牧昱放松了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
带着冬季凉爽的微风从窗口拂来，贺牧昱觉得每一口饭都是甜滋滋的，心口的每一处都是热融融的，犹如灌了蜜一般。
然而，慢吞吞地用完午膳，把边角的米饭都一扫而空，想到饭后陆妤就会离开，已经尽可能放慢速度用膳、尽可能废话连篇口干舌燥的贺牧昱，心情速度地坠到了谷底。
他无意识地用手扣了扣手臂，反应过来后怔愣了片刻，在内心争斗了一下后，他暗搓搓地将已经结痂的伤口用指甲划开，随即，在帮助陆妤整理餐盒时不经意地抬起手，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了自己又缓缓流出鲜血的手臂。
“贺牧昱，你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了！”
听到陆妤担忧且吃惊的话语，贺牧昱将手臂挡在身后，装随意道：“刚刚清洗炼丹炉时可能动作幅度太大导致结痂的伤口裂开……陆师姐不必在意，过几天就会好的……”
许是说谎的原因，贺牧昱紧张地再度称呼了“陆师姐”，然而这一刻陆妤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的注意力全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怎么能不在意。”她皱着眉头道，“你清洗炼丹炉和清扫炼丹室都是要用水的，伤口遇到水会感染的。现在就要涂药，拖久了反而会坏事。你可别忘了你七日后要和程昱切磋，别到时候手臂感染连剑都疼痛得握不住……”
面对陆妤语气凶巴巴的关心，那股甜滋滋的味道又在心底涌了出来，贺牧昱乖乖地伸出手臂，微微地弯了弯唇。
在给伤口涂抹药膏后，陆妤载着贺牧昱返回了丹堂。再次乘坐白鹤的贺牧昱依旧如初次般拘谨，他时刻紧绷着弦，没有再在下落时撞到陆妤的后背。
而就在陆妤和贺牧昱互相道别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距离他们较近的一间炼丹房竟突然爆炸了。
尘土飞扬，浓烟滚滚，贺牧昱迅速地将陆妤护在身后，就见炼丹房里不断地冒出一股股浓浓的黑烟。
炭火四散迸出，迅速地窜起了火，熏得里面灰头土脸的三名弟子慌忙躲避，其中一人正是程昱，他被熏得浑身黑炭，双手被炸伤得翻起的血肉，鲜血汩汩流出，他痛苦地倒地哀嚎。
陆妤眼眸一缩，连忙匆匆地跑了过去，给他喂了一颗回血丹和止痛丸，并从储物袋里取出锦帕扎住手臂上方止血。
而与此同时，逃出弟子们也一同合力把火势扑灭，抢救着炼丹房里的珍贵丹药和药草。
和贺牧昱约定七日后切磋的程昱竟在炼丹时被严重炸伤了！
见贺牧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视线冷漠而幽暗，观察了贺牧昱许久的系统立刻激动地尖叫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贺牧昱终于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怪不得他会答应切磋，原来早就准备了这一手！】
在浓烟散去后，就见炼丹房中正中央的三角炉鼎已经被炸成碎片，被炸得四溢的碎片直接砸穿了放置各类丹药和名贵药材的大柜子。
一炉子的丹药都炸成了灰，地面也因为这个爆炸密密麻麻的都是裂缝，还因为滚滚浓烟和迅速窜起的火势烧毁了柜子里放置的各类丹药和名贵药材，可谓是损失惨重。
见陆妤突然转头望向自己，面色异常冷淡的贺牧昱微微滞住，随即才面露担忧，上前帮住陆妤为程昱洒上止血的药粉。谁知自己的帮忙却得来了程昱愤怒地嘶吼：“贺牧昱！是不是你干的！一定是你故意害我！否则好端端的炼丹炉怎么会突然爆炸！”
原本爆炸声就引来了众弟子围观，程昱的一番怒吼更是让众人纷纷侧目。被众人用异样目光盯着的贺牧昱抿了抿唇：“与我无关，莫要栽赃我。”
所有目光中唯有陆妤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他有些难受地后退了一步，就听到陆妤坚定道：“贺师弟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在无任何证据前，莫要做这种莫须有的揣测。”
“怎么回事！”一道怒气冲冲的吼声打断了陆妤未完的话。
来人正是外出半日的丹堂陈管事，没想到一回丹堂就听到一声巨响，刚拍卖成功的四品筑基丹都没捂热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在看到面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后，他大惊失色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看管炼丹房的，竟被毁成这般模样？！”
炼丹炉被炸毁是件小事，但炼丹房里已经炼成的各类丹药和珍贵药材被烧毁了一大半，怎能不问责！
他气势汹汹地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了受伤最重的程昱头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陈管事，刚刚是程师兄在炼丹房里处理灵药，照顾地火……”另一名火工弟子害怕责罚，连忙甩锅撇清自己。
陆妤皱着眉道：“陈管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程师弟伤得很重，我虽然已经第一时间止住了血，但……”
“陈管事！我处理灵药和照顾地火都非常小心谨慎，在丹堂工作一年从未有过炸炉，绝对不可能操作失误引发爆炸，而且还是如此严重的爆炸。是贺牧昱！”用受伤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贺牧昱，程昱目光赤红，一口咬定道：“这间炼丹房早上是贺师弟清扫的，也是贺师弟清洗的炼丹炉……早上我与贺师弟产生过节，极有可能是贺师弟对我怀恨在心，所以设局报复我……请陈管事明鉴！还我一个公道！”

◎斥责他，逼他认罪。◎
程昱的一番哭诉让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再度落在了贺牧昱的身上。陈管事将目光转向贺牧昱, 皱起眉头，肃声问道：“贺牧昱，他说的可是真的？早上是你清扫的炼丹房？”
玄天宗一共有十间炼丹房, 每间炼丹房正中的位置是一个坑洞，上面是一个一人多高的三角炉鼎。而每间炼丹房都引入了一部分的地火，这些地火在炉鼎下方熊熊燃烧，是极不稳定的, 一旦磅礴而出, 轻者炸炉, 重者整间炼丹房大爆炸, 所以每间炼丹房里都会有两到三名弟子轮流看守着，炉鼎的周围也有防御阵法和隔音阵法确保看守弟子们的安全和专注度。
而若没有清理干净炼丹炉, 让丹炉里留有残留物，也会导致炸炉。所以及时清理炼丹房也是非常重要的。但如此严重的爆炸显然不是普通的残留物所导致的, 反而像是炼丹过程中形成了火药。
炼丹中, 硝石、硫磺都是最常用的药剂。但它们和木炭混在一起, 极容易引起燃烧甚至爆炸, 这是火工弟子的基础知识, 而火药的发明就是由此制药实践而成的。
若是有人在炼丹炉里放入了木炭渣滓……
“回陈管事，早上的确是我清扫这间炼丹房。早上清扫完后已由赵师兄检查，确保炼丹炉里并无杂质, 也未动过地火和阵法。”
贺牧昱不卑不亢, 挺直着背脊, 而口中的赵师兄就是上午看守炼丹房的火工弟子。
原以为对方会为自己作证, 没想到赵师兄连忙摆手道：“回陈管事, 贺师弟清扫完后的确由我检查, 但贺师弟并未立刻离开, 我在整理药草时，目光短暂地离开炉鼎的片刻，随后贺师弟才离开了炼丹房……”
贺牧昱沉默一瞬，道：“因为第一次来丹堂工作，所以好奇之下看了看摆在外面柜子里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