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也没想到,开学第一天闹出这问题来了。
校长、老师,家长、学生,都来公社了。
许涛妈作为几个学生家长里面的代表,到了公社就赶紧发言,说学校处事不公,欺负老实学生。
然后把几个被打的孩子拉过来,给领导看孩子们脸上和身上的伤口。
许副社长中午没回家吃饭,倒是不知道这个,一看自家儿子身上的伤口,以为是被人欺负了,立马问,“这谁打的?!”
林安安站出来,“是我。”
许副社长看着她,准备往外发出的火气顿时发不出来了。“你……你打的?”
“没错,他们让我放学等着,然后我们去了操场。他们一起冲过来打我,我就还手了。然后就这样了。”林安安指着自己的脸,“这就是他们打的。”
公社领导听着一言难尽。
本来学校打架这个事儿就不是他们应该来管的,但是告到他们面前来了。这还涉及公社干部子弟,也就顺便管管。结果事情发展还很是让人觉得难以预料。
许涛妈担心自己落了下风,立马站出来噼里啪啦的一顿恶人先告状。什么他们儿子没还手,所以才让小姑娘单方面殴打他们的儿子。
许副社长问儿子,“是这么回事?”
许涛想着,不还手被打,总比真的打架打输了强,于是撒谎,“是这样的。”
林安安否认,“当然不是,他们之所以被打成这样,是因为他们不经打。”
“放屁,我儿子这么高能打不过你?”
“你这丫头咋没一句真话呢?”
“你家大人呢,把你们家大人喊过来!”
家长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都开始嚷嚷起来,企图让林安安这个孩子被压制住,乖乖的认错。
林安安当她们放屁,道,“公社政府现在是闹市吗,咋咋呼呼的也没人管。干部的家属就这样嚣张跋扈?”
邱社长本来也没把这事儿当大事儿看待。也就孩子们打打闹闹的事儿。但是现在这些人闹哄哄的,他也不好不管,“行了,都别吵,这事情问清楚再说。”
许涛妈道,“老邱,这还问什么啊,这明摆着是她的错。吴校长和黄老师还偏帮。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娃子,就偏她吧。”
林安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既然我和他们都是当事双方,这事儿当然不能我们说了算。还要找人调查呢。当时放学,我们打架的事儿估计很多人都看到了。到底是怎么打的,他们有没有还手。肯定有人看到的。公社找人去问一下就行了。另外,我建议才去匿名的形式来让作证的人写明情况,以免有人事后报复。实在你们不信呢,还能让我和他们当面再打一场。”
听着林安安这么说,其他人脸色都不大好了。特别是学生家长们这边。听到林安安如此理直气壮地的安排,哪怕他们不想承认,但是也得承认,这事儿估计还真是自家孩子的错。一群男娃儿打一个女娃儿,还吃了亏了。
不过心虚归心虚,维护自己的孩子最重要。总不能让孩子真的受到处分。
于是都示意许涛妈,不能这么干。真要是调查,只怕是经不住调查的。谁知道有没有哪个孩子真的作证了,那么多人,说不准的。
许涛妈道,“你一个小孩子,这里哪有你说的份。你家里人呢。让他们来!”来的路上她儿子就说了,这丫头没人管,家里人都不管她的。
所以许涛妈才敢这么要求。
林安安道,“不能因为我是孩子,就任由着你们欺负。到了公安局,公安同志也不能因为我是孩子,就不受理我的案子吧。所以你别想用你的大嗓门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许涛妈:……
许副社长拉偏架,道,“孩子,这不是说欺负你,主要是如果处理问题,还是双方家长都在的情况下,比较好处理。”
林安安道,“我妈已经去世了,我爸在部队里面工作,肯定来不了。这样,如果公社领导同意,我愿意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在电话里面表态。”
看到林安安这年龄,听说她爸在部队工作,那肯定年纪也不小。不是新兵啊。公社的老兵,他基本上都知道的。邱社长就问,“你爸叫啥名字?”
“我爸叫林常胜,他以前也叫林长贵。”
一听这话,在场的公社领导脸色就变了变。这小姑娘还是林常胜的闺女啊。
这可真是……
林常胜那可是公社名人啊。谁不知道这位的传奇故事啊?被白狗子拉壮丁,结果加入解放部队。虽然从军晚,但是却没少打仗。
人家不止参加了解放战争,后来的援C,和近年的对Y反击战争,那都参加过的。有不少英雄事迹呢。
战斗英雄的闺女被打了,这要是电话打过去,人家以为他们公社多乌烟瘴气呢。
邱社长立马就认真起来了,“林常胜同志既然在部队里面工作,那就不用打扰他了。这事儿解决起来也简单,刚刚林安安同学说的办法就挺好的,去学校里面打听一下就问的清楚了。”
许副社长脸色难看得不得了。狠狠瞪了自己儿子。真是个能惹事的。咋就闹出这事儿呢?
本地干部子弟欺负战斗英雄子女,这可真是要让人骂死了。没准惊动县里领导,回头还要给自己一个处分呢。
许副社长立马道,“不用调查了,林安安同学敢这么说,那肯定是因为她问心无愧。这事儿是许涛他们的错。就按照学校来,当着全校人认错。不许再闹了!”说着瞪了眼自己媳妇。
被许副社长一瞪,许涛妈张嘴要说的话也咽下去了。
其他家长见许涛妈这个带头的都没说话了,自然也不好说了。
邱社长问林安安,“你觉得这个结果怎么样?”
林安安能说啥呢,人家态度都摆出来了。虽然靠的是林常胜,可好歹已经解决了。也不可能凭着这事儿把人送进去。“我同意学校的决定。不过他们欺负人不是第一次了,不止是我,学校很多人也遭遇过他们的欺负。不是每个学生都敢像我这样反抗。所以我请求,如果他们再犯,就记录在档案上面,情节严重,就送他们去少管所劳改。”
听林安安这么说,许涛妈喊道,“咋能这么说呢,连劳改都说了,你一个小孩子咋这么狠呢?你不能因为你爸是林常胜,就想治谁就治谁吧。”
“你也觉得他们会再欺负别人吗?”林安安反问,“反正我只知道,家长如果管不住,国家会帮着管。”
邱社长道,“已经闹了这么一次,如果这些孩子再犯这样的事儿,必须严惩!”
又教育几个家长,“你们这些做大人的,也要好好管自己的孩子啊,不能觉得年纪小就不管了。以后犯错了,肯定要严惩的。”
林安安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场面话,所以林安安直接放话,“反正如果我看到他们再打架,不管打的是谁,我都会见义勇为的。而且我还会举报他们欺负人的行为,如果学校没能力管,我会找公社。公社管不了,我会去县城。”
许副社长皱眉,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让步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对一个孩子够客气了。这孩子也太得理不饶人了,“林安安同学,你也不能把小事儿往大了闹啊,这样对你爸影响也不好。”
“这位领导,我敢这么说,不是因为我爸是林常胜。而是我心里是这么想的,我就会这么做。还有很多人的爸爸不是林常胜,她们也不如我这样会打架,敢告状。难道就让人吃亏吗?反正我看不惯!我曾经被欺负过,我看不得这样的事儿!”说她多管闲事也好,反正她就是要管!
许副社长:……这丫头性子也太强硬了!作为当事人的父亲,他倒是不好发表意见了。
最后还是邱社长担保,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从严处分,这事才算过去。不过明天道歉的事,倒是定下来了。反正明天正好开开学典礼。正好让几个闹事的学生在上面认错。
离开公社的时候,家长们心情都不好。
闹了这么一通,没闹成功,还被一个小孩子威胁了。
不过转过身,他们也开始教育自己孩子,以后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再打架了。
不过那语言是那样的温和,一点儿力度都没有。丝毫没有面对林安安的时候那样声势压人。
林安安是跟着吴校长和黄老师一起回去的。
黄老师对林安安真是刮目相看啊。
他没想到林安安会变得这样勇敢了,刚刚在公社里面,他都不大敢发言。
“安安同学,你的性格改变了很多啊,这样的变化很好。不过我很好奇,你咋会有这样的改变呢?”黄老师好奇的问道。希望能得到一些宝贵的经验,然后教育其他的孩子。在面对不公的时候,可以勇敢的站起来反抗。作为人,就是要学会反抗不公。如果没有这样的精神,如何打跑侵略者呢?
林安安道,“因为我受过伤,那次真的伤得很重。差点就没命了。经历生死,我就发现了,反正咋样都是生活,干啥不能勇敢一些呢?”
黄老师叹气,他还真没想到林安安的伤这么重。
这也没有教育的参考价值了。
“你有这样的改变很好,这也代表了你的新生。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再也不会遇到坎坷。”
林安安道,“谢谢老师,只要我好好学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过坎坷这事儿,还真是没办法逃避的,只能她自己一脚一脚的踩平前进的路。
回去的时候,下午的课程已经开始了。林安安走进教室,大家自然看她。都想知道到底处分结果咋样。
特别是林萍萍,更是双眼冒光。很想知道林安安受到教训没有。
看到林安安脸上红印子,她心里偷乐,这丫头可算是受到教训了。
下午的课程只有两节数学课,和一门俄语课。
数学对于林安安来说,那可是比语文更简单。数学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叫邱丽。她是邱社长的闺女,在县高中毕业之后,就回来教书了。没办法,公社实在是师资力量欠缺。也只有本地的这些人愿意来这个公社中学教书。自然没法挑人了。
也因此,林安安发现这位老师讲课的方式很简单,全都讲的书上的例题,解法也是一模一样。
林安安自己脑子里冒出了别的解法,在下面自己用草稿纸一顿算。算得津津有味的。
最后一节课是俄语课程。
林安安很期待这个课程,因为她学习过程中积累了一些不懂的地方,就等着问老师呢。
她觉得可能自己在语言方面没什么天赋,其他语数理化基本上翻翻课本,就能懂了,但是俄语就是感觉有些艰难。自学这个花的时间最多。但是她看到堂哥高中课本也是有俄语的,以后高考要考,所以林安安肯定是要攻克难题的。
俄语老师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姓韦。
据说以前也不懂俄语的,是后来县城开设了专门的语言班,然后去进行培训了,才回来教书的。
不过因为初中学的是基础,所以也能完成教学任务。
上完课之后,林安安就拿着自己做的笔记去找韦老师。
韦老师倒是好奇,第一次看到林安安来找自己问问题。
不过他还是好耐心的进行解答了。
林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没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所以好多基础都没学好,这些老师都讲过,可我没弄懂。”
韦老师很欣慰。“以前咋样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觉悟了就好。以后好好学,俄语也不算难。”
说完又给林安安指点起来。
林安安听着认真,然后发现自己语言方面其实也有点天分的,基本上老师一点就通。
韦老师也发现林安安挺厉害的,她虽然读方面不是很行,但是单词量挺大的,他说的词汇,林安安都能知道啥意思。
“我记忆力还行,暑假的时候在家里就把这些都记下来了。”学习新的语言,记录词汇总不会错的。就和学语文一样,只要学会写字了,语法和读法学习起来就特别容易了。
韦老师发现这个好苗子,心里也挺高兴,真没想到,班上还有这么聪明的小姑娘。
“你要真想学好俄语,就争取考上高中。以后去了县城念书,那边还有有线广播让你们听听俄语呢。”
林安安立马有兴趣,“不是高中生,能去听吗?”
韦老师道,“那也不方便啊。”他想了想,承诺道,“今年你们是毕业班了,我到时候去公社找领导借一台收音机,拿来给你们听听广播。”
林安安想着,这还得去公社借,估计听不着几次。她问,“这个收音机贵吗?”
韦老师道,“便宜的一台一百多,贵的几百。关键是不好买啊。咱公社那台还是县政府发的呢,方便给大家听广播的。”
林安安想着,首都应该好买吧……
林安安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需求,准备找林常胜要收音机。
作为林常胜的女儿,她要是成绩好了,那还不是给林常胜长脸了?毕竟无论她喜不喜欢这个爸,别人眼里,她的荣耀都要与林常胜分享的。可不能让这个爸不劳而获了。想要聪明的闺女,就得拿钱投资。
林安安的问题得到解答之后,对俄语学习就轻松起来了。
再次自学,就觉得特别容易。唯一的短板就是听和读不够好。这也没办法,没有这个硬件条件。
虽然这情况已经可以应付考试了,但是对于学习方面精益求精的林安安来说,还是要将短板补上来。
收拾了书包,林安安就骑自行车离开学校。
她沿途还特别小心,书包里更是装着一根木凳腿,防着那几个狗东西半路暗算她。毕竟那几个下午可没来上课呢,谁知道有没有打啥歪主意。
不过林安安倒是想多了,许涛几人下午回家后,先是去了一趟卫生所,然后回家之后被自己爹妈教训了一顿。
“人家爸是部队首长,你是不是要去少管所啊?”
“要是皮痒了,就自己抽自己,别给老子找事儿!”
“儿啊,以后别和那个丫头打架了,那丫头真不好惹。”
许涛几人也是很无语,他们也不知道林安安有这个来头啊。以前欺负了也没咋样啊。
咋现在一下子就变了呢?
不过被家里人教训之后,他们确实也不准备找林安安了。
一方面是打不过,另外一方面,也是有些害怕打人之后的后果的。
对他们来说,恃强凌弱才是本能。林安安在他们心里,已经从弱者变成强者了。
唯一憋屈的就是明天开学典礼上面的道歉了。
反正肯定是不可能真心认错的,就提前写好道歉信,明天就当读课文了。
第24章
林安安骑车速度快, 所以哪怕林萍萍一行人先出发回家,也被林安安赶上了,并且超过了。
看着林安安骑车跑远了, 几人都看了眼林萍萍, “她咋不带你一起啊。你们不是住一块儿吗?”
林萍萍道,“我们关系又不好。”
又有人问,“你们说她今天到底咋回事啊。打架结果咋样,咋看着也没吃啥亏的样子。就脸上有个红印子。许涛那几个下午都没来上课呢。”
“那谁知道啊,那几个也经常不来上课啊。也许是看林安安是个女娃儿,就没咋动手呗。”
这话虽然这么说,可大家都不信。主要是林安安直接把许涛按在教室地上打。丢了那么大的脸面,许涛能不报仇?更何况许涛欺负人可不讲究男女。
几人议论着, 都猜不到具体情况。他们下午来得晚,没来得及听别的班的消息。自然不会猜到是林安安把那几个男生给揍了。
就连林萍萍哪怕知道林安安能打, 也没猜到林安安这么能打。也抓心挠肺的想知道下午到底咋回事。
想着林安安中午都没回家吃饭, 肯定是因为打架这个事情耽误的。估计吃亏了。林萍萍就有点儿幸灾乐祸。安安这黑心的丫头也就欺负家里人, 窝里横, 在外面不也得盘着?
林安安回到家里,就被孙银花发现脸上的红肿了, 孙银花顿时好奇了,这丫头咋弄的?
见林安安进屋里去了,也就没问。心想问了干啥, 回头还要自己去出头咋办?
过了一会儿,等林萍萍回来了,孙老太才知道, 林安安在学校打架了。
而且还是和副社长的儿子打架。还在教室里面把副社长的儿子打了一顿。
她急的赶紧去敲门,“你这丫头咋上学第一天就打架啊, 你不怕得罪人啊。回头人家为这个事儿怪你三叔咋办?你说说,你咋这么能呢?”
林安安开了门,“干啥呢,不就打架吗。人家欺负我,我就不能还手?非得让我忍气吞声?没门!”
孙银花声音小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三叔被人穿小鞋吗?”
林安安道,“奶我告诉你,聪明的做法就是先发制人。你要真怕三叔被人欺负,就该直接去公社找许副社长算账,让他看到你就害怕。他还敢欺负三叔?”
“许副社长又咋样?我爹还是林常胜呢!”
林安安说完就关门。
孙银花:……
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先是敢得罪队长,现在连社长都敢得罪了。
这以后还得了?
不会下次就得罪县长吧。
孙银花真是希望林常胜赶紧管教这个闺女,要不然真的无法无天了。
然后她很快发现,林安安今天不止干了这件事儿。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安安就和她说了,以后自己中午的口粮单独拿出来,补贴给三叔拿去食堂换粮票,以后她就在公社食堂吃午饭了。免得来回跑。
这话一下子让全家人脸色变了。
主要是林长喜一家。因为林安安只说了补贴口粮,可菜呢?
公社的菜和家里的菜可不一样啊。林长喜为啥脸色是家里最好的?那就是因为吃了公社的菜啊。
林安安道,“我也是没办法啊,队长说要秋收了,车子不能总是借给我了,我到时候总不能天天来回跑浪费时间吧,我得留下足够的时间学习,以后考大学。”
对于林安安考大学这个事儿,全家人没一个人放心上的。
孙银花道,“中午你带窝窝头和咸菜去学校不就成了,随便难对付一餐。”
林萍萍顿时妒忌了,她当时就有这个想法,也懒得跑。可奶不同意,说麻烦。现在竟然主动让安安这么干。不公平!
结果林安安还不同意这么干,“我作为未来的大学生,我咋能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天天吃冷窝窝头和咸菜,吃出胃病咋办,营养不良咋办?以后我可是要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才!”
林家人都想翻白眼。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大学那么好考的?张嘴闭嘴就是大学生,你可真敢想。而且这年头有一口吃的就偷笑了,还嫌弃!
不过大伯娘吴秀红则是有些兴奋的看着这一幕,特别是看老三家的脸色。毕竟之前闹事儿,老三家的总是能躲就躲,这次看他们还躲不躲。
林长福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也是暗喜。都说老三工作比他好呢,看这次老三啥心情的。
三婶朱小兰这次可终于没法躲着了,她笑着道,“安安,你吃饭是没事儿,可食堂的菜都有定分量的,你去食堂总不能吃白饭吧。”
“没事,我和我三叔分着吃,今天中午也是这么吃的。以后让三叔带点咸菜,我们两人一起对付一下就好。”林安安理所当然道。
朱小兰:……
她勉强笑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啊,你三叔一个大男人,还得上班呢。不能让他连饭都吃不好吧。”
林安安不赞同,“这有啥不好的,这边年头能吃口饱饭就不错了,他挑剔啥啊?”然后看着林有光身上的衣服,“前阵子首都不是才寄了一包东西给你们吗?全家人都没,就你们有。我爸和后妈对你们多好啊,你们现在就和我斤斤计较?”
这话终于让吴秀红来劲儿了,“就是,多好啊。衣服身上穿,拍拍屁股不认人可不行哟。”
她早就酸这个事儿了。凭啥老二家的总是对老三家格外照顾?不就是邮递员吗?她儿子以后是要考大学的。
吴秀红破罐子破摔了,自家一直吃林安安的亏。凭啥老三家就只拿好处不干事儿?要吃亏就一起吃。她连城里小姑子都不怕了,还能怕了老三?
朱小兰和林长喜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孙银花赶紧帮着小儿子,“都是一些旧衣服,这算啥呢?”
“旧衣服咋了,不能穿?”林安安道。
林水根拍桌子,“你就非得闹是吧,才安分多久啊?”
林安安道,“哟爷爷,你可真偏心。之前帮着小姑欺负大伯家,现在又帮着三叔欺负我。合着你心里就三叔和小姑是宝贝呗。以后大伯和我爸是不是都不用管你们了?”
林水根:……
林安安哼了一声,“不就吃几口菜吗,都和我闹起来了。就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考大学是吧。现在不让我吃,以后我爸但凡敢给家里帮一点忙,我都要闹他。让他别当冤大头!”
林水根气得夹了菜,端着自己的碗就跑出去了。这个家没法呆了。
孙银花看着老头子就这么走了,心里郁闷。但是她不能不管家里的事儿吧,老爷子当甩手掌柜,自己可不能不管。
一次又一次,她已经认清一个现实了。安安这死丫头那就是要啥就必须得到啥的。
谁也拦不住她的。
谁让长喜家里确实拿了老二的东西呢。
她能咋办?
“老三啊,你……你就吃点亏吧。回头妈给你多准备点咸菜。”
林长喜听了,一脸郁闷,还以为家里人会阻拦呢。
朱小兰气得咬唇,都有些吃不下饭了。
她男人那些公社的菜,经常拿回来补贴孩子,她的两个孩子才比别人长得好。毕竟伙食在那儿呢。
给安安吃了,有光和甜甜咋办啊?
不过朱小兰的性子一向内敛,干不出像吴秀红那样当着面争吵的,所以直接放下碗筷进了屋里。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林长喜赶紧跟了进去。
林有光怒目看着林安安,“安安姐,你为啥要欺负我妈?为啥要抢我爸的吃的。”
林安安想着,自己也就比她大三岁而已,也是个孩子呢,客气啥,“那你为啥要穿我弟的衣服?还穿了不止一件!”
林有光有些理亏的辩解,“这是二婶愿意给我的。”
“是啊,我后妈对你们多大方啊,你妈干啥要对我这么小气?哼!”
林有光败下阵来,端着饭碗也跑了,林甜甜见家里人都被欺负跑了,扁着嘴想哭,又不大敢,包着眼泪就跑进屋找妈了。
拥挤的饭桌终于宽松了。
“哎,这个家咋这样了呢?”孙银花心累啊。
老大家的不安生,闺女也不安生,老三家的也中招了。
这死丫头真的是要闹全家啊。
老太太正不高兴呢,吴秀红也开始替闺女争取,想让闺女也去公社食堂吃饭。能占便宜,干啥不占呢?
“安安也去了,要不然让萍萍也去?”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给老三啥了,就想着占便宜?”孙银花来劲儿了。对付老大家的,她可就不理亏了,“想屁吃呢!”
林萍萍本来还满心期待和林安安一样在公社食堂吃饭,舒服又有面子。结果被奶一口拒绝了,顿时气的端碗进屋了。
林安安舒舒服服道,“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安安静静的才舒坦。看看,这清净的环境吃饭,多好。”
孙银花真想拍桌子骂她,这个家就数你最能闹。
屋里,朱小兰坐在床边上擦眼泪,“真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咱也没招惹她,凭啥啊,还真以为我怕了她呢。我还准备冬天给她织布做衣服呢,我不做了!反正讨不着好!”
林长喜心里也挺不好受的,要不是自己没出息,让媳妇儿得找二哥他们要东西,这会儿也不用面对安安理亏了。
虽然是二嫂给的,和安安没啥关系。
可这话谁能说呢?
“安安那丫头估计也猜到我们给二嫂写信的事儿了,今天还提了。”
朱小兰生气道,“写信咋了,我也没干别的啊。给二哥二嫂报平安,我问心无愧!她凭啥这么欺负咱们?!”
林长喜道,“算了吧,也吃不了多少。读完今年,她肯定就不读书了。到时候也吃不了了。咱就吃个一年的亏。你不知道,她今天可连许副社长的儿子都给打了。打得人家鼻青脸肿的。结果许副社长的儿子还得明天当着全校的人面前去道歉。人家许副社长都只能吃了这个亏。”
朱小兰惊到了,然后过了一会儿才道,“她咋那么能啊?”
林长喜也是无奈,“她是啥都不怕呢,又有一个有本事的爸,别人能把她咋办?”
朱小兰回想过去的林安安,再看看现在的林安安,只觉得太割裂了。
难以想象,过去那个安安,会变成现在这样。
人豁出去之后,就这么厉害了?
逮谁咬谁,真的是啥也不怕了。
可朱小兰心里还是肉疼得厉害。吃一年,那也不少啊。“今年……咱们家两孩子就没法加餐了。”
林长喜道,“没事儿,有肉菜的时候,我那份省着给孩子吃。我吃点咸菜。”
朱小兰还是心疼啊。又开始心疼自己男人了。
“不行,我得找二嫂要东西,要不然太亏了,太亏了!”
朱小兰一刻也等不得,立马就开始写信诉苦,找徐月英要东西了。
林长喜也没拦着,反正自家确实吃亏了,二哥二嫂不能不管。
自己不能白给安安吃了菜,还不让二哥二嫂知道吧。他可不做无名英雄。
因为写信经验足,朱小兰很快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到林安安要在食堂吃饭,这就得自家负担了。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可又不能对不起二哥二嫂的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