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何祝家人无法收服天火吗?”
司玥摇头,“还请大师兄指教。”
“一千年前,祝家当家做主之人还不是男子,那会儿也不姓祝,主家人姓褚,不过褚家似是得罪了什么人,家族孩子越来越少,便是生出来也会夭折,平安长大的只有一褚姓女。”
“褚家为延续香火,招赘了一人,二人结合诞下一子,那孩子天生健康聪慧,很得褚家欢喜。”
“而事实却是,那孩子并非褚家女所生,乃是赘婿在外养的私生子,在生产那日将孩子替换了。褚家女所生的是女娃,褚家血脉特殊,为避免被发现,赘婿一直用那女娃的血掩盖私生子身份。”
司玥表情哦了一起来,好大一盆狗血剧情,真千金与假少爷啊,“所以,是那女娃发现自己身份被调换,认回去爹不疼娘不爱,就诅咒他们?”
经典狗血桥段啊,别不会还来一段真千金与假少爷的爱恨情仇吧?八点档狗血剧都这样演,但结尾都是欢喜大团圆的。
“不是。”
眼见司玥疑惑了一瞬,表情好像在说竟不是这般演的。
穆行舟继续道:“赘婿在入赘褚家之前,也是有家族的,可惜家族被覆灭,他入赘褚家后借着褚家的手,灭了仇人一族,并抢了仇人一族的天火。”
原来是复仇文啊,还以为是真假千金少爷梗。
“那诅咒祝家的是仇人一族?”
穆行舟:“不是,再猜。”
司玥:“……我知道了,是褚家女,发现赘婿的阴谋,所以诅咒他。”
穆行舟:“也不是。”
虽然他一脸懒散,但不知道为何,司玥好像感觉出了一丝恶趣味。
但转眼一想应该不是,穆行舟这样丧的人,哪有什么恶趣味,他要有恶趣味也不至于一心求死了。
司玥很是懂事给穆行舟倒了杯茶,“大师兄讲故事渴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见穆行舟喝了茶,司玥凑过去,“大师兄,到底是谁啊,你快说。”
穆行舟倒也没有卖关子,“是那位假少爷的母亲。”
司玥:“……为什么?”这是几号人物啊?没出现过好吗?
“因为假少爷的母亲,正是仇人一族的女儿,赘婿改头换面蓄意接近,又换了她的孩子,还故意囚禁她与那真千金。”穆行舟想了想道:“她应该至死也不知孩子被换了。”
司玥:“……”
果然,小说只能看其表面观男女主角的戏,往往忽略配角们精彩的人生。
“那祝家既然已经将天火藏了这么多年,肯定也舍不得让人带走……”
祝婉芯为祝骁上了药,这会儿祝骁气息平稳下来,洗了手走过来,“那天火离开祝家其实算是幸事。”
祝婉芯苦笑:“司玥妹妹看到祝家那些阵法了吗?”
司玥点头,太多了,了解祝家的清楚他们是丹修世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符修阵法世家。
“祝家有天火的传言一直流传至今,虽然不曾让人发现过痕迹,但总会有些人好奇要来探一探。”那些阵法也是为了保护祝家。
因为祝家人无法契约天火,故而祝家人对天火一事早就淡了,虽然每任家主总忍不住一试。
便是祝婉芯小时候也被她父亲带去尝试过,未果,那诅咒至今羁绊着祝家人。
“那你们不会放出消息,天火在我身上吧?”
祝婉芯一愣,摇头道:“不会。”
祝家从未承认过有天火,若是放出消息天火已经被契约走了,那不是在证明祝家确实有天火,而诅咒一事就是真的了。
虽然是事实,但有些事太过久远,既然已经被岁月埋葬,便不可再翻出来。
祝婉芯看着司玥和穆行舟,“所以二位,还请保守秘密。”
她不知道穆行舟是怎么知道千年前褚、祝以及那仇人一族的秘密,但事情过了便不可再提起,有碍祝家名声。
司玥点头,“祝姐姐放心,我嘴巴最严实了。”
从祝家离开,看着储物袋里面满满兜兜的灵植,年份还都不浅,司玥和胥日昇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穆行舟瞥了眼笑的像傻子的二人,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想与之为伍。
“大师兄,四师兄,你们知道这捆仙绳如何重新设置密令吗?”司玥如今兜里有钱心里不慌,这捆仙绳瞧着是件不错的法器,暂时不卖了,留着。
胥日昇脑袋凑过去,“与我们平日设下的禁制一样吧,它主人都没了,将原本的密令抹去重新下,应该可行。”
司玥试了一下,却被捆仙绳绑了起来,抬眼看向胥日昇,“四师兄,你这法子不靠谱啊。”
“看来强行抹去密令不行。”胥日昇煞有其事看了眼捆仙绳,抿着唇憋笑。
司玥:“敢笑话我,以后再不给你收尸。”
胥日昇转过身去,笑话谁都不能笑小师妹。
穆行舟看了眼被绑着的司玥,“说密令。”
司玥回想了一下她在祝家禁地里说的那几个词儿,实在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命令。
“我命由我不由天,横扫一切,霸气十足,唯我独尊……”
索性又全给说了一遍。
捆仙绳解开后,穆行舟在一处摁了一下,绳子竟是变短了变细了,跟她剑柄上的那红绳差不多。
穆行舟:“可重新修改密令了。”
就这么简单?
司玥接过那变细变短的捆仙绳,看着这绳子的设定,怎么有一股熟悉感呢,“大师兄,四师兄,这捆仙绳也是中土大陆来的东西?”
胥日昇:“应该是吧,昭和大陆没有器修,法器这玩意儿,几乎都是中土大陆那边来的,死贵死贵,遇着那惯会忽悠的,你买了才发现那法器还没啥作用,就拿这绳子来说,名字好听,可除了捆人没啥用了。”
尤其随随便便就被司玥给破了,更显得它没用。
重新设了密令,司玥将捆仙绳打了个结套在手腕上,这用起来就方便多了。
回去的路上就不那么急着赶路了,司玥和胥日昇还找了个妖兽出没的地方刷怪。
胥日昇是为了试验鬼蜮效果,司玥则是测试捆仙绳的多种用法。
穆行舟瞥了眼已经被连续催了不少次的传声符,全是宗门那边消息。
待三人回到道法宗,刚好距离第三场秘境开启只剩下不到两天时间。
“你们就那么忙吗?传音符都催不回来。”倪耀祖和钱有道看着三人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也就穆行舟和胥日昇爱在外面溜达。
穆行舟是各种找不着人,溜达也溜达的远。
胥日昇不同,他体质特殊嘴又臭,便是溜达也不会距离宗门太远,怕被打了没人收尸。
现如今不同了,多了个司玥,胥日昇仿佛找到个能随时替他捡尸的搭档,溜达起来是宗门也不回了。
胥日昇和司玥对视一眼,挺忙的,一个开着鬼蜮大杀四方,一个捆仙绳玩出花样。
玩的太开心了,没注意。
几人乖乖听训,训完了话,他们也该启程去万剑宗了。
倪耀祖:“剩下一日你们哪儿都不许去,让冰冰好生跟你们说说第三场秘境试炼。”
本来是让钱长老授课,给这群亲传弟子补补课。
结果除了宁冰冰其他人全没了影儿,封清那老实孩子倒是在家,不知道受啥刺激闭关闭的死死的,不到期限不出来那种。
倪耀祖这次有点发愁了,前两场秘境这几个孩子表现都好,可这次秘境事关道法宗名誉,偏偏四个不省心的……
“冰冰啊,看着他们些。”
宁冰冰漠着一张脸连连点头应是。
倪耀祖见状赶紧住口,算了,就这样吧。
司玥这才想起来,第二场秘境他们还没有看排名呢,“第二场是我们第一吗?”
当时杀完兽王级妖兽她都虚脱了,那还顾得上看积分排名。
说起这胥日昇就来劲儿了,他醒后就去查看了排名,“那必须啊,你猜怎么着,刚好比万剑宗多一只妖兽数量的积分。”
只差一只,那看来第二只兽王级妖兽是万剑宗那边击杀的,一只兽王级妖兽可敌万只妖兽,记得中途那会儿她看过排名,那时道法宗积分数量还甩万剑宗许多。
不过即便是只差一只妖兽积分,赢了便好,这在倪耀祖的脸上司玥看到了效果。
尤其面对其他人几个宗门的宗主长老时,那脸上的笑都出褶子了,也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黑脸。
各宗弟子之间的气氛到不如长老们那般紧张,许是上一场才并肩作战过,还彼此打了招呼。
御兽宗的人除外,还瞪他们。
胥日昇也瞪回去,“瞪什么瞪。”
御兽宗的人要气死了,在秘境里因为蛟龙的挑拨,害的他们的兽奴要求什么工资补贴。
在秘境里就算了,谁知从秘境中出去,整个御兽宗竟是一度陷入了兽奴要工资的危及当中。
而当御兽宗五个亲传弟子看秘境回放,自然也发现了司玥与蛟龙的交情,说不是她故意教唆,鬼都不信。
原本秘境中同道法宗并肩作战杀妖兽的情谊,瞬间荡然一空,有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憋屈感。
这会儿见着罪归祸首,怒气实在难掩。
君憬一:“等着,早晚淘汰你们两。”
胥日昇和司玥同时冲他翻了个白眼,“切~谁淘汰谁还不一定呢。”
谢霄宸赶紧将人拉住,“师弟,冷静。”
这一场秘境与前两场秘境都不同,应该说与以往的试炼大会都不同。
当管事开始讲解此次秘境时,众人难得一阵沉默,因着这次秘境涉及到魔。
“看样子这次的试炼大会,与中土大陆封魔大会有关。”
不知谁开了口,但这话也是众人想说的。
第一场挖矿,恐怕是为准备去中土大陆而用;第二场击杀妖兽与以往的没有区别;但第三场秘境中有魔,让人不得不想到各自宗主所说的封魔大会。
第三场秘境相当于一场回溯故事,秘境是重现一个家族一个镇子被灭亡的过程。
六宗弟子试炼的目的,是进入秘境中,找到家族以及镇子被灭的原因,揪出魔气来源。
积分排名按照宗门弟子查到的线索来排名,不过秘境中有许多阵法陷阱,而被困入阵法陷阱则要扣除积分。
听到要扣积分,众人表情各异,这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规则。
随后,其他几个宗门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道法宗这边,若是宗门有弟子会布阵解阵的还好,但是一个都没有的。
“结盟吗?”
同时听到好几人开口,且都是向着道法宗这边,并且已经有人上来献殷勤了,只不过他们只向宁冰冰一人献殷勤罢了。
谁都知道,道法宗五个亲传弟子里面,符修阵法天才只有一个人。
胥日昇和司玥还有封清三人赶紧将人隔开,一副母鸡护崽样。
“退、退、退,离我们家二师姐远点。”
“就是,退开,我们家高贵的二师姐岂是尔等可触碰的。”
各宗:“……”
不怪丹枫以及御兽宗的人想把他们淘汰了,太贱了。
听着万剑宗管事说秘境开启。
胥日昇拉住宁冰冰,“二师姐,靠你了。”
这话司玥也想说,奈何一阵白光闪过,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街道上。
街道很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
环顾了一眼四周,好样的,又是她一个人。
她的二师姐啊。
“娘,我要吃糖葫芦。”
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扯着一位年轻妇人的手不肯走,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方向开口。
那妇人无奈一笑,牵着孩子从司玥面前走过,递了两个铜板给卖糖葫芦的老伯。
小孩子拿着糖葫芦松开了他娘的手蹦蹦跳跳,谁知刚到手的糖葫芦还没吃一口突然就落了地。
那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年轻妇人忙蹲下身去哄孩子。
“卖灯笼咯,好看又喜庆的灯笼。”
“大娘,买点炒瓜子,刚炒的,新鲜着呢。”
“大叔你瞧这棉衣,厚实,暖和。”
耳边叫卖声源源不断,再看屋顶上、树梢上积攒的白雪,还有卖鞭炮的,无不彰显着年味儿。
司玥好久没有见到这样节气重的场景了,修仙界似乎并不注重过节过年,没想到这镇子竟还有这样的传统。
说来,进秘境之前,万剑宗管事似乎没说被灭的一个家族姓氏啊,这让她怎么查。
走到一卖香包的摊位前,司玥刚要开口问摊主可知城中有哪些大户人家,就听到一老大娘嚎起来的声音,那老大娘一身补丁粗布衣,手上更是老茧厚实,脸颊黑红。
“白先生还没来吗?我急着给我家那口子写家书啊,你们谁知道白先生家住哪儿?”
“不知道啊,我们也想让白先生帮忙写家书。”
“白先生好几天没来了吧。”
周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瞧样子都是在找所谓的白先生。
那老大娘一脸焦急,似乎那家书很重要,不赶紧找人写家书要出大事一般。
周围有人劝着,从那些人口中得知,白先生已经两天没来了,许是回家准备年货了。
但白先生家住哪里,却无人知晓。
那老大娘一听这些话,急得快哭了,问可有人识字帮她写家书,却无一人帮忙。
司玥抿了抿唇,试探道:“大娘,我会写点字,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代写家书。”
那焦急的老妇人闻声侧头,满是沧桑的脸看向司玥,见到司玥的打扮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满是谦卑。
可她太着急太想给家里那口子去信,似乎有些不相信,也有些拘谨,“真的吗?”
司玥点头。
老大娘像是渴水的鱼,赶紧将一空着的摊位的凳子桌子用衣袖擦干净,憨笑的看着司玥,脸上表情有些担忧又有些期盼。
司玥觉得是自己身上这身亲传弟子服让老大娘这样看她,决定一会儿偷摸换了。
司玥跟着她过去,那摊位就支在树下,只一张桌子两根凳子,顶上用茅草简易搭了下,遮了一些雪。
两人坐定,司玥发现桌子上空空如也,在老大娘期盼灼热的目光下,她拿出了尚且未用过的符纸,“大娘你说,我来写。”
“好好好,仙子你就写,符家说咱家大孙子有那灵啥……”
旁边立刻有人开口,“灵根,看来你孙子被符家选上了啊,恭喜恭喜。”
周围的人立刻出声恭喜。
老大娘脸上也笑开,那笑容很是感染人,“对,就是灵根,我家大孙子让符家选上了,这好事要告诉当家的,让他赶紧带着儿子家来,咱们家欠的账都还上了,不用他们在外面辛苦赚钱还账了。”
说着,老大娘突然抬手抹泪,一边笑一边哭,诉说家里那口子带着几个儿子外面做工,一年见不着一面,家里又债台累累。
看她身上衣物和手上老茧就知日子过得不好,喜悦应该是家中欠的钱都还了,不用再这般辛苦了。
司玥有点疑惑,为何孙子被符家选上,他们家的帐就还上了?
不过没直接问出口。
司玥没有寄过家书,问了老大娘才知白先生还会替她们寄出去,故而留下要寄的地址还有名字等。
在给老大娘写信时,她知道了这镇子的一个大家族,符家,看来一会儿可以去这个符家先看看。
有了老大娘在前,其他人见司玥当真帮着写家书,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而这其中,司玥不止一次听到‘符家’二字。
从这些人语气中可听出,他们很敬重符家,因为符家让他们这些人过上了好日子。
那感激的语气发自内心。
不过鸡毛蒜皮的事更多,好比面前这位衣着光鲜的大婶,让司玥写她看到的八卦。
比如隔壁猪肉铺子的老板跟寡妇眉来眼去,谁家小娘子跟哪个后生对眼了等等。
还有两家人因为狗崽子毛色干起了架,就为了争那狗崽子是谁家公狗的种……
“还有还有,我家隔壁那小兔崽子,大晚上不睡觉乱吼乱叫,我半夜起来看到,那脸上不知道画了啥,可怕的哩,要不是他哥在符家当差……算了,这个不写。”
司玥瞥了眼全是鸡毛蒜皮的信,这位大婶真的好爱八卦啊。
自己看完还要分享出去,佩服。
司玥发现对面屋顶上像是有人,飞身上去却发现是穆行舟, “大师兄?”
她给那些人写信的时候总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但因为当时周围围着太多人, 她只以为是那些人的目光。
该不会是穆行舟吧。
秘境外。
因司玥前两场秘境的意外表现, 这次关注她得格外多, 结果众人就看着她替人写了一天的家书,以及那些琐事八卦。
而再看其他人,变着花样的想混进符家, 也有那硬闯的直接被阵法困住。
道法宗这次让人很期待, 结果看了一天下来发现好失望, 尤其这两人都没有去查线索。
司玥在穆行舟身旁坐下,“大师兄没有去查线索呢, 其实解密游戏最有意思了, 可以试着玩玩。”
祝婉芯重生的很明显, 反观穆行舟,他与书中的描写全然不同, 行事也奇奇怪怪,且他话少,这让司玥有猜测但不敢妄下断言。
“小师妹,看过人间炼狱吗?”
司玥回头,那四个字足以说明惨状,只是穆行舟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最后一抹晚霞的光照亮天边, 司玥对上穆行舟的眼睛,他突然嘴角渗出血迹, 司玥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忙扶着人,“大师兄你没事吧?”
穆行舟算着时辰,感受到那股拉力,但在司玥碰到他瞬间,消失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染血的唇尽显妖娆,勾人心魄。
看的司玥心都漏了半拍,完了,这个男色好杀她。
“浆糖果,吃吗?”
穆行舟掌心多了几个红果子,说着还咬了一颗,好看的唇顿时便染了灵果的汁儿,与血液几乎一模一样。
司玥:“……”她看不懂穆行舟的行为,但大为震惊。
拿了一颗。
“还挺甜。”入口一咬爆汁,嘴里弥漫的全是灵果的甜味儿。
突然,天空下起了雪,镇子里各家门前也都挂了红灯笼,一入夜便点亮了灯火。
万家灯火,飘扬的雪花,竟是无比的好看。
万籁空寂之际,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好似开了口一般,无数惨叫接连响起。
刚刚还万巷祥和的镇子瞬间被一股诡异之气笼罩,惨叫、哭喊、血腥气,在整个镇子弥漫。
司玥身体血液僵了一瞬,手脚冰凉。
看到白日她给人写家书的地方跑出一人来,还未跑太远,整个人突然发狂,随即倒地,而不过瞬间,那人浑身血肉好似被吞噬干净,竟只剩下干瘪的皮囊和清晰的骨架。
在那一瞬,司玥看到一个血红的人形,但也就维持了两三息,便化作一团血雾又冲向别的地方。
那血雾还不少,雪花飘扬的越来越大,鹅毛般的大雪、殷红的灯笼,将那噬人血雾捕捉。
人间炼狱!
司玥执剑斩向从他们面前而过的一团血雾,可出手的剑却从那血雾当中穿过,谁也没有伤到谁。
司玥飞身落地,她试着去救这些人,却根本没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
司玥还看到了白日为其写过八卦信的大婶,大婶倒在院子里,脖子上有个血窟窿,她面色惨白,周身血液被吸空,双目瞪大,死亡前的恐惧永远留在了脸上。
司玥御剑飞在镇子上空,整个镇子全部陷入一片血雾噬杀的诡谲当中。
司玥还看到了其他的亲传弟子,无疑,他们干预不了这一场已经发生过的惨况,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镇子陷入人间炼狱。
书中有这一幕吗?司玥深深开始怀疑自己,脑海中浮现曾经校对过的小说。
有的,只是作者是从秦肃的视角描写,而秦肃进入秘境便与符家小女儿结识。
他的视角看到的是符家小女儿的死状,至于外面这些普通人的惨状,并未写到,也不过一笔带过。
司玥收了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屋顶上重新坐下,“大师兄可知这秘境的破局。”
那句‘人间炼狱’仿佛一个信号一般,穆行舟可见是经历过的,他必然与祝婉芯一样也是重生。
但不知为何他的重生会将自己人生都改写。
“小师妹,我想看你如何破这一局。”千篇一律的破局他早看腻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他想看看司玥是如何破局的。
从第一场秘境开始,她便给了他不一样的答案,所以……小师妹,这一场秘境,他也很期待啊。
司玥抱着剑沉默,她记得,书中秦肃那种马属性又发作了,但符家小女儿他救不了,因为秘境就是在重复那日的事情,一日一日又一日。
秦肃的玉佩老婆是一只鬼修大佬,也是那鬼修大佬毁了这秘境,破了这局。
说来,那鬼修大佬怕是还在沉睡吧,毕竟峒林镇那只养分鬼影被胥日昇给截胡了。
司玥有点发愁,这场试炼不是拼蛮力。
她并不觉得自己脑子好用,她看推理剧都是看简单的,复杂的绕不明白,她以前还总被那个人说笨。
这一场噬杀持续了整整一夜,镇子无一活口。
天亮,看着初升的太阳光洒在镇子上方,将整个镇子照亮。
昨夜,持续了一整夜的噬杀消失了,那些凄厉惨叫、可怖的尸体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不,应该说与昨日他们进入秘境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场景。
司玥抱着剑,看着昨日重现。
“娘,我要吃糖葫芦。”
同样的孩童声音,同样的拉着自己母亲买糖葫芦的孩子,然后糖葫芦掉了,他开始哭。
街两边的叫卖声又热热闹闹开始。
还有那老大娘急得快哭了找白先生写家书的模样。
鲜活又真实,但再经历的人心境已然不同。
“去符家瞧瞧吧。”司玥看了眼身旁的穆行舟。
从第一天见到穆行舟到现在,这人想说话时可以给她讲一个狗血而又长的故事,但他不想说话时,往往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司玥这会儿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是谜团,直觉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情去缠着他问别的,毕竟这是一场秘境试炼。
昨日帮人写家书时,听到的最多的便是‘符家’二字,而书中男主秦肃遇到的也是符家小女儿,一切根源似乎都在符家。
昨夜御剑半空时,她看到了这镇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且不少亲传弟子都聚在那里,应该就是符家了。
“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少来符家坑蒙拐骗。”
梵莲同自家师兄被符家的护卫像是驱赶乞丐一般给赶开,愣是不让进。
司玥和穆行舟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符家不信佛啊。”
梵莲闻声回头,“阿弥陀佛,司施主、穆施主,别来无恙。”
“佛子,有何发现啊?”
“不曾。”梵莲摇头,他和师兄不会破阵,便没硬闯,其他人硬闯进去也没消息,“不知司施主有何发现?”
“跟佛子一样,也没有呢,这不是打算来符家碰碰运气。”司玥看着符家大门,那门口的守门护卫个个带刀一脸凶悍,三步远就一个护卫,把守的严严实实。
“佛子刚刚说什么了被驱赶?”说出来让她避雷。
“符家有血光之灾。”
司玥:“……这么耿直啊。”
梵莲面色一红,他好像被嘲笑了。
符家大门口太多护卫守着了,想进去太难。
司玥看了一眼大门转身便走了,梵莲见状跟了上去。
围着符家转了一圈,墙外没有护卫守着但都布了阵法,只要有人想闯进去,必然容易触动阵法。
除非有个破阵高手带路,司玥会阵法,但她主修不是阵法,破起阵来会比较麻烦。
想念二师姐了。
绕了一圈,发现符家有一个大门,一个侧门以及一个小而窄的后门,还有个比后门还小的偏门。
大门敞开但门口有许多护卫守着,进出不易;侧门闭着但也有护卫守着;那道偏门也是紧闭着,虽没人进出,但门是关着的。
唯有后门,进出的人多,也没有护卫守着,但有小厮门房,相对宽松。
符家是大户人家,便是主家人修行,但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修为在身,日常所需必不可少。
这后门便是供那些小商小贩进出送东西的,进去的人守门小厮会给一个木牌,出来后则要交还。
看了一会儿司玥便走了,来到街上。
“刘大哥,又去符家送肉啊。”年轻妇人声音如黄莺。
“莲娘,这是今早刚杀的肉,新鲜着,拿去吃。”
一屠夫模样的人将一个荷叶包拿给一卖针线绣帕的摊位娘子,那娘子二十七八模样,梳着半边妇人头。
在那叫莲娘的人接下荷叶包着的肉时,司玥听到啧的一声。
出声的,正是那昨日让她写八卦信的大婶,磕着瓜子从旁走过,但眼睛斜的恨不得钉在两人身上。
司玥抿唇笑了笑,“你们一会儿离我远点啊,别打扰我发挥。”
说着,闪身进了一条巷子,再出来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是那普普通通的料子,她走到那叫莲娘的摊位前,挑选了一块帕子将头包住,随后又买了一堆针线活儿全让其包起来。
虽然修士几乎用灵石做交易,但普通百姓用的是铜板、灵珠等物,铜板也可兑换灵石,只是差价极大。
司玥给了她一枚灵石,喜的莲娘见牙不见眼。
拿着莲娘包好的布包,司玥看到摊位上绣工不错的绣帕,选了一张莲花图案的,“老板,再来一张这帕子。”
“姑娘随便挑。”莲娘笑着送别,“姑娘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