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雨—— by桑玠
桑玠  发于:2024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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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破坏了游戏规则,那很抱歉,我也只能做出让你?更痛苦的?事了。”
他将?她紧紧地?压在自己的?怀中,低下头朝她吻了过去,“雅典娜,你?那愚蠢的?爱情,将?要在今天彻底葬送你?了。”
他那看似粗暴戏谑的?吻朝她落下来?的?那一刻,叶舒唯的?心却忍不?住一暖。
他虽然嘴上说着字字如利剑般的?话,可这个落在她唇上的?吻却真?真?是温柔到了极致。
而下一秒,她就在这份她最熟悉又贪恋的?温柔里,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被他注射进?了一针不?知名的?药剂。
然后,她眼前一黑,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等?叶舒唯再次恢复意识时, 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哪里出了点?问题。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很酸胀疼痛,往常那在面对?任何敌人时都能够时时刻刻保持高度机敏的身体力量和神经反应, 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突然之间全?部被抽空了。
这种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从未体会过。非要去形容的话,就好像她从一具有血有肉的人类身体,变成了一具提线木偶的空壳。
叶舒唯在睁开眼睛之前,还默默地尝试感知了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分,结果证明她刚才的感觉完全没有出错。
别说同人搏斗和持枪射击了, 她现在浑身上下甚至都使不上半点?力气,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虽然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但她还是稳了稳心神,在一片自然的光亮中睁开了眼睛。
此刻她身处的环境,依然是她刚才所在的四季列车上的第八节 车厢。通过列车的车窗, 能够看到高?速行驶的列车正稳稳地穿梭在茂密的山林之间。
根据这个地理位置来判断,她刚刚昏迷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
而此时此刻, 刚才在这节车厢内坐着的那些普通乘客们早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一群一看便凶神恶煞的恶徒们……应该都是珀斯公爵的手下没跑了。
她冷静地扫了一眼车厢内的状况和格局,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人身上。
此时,那位姿态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坐在她对?面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她昏迷之前给她注视了不知名?药剂的邵允。
见她醒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轻飘飘地说:“你醒得比我预想中的要早一些。”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小的昏迷药罢了。毕竟你没有如约遵守游戏规则,说好的惩罚还是必须要给到的。”他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 “不过,虽说只是昏迷药, 但这药物稍微有点?小小的副作用?……你现在应该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吧?”
叶舒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并没有任何绳子或者绳索捆绑住自己,但这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因为即便没有任何束缚在身,她也无法?行动自如。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邵允耸了耸肩,“现在距离我们抵达拉斯维加斯还剩三?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利用?这最后的三?个小时,想想等?会?儿见到公爵时,要恳求他赐给你哪种死法?。”
“噢对?了,我差点?忘了。”
他这时冲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珀斯公爵的手下抬手做了个手势,那个手下二话不说,转头就从车厢的最后一列座位底下,动作粗暴地拖出了一个人来。
是被五花大绑起?来的郁瑞。
只见原本出发前还格外?精神抖擞的郁瑞,此刻整个人看上去实为凄惨。他不仅头发和衣服全?都变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乌青块和红痕,显然是刚才被珀斯公爵的手下抓到时拼命搏斗后留下的。
郁瑞本就只是个技术高?手,在外?勤能力上肯定和其?他外?勤特工有所差距,遭到成群的围攻会?变成这幅惨状也不能责怪他菜。
而且,最要命的是,郁瑞的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抹布、导致他根本说不出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激动地摇晃起?了身体,口中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
“你的小伙伴实在是太聒噪了,我嫌吵,就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邵允这时朝她摊了摊手,“珀斯公爵虽然只让我活捉你一个人,但买一送一这样的好事?,相信他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叶舒唯从郁瑞的身上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问他:“珀斯公爵现在人在哪儿?”
邵允朝她歪了歪头:“你猜呢。”
叶舒唯静静地看着邵允这幅与他本人完全?没有半点?相似的荒诞模样和狂妄气场:“你当时放出消息,说他会?和你一起?上这趟列车,他难道不在这里吗?”
“身为一名?传说中的顶级特工,你都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放出的消息说他在,他就一定会?在?”
他轻笑了笑,“公爵本想要来,但我阻止了他。我告诉他,抓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他本人亲自出面。而此时此刻,他就在拉斯维加斯边看着你这幅可笑潦倒的囚犯模样,边悠闲愉快地等?待着我们抵达。”
“呵。”
听到这话,她也冷笑了起?来,“说得好听点?,是抓我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可说得难听点?,他不就是个缩头乌龟胆小鬼吗?”
“堂堂闻名?全?球的顶级犯罪艺术家?,竟然连亲自上车会?一会?与他缠斗多?年的最强力的特工敌人都做不到。怎么?他究竟是有多?害怕我会?在这列列车里反杀他,还不惜让你给我下昏迷药,非要在重重保障之下,才敢缩在终点?站等?待我的到来。”
叶舒唯说到这儿,当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邵允啊邵允,依我看,你如此放在心上崇拜的犯罪引路人,充其?量不过是个空有噱头的绣花枕头。你可太高?看他了,我怎么感觉,连你这个病歪歪的小白脸都比他有种啊!?”
“你给我闭嘴!”
就在这时,站在邵允身边的那些珀斯公爵的手下中有人突兀地发出了一声爆喝。叶舒唯侧目看过去,发现发出声音的,是个脸上有一道横跨整个鼻子的刀疤、还留着诡异山羊胡的男人。
邵允的目光自然也跟了过去,他看着山羊胡,淡淡开口叫他的名?字:“杰斯。”
杰斯见邵允朝他看过来,立刻气呼呼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这雅典娜现在充其?量就是个废物,我可忍不了她在这儿大放厥词说咱们公爵的坏话,公爵岂能是她这种特工小人可以随意诋毁的?”
“就是就是!她特么算个屁啊!老子一巴掌就能把她给抽到太平洋的另一头去!”
“依我看,我们应该先?拿刀子把这贱女人的脸给划花!看她还怎么嚣张!”
“可以啊!先?打断她的手和腿也不是不行!”
其?他珀斯公爵的手下们也忠心耿耿地跟着在一旁帮腔,他们这么多?年里总是被叶舒唯压着打,团队里的小喽啰也基本全?都是死在叶舒唯的拳脚和配枪之下。
他们中的有些人身上的伤疤、残手和残腿甚至都是叶舒唯亲自留下的,所以心里本就对?叶舒唯怀抱着强烈的恐惧、愤恨和敌意。被杰斯这么一挑唆,这帮人似是想要在抵达终点?站之前,先?要动手给叶舒唯吃点?苦头。
眼见这些粗鲁的恶徒们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冲上前去,可邵允却只是淡定地抬了抬手:“你们都安静些。”
随后,他轻轻地点?了点?自己大衣领口上的微型监视器:“公爵全?程都在这儿看着呢,他可是行大事?之人,怎么会?和雅典娜这种垂死挣扎的特工小人一般见识?若是他在抵达终点?站之前有什么额外?的指示,我都会?依言照做的,你们就安心吧。”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因为和这雅典娜以前有过一段,会?对?她留有仁慈。但连公爵都肯放心让我来总指挥这次行动,你们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少说废话。”
轻描淡写?的几段话,可却又带着丝说不出来的不怒自威。那些恶徒们其?实平时都根本看不上他,可不知为何,今天却都齐齐没有要再同他顶嘴争论的意思。
叶舒唯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邵允,你有没有想过要取珀斯公爵而代之啊?”
邵允轻抬了抬眼皮。
“我已经接受你不再是我所爱的那个男人的事?实,今天我雅典娜要死在你的手里,都是我愚蠢盲目、咎由自取。我这人一向敢作敢当,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但是,既然你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不让自己再变得更进一步呢?”
“众所周知,珀斯公爵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在全?球各地扩张了数不清的版图。他嘴上总是声称要与自己的手下平分所有的钱财,可实际上呢?他还是一个人掌控了绝大部分的钱财,只给了手下们一些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
叶舒唯将目光从邵允的身上移开,看向他身边的其?中一个恶徒,“喂,大小眼,难道不是吗?我看你整天带着人拼死拼活地为珀斯公爵效命,你怎么身上还是冒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穷酸劲儿啊?”
那“大小眼”被她戳到痛处,本想要驳斥她,可张了张嘴,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说不上来的微妙的愤然。
“还有你。”她看向另一个扎着小辫子的恶徒,“我记得上回在突尼斯,你侥幸从我手里逃脱的时候,你身上的脓疮疾病就已经很严重了吧?我的老天爷,你亲爱的珀斯公爵连这点?钱都不愿意掏出来给你治病吗?”
脸上长满了脓疮的“小辫子”竟然也没吭声。
一时之间,刚才还在为了珀斯公爵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恶徒们,全?都成了熄火的哑巴。
邵允这时终于幽幽地开了口:“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叶舒唯笑道:“我不想要做什么,我只是想陈述事?实来帮他们一把。毕竟选主人还是得要擦亮眼睛,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不然以后连死了都没人给他们收尸。”
她话音落下后,“大小眼”忽然开口了:“你觉得我们应该为谁效力?”
“这还用?说?”叶舒唯朝邵允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在我看来,无论是从智力还是魄力上,你们瞧不起?的这位病秧子,可都比那位缩头乌龟公爵好多?了。而且,以我对?邵允的了解,他是当真对?钱财没什么需求,不像你们的公爵,嘴上说着追求伟大的犯罪艺术,实际上却还是掉在钱眼子里连出都出不来。”
“我知道你们都恨死我了,不过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可以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我就是偏偏见不得珀斯公爵那种没种的胆小鬼笑到最后。”
此话一出,众恶徒们刚刚被邵允平息下去的躁动,又再次被点?燃了。
即便叶舒唯是他们的宿敌,可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却恰恰好都点?在了他们的心坎上。
那么多?年下来,他们的确为了珀斯公爵各种抛头颅洒热血,从没有含糊过一句。可珀斯公爵每每在面对?他们提出的要求时,却都只会?用?各种好听的话术让他们把追求的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以此来搪塞他们。自己转头却能眼也不眨地把好几百万美金随随便便洒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也不愿大方地分他们一杯羹。
他们凭什么要一直这样傻下去?跟着哪个主人不是跟啊?只要能给他们肉吃,易主又有何不可!
“杰斯。”
沉默了许久的邵允突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被点?到名?的杰斯一怔,向前一步。
“再去找一块抹布来。”他对?杰斯说,“我嫌这女人吵。”
其?他恶徒们本以为邵允会?借着叶舒唯那些话的势头,推波助澜地让他们在这里当场叛变于自己。可谁知道人邵允却根本不为所动,依然专注在珀斯公爵布置给他的任务上。而他这样的表现,也更让他们打心眼里儿敬他是条汉子了。
连平时唾弃他唾弃得最凶的凯文都忍不住同身边的同伴耳语:“看来我们平时都小瞧这病秧子了。”
杰斯将抹布拿来后,伸出手递给了邵允。邵允在接抹布时,几不可见地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他拿着抹布大步走向了依然瘫软在椅子上的叶舒唯。
叶舒唯冲他吹了声口哨:“你这人可真是不识抬举,我这不是在帮着你拉拢人心吗?你怎么还要堵我的嘴呢……”
邵允居高?临下地站定在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就将手里的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不必在这里绞尽脑汁地耍什么花招。”他塞完抹布,轻搓了下自己的手指,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逃不了的,怎么做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此后,车厢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说是安静,其?实也并非全?然的寂静。因为只有邵允以及被堵住嘴的叶舒唯和郁瑞没有发出声音,其?他恶徒们都低着头在窃窃私语。
不知过了多?久,凯文突然走到了邵允的面前。
他看着邵允,吊儿郎当地开口问道:“喂,病秧子,你想当我们的老大么?”

邵允听到这话后, 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讶。
他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凯文,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你不是一向最是看不上我的么?”
凯文“啐”了一口:“嗐, 是这么一回事,但我看不看得上你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和我的兄弟们一起更好地享乐,共同拥有更富裕的生活。”
“你这两年在我们的地下基地里,确实?看上去最是无欲无求。至少,你真的感兴趣的东西同我们这些人完全不一样,我们看不上你那套假文化装清高, 你也看不上我们的狂欢低俗,我们求同存异不就行了么?”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小辫子男这时也走到了邵允的跟前?来,“从今往后,只要你能把?金银财宝都留给?我们, 我们听你的话去行事就行。就单看你能这么轻松地拿下雅典娜这条追了我们好几年的疯狗,我就认你比珀斯公爵更有能力。”
恶徒们都一一跟着附和了起来。
邵允依然淡定自?若地坐着没动, 他似乎是在静心思索着什么。而又?过了一会儿, 当他思索完毕,正准备要开口时,他捏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那?是临行前?,珀斯公爵特?意?交给?他的,专为了接受珀斯公爵指令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刚弹出来的新消息,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杰斯。”他朝杰斯抬起了手,“去给?我拿把?枪来。”
杰斯二?话不说, 转头就去一旁的武器箱里拿了一把?趁手的手枪过来递给?邵允。邵允接过手枪后,干脆利落地将手枪上了膛, 大步走到了叶舒唯的面前?。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枪口轻轻地顶在了叶舒唯的眉心。
恶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了一瞬,随后有人忍不住高声问道:“喂!这是公爵的命令吗?”
“没错。”邵允单手稳稳地持着手里的手枪,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叶舒唯的脸庞上,“公爵刚才发来消息,让我现在立刻当场处决雅典娜。”
“公爵他是不是心虚啊!!”
有恶徒忍不住,陡然发出了质问,“因为他听完雅典娜说的话心虚了,所以才要邵允当场处决雅典娜,以此来重新树立自?己在我们心中的威信!”
“我觉得是啊!还剩一个小时就到拉斯维加斯了!他难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吗?”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没种?了啊!?”
在恶徒们愈来愈响亮的喧闹声中,邵允却始终不为所动地站在叶舒唯的面前?。
他这时用?另一只没有持枪的手从叶舒唯的嘴里抽出了抹布,对着她冷漠地开口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
叶舒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惧意?,她勾了勾嘴角:“说什么?祝你得偿所愿?祝你在地狱中的路走得越来越好?……祝你早日取珀斯公爵而代?之?”
“邵允!别听珀斯公爵的!他就是个没种?的胆小鬼!”
“等?我们把?雅典娜带回基地,给?她轮流上一遍基地里所有的酷刑后再杀了她也不迟!别那?么早动她,别让这贱女人死得那?么干脆爽快啊!”
“就是啊!”
眼见身后的这群恶徒们愈加群情激奋,其中有人似乎都想要冲上来阻拦邵允对叶舒唯开枪。而就在这时,邵允的手机也再度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顶着叶舒唯眉心的手枪顿时更往前?逼近了几分。
“公爵刚才又?发来了消息,说要让我加快就地处决雅典娜。”他对身后的恶徒们如此说道,“你们冷静点,无论如何,雅典娜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违抗公爵的命令。”
“来吧。”叶舒唯这时轻轻地闭上了眼,“邵允,我们下辈子地狱再见。”
邵允垂着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扣动着扳机的手指也一点一点弯曲了起来。
离叶舒唯不远的郁瑞此时看得瞋目裂眦,他忍不住在原地剧烈地扭动了起来、嘴里也发出了“呜呜呜”的怪叫声,可他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地看着邵允即将对着叶舒唯的眉心开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整个车厢里陡然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诶!?怎么回事!?”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恶徒们都惊异地高声叫喊了起来,“灯呢!?怎么突然就灭了啊!?”
“砰——”
下一秒,车厢内爆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枪响!
听到这声枪声,众恶徒们更是骚乱到不行。他们中有的人想要摸着黑去找墙壁上有没有恢复供电的开关,可还没走两步,车厢里又?突如其来地恢复了光明。
而当重获光明的恶徒们看到车厢内的场景时,都不可置信地怔愣在了原地。
因为应该如他们预期中倒在血泊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叶舒唯。
此时此刻,那?个倒在血泊里、连死到临头都还瞪大着眼睛不能瞑目的人,竟然是身为他们恶徒同伴之一的杰斯!
至于那?个握着手枪,准确地在黑暗中对着杰斯开出枪的人,则是本该瘫软在座位上、浑身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的叶舒唯!
邵允这时在一片近乎死寂的氛围中,从叶舒唯的身边慢慢走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杰斯身旁。
他半蹲下来,伸出手捏住了杰斯脸颊最底下的部分,然后用?力地往上一扯!
一张□□瞬间滑落到了他的手心里,还原出了死者最原本的真实?面貌。
当众恶徒们看到了死者的真容后,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骇然的惊呼声。
因为这位倒在血泊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杰斯。
而是邵允口中那?位正在拉斯维加斯等?着他们到站的珀斯公爵,他们的主人!
叶舒唯这时活动了一下浑身上下的筋骨,她在那?些恶徒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坐在地上也同样一脸懵逼的郁瑞拽了过来,三两下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并抽出了他嘴里的抹布。
郁瑞瞪大着双眼,看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草!?”
可就在他还没能发出更多的有效音节之前?,整节车厢的所有车窗玻璃忽然凭空爆裂了开来!
“咔啦咔啦”作响的玻璃碎裂声响彻在了整节车厢里,众多身着黑色Shadow制服的特?工们拽着手里的绳索,从列车的车顶滑落下来,破窗而入。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蒲斯沅、歌琰和言锡!
恶徒们这才仿佛如梦初醒,他们乱作一团,纷纷怒吼着想要去拿自?己的武器对付从天而降的特?工们,可却被?特?工们轻而易举地擒拿下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整节第八节 车厢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被?言锡死死压在地上的凯文怎么也不敢相信已经逍遥法外了多年的自?己竟然在此刻成?为了Shadow的阶下囚,他涨红了脸,不甘不愿地冲着叶舒唯与邵允怒吼道:“你们特?么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叶舒唯这时走到凯文的跟前?半蹲下来,她用?手里的银色配枪怼着凯文的下巴,笑?吟吟地对他说:“怎么,你想知道吗?”
没等?凯文暴怒着接下话,她又?笑?得更开怀了些:“就算告诉你也无妨。”
这一切,都要从她踏上这列四季列车之前?开始说起。
其实?,早在她通过书本将秘密信息传递给?邵允的那?一刻,她和邵允的计划便?已经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她当时在暗号信息里特?意?告诉邵允,他们在四季列车上见面的地方将会是第八节 车厢。而之后,邵允让珀斯公爵的人着手去买票并安排包下列车车厢的时候,票务给?到他们的车票也恰恰好是第八节车厢。
这怎么可能是个巧合呢?
第八节车厢看上去是珀斯公爵他们为叶舒唯准备的牢笼,实?际上却是叶舒唯反将他们一军的陷阱!
珀斯公爵的人自?从上了车之后就没有发现,这第八节 车厢里的车灯,其实?从头至尾就没有亮起来过。
他们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觉得光线暗淡,是因为四季列车发车行驶的时间,正是艳阳最高照的午后。明媚的阳光从车窗外倾洒进来,足以让这节车厢看上去同其他的车厢一样亮堂——这也是叶舒唯选择了下午两点这一班列车的原因。
在那?之后,便?是邵允与她并没有经过任何事前?商议的高能配合时间。
他们在车厢内见到面后,先是演了一场让郁瑞都忍不住拍案叫绝的戏。随后邵允便?按照事先告知珀斯公爵的计划,让看似“极度愤怒”的叶舒唯陷入了昏迷。
邵允虽然的确是为叶舒唯注射了珀斯公爵早就准备好的昏迷药剂,但实?际上,他趁着与她接吻时的监视器视角盲区,只为她注射了几不可见的剂量。这点剂量即便?依然可以让她一度陷入昏迷和失去力气,但药物生效的时间是完全有限的。
紧接着,便?是这个局里最有意?思、最具有博弈性、也是最为惊险刺激的部分。
在临出发前?,邵允和珀斯公爵的商议结果,是让珀斯公爵先行一步前?往四季列车的终点站拉斯维加斯等?待他活捉雅典娜,珀斯公爵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只有邵允知道,珀斯公爵是绝对不会一个人先去拉斯维加斯的。
他与珀斯公爵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整整两年,忍受着日夜的煎熬,但最终他确实?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珀斯公爵的人。
这个狡猾、狂妄、残忍又?自?大的顶级罪犯,拥有着一个非常致命的特?性——他实?在是太多疑了。
就算他认为邵允是出于要保护他的目的,才不想让他登上四季列车,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让自?己就这么远远地袖手旁观邵允设局。
这与两年前?在珑城时,他乔装假扮成?司机谭叔,偏要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亲眼看着邵垠设局,是同一个道理。
他谁都不相信,他只信他自?己。
只是,他这般狂妄自?大,是绝不可能让邵允和他的其他手下感受到他多疑到出尔反尔——因为这会被?曲解成?另一种?意?思,让手下们觉得自?己不被?他信任,继而引起众怒。
所以,他才一定会经过精心易容后,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前?提下,亲自?上这趟四季列车。
“那?你们又?怎么知道,在那?么多人里,那?个杰斯才是珀斯公爵假扮的呢!?”
听完叶舒唯的陈述,披着言锡给?到的崭新制服的郁瑞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问道。
叶舒唯这时侧过脸,与邵允相视一笑?,示意?他来揭示谜底。
邵允这才不徐不缓地开口道:“他和其他珀斯公爵的手下,表现得不一样。”
最开始,其实?邵允也不是百分百能够确定乔装易容后的珀斯公爵真的踏上了这趟列车,并且已经不声不响地隐藏在了他们身边的最近处。所以,他需要找机会去试探自?己身边的这些恶徒们——这节车厢里没有乘务员或任何外人,所以珀斯公爵要能够假扮成?其中一人并不让人察觉,也只能扮成?自?己的手下之一。
而关于珀斯公爵此人的特?性,他也已经趁着当时他和叶舒唯在酒店相会时,抓紧时间与她进行过深入剖析。
所以,叶舒唯便?利用?“珀斯公爵现在人在哪里”,发表了一段相当精彩、也足以让珀斯公爵本人自?乱阵脚的言论。
像这样具有反社?会型人格和表演型人格的罪犯,最需要的就是表演的舞台和他人的高度关注及认可。所以,当听到叶舒唯三番五次贬低自?己为“缩头乌龟”时,杰斯突然爆发的那?句不由自?主的怒喝,便?是邵允和叶舒唯对他开启怀疑的第一步。
随后,邵允还特?意?点名?了杰斯两次,让他去替自?己拿抹布和手枪。
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为了观察杰斯给?自?己递东西时的惯用?手。
珀斯公爵是个不折不扣的左撇子。
而杰斯,根据他在基地里对对方的观察,并不使用?左手。可在车厢里给?自?己递东西的时候,杰斯两次伸出的手,却都是左手。
珀斯公爵与叶舒唯他们缠斗了那?么多年,应该是个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持一百分的理智和谨慎的人。但叶舒唯却利用?了一招谁都没有想到的“策反”,让在场的珀斯公爵彻底慌了神,完全忘记要去掩盖自?己的惯用?手。
至于叶舒唯用?来策反珀斯公爵手下那?些恶徒们的话,也都是利用?了邵允当时在酒店里告诉她的一些珀斯公爵组织中的内情。根据邵允这两年里的用?心观察,这些恶徒们看上去好像对珀斯公爵忠心耿耿,实?际上都只是些脑袋空空、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大老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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