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们走运,进去吧,”她伸手将祝眠和叶清柏推到花魁房间里面,阴沉道:“给我好好听话,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老鸨好像对花魁非常放心,又撂下几句狠话后,就带着侍卫匆匆忙忙地走了。
走廊外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花魁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你们终于来了。”
闻言,祝眠的头顶冒出了三个问号:“?”
花魁什么意思?
难道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见过祝眠和叶清柏么?
花魁好像看出了祝眠的疑惑,她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从软垫上站了起来,走出屏风。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暴露在昏暗的烛火下,带着几分勾引人的魅惑,偏生花魁的眼内冷冷清清,无悲无喜,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我等你们很久了。”
还未等花魁主动靠近,叶清柏往前跨了一步,挡在祝眠身前。
在他的视角中,花魁就像个怪物一样,浑身散发着冲天黑气,那些黑气贪婪地依附在她身上,如同行走的人形墓碑。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花魁低头,捂着唇瓣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的身体不好,尤其是在吸食了那么多黑气之后,脸色已经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花魁缓慢抬头,无悲无喜的视线落在叶清柏身上,瞳孔内难得生出一些独属于人类的情绪,过了半晌,才开口说:
“或许我出生的使命,就是为了在这里等待您的到来。”
这话听起来好像叶清柏和花魁之前见过面,并且产生了纠葛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下去。
“我不曾见过你。”
叶清柏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给他带来很深印象的人,他全部能够记住,如果他之前真的和花魁见过,就凭对方身上这冲天的黑气,他也绝不可能忘记。
“您不记得我很正常,而且您也不该在此时现身于荒洲,又或者说……”
花魁诡异的停顿了一下,她收回了放在叶清柏身上的视线,轻声道:“您出现在这里是上天的旨意,一切都将回到原点。”
她说的话好似在打谜语,听得祝眠满头雾水。
“你能不能说重点,”祝眠的小脑瓜从叶清柏身后冒了出来,“你为什么会认识叶清柏?什么时候认识的,地点是哪里,你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说这么多谜语,一点用都没有,这花魁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神秘,光从老鸨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花魁在日月楼内的地位很高。
“两位请坐,我慢慢跟你们说,只要你们记住我不会害你们就好。”
花魁让侍女去沏茶,带着祝眠和叶清柏入了坐。
绕过巨大的屏风,走进室内,祝眠四处打量着屋内的布局,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现象。
这屋内,只在房间四个角放了烛台,导致光线昏暗,隐隐约约能够透过烛光看见房间里面堆放着上百个鸟笼。
当祝眠和叶清柏从屏风后完全走出来,身影暴露在房间中的时候,笼中的鸟儿同时转头,沉默又诡异地盯着他们看。
这场景有点恐怖,祝眠在花魁的示意之下,坐在软垫上。
也不知道这房间是不是有吸音效果,静悄悄的,而且这么多鸟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只发出声音,奇怪到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很奇怪吧,我房间里的这些鸟,”花魁轻笑了一声,“荒洲妖族很多,这些鸟儿都没有开灵智,如果我不管它们,很快就会被人抓走吃了。”
所以只要是花魁见到的,她都会带到日月楼内,放到笼子里面精心照顾。
可能是受到了花魁身上黑气的影响,鸟儿慢慢地变得沉默,也可能是笼子太小,它们无法在天空飞翔,好好的灵物,最后变成了和花魁一样的提线木偶,死气沉沉。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会慢慢跟你们说。”
花魁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长长的红色指甲油和苍白如纸的脖颈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我来问,你来答吧,”祝眠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与其让花魁慢慢说,还不如她自己问要来得实在一点。
“可以,”花魁没有拒绝,“只要是我能够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第一个问题,刚才我听老鸨叫你喜兴,你的全名是柳喜兴么?”
“是,”花魁没有隐瞒,直接爽快地点头。
“那柳喜乐是你的妹妹吧?”
祝眠和叶清柏在地下遇见的那个和花魁长相非常相似的小女孩叫柳喜乐,花魁叫柳喜兴,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出来两个人的关系。
但为了保险起见,祝眠还是多问了一嘴,眼神牢牢地放在花魁身上,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你不用试探我,”花魁很大方地放任祝眠观察她,“她确实是我妹妹。”
看花魁脸上的表情这么自然,祝眠的脑海里面又出现了在地下矿洞时,柳喜乐听见“花魁”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种种负面情绪。
柳喜乐对自己这个花魁姐姐的意见很大,就算没有明说,也能从她逃避的姿态中看出来。
这就很奇怪了,老鸨这么舔花魁,日月楼的人也对她毕恭毕敬,如果想保护柳喜乐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么?
为什么要让柳喜乐一个人流落在街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别人指使干脏活。
身为花魁的姐姐却在日月楼内吃香喝辣,有专属的侍女伺候,她的妹妹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我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喜乐还在怪我吧,她不想见我是正常的。”
一提起自己这个妹妹,柳喜兴的身上终于完全露出了活人气息,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面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雨夜。
“有一种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利。”
柳家两姐妹就是这种存在,哪怕他们的父母带着他们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被日月楼的人找到了。
“在荒洲,因为尸体过多没有人收拾的原因,诞生了灾鸟这种生物,用来啃食没人收拾的尸体,维护着荒洲尸体的数量,但同时也诞生了另外一种东西。”
柳喜兴睁开眼睛,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在叶清柏的视线当中,她咳出了黑雾,整个人被黑气包裹在内,黑色的雾气仿佛有意识般,牢牢地包裹住她的四肢。
祝眠看着眼前的花魁,大脑里面渐渐地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是一把钥匙,打开荒洲和上洲之间壁垒的钥匙,我的身体就是钥匙本身,更是作为一个盒子存在,吸收着周边人身上的祟气。”
荒洲和上洲之间的壁垒么?
这让祝眠联想到了她和叶清柏掉落荒洲的时候,叶清柏的背部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们的耳边出现了一道儿镜子破碎的声音。
祝眠瞬间抓住了这个灵光点,她猛地抬头,看着柳喜兴问:
“为什么荒洲没有镜子?而且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一把钥匙?”
柳喜兴没想到祝眠的思维竟然可以这么敏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因为荒洲是神明陨落的地方,这里不允许有任何镜子的出现,我作为钥匙的作用,就是吸收掉周围人的祟气,积攒力量,有一天可以成功打开荒洲和上洲之间连接的那面镜子。”
这是柳喜兴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的责任,她和妹妹柳喜乐的体质很特殊,就跟容器一样,天生可以吸收更多的祟气,是荒洲最完美的容器。
祝眠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祟气是什么,你吸收祟气有什么用?”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柳喜乐执起面前的茶杯,静静地抿了一口,“因为荒洲的地方特殊,灾鸟就是自主诞生出来的怪物,祟气和我的诞生是同样的道理。”
荒洲的环境太差了,到处都是泥沼和死域,除了这三个主城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能居住,尤其是上洲人还总是喜欢“随手丢垃圾”,把什么不要的东西全部从上面扔到了荒洲。
对于上洲人来说,荒洲就是一个垃圾处理站。
久而久之,荒洲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之下,诞生出了祟气,这是由人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凝聚起来的恶念。
而为了吸收这种恶念,又催生出了例如柳家两姐妹这种能够将人身体内祟气吸收出来的特殊体质。
“吸收祟气的感受一点都不好,为了让喜乐活下去,我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自己代替她来到了日月楼。”
其实柳喜乐的天赋更高,能够吸收更多的祟气,可她被柳喜兴保护得太好了,哪怕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天赋。
“在喜乐的眼中,我是抛弃了她的姐姐,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流浪,而我却在日月楼内享福,成为受人尊敬的花魁,她恨我是应该的,不过这样也好……”
柳喜兴的脸颊垂了下来,被胭脂染红的唇瓣微微翘了起来,轻声呢喃道:
“只有带着对我的恨意,她才能在荒洲内存活下来,有些时候恨的力量比爱更有用。”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姿态狼狈。
游街宴上柳喜兴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祟气,她的资质不高,能吸收这么多祟气对身体的负担非常大,叶清柏甚至看到了那些祟气已经从她的耳朵和眼睛里面冒出来了。
可柳喜兴却拒绝了侍女的搀扶,她自己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带上喜乐,她一生都活在这肮脏的荒洲中,一生都没有看到太阳,我的人生马上就要枯萎了,但喜乐还没有吸收过任何祟气,她还干干净净,未来还那么美好……”
说到这里,柳喜兴的情绪第一次激动了起来,屋内的鸟儿感受到了柳喜兴情绪的变化,也第一次发出了啼鸣。
刚开始,只是一只鸟,到后面所有的鸟都开始叫,声音悲鸣凄惨。
笼中的鸟儿啊,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楼中,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是柳喜兴可怜一些,还是这些鸟儿更可怜一些。
她选择帮助祝眠和叶清柏,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希望,想给自己妹妹谋一份出路。
“你们是不是缺玄铁,这些都给你们。”
柳喜兴让侍女把屋内的玄铁全部都拿了出来,摆放在祝眠面前。
玄铁是日月楼内稀缺的资源,非常罕见,哪怕是花魁手中也没有多少玄铁。
但……祝眠看了看面前玄铁的数量,这些足够她给cos脱胎换骨了。
如果她接下来这份玄铁,就代表她同意了柳喜兴的请求,将柳喜乐带出上洲,只要能够在地下矿洞内找到足够多的玄铁,将sin制作出来,这些都不是难事。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祝眠没有那么快答应柳喜兴,“你认识我和叶清柏?尤其是叶清柏,为什么你要在一开始的时候说那种奇怪的话。”
闻言,柳喜兴没有任何隐瞒,开口道:“我刚才说过,作为吸收和存放祟气的载体,同时我也是打开通往上洲的钥匙,被其他人称之为神使,所以我做过梦。”
“在梦中,我见过他,”柳喜兴抬起手,指了指叶清柏,“他是被神明指定的人,是独特的存在。”
被神明指定的人?
祝眠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叶清柏,对方全程安安静静,很少说话,脊背挺拔,气质比松雪更冷几分,确实很有神明的感觉。
察觉到了祝眠的视线,叶清柏终于开了口,简短四个字:“我听你的。”
叶清柏完全把事情的决定权交到了祝眠手上。
她沉吟了一会儿,地下矿洞确实危险,就算是下了矿洞,能不能找到玄铁还不一定。
花魁显然还知道更多的事情,答应她没有坏处,内心下了定论后,祝眠伸手拍在玄铁上,开口道:
“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第26章 不许去
“真的么?”柳喜兴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这些玄铁还是会送给你……”
还没等柳喜兴说完呢,祝眠就开口打断了她说的话:“没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不管多难的事情,我都能做到。”
“谢谢你,真的是太感谢了。”
柳喜兴紧咬着下唇,她挣扎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祝眠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眶红了一圈儿。
她的人生已经整个毁掉了,甚至是她的思想,还有她的灵魂。
但是她的妹妹柳喜乐的人生,还是完美的,不管她用尽什么样的方式,都要让自己的妹妹逃离荒洲这个地方,去上洲看看。
柳喜乐可以看看上洲纯白的天空,而不是荒洲永远昏沉的天空。
她可以去闻带着花香味的空气,而不是荒洲永远带着尸臭味的腐朽味。
她可以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荒洲被当成钥匙,奉献出自己的血肉。
“我在荒洲,除了喜乐以外,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如果是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柳喜兴在谈论到自己妹妹的时候,身上那层提线木偶般的死气,淡了很多,彻底露出了自己身为人类应该有的喜怒哀乐。
“你放心,柳喜乐的事情我包了,现在你能讲讲为什么在见到我和叶清柏的时候,第一句说了那样的话?你曾经见过我和叶清柏么?”
“我刚才说过,我作为钥匙,可以打开荒洲通往上洲的道路,同时我也是神使,能够做很多和神明相关的梦,在梦中我看见了他。”
柳喜兴的目光转移到了叶清柏的身上,大脑内开始自动生成梦中的景象。
梦中的世界,叶清柏坐在高高的王位上面,看起来既孤独,又充满了神性,他的脚下匍匐着很多人,那些人对他都很毕恭毕敬,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是柳喜兴看到的第一幅画面,第二幅画面是在某个雨夜中,她看到曾经贵为神明的叶清柏,被人用非常残忍的方式……杀死了。
回想起脑海中的梦,柳喜兴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那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血腥了。
她大概地将梦中的事情跟祝眠和叶清柏说了一下,目光缓慢挪动,最后落在了叶清柏腰间悬挂着的剑柄上。
“在梦中,那群人把神明的脊骨,做成了一把剑。”
闻言,一直毫无动静的叶清柏,突然抬起眼眸,看向柳喜兴。
叶清柏的师尊曾经跟他说过,除非必要时刻,绝对不能将剑完全地抽出剑柄。
他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根据柳喜兴说的,叶清柏好像有些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你梦中的那个神明,和我长着同一张脸么?”
“是的,你们一模一样,甚至连神态和动作都非常相似。”
这就很奇怪了,祝眠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叶清柏,难道你以前是神明么?”
这让祝眠不自觉地想到了曾经从大师兄季星潭口中听到的一个传说,很早之前的大陆,还不像现在一样分为五个洲。
那个时候,人们都信奉着同一位神明,在那位神明的带领之下,懵懂无知的人类发展得越来越好,甚至还生出了很多个宗门。
慢慢地,慢慢地,人类对于神明的敬畏感越来越淡,甚至觉得哪怕没有神明,自己一个人发展也可以。
后来,神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陨落了。
他陨落的地方就是荒洲,也被上洲人称之为不祥之地。
难道叶清柏就是当初的神明么?
柳喜兴又开口道:“在梦中,这是神明的脊椎做成的剑,所以除了三种人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它的模样。”
祝眠忍不住问:“哪三种人?”
“第一种,将死之人,第二种,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第三种,和神明的脊骨有接触的人。”
所以叶清柏的师尊说,不让他把剑完全从剑鞘里面抽出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剑不是普通人能够看到的。
一开始,祝眠对于柳喜兴说的话还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之中,但当“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七个字出现的时候,她狠狠地信了。
祝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能够看到叶清柏的剑。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日月楼内的侍卫没有没收掉叶清柏剑的原因,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见这剑的存在和模样。
至于cos?
因为长得太丑了,所以cos逃过了一劫,被所有人都无视掉了。
“我做的梦就是这样的,之前我还能梦见更多关于神明的事情,但自从吸收的黑气越来越多的原因,就几乎再也梦不到神明了。”
包括柳喜兴跟他们说的那句“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荒洲”,也是她在梦中看到的。
柳喜兴的能力很特殊,作为沟通着两个世界的钥匙,她不仅能够看到过去,还能看到未来。
在她的梦中,叶清柏应该在一年后,才会出现在荒洲,而且身边也没有跟着祝眠。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了,蝴蝶开始掀动翅膀,叶清柏提前了一年来到荒洲,身边还跟着一个柳喜兴在梦中完全没有见到过的人。
“我知道的事情就这么多,梦中能够梦到的东西,也全部都说出来了。”
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全部都说出来,柳喜兴长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暂时没有了,”祝眠摇了摇头,“等以后想到了新的问题,到那个时候再问你,还有一点……你还剩下多长时间。”
按照柳喜兴这种不要命的吸食黑气方式,完全就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她估计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最多还剩下五个月的时间吧。”
柳喜兴苦笑了一声儿,“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在临死之前,能够碰见你们。”
就像在黑暗的世界中,看到一束从上方照下来的光亮。
这让柳喜兴腐朽沉寂的内心,重新跳动了起来,在她心中,妹妹柳喜乐就是她希望的全部,只要柳喜兴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她死去了,内心也是幸福的。
“五个月啊。”
祝眠掐指一算,五个月的时间好像还来得及,上洲有很多的灵丹妙药,等她将sin做出来,从荒洲离开到上洲,说不定能发现拯救柳喜兴的方法。
“先不说我的事情了,后天就是我初夜的拍卖,”柳喜兴垂下眼帘,“老鸨这两日肯定会紧盯着我,所以我只能再护你们两日,剩下的时间就要靠你们自己争取。”
“小问题,”祝眠看着自己面前的玄铁,“有这些玄铁在,事情就轻松起来了。”
她没有耽误时间,掏出自己的便携工程箱,将工程箱打开,在叶清柏和柳喜兴的注视之下,掏出一大堆东西。
“?”柳喜兴的头顶,慢慢地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祝眠是怎么从这么小的箱子里面,掏出那么多东西的?
光是掏出来这么多东西,就已经很让柳喜兴吃惊了,更别提祝眠后续改造cos的过程,放在柳喜兴这个从小在荒洲长大的人眼中,简直就跟科幻片一样!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祝眠将破破烂烂的cos,重新修复成一只威风又帅气的小狗!
一个时辰的时间,祝眠就将cos给改造完成了。
被玄铁重新制作而成的cos,浑身闪耀着亮银色,看起来非常炫酷,头上的耳朵也回来了,还有屁股上面的尾巴。
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cos已经不是曾经那副丑兮兮的拼接模样了!
现在的它,已经炫酷到炸裂,不知道要闪瞎多少人的眼睛!
“这?”柳喜兴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你把它制作出来,不然我是真的不相信,原本的小丑狗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帅气模样的。”
祝眠也很满意,她将cos整体重新塑造完之后,还剩下一点玄铁,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又将cos内部用玄铁重新修整了一下,让它内部的结构更加精准完善了。
“不错,有了改装过后的cos,我们在荒洲就多了一份保障。”
祝眠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cos是她在异世界大陆上的第一个作品,不管是手艺还是感情,都寄托着祝眠的希望。
cos原本正围在祝眠的身旁转悠呢,突然耳朵竖了起来,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从喉咙里面“呜呜”了两声。
有人来了!
“喜兴啊,这两个人你调教得怎么样啊?他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来人是老鸨,她正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屁股撅了起来,仔细听屋内的动静。
“妈妈,他们很有天赋,”柳喜兴扬声道:“我正在慢慢地调教他们,这种事情不能急,尤其是这两个人还是非常好的苗子,一定要慢慢来。”
闻言,老鸨根本就没有怀疑柳喜兴,悬在心脏上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她其实这个时候来找柳喜兴,不仅仅是为了祝眠和叶清柏,更是为了映月大人。
“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把映月大人给吹过来了,喜兴啊,映月大人指名道姓要你过去服侍他,你现在赶紧洗漱沐浴一下,换上一身新衣服,去找映月大人吧。”
映月大人?今天来?
柳喜兴的眉头皱了起来,但说话的时候嗓音都不带抖的,非常乖巧地说:“我知道了,现在就收拾。”
老鸨又交代了几句,随后转身走了。
“我听说这个映月大人,非常嗜血,而且性格暴躁,你见过他真人么?”
这些小道消息被祝眠一股脑地告诉给了柳喜兴,对方摇了摇头,说:“我在日月楼这么久了,只见过两次映月大人,从未和他单独相处过,只遥遥地见过两次。”
这就奇怪了,柳喜兴身为日月楼的花魁,映月这种贪色的人,怎么可能那么长时间不和柳喜兴接触,偏偏等她刚经历过游街宴后,挑她单独见面。
其中肯定有诈。
这个映月大人是祝眠计划中的一环,她要去看看这个这个传说中的大人到底是龙还是虫。
所以祝眠当即提出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我假扮你,去和映月大人接触。”
她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叶清柏和柳喜兴的强烈反对,这么冒险的事情,怎么可以让祝眠去干?
“你找个带面具的衣服给我穿上,我把脸给遮住,还有咱俩身高差不多,只要我不说话,旁人看不出来什么的。”
闻言,柳喜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叶清柏提前打断了。
“不许去。”
祝眠解释:“我真的没事,这是经过我仔细思考后的想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下个店了,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叶清柏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拽住了祝眠的手腕,力度很重,能让人感受到态度很坚决。
最后还是祝眠好说歹说,各种磨破了嘴皮子,花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让叶清柏同意了。
“我们连接着魂缘花呢,我要是出事了,肯定也会连累你,所以……”
祝眠往前走了一步,学着季星潭的模样,伸手抱住了叶清柏,笑着说:
“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情的,你相信一下我好不好?”
叶清柏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祝眠。
她小小一只,抱着他的时候,正好可以窝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很乖,但是提出来的计划却一点都不乖。
“我真的不会出事的,”祝眠不是需要人拯救的公主性格,“在荒洲不能光靠你帮我,我不想拖你后腿。”
最终,叶清柏还是同意让祝眠代替柳喜兴,去参见映月大人。
“有cos在我身旁呢,”祝眠拍了拍cos的狗头,“我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cos是我刚改造出来的,用玄铁改造过后的它,身体非常坚硬,各方面的数值也不是以前能够比拟的。”
听祝眠在夸自己,cos立马把胸膛给挺直了,小脑袋昂得特别高,围着自家主人一个劲地绕圈圈,刚做好的钢铁尾巴在屁股后面甩成了螺旋桨。
柳喜兴看着活泼好动的cos,内心存疑,这么小的一只狗,真的能威胁到映月?
“传说映月大人身旁跟着一只狐狸,听说实力很强大,攻击力很强,喜欢吃带血的肉,性情残暴。”
她突然这么提了一嘴,就是为了让祝眠多注意一点,别到时候这只小铁狗被大狐狸一巴掌拍成废铁了。
“那又怎样?”祝眠低头看着脚边的cos,非常自信地说:“我做的cos,绝对不可能比那只狐狸差,时间不等人,麻烦你给我找个带面具的衣服。”
如果让映月大人发现,前去找他的人根本就不是花魁本人,根据映月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不仅仅是三个人会倒霉,整个日月楼都会受到牵连。
但柳喜兴没有丝毫犹豫,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为了妹妹柳喜乐,她不可能拖着残破的身躯,一直苟活到现在。
她总会死去的,还不如在临死之前帮祝眠一把,也算是死的有价值了。
只要祝眠能够成功将柳喜乐带到上洲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死亡。
柳喜兴让侍女从衣柜里面挑出一件带着面具的红色衣裳,她的衣服大多数都是这样的颜色,老鸨觉得她长相艳丽,皮肤白皙,很适合这种颜色。
“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给你拿点别的衣服。”
“来不及了,”祝眠直接将衣服接了过来,低头扫了一眼,“还好你这个衣服不是特别露,你是不知道当时老鸨给我和叶清柏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人能穿的。”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而是两块儿小布料,重点部位半遮半掩的,看起来别提多暧昧了。
叶清柏自觉转身,目不斜视地和cos大眼瞪小眼。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抬起手,将cos的眼睛给捂住了。
c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