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因为魏英磊冲动行事而遭旁人指指点点的闻悦,在大队长说出这条纪律的时候,更是迎来了所有村民和知青的视线。村民们看过来的眼神五花八门,知青们的,除了兴灾乐祸外就是各种埋怨了。
闻悦:“……”
一上午的普法课结束后,云满仓和佟有鱼都低头往家走,路上有跟他们打招呼的村民,他们也视若无睹,不做停留。一直到回到家,两人才抬起头,一头一尾的坐在炕上发呆。
他们之前真的以为是云吉纵的火,所以一心只想将这事件情瞒下来。后来知道不是云吉了,他们俩又心安理得的觉得这件事情跟他们没关系。
是云团团自己与人发生突冲才造成这个局面,怪谁都不如怪她自己。
怎么说呢,事情发生三四天了,这两人就没想过房子没了,云团团与贺之亦的小家也没了,这俩口子以后回村住哪。
云团团从出事当天回来过后就一直不曾回来,他们俩甚至都没去镇上看看云团团。是不是上火生病了,是不是需要他们安慰她几句。
如今被小马和大队长连番点名,丢人丢家后,老俩口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一回,他们的日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以前谁见了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以前大队长跟他们称兄道弟,什么时候不是敬着他们的。可如今呢?
想到这里,或是说通过今天的事他们又回忆了一回这小一年发生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他们将自己看得太高,也将云团团姐妹仨个看得太低了。
前三十年看老子,后三十看儿女。
他们的前三十年全因云老太掌陀才顺风顺水的过下来。后三十年,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出息,三个儿子虽然只有一个当兵出去了,可另外两个也是能吃苦干活的,不光成了家,还各生了个大胖孙子,这样的日子全村上下哪个不羡慕。
然而就是因为这份羡慕和恭维,以及好多人用男女思想掩盖嫉妒和不为人知的用心,让得意的二人渐渐瞎了心肠。
再之后,云老太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应该放手了,加上也被这两人不知感恩的态度伤到了。所以不管他们了,再然后一切的走向就再也不可控了。
云满仓还想要挽救一回已经所剩无已的亲情,他想着以前那些事都是佟有鱼出的头,女儿们就是再生气应该也是生佟有鱼的气。可他同时也知道自家的三丫头没哪个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原谅他们。除非是……看一眼坐在那里发呆的佟有鱼,云满仓一边收回视线,一边想着怎么使一回苦肉计。
他是他妈的亲儿子,云团团又孝顺她奶。若是他病了,伤了,他妈肯定会心疼。就是冲着她奶和以及那些事都是佟有鱼冲锋陷阵他没出头的份上,他也应该会被原谅。只是,轻病不用住院,也没办法揪人心疼。重病...他对自己也下不去手呀。
相较于已经在想苦肉计的云满仓,佟有鱼更想让日子再回到从前的和睦。可是想到上次见云团团时,云团团说的那件事,又让佟有鱼怵于与云团团接触。
那些事情除了她和她妈,应该没人知道。她妈不会说的,那就真的是这丫头记事早了。可那时候她才多大呀,怎么就能记住那么多的事。
佟有鱼只要一想到云团团心里压着这么件事还能若无其事的跟她们生活这么多年,就觉得打心底犯怵。
就莫名的想要打冷颤。
抛开云团团,佟有鱼又发现两个女儿里,云彩看起来脾气最软和,但同时也是最冷漠心硬的那个。那五百块钱...如果说云团团是最先表达不满的,那云彩就是最先露出獠牙的那个。
所以思来想去佟有鱼便觉得想要缓和关系,那突破点就是云敏。云敏生了孩子,也当了妈,想必她定能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无奈。可转念间,佟有鱼又发现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如果云敏坐月子的时候,她能守在那里或是多上些心,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想到云敏坐月子的时候,家里苗翠玲坐胎不稳,村里在弄豆腐坊,又紧接着就是秋收。因为云吉伤了腿不能下地,她还要分精力照顾云吉那边,帮着云吉家收自留地……一来二去的,就忽略了云敏那边。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
云敏在镇上,有史胜利还有她奶侍候,又有云彩和贺之亦搭把手,哪里就需要她天天去守着了。
想到云团团张罗东西的本事,佟有鱼便觉得云敏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长长的叹了口气,佟有鱼一边想着冬天村里没什么活了,她也可以抽空去镇上帮云敏看看孩子,一边又想到史胜利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好像也用不到她。
抬头看向走进来的苗翠玲,佟有鱼又在心底叹了口气。
苗翠玲的肚子越来越大,就算史胜利不放寒假,她怕是也没精力时常去镇上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哪怕你已经后悔了,已经想到办法弥补了。可这世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让你分身无术,没办法去做什么。
不能修复的关系,不能弥补的遗憾,只能看着彼此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成为陌路。
大队长终于挤出时间去镇上寻云团团了,不想云团团却没在镇上。
大队长想着镇委大院那边周日休息,便赶着休息日去镇上寻人。不想云团团因为之前要录磁带的事周六下午就坐车去了县城,然后又坐县城往省城去的货车连夜进了省城。
省城那边到了冬天也要腌酸菜,囤白菜,县城这边正好有车往省城送菜,云团团见状也没等明天早上的客车直接搭了回顺风车走了。
东风大货车,车斗里算上司机正好可以坐三个人,云团团也不嫌挤,就这么跟着人家挤了一路。
到了省城,给了司机和跟车的师傅一人一斤肉干,云团团就拿着云彩家的房门钥匙去那间院子落脚了。
这一次,云团团连屋都没进,进了院子锁上院门后就进了空间。
几个月不过来,那屋子指不定多脏呢,她脑子进水了才会进屋去。
转天天一亮,云团团就去借录音机。因之前就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云团团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没空手上门,留了一份周六中午特意让六爷爷给她留的豆制品,这才拿着录音机离开。
怕来回挤公交车再将录音机弄坏了,云团团直接将东西收进空间里,然后才坐公交车去她那二进院瞧了瞧。
那对小姐弟已经下乡了,房子也都给挪了出来。最让云团团觉得姐弟俩讲究的是他们还买了塑料布,将家俱什么的都给包了一层,用来挡落灰。
里外瞧了一回,云团团又去找席征了。
云团团赶在中午下班前去的,因路上在国营饭店买了两道菜。所以去席征家蹭饭时也不会太麻烦那俩口子。
“那个叫贺星辉的如今在承恩市治病。抛去他,这两年分到你们村的知青一共有六个。我听小马说了,纵火案已经破了,是那个叫魏英磊的知青干的。时间太短,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等有了消息我再跟你详说。”
云团团理解的点头,毕竟知青来自大江南北,六个知青最少来自三四个地方,想要调查他们是否有关系,就以现在的交通和人力物力,短时间内是别想了。
“我不着急,你们慢慢来就行。”
吃过午饭,又将另一份从镇上带出来的豆制品留下,云团团就离开了。先去看了一眼她的那块荒地,之后便坐下午回去的客车离开了省城。
云团团是坐下午那趟客车到的桥头镇,下车后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去寻了小马。
将录音机和两盘磁带都交给小马,又教了一回怎么录制,叮嘱他找个相对安静没有杂音的地方录后,云团团才离开。
如果这两盘磁带真的能在广播上播放。除了普法外,于小马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小马知道,也领云团团的情,所以对录磁带这事也更上心。
反反复复的录,反反复复的重录,一直到元旦前两盘磁带才录好。
另一边,云团团将借来的东西交给小马后就回了出租院。听说大队长来过,还听说了大队长和村委会有情有义的提议,云团团也只笑着说了一句她太感动的话,就问她二姐:“你们晚上吃啥了,还有啥吃的?”
“酸菜炖土豆条,大饼子。”云彩还说给她留饭了,问她吃不吃。
一听这个,云团团就摇头,嘴馋的让云彩另给她做一份。
云彩放下手里的鞋底,一边下炕一边问她,“那你想吃啥?”
“我想吃炒饼,紫菜鸡蛋汤。”云团团张嘴说完,又觉得这有些为难她二姐,不由又说道:“算了,就烙两张鸡蛋饼,再来点咸味的粥吧。”
云彩抽了下嘴角,觉得还是有些为难她。
咸味的粥?
她只会煮粥的时候放点盐,学不来你男人做饭的精髓。
学着贺之亦的样子在煮锅的时候放上一点点荤油,然后再切点青菜,加点盐放进去,云彩就开始烙鸡蛋饼。
虽然无论从味道还是卖相上都不及贺之亦做的好。可对于一个不会做饭又已经非常饿的人来说,云团团也不挑剔。
一边夸云彩自从学医后,饭都做得比以前好吃了。一边调侃的唤云彩是人美心善的云医生。
云彩有些好奇,要是饭做得不好吃,云团团要怎么形容。
“怎么能不好吃呢?这分明是做饭菜的人还有进步的空间呀。”
云彩摇头轻笑,对她妹这张嘴是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
吃过饭,云彩也没让云团团刷碗,她起身上厕所的功夫就将碗给刷了。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云团团跟她奶说:“我明天上午只有一头猪,杀完就回村里一趟。先谢一回大队长他们的好意,至于在村里盖房子的事,暂时就不考虑了。”
云老太颔首,一边拼着云团团出主意,贺之亦动手制作的拼图摆弄,一边教导云团团行事要大方展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露出斤斤计较的样子来。
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能做出来。
“这事你态度越好,软暖和就越有利。千万不要像那些糊涂人一般,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最后却因为没管住脾气和嘴,弄得有理也变没理了。”
“奶还不知道我吗?”若不是要表现一回自己的谦和与亲近的态度,她明天也不会回村去了。“我最好说话了。”
云彩:“……”
不要搞错了,你只是喜欢说好话而已。
转天,云团团便抽空回了趟云家堡。见到大队长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之后一边流着眼泪说着她对大队的感情,对大队长和村干部的心意有多感动。最后又跟大队长说了一回她对云满仓和佟有鱼的失望和对云吉的痛心。
太伤心了。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昨天听说二叔去了,我就想着今天回来瞧瞧。可从踏入村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喘不上气来。我,我我,”
实在哭不出来的云团团怕姜味太重让大队长俩口子闻到,只得先用手捂一回脸,然后再故作坚强的将眼泪擦掉的同时又狠掐了自己一把。
“村里和二叔的好意,我铭记于心。只是盖房的事,我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二叔,二婶,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爸妈他们了。我做人真的太失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们家贺之亦说这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我心里苦呀。
叔呀,婶呀,你们说说我这些年到底活了个什么呀?我忙里忙外的不就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你们都不知道这种事传到镇上后,所有人问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竟然是问我到底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呜呜呜,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让他们这么对我。这些日子,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呀?明明没做错什么,还被人指指点点的,我都抬不起头来。村里对我的好就像一道光,可我这颗心……”
总之就是她现在没办法面对这个伤心地,也没办法再面对她爸妈和云吉了。所以先谢过村里的好意,房子的事只能搁浅了。
大队长叹了口气,想劝云团团想开些。可他都不知道这种连他都想不开的事还怎么劝云团团。最后俩口子对视一眼,只能挑好听的话宽慰一下云团团了。
等将云团团送走,大队长才起身去将云团团来过的事跟村里其他村干部说一回。
盖房子的事先放一放吧,那丫头被他家里人伤透心了,短时间内不想回村了,甚至都有了不想留在镇上的打算。
在还没有涉及到自已利益的时候,村干部和村民们听说了这事也就骂骂那几人太糊涂。等到真正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也许就不会这么轻飘飘揭过了。
贺之亦在外面,并不知道家里这边的事。他每隔一两天就会往大办公室打个电话,云团团也是报喜不报忧。
因为在大办公室打电话,云团团也不好跟贺之亦说太亲密的话。没收到云团团的甜言蜜语,贺之亦就跟没有及时充电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抑郁和烦燥。
世人都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以前贺之亦只将这句话放在物质生活上,现在才发现精神生活也可以用它们来形容。
原本按贺之亦的路线,他在一处完事后就直接坐车去另一处。可因为想要找云团团充个电,贺之亦便中间拐了个道回了趟家。
没搞什么突然袭击,什么惊喜,贺之亦在回来前就给云团团打了个电话。然后云团团就让贺之亦去东瓦胡同,他们俩在那里见面。
贺之亦先到的,云团团下了班才过去的。所以在云团团到达东瓦胡同的时候,贺之亦已经看到了那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俱。
小别胜新婚,云团团见了人就扑了过去,先闹了两场后才抱在一起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以后都不用回村了。
贺之亦闻言还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就跟云团团询问了一回家里藏的东西是不是都拿回来了。
地下的,墙里的,棚顶的……
贺之亦说一处,云团团就点一下头,等贺之亦全说完了,云团团都不得不承认男人要是想藏私房钱不比女人差。
贺之亦是故意挑周六这天回来的,所以俩人可以在东瓦胡同消磨一整个周日,然后周一早上贺之亦继续坐车去上工,云团团骑着自行车回城杀猪。
一直到过了元旦,贺之亦才拎着行李回到镇上,结束他年底的零工。
他这次挣来的钱和票不少,原本要交给云团团。但云团团没要他的钱,而是将所有的票都拿走了。
有的票可以买东西,有的票可以送人情,有的票则必须跟人换掉以免过期了不能用。
贺之亦回来了,家里的伙食一下子就提了好几个档次。等元旦后史胜利放寒假了,云老太就彻底留在家里跟着她最喜欢的孙女婿猫冬。
云团团听说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得老年痴呆这种毛病。所以与贺之亦商量了一回弄了不少拼图给云老太。
云老太也怕自己变傻,原本不是很感兴趣的事到是拼着拼着还拼出了兴趣。到了冬天,将拼图往炕桌上一放,又暖和又解闷。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院长离开了镇医院后,新上来的院长还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直接终旨了医院与云家堡豆腐的合同。
合同的终旨,不光让村民们想到了云团团,同时也想到和联想到了很多事。然后尝到甜头的村民们对云满仓和佟有鱼,云吉等人的怨念和对某些事情的恐慌也达到了一定高度。
云团团不住在村里,户口也都迁走了,那她还能算是他们云家堡的人吗?她还会为了村里的事忙前忙后吗?现在只是镇医院的订单没有了,那以后会不会还有更多的订单被取消?
不住在村里,又没好处可拿,人家凭什么帮他们?
想到村里这个豆腐坊云团团并没有拿到什么好处,她家的房子也没了,村民们便明白他们云家堡与云团团再回不到从前了。
你说再给云团团盖间房子?
人家在镇里上班,你给她在村里盖房子...谁都不傻的,好吗?
越是明白,村民们就越是觉得损失了很多很多,然后面对云吉和云满仓等人时的不满也越来越多。
好好的闺女就让他们生生逼走了,还连累了村里,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来豆腐坊送豆子?
这时候就有村民们找茬闹事了,想用欺负云家人的方法替云团团出气,然后变相的挽回点什么。不过他们刚开始动作就被大队长给拦下来了。
再怎么说那都是人家的家务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做得太过,云团团面上过不去,你瞧她会不会领你的情?
被大队长这么一拦,不少热血上头的人到是都降温了,只是有些事情一但起了念头,隔阂就出现了。老云家的人在村里的日子也越发艰难起来了。
没人为难他们,也没人愿搭理他们了。
以前到了冬天谁家要办席面都会叫上佟有鱼和她两个儿媳妇过去帮忙切菜上灶,可这次仿佛村里没有这户人家一般,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略过了他们,不请他们去帮忙,甚至都不请他们去吃席。
有时候不怕你打一顿,骂一顿,就怕你搞漠视和冷暴力那一套。所以在这样的气氛下,云家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是了。
普一知道镇医院取消订单时,大队长就去找过云团团。云团团好言好语的接待大队长,甚至是还留了大队长在家里吃了顿饭。
医院换了领导,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咱们吃亏就吃亏在跟这个新来的院长没甚交情,又因为跟之前的李院长有些交情而被新来的忌惮。
大队长来之前也不是没打听过镇医院的事。所以早在来见云团团前,他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听云团团说起新旧院长的事,大队长还问了一回会不会影响云彩的工作。
云团团给大队长斟满酒,“只要不收错钱不算错帐,我二姐暂时就没啥事。”
不过像是跟着医护人员一边学习一边上手的事,云彩是再不能做了。
先老实个把月,等之后调到县医院后再慢慢看。
大队长明白的点了点头,云彩是正式编制,只要不犯错人家就没有理由开除她。
只是云彩都要小心翼翼了,那云家堡的豆腐生意就更送不到镇医院了。
不过想一想,镇医院的订单也并不大,没了这个订单,也就是每天少卖个五六盘豆腐罢了。
啧,虽是这么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举起酒杯一口闷掉杯中酒,大队长又说起了旁的,“你们现在这房子是租的,也不是长久的事。要是想在镇上买房子,钱不够了就跟二叔说。二叔知道你是个能张罗的,也未必用得上二叔。不过是个心意罢了。”
“之前村里的房子好好的,我在镇上租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那房子一没,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我还罢了,我不能让我奶一直跟着我租房住吧。不瞒二叔,这两年事赶事的,手里也是真没什么余钱。我和贺之亦商量过了,这两年先攒攒点钱,等买了房子再要孩子。”云团团又说道:“二叔的好意我先心领了,若是过两年买房时还差点,肯定不会跟二叔客气。”
贺之亦刚和了盆面,就听到云团团这段话,微微抬了抬头,看着房梁心忖了一句。要是今天顾家升也跟大队长一块来了,他家这小人精还能怎么说。
莞尔轻笑间,贺之亦脸上的笑容又瞬间消失了。
下一刻,和好面的贺之亦也没进东屋,而是去外面搬了梯子用抹布擦房顶。
怎么会这么脏?
哼,幸好让他看见了,不然就叫它们躲过去了。
于是乎,这个傍晚,云彩值夜班,云团团坐在西屋炕上跟人吃酒应酬聊家常,云老太带着老花镜一边听广播一边拼图玩,洁癖症犯了的贺之亦同学就踩着梯子在堂屋擦擦擦。
到也是分外和谐,岁月静好了。
吃过饭,云团团还特别会做事的一路送了大队长到云家堡外,她没进去,看着大队长骑着自行车进了村这才回镇上。
其实这也不是云团团做事周到,而是在他们这里有不少人冬天喝完酒就醉倒在路边,最后被人发现时已经冻死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云团团从后世来。在后世同桌喝酒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一桌子的人都要承担法律责任。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将今天晚上喝了酒,却并没有什么醉意的大队长平安送回村,也算是云团团为自己留人吃酒做的善后工作了。
骑车回镇上时,云团团又顺手从空间里提了只兔子出来。
这只兔子揣了崽子,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下崽了。将这只兔子拎出来,也是想着冬天没什么事,可以让兔子和从家里带来的鸡一块养着。
早在秋收后,贺之亦和云团团搬到镇上来住,云团团就将家里的三只母鸡也拿了过来。
母鸡养在贺之亦专门搭建的鸡棚里,鸡棚又被安置在院中的塑料棚里,也因此,虽然也是养在院子里却也暖和许多。
而且鸡棚不算小,将母兔子塞过去也能挤得下。
虽然家里养了鸡,但家里四口三只鸡,到了冬天鸡蛋下的不多,所以家里的鸡蛋一直不怎么够吃。也因此云团团每隔几天就要买些鸡蛋回来。
四个人住在镇上的出租院里,仿佛又回到年初时住在省城那般,云彩在家时就抢着干活,贺之亦每天都在为他的洁癖忙着,顺便煲各种汤。这几日闲来无事,贺之亦便会多和些面,白天的时候就会跟云老太一块包些饺子,馄饨冻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嘴馋还是胖子不耐饿,云团团晚上睡得晚,肯定要吃一顿宵夜的。
所以包些饺子馄饨冻着,也方便随吃随煮。
今年镇上养了不少猪,虽然有些猪杀完要送到县城甚至是省城,但也留了不少给镇上的居民。也因此,只要手里有点钱的居民今年都能买到猪肉。
天冷下来了,云团团隔三差五就会弄块猪肉或是猪身上旁的什么东西回来,有时候也会拎只鸡鸭或是条活鱼回家。
因她每天上午都在供销社这边杀猪,又有自己的小办公室,所以往出拿东西也方便许多。
云团团和贺之亦现在不回村了,但仍保持着每周去趟县里过二人世界的习惯。所以云团团每周六的下午还会准备一份好料与贺之亦带到那边吃用。
在县里独处的一天两夜,两人都非常珍惜。云团团还曾跟贺之亦说什么就算将来有小孩了,这个习惯也不能放弃。
贺之亦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小人精,一边点头亲她,一边带着几分调笑的问她,到时候他们还能去哪?
按云团团的规划和贺之亦安排的三年调理计划,云团团生小孩的时候肯定是在他们现在约会的东瓦胡同里了。若是还像现在这样出来住个一天两夜,总不能回镇上或是去省城吧?
是哦——
居高临下的扭着腰肢,云团团一边回亲贺之亦,一边出神的想着那些说遥远但又越来越临近的事。
贺之亦靠坐在墙边,一手呼吸急促的扶着云团团的腰由着她胡闹,一只手又安抚的摸着云团团圆润的肩膀,“要是害怕,我们就不生了。”
贺之亦的这句话并没有被云团团听到耳朵里,她这会儿就只知道胡乱的点头……
事了,两人浑身是汗的靠坐在一起,不禁又说起了对以后生活的各种期待。
过了一天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颓废日子后,两人又于周一早上回了镇上。
云团团有时候会直接去供销社或是镇委大院上班,有时候会跟贺之亦先回家。看到他们回来,云老太也只问上一句吃没吃,不会多嘴的问两人这一两天都是怎么过的。
都是打年轻那会儿过来的,小俩口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一家四口的生活既温馨又平淡,因着物资充足富余,冬天运动量又少。所以包括云团团和贺之亦在内,一家人全都胖了些。
哪怕这俩人每周都会定期「健身」。
魏英磊因故意纵火被判了七年,镇上就这么大,云团团又要顾及自己姐仨的脸面和云老太的心情。所以录伪口供的云满仓和佟有鱼都只是批评教育,云吉也就被关了五天。
他的性质更恶劣一些,毕竟明明看到了纵火犯还故意录伪口录。
因只是被关五天,所以不管是云满仓还是佟有鱼,马丽都不曾来找云团团。不过也是这个时候马丽抱着孩子来镇上,跟他们说了一回苗翠玲的「身份」。
知子莫若母,云老太还是了解她儿子啥尿性的。不过她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装起了老年痴呆症。
呃,也没怎么装,就是装出一副记忆不好,不怎么认人和耳朵有些背,脑子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敷衍人。
儿子是亲生的,但儿子却没她大乖孙孝顺,她夹在中间有时候也是真挺为难的,正好她大乖孙给了她一个思路。
还别说,云老太这么一「作」,到是误打误撞的没让云满仓搞成苦肉计。
他妈都快不认识他了,还怎么可能会心疼他?
他怕是伤了也是白伤。
魏英磊判了,云吉也做了处罚,云满仓和佟有鱼也被批评教育过了。除了被付诸一炬后留下的旧址,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走了一年多的云海回来了。
他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假期申请下来后,云海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在夏天时收到那封家信后,云海就想回来了,可那会儿他根本没有假,便只能拖到现在才回来。不过在收到佟有鱼的那封家信后,云海还给云敏去了封信。
他想知道他爸妈说得对不对,更想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闹成信里说的那样。
云敏听说过部队的往来信件都会有专人查看,怕家里的事对云海造成不良影响,就是在信里说了佟有鱼病了,得了跟她婆婆一样的病,她说的那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什么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