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抬头看一眼正在说话的佟有鱼,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云团团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云海,见他如此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想到之前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滴血...云团团到底是什么都没问。
吕家人到了医院后,佟舅妈又呆了一会儿便回家了。不过在佟舅妈离开前吕家人就问过佟舅妈云家人怎么没在这里?
佟舅妈哪里说得上来,只是看自家兄嫂那副不满的样子又不好说云家这回肯定是不能再答应这门亲事的了。
不答应亲事,自然也就不会太殷勤。
别说云家了,就是她也不会同意将闺女嫁给吕长安的。毕竟谁敢将闺女嫁给一个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的人呢?
这种大实话不好听,做为亲姑姑佟舅妈到底没主动惹这个嫌,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将话题岔到了旁处。不想她愿意息事宁人,她妈和她嫂子却不愿意。不光如此,还给她出了个难题。
他们家长安是因为看云团团杀猪才去的云家堡。如今被人捅了,云家和云团团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不用你们家出医药费,你们家总得出个人照顾一下吧。
“就让云团团来,她力气大,能照顾好咱们长安。”
佟舅妈闻言,嘴角差点抽成马达,看向病床上面如纸白的大侄子,都想问问她老娘和哥嫂:
着急出殡咋的?还是你们已经确定长安不是咱老吕家的种了?
“放你娘的屁,少给我扯这些闲犊子,那天看我们团团杀猪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咋就你侄子被人捅了?想讹我闺女,门都没有。”
云团团刚到家,隔着房门就听到她妈佟有鱼在那里破口大骂。一听这话便知是佟舅妈来了,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屋门刚要推门进去,大队长就急匆匆赶来了。
“正找你呢,快跟我去镇里。”见云团团没动,大队长又催了一遍,“赶紧的,镇里推选你去上工农兵大学了。”
云团团:“啊?哈!”
“您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呢。”
云团团先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说这话的大队长,随后揉了揉眼睛发现人还是在,确定不是幻觉,便又抠了抠自己的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的看着大队长。
工农兵大学?
她?怎么可能。
肯定是听错了。
大队长见云团团这样就知道她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她头上。
别说云团团不敢置信了,就是到了现在大队长也还觉得难以置信呢。
今年上面分了两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到县里,一个名额留在了县里,一个下放到下面的三个镇里。他们桥头镇不上不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起眼。再一个,就算那个名额真的落到了桥头镇头上,被留在镇里的可能也更大些。
村里的知青但凡有这个心思的,都往他和老支书家里走了好几趟。除了知青,就是他们云家堡的村民社员们也有人惦记这个名额。只是希望渺茫,谁也没报多少希望就是了。
大队长没想到他不过是例行去镇里开会,就被通知那个名额不光落在了桥头镇手里,还落在了他们云家堡的云团团头上。
别说其他村的大队长一脸不服气的问云团团凭啥拿这个名额,就是他都觉得恍恍惚惚。
有人跳出来质疑云团团时,镇领导们还说他们能从其他两个镇手里抢回这个名额,都是因为他这个大队长一视同仁以及云团团的群众基础好。
云团团不光成份好,还是十里八乡唯一能拿十个工分的女社员。年初得了奖,年末又杀了猪,这样的女同志难道不值得他们表扬立典型吗?更何况她还是整个金叶县唯一一个会杀猪的女同志。
光是这三点,云团团就妙杀一众竞争对手了。若是再加上她的那些「拉拉队」操作,能拿到这个名额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自|杀猪首秀后,转天云团团就按着之前的登记「走亲戚」去了。
有那讲究的人家还会赶了车或是骑上自行车来接云团团过去吃饭,然后再与云团团演一场真情实感的姐妹情深。因场面都差不多,云团团应付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浑然天成。
而云团团的这些异父异母的嫡亲姐妹姑侄姨甥各种亲戚们为了表示她们与云团团之间是真感情,那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不停的说着云团团的好话。
这些人有同村的,也有邻村和镇子上的,云团团去吃饭联络感情的时间点又洽巧是在推选工农兵的时候……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在一堆人的捧吹中,云团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拿到了上大学的名额。
那头猪也算死得其所了。
不过此时个中原由云团团还没想到,在大队长又重复了一遍后,她也顾不上回家了便跟着大队长一块去了镇上。
至于要不要去上这个工农兵大学,云团团现在还没想好。不过夜长梦多,先将手续办了是正经。
办了手续,去不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不办手续让人截了胡,到时候想去也去不了了。
路上,大队长还跟云团团说了一回这个名额有多难得的话。
“可不咋的呢,这样的好事我梦想都不敢想。还是二叔有排面,不然这名额也落不到我头上。二叔肯提携我是我的荣幸,我们全家老小都不会忘了二叔的这份心意。”
“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可没帮什么忙。”大队长一听云团团这么说,还对她摆了摆手,“杀个猪都能给自己整个上大学的名额,你这丫头能耐大着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比我有资格的人不多但也一定不少。我能拿到这个名额,保准有二叔的面子在里面,不然镇里的领导知道我是谁呀?我年轻,平日里肯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二叔心疼侄女,又肯在领导面前替我遮掩一二,这才没叫好事溜走。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着呢,二叔以后就看我的表现吧。
再退一万步讲,我能杀猪,还是二叔力排众议支持我才有的机会。若没有二叔,我就没猪杀。”
不杀猪哪会给自己组织拉拉队,没有拉拉队又哪能到处蹭饭发展人脉。这些都没有,这个名额也指定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大队长点头,颇为认同云团团的话,“那到是。不过打铁还要功夫硬,你要是没那个本事,我也不敢将村里的猪交给你来杀。”
想办成一件事难,想坏一件事却很容易。他要是在领导面前歪一歪嘴,这个名额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您老慧眼独具,我也没辜负您的期待,咱爷俩打了一波好配合这才有今日。我能拿到这个名额,也是二叔你领导有方,镇上的领导都看见了二叔的能力,将来肯定要将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二叔。一会儿完事了,我再去打两斤酒,晚上让我妈做几个好菜,您老多喝两盅。无论以后如何,您老的大恩大德,我都不敢忘。将来你老更上一层楼了,也别忘了侄女才好。”
“你这孩子说啥呢。你叫我一声二叔,我就得对得起你这声叔不是。”大队长被云团团这话说得心花怒放,当即就表态,“只要我云玉成还是云家堡的大队长,就绝不会让你这丫头吃亏。”
到了这会儿了,云团团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名额跟大队长没有半点关系,可好听的话又不要钱,将人哄一哄,再捧一捧,不光少了节外生枝的可能,也许还能...省点钱。
说点好话可以搞定50%的人,给点东西也能搞定一半的人。如果说点好话再给点东西,差不多就能搞定这世上八九成的人。在不涉及原则的前提下,她为什么不能走个捷径呢?
到了镇上,云团团原想趁热打铁直接去镇委大院。不过在路过供销社并且看到她表姐的时候,云团团又让大队长等她一会儿,她自己跑进去跟她表姐嘀嘀咕咕了一回。
少时云团团从供销社出来还笑眯眯的告诉大队长她订了几斤高粱酒还有糖块什么的。“一会儿办完事,咱们先拿几斤酒回村,剩下的让我哥过两天再来镇上取。”
大队长一听这话就知道云团团定那么多的酒和糖块是准备办席用的。
想到云团团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大队长暗暗点头,老云家确实是应该办个席面了。
没错,云团团就是这样打算的。承蒙那些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和各种实在亲戚们抬轿子她才能白捡个名额回来,这顿酒席绝对不能省。
就是要辛苦她妈她姐她嫂子们帮忙张罗了。
不过,除了亲妈只有一个,其他的还真不少。一人干上一点活,席面不就给整出来了。
原也不需要云团团自己准备相关文件手续,加上大队长这边将能带的都带在身上了,到了镇委大院先趁热打铁的领着云团团去办手续。等手续都办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领着云团团去见镇领导。
领导们都忙着呢,见云团团来也不过是交待一回好好学习,努力报效祖国的话。云团团一脸感激的表示绝对不辜负领导信任,更不会辜负国家的好政策以及领导们给的机会和栽培她的心意。领导们见云团团话说得中听,人也明白不由又多说了几句。
你是咱们镇上推荐过去的,一定要给咱们镇争气。
说什么应什么的云团团见状还特别会来事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脸诚恳的请领导给她提个字。
然而没人知道此时把好话说得漂漂亮亮,事也做得明明白白的云团团还没决定去不去上这个大学呢。
刚刚办手续的时候,云团团才知道这个名额是省城林大那边给的。
云团团所在的云家堡隶属于林省元吉市金叶县桥头镇,因元吉市是林省的省会城市也被叫做省城,而省城的林大就座落在元吉市。
从云家堡到桥头镇步行只需要一个来小时,而桥头镇没有通元吉市的车,想要过去就得先坐车到金叶县,然后再从金叶县乘长途汽车。从桥头镇到金叶县需要坐2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而从金叶县到元吉市则还需要坐3个小时的汽车。
这个时候还没有高速路,无论是从桥头镇到金叶县,还是金叶县到元吉市。因为没有一条像样子的油漆板路,所以汽车的时速非常慢。当然了,时速慢也不单单是因为路况差,还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这边的长途汽车一直在超负荷工作。
不管怎么说吧,别看坐车的时间长,但实际上桥头镇离元吉市并不远。没赶上班车直接骑自行车赶路的人也不是没有。
“原本学制都是两到三年,每年九月初开学,不过经省里研究决定林大这边三月初开学,脱产学习两年半……具体的还要看学校那边的情况。”
学制两年半,上学期间不用交学费,吃饭不用交餐费,看病也不用交医药费。不光如此,每个月还可领到5块钱的助学金...这么一看,感觉这个大学还挺好的。只是尚不清楚会分配到什么专业的云团团不由又琢磨起这个大学生的含金量是多少了。
唉,历史不好真是硬伤呀——
其实在听说上学还给钱时云团团心中的天平就开始摇摆了。虽然上大学和她之前的生活规划有冲突,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更好的生活选择,云团团也不会一意孤行的放弃机会。
现代人对学历的看重对云团团的影响很深,不用参加高考就能上大学,还能拿到大学毕业证,这种待遇在现代只有学霸级别的同学才会有,现在就摆在她面前...云团团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才升起来的兴奋和喜悦告诉自己:
稳住,别飘!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云团团才真实感受到她真的拿到了这个上大学的名额。想到上这个大学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是回家种地,她又觉得自己没啥好纠结的。
对了,上大学不光包吃住,每个月还有五块钱。一年十二个月,就是六十块钱,比她在村里干一年活挣的都多。如果省城的房子便宜,她还可以租间屋子将她奶接过去陪她。
不过刚想到这里,云团团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
城里的生活可没村里自在,一应吃穿用度,哪怕是一块碳都需要花钱用票。她没有供应本,将她奶接过去了咋生活?
经常从空间往外拿东西,早晚得露馅,她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有个空间的事呢。
到是可以让村里多给她开几张介绍信,到时接她奶去省城小住几天。毕竟有了介绍信她奶就可以住招待所了。回头再想办法弄些全国粮票,吃饭就不是问题了。
从镇委大院出来,云团团一边与大队长说话一边想着怎么安排之后的生活。路过邮局的时候,正好碰见贺之亦拿着东西从里面出来。
大队长看了一眼贺之亦手里的布袋子不由笑道:“贺知青取东西呀。”
云团团到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看了一眼贺之亦身后的邮局,笑眯眯的什么都没说。
贺之亦实在不知道跟不熟悉的大队长和云团团说什么,听到大队长这么说,想都没想便先「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后又不知道要不要解释清楚的时候,大队长便又说道:“那行,你慢慢逛吧,我们先回村了。”
贺之亦的反应就像有人问吃了吗?对方下意识回了一句吃了。实际上问话的人只是随口一问,回答的人却只是想要给对方一个回应的态度。
并未走心就是了。
去供销社取东西时,云团团拜托她表姐帮忙弄的东西也弄到了。背着个不大的筐,云团团便与大队长回村了。
路上遇见邻村的牛车,两人还搭了一回顺风车。到了云家堡,云团团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便笑着对大队长说道:“二叔,公章和文件要放回去吗?要不你先过去,我帮你将东西送回去?”
大队长哪里知道云团团是在担心她妈和她舅妈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怕直接领着大队长回去再撞见什么太难堪这才有此一问。此时大队长一听云团团这话便笑着说先将东西放在村委大院,他一会儿再过来。
先将东西放好,再上个茅房啥的。
“那行。公章这玩意忒重要了,我也不给二叔跑腿了。我先将酒温上二叔放好东西就过来。好歹是你侄女置席,您老可不能来太晚。对了,这个二叔拿一些回去。”云团团一边说一边将放在筐里的一包糖块递给大队长,“二叔别推辞,这是给我兄弟的。做姐姐的得了好,给兄弟买包糖也是应该的。等将来我兄弟结婚了,我包个大红包。”
大队长见状也就没推辞,不过在听到云团团提结婚这话时,还笑着调侃了云团团几句。
等与大队长在路口分开云团团才背着筐继续往家走。不过在进入自家院子前,云团团又从空间里移了点东西到筐里。
最近这些日子,云团团每天回家的时候总时不时的从空间里拿些东西出来。有时是一整只鸡,有时是一篮子鸡蛋,有时是只兔子。总之都是一些能给家里老少打牙祭的吃食。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云家老少都长了些肉,就连镇上的云彩和云敏都有被投喂到。
然而云团团在村里镇子里乱串了好几天,硬是没挤出丁点时间去医院看望一回「实在亲戚」吕长安。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以云团团这种「会来事」的性子能这么不给人面子...也是头一回了。
至于原因?
吕长安那家人都太高调张扬了,他们充分诠释了一回什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时,又忘了云彩就在镇医院工作。他们一家人说云家和云团团的那些话并没背着人说,云彩又怎么可能没听到半点风声。
就算云彩没听到什么风声,以云团团的好人缘又怎么会没人给她通风报信?
所以不光云团团知道了吕长安一家的打算,云家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知道了。佟有鱼早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谁撞上来了。
久气伤肝,佟舅妈来他们家,绝对是来助人为乐的。
云老太在佟舅妈过来的时候便回了西屋,一边坐在西屋炕上听佟家姑嫂说话,一边在心里琢磨佟有鱼会怎么说怎么做。不光如此,云老太还要抽空分心的想着怎么跟算计她大乖孙的玩意儿礼尚往来。
娘家嫂子与人合伙替算计自己的亲生闺女,云老太相信佟有鱼能处理好这事,想着她留下来会让佟有鱼尴尬甚至是不好发挥这才躲了出来。
果不其然,就在云老太回西屋纳鞋底的时候,佟舅妈将来意道了出来,佟有鱼也瞬间炸鳞了。
这种得罪人还不讨好的事没哪个人愿意来,佟舅妈也不想来,奈何她妈和她兄嫂都逼她过来传话,这才硬着头皮上了云家堡。
她不敢不来的原因还有她大侄子被人报复这事还能算得上是工伤。革委会的领导们还都去医院慰问了一番,并且还说要给她大侄子评什么先进。
她大侄子被骗到小树林的原因也是为了工作,来云家堡是为了看云团团杀猪。总的来说她这趟来云家堡那纯粹就是惹人嫌的。到了年终岁末,各村都在陆续杀猪,云团团杀猪的事就一直被人反复提起来,心里有鬼的佟舅妈真怕云团团再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佟有鱼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回,佟舅妈自然也不是干坐着让人骂的性子。姑嫂俩个对骂了一通就要动手,刚从外面回来的马丽和梁友娣一进来就发现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拦了下来。
虽没打成一团,气氛却是一触即发了。佟有鱼见两个儿媳妇回来,又嫌丢人的将头转一旁。佟舅妈见两个外甥媳妇回来,眼珠子一转当即就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我也知道我那侄子做事不地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若不来,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要怪就怪你们家团团好端端的杀的哪门子猪。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佟舅妈话里话外明摆着告诉佟有鱼,或者说是在告诉马丽和梁友娣如果他们老云家不让云团团去照顾病人,或者说不同意这门亲事,老云家就等着被吕长安报复吧。
佟有鱼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压不住火气的站起来就要打佟舅妈,马丽见势不妙眼急手快的将人摁了下来。然后也一屁|股坐在佟有鱼跟前与佟舅妈吐苦水。
“都是一家人,不过是同甘共苦罢了。咱们倒是不怕被连累,就怕...舅妈还有个缓冲,我们却是分分钟的事儿。老妹连猪都敢杀,杀人不比猪容易?真逼着她做自己不乐意的事,她能跟全家人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马丽觉得这事就应该让云团团自己处理。但做为家人应该表的态度却必须要表出来的,“您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佟舅妈被马丽这话噎得不轻,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见云团团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
“舅妈什么时候来的?正好我从镇上买了菜回来,一会儿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云团团将背筐递给没啥战斗力的梁友娣,“一会儿大队长要过来吃饭,二嫂看着整。”
见云团团还能对佟舅妈笑得出来,一屋子的人便都以为云团团没听到她们之前说过的话。不想云团团打发走了梁友娣便从一旁拿起一根粗棍子。在众人皆不明所以的时候,云团团一手抓着粗棍子然后用另一只的手指在棍身上轻轻的捅了几下。
原本极为光滑的棍身上瞬间就出现了几个漏光的洞眼,将棍子从中间折断,只留人小臂那么长后,云团团又借着衣兜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红绳系在那短木棍上。
蝴蝶结系好,云团团便笑眯眯的将短木棍递给佟舅妈。
佟舅妈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见云团团不是要打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截木棍接过来。
“上次我姥过生日,我听悦姐说她在学编绳结,舅妈帮我将这个捎给悦姐,说不定她能用得上。对了,我姥前阵子不是胃口不好嘛,我今儿去镇上听人说用石锅煮黄豆酱的菜汤可以开胃。石锅什么的也没有自己现做的好,正好家里还有些石头,舅妈等一等,我去抠个锅出来。”
说完不等佟舅妈反应就出了东屋往院墙那边走去。
老云家三个儿子,盖婚房不光需要土胚也需要一些石头。所以他们家院子里到是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云团团随意挑了个西瓜那么大的石头就抱着进屋了。
当着佟舅妈的面咔咔咔的挠了一通,就将那块石头抠出了一个不算小的洞出来。
别说被这不算隐秘的警告骚操作吓到的佟舅妈,就是坐在一块的佟有鱼和马丽都吓了一跳。
婆媳俩个看看云团团徒手挖出来的石锅,再看看佟舅妈和她手里系了红绳的木棍,瞬间便悟了。
原来人家不是逼他们去照顾病人的,而是求他们去大义灭亲的。
仿佛不知道佟舅妈来意一般的又是给佟舅妈端茶倒水,又是问候佟姥姥等人,最后还不忘记关心一回还在镇医院里吃病号饭的吕长安。
“都不是外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舅妈只管说出来。能帮的我肯定没二话。”顿了顿,云团团又轻轻叹了口气,“老早就想去医院看看吕三哥的,只是舅妈也知道我心里拿吕三哥当亲哥哥看,可咱们到底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如今又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年纪,去了也是给吕三哥添麻烦。还不如不去,让三哥安心养病呢。
舅妈你说说,要是因为我去探病再影响了三哥休养...那岂不是帮了倒忙。”
佟舅妈: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吧?
云团团一番唱念作打后就坐到了佟舅妈身侧,还一脸亲近自然的挽住了佟舅妈的胳膊,“人都说娘亲舅大,我就想着舅舅再好,也得看舅妈好不好。也是我们兄弟姐妹运气好,才有这么一个好舅妈。以后舅妈闲了就来家里转转,也让我们好好的孝敬你一回。”
佟舅妈:呵呵——
佟有鱼:呵呵——
马丽:这回是真服气了!
在云团团的殷切热情下,佟舅妈还是抱着云团团孝敬给佟姥姥的「石锅」匆匆离开了。将人一路送到路口,云团团才脚步轻快的走回来。
梁友娣已经将她带回来的几根猪大骨炖上汤了,海带和干豆腐也都切好备在一旁的了。
马丽蹲在一旁给兔子拔皮时见云团团回来了,还问她兔子要怎么吃。
“炖吧。”云团团想了想接道:“多放些土豆干,我爱吃那个。”
行,满足你。
土豆干不比鲜土豆,需要用水泡一水。于是马丽放下兔子先去将土豆干泡上了。
“大队长咋会来咱家吃饭?”佟有鱼终于从盛怒中缓过气来了,只是脸色仍旧有些不好。“你在哪看见他的,他今儿没出工吗?”
云满仓爷四个今天仍去出工了,云老太做主将两个孙媳妇留在家里后也没让佟有鱼再上工。佟有鱼好几天才能轮一次烧水的活,其他时候就是呆在家里跟着儿媳妇们干些家务活或是去要办喜事的人家帮帮忙。
秋收分口粮,年末杀猪分猪肉,所以村民们一般都将婚礼放在冬天,而且还都是办的流水席。介时找些相熟悉的妇人去帮忙做席面,也是村里人多年养成的习惯。
今天佟舅妈来时,云满仓爷四个出工去了,马丽和梁友娣正在明日办喜事的人家帮忙切酸菜和土豆丝大萝卜呢,家里便只有佟有鱼和云老太。也因此哪怕云团团和大队长在院子里说话,激动的佟有鱼和一心都在东屋听姑嫂对峙的云老太都不曾发现。
“就在咱家院里呀。”云团团见佟有鱼问,便老老实实的将今儿一天的行程都交待了一遍。
其中就包括之前回家时她听到的那句咆哮声。
听到云团团拿到了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婆媳三人都怔住了。坐在西屋的云老太更是鞋都没穿就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她大乖孙面前。
“快跟奶说说,你真能上大学了?”见到云团团肯定的点头,一心想要培养个像地主家傻儿子那般留学生的云老太激动极了,“奶的大乖孙,大乖孙呀,你太给奶争气了。”
云团团笑,一低头就看见云老太没穿鞋,连忙将人抱着进了西屋。
“明年三年才开学呢,到时让我爸送咱们去省城,这样奶回来的时候,我也能放心。”
“说起省城,我比你爸还熟呢。早年去省城的时候坐的都是小轿车,哪像现在,”云老太说到这里猛的住了嘴,随即又跟云团团说起了要给云团团做两件衣裳的话。
祖孙俩个在屋里说小话,婆媳三个在灶上面面相觑了一回,还有些难以置信。而另一边放好公章和文件的大队长则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大队长是知道云满仓爷四个一大早就出工了的。所以他想等今天出工的社员们都回来了再去老云家。先将云团团给儿子的糖块交给媳妇,然后才跟媳妇说起晚上不在家吃饭的安排。
听说云团团拿到推荐名额了,大队长那一家人也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咋啥好事都叫老云家摊上了呢。
“大闺女在邮局上班,还嫁到了镇上。二闺女在镇医院上班,将来肯定能在镇上安家。如今连最小的这个都有出息了,有这姐仨帮衬着,家里的兄弟还能过不好?”
“老云家也是心里没数的,三个儿子都在村里种地,倒是将三个闺女都整出去了。”闺女再好还能养老咋的。
“前两个是,最小的这个可不是老云家想使劲就能使劲的。”大队长听到媳妇这么说不由打断她,“小的这个比她俩个姐姐还能得。你瞧着吧,以后指定是他们家最出息的那个。”
“那还用你说。”瞪了男人一眼才又嘀咕道:“那大学念出来了,咋不得分配个好工作。”
也许还能分配到县里上班呢。
稍晚些时候,出工的社员们都回来了。云满仓爷四个到家了才听说云团团的事,也是吃惊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语言。
让四人先洗漱,然后云团团又拉着云满仓亲自去请大队长。到了大队长家,又是二叔二婶的唤了一通。请大队长的时候也热情的邀请了一回大队长的家人,不过被云团团唤二婶的人却没去,也没让孩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