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胤祯甜甜的说着,让觉得有些被冷落的胤祉都说不出责怪的话,只点了点小胤祯的额头:
“有了点心,就不要三哥了是吧?”
小胤祯嘿嘿的笑着, 然后抱着胤祉的胳膊:
“最喜欢, 三哥啦!”
“这小子。”
胤祉没忍住对着胤禛笑骂一句:
“我看是点心比哥哥亲!”
胤禛这会儿正在做功课, 便是小胤祯进来也没有停笔, 此刻将将完成, 他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瞧了胤祉一眼:
“小十四心性纯净, 喜爱之物不过寥寥, 三哥这话不妥。”
胤祉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拍了下大腿:
“你这话说的,爷这不是想向十四弟邀邀功嘛!你不知道, 这宫里的点心,太难得了。”
随后胤祉就诉起苦来:
“你是不知道,皇阿玛回宫第一件事就下了一道圣旨, 你道是是给谁的?”
胤祉还不等胤禛回答, 便兀自说道:
“正是给御膳房的, 责令御膳房所有点心每宫限量, 并且其中的糖分减至十分之三!十分之三啊!那点心还有个什么味儿?”
果不其然,胤祉这话话音刚落,原本欢欢喜喜啃点心的小胤祯这会儿也苦着脸看着手心里的点心:
“甜甜,甜甜没有了!”
胤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听说皇阿玛本来还想直接停了宫里的点心,可惜想起那天十四弟吃蜂蜜的一幕,这才作罢。”
胤禛也是想起那天看到的小胤祯那又红又肿的舌尖,抽了抽嘴角:
“小十四,确实……嗜甜如命了些。”
“这哪儿是些啊!”
胤祉感叹了一句,随后又有些羡慕的看了小胤祯一眼:
“不过皇阿玛此举乃是为了十四弟的牙齿考虑,虽然有些兴师动众,但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胤禛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着小胤祯眼泪汪汪要甜甜的模样,还是皱了皱眉:
“十分之三,是太少了!”
竟是和胤祉一起谴责起来了。
看的胤祉都稀罕的咋了咋舌:
“难得啊难得,老四你也会这样!”
胤禛瞥了胤祉一眼,淡声道:
“三哥这会儿来了,功课可做完了?明个皇阿玛还要来上书房问话,可莫要出什么差错。”
“倒背如流,不成问题!”
胤祉很是自信的说着,胤禛却开始赶人了:
“便是可以倒背如流,三哥也该再做做学前知了,时候也不早了,弟弟我要睡了。”
“啧,老四,你现在怎么跟我额娘一样……”
胤祉说着,突随后脸色的表情顿住,又笑道:
“现在没有额娘管我,所以换成老四你了?”
胤禛听到胤祉提起荣妃,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顿,随后他才缓声道:
“皇阿玛不是让你今晨给荣额娘请安了吗?这便是一切照旧的意思。”
胤祉抹了一把脸:
“别提了,今晨那半个时辰我都和额娘大眼瞪小眼了。”
胤祉说着,懒散的靠回了椅子,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其实这满宫上下,我最羡慕十四弟的,嗯……现在勉强算上老四你吧。
德额娘她,应该是后宫里最好的额娘了。她会给十四弟做有趣好玩的东西,会陪着十四弟咿呀学语,会给十四弟提前准备核桃油,而不是逼迫十四弟吃苦涩的核桃,会……”
少年漫无目的的说着,诉着心中的不平,语气轻缓却带着些怨气,可这怨气相较于血缘亲情,又似乎浅薄许多。
“可是,她也曾每日不落地给我煮一碗补汤,说是宫女煮的,可我知道是她自己做的,宫女做不了那么难喝。
她也曾在我生病的时候两眼通红,过后却一脸严肃告诉我不能耽误学业。
她……”
“既然三哥对荣额娘念念不忘,以后好好待荣额娘便是了,何必做这般小儿女之态?”
胤禛认真的听,认真的给出建议。
胤祉听罢瞥了胤禛一眼,转头去看小胤祯:
“跟你个冰块说不通!对了,你说你要睡了,那……十四弟我就先借走了。”
“不可!”
胤禛一口拒绝:
“额娘让小十四今夜与我同睡,三哥还请自便。”
“同睡啊,那感情好,和你这个四哥睡是睡,和三哥睡也是睡啊!今个十四弟先借我,改天还你啊!”
神特么的改天还!
胤禛义正言辞的拒绝,和胤祉进行了激烈的辩论,随后……小胤祯含着一块点心,小脑袋都开始一点一点的了。
胤祉这才瞪了胤禛一眼,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未曾想这嘴皮子也是利索!
“甭争了,一起睡!”
胤祉一口咬定,胤禛想赶人也没有赶出去,于是在十几岁的年纪,兄弟二人才第一次抵足而眠。
而这,中间还加了一个软乎乎的小胤祯。
小胤祯一小团睡在中间,短手短脚的,在床中间摆个“大”字。
倒是胤祉和胤禛二人束手束脚的,明明可以睡五个人的大床,生生被他二人一人扒着一边,显得……很是拥挤的样子。
“老四,你再往过点,别挤着十四弟了。”
“我已觉后脊冰凉,想是已贴墙而卧。”
胤禛冷冷淡淡的说着,明明是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床,偏生自己都被挤到了床脚。
胤祉忧愁道:
“那怎么办我都已经凌空了,可是万一晚上我二人压到十四弟怎么办?”
胤禛抽了抽嘴角:
“君何不划马车道!”
胤祉:“……”
“爷,这不是没跟这么大孩子睡过……”
胤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恹恹道:
“三哥若是不想睡,门在那边。”
胤祉立马闭上了嘴,用被子遮住自己。
胤禛:真瘠薄心累!
半晌,胤祉又弄出了些响动,胤禛直接用被子裹住自己,就当没有听到。
却没想到,随后胤祉便伸腿踹了胤禛一下。
胤禛头疼的压低了声音道:
“三哥,您又有何事?!”
胤祉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就,我现在的状态,与你当初初回德额娘处有那么……一丢丢相似,你当时,怎么和德额娘说的啊?”
胤祉扭扭捏捏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额娘固有千般错,可是……他不想一直面对一个连话都不敢说的额娘。
当然,如果额娘可以不管自己的私事就完美了。
胤禛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下来。
当初他回永和宫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其他全都是额娘安排妥当了。
这话说出来,就是刺激三哥了。
而且,他并不觉得三哥现在的状态和自己当初一样。
要知道,当初额娘是真心接受自己的。可是荣额娘前头那般逼迫三哥,三哥顾念亲情,心软,所以才在这里头疼。
可须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三哥一个人的事儿。
胤禛心里这么想,可是话却不能这么说,不然他今晚就不用睡了。
“额娘心软,小十四往常总是皮却有法子哄额娘开心,三哥可以向十四弟取经。”
胤禛说完,胤祉想了想觉得也是,只是看了眼呼噜呼噜睡的正香的小胤祯,胤祉道:
“好,那先睡吧。”
听着耳边两道绵长的呼吸声,胤禛心里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胤祉和胤禛二人早早就起来要准备去上书房了。昨夜里小胤祯睡得早,这会儿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胤祉顿时眼睛一亮:
“十四弟,你可算醒了,不然我还得让苏培盛再留你等我下早课!”
小胤祯疑惑的看了胤祉一眼:
“三哥,等宝宝?”
“对呀,三哥有事想问问十四弟。”
胤祉绞尽脑汁的措辞:
“就,十四弟往日出去玩,德额娘也不是次次允许的吧?十四弟不怕德额娘生气吗?”
胤祉一脸认真的看着小胤祯,胤禛看的眉梢一抖,哪有这么问的?
但随后,小胤祯就立刻道:
“给额娘,摘花花!花花好看,额娘,喜欢!”
“花吗?”
胤祉喃喃着,将这事儿记在心上。
而另一边,被德妃好好劝说(忽悠)一通的荣妃,也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一排字:
“关心孩子的生活和想法,欣赏孩子兴趣爱好并与之同乐。”
五日后,便是每旬一次的休沐日。
一大早,胤祉便去御花园转悠了一圈,剪了几枝桂花拆在一个蟹壳青的瓷瓶中,桂花金灿欣荣,香甜喜人,看上去颇有几分雅致。
等胤祉让花匠又修修剪剪一番后,这才深吸一口气抱着桂花花瓶朝钟粹宫而去。
荣妃不到卯时便已经醒了,她吩咐自己的宫女:
“记着,一会儿三阿哥说了什么都要给本宫记好了,若有遗漏仔细你们的皮!”
随后,荣妃这才如坐针毡的在桌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
“娘娘,三爷来啦!”
荣妃直接站起身,但很快压下,故作镇定的说:
“快请进来。”
胤祉抱着那桂花花瓶走进来便看到荣妃面无表情的坐在桌旁,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随后,他才想起额娘往常最不喜欢自己玩物丧志,如今怕是又要生气了。
可是让胤祉没有想到的是,之后的荣妃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却第一时间让宫人接过了桂花花瓶:
“这花开的挺热闹,不错。”
而就是这平平无常的夸奖,却让胤祉眼前一热,随后荣妃小口的吐出一口气,缓解紧张,小心问道:
“你很喜欢这花?”
胤祉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先桂花而后有桂子,古有蟾宫折桂,儿子不才,但也知额娘殷殷期望,这桂花之繁欣正是合了好意头。”
荣妃静心听着,虽然不太懂胤祉这有些文艺的说法,但是她第一次没有用尖利的声音呵斥胤祉,已经让胤祉有些飘飘然了。
胤祉:额娘没有骂我,她果然喜欢花!
荣妃:胤祉这小子拽了这么一串文,他果然喜欢花!
赶紧小本本记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领养到了一只特别特别乖的小猫咪,开心转圈圈,明日爆更!
秋日的清晨总是带着些刺骨的寒意, 清冷的白霜厚厚的附在路边的一草一花上。
只待日出东方,方才凝成滴滴晶莹的露珠,在风中摇曳。
一道香色的身影缓缓走过, 带起的一阵风儿吹落了几滴新凝的清露。
荣妃脚步有些急切的走到永和宫外,突然顿住步子, 暗道:
德妃这处是什么迷人心肠之处, 便是当初赫舍里皇后在世,自己也未曾如此殷殷侍奉。
入了永和宫内,翠红一眼便瞧见了荣妃,连忙先引了荣妃到花厅。
“晨起露重,您来的这般早, 仔细受了寒气。”
翠红说着, 随后端上来一盏茶水:
“这是主子近日调制的蜂蜜文旦(柚子)茶, 用着颇为滋润, 您且尝尝。”
荣妃一面懊恼自己来的太早, 一面又不受控制的抬手端起了那盏果味浓郁的蜂蜜柚子茶,浅啜一口。
芬芳馥郁的柚子香气带着一丝柑橘类果子特有的辣味, 与清甜滋润的蜂蜜交融, 伴随着绿茶的清新,令人不由耳目一新。
“荣姐姐来啦?”
德妃一面走,一面笑着道:
“今个咱们是按照前头的章程来?”
荣妃回过神, 忙点了点头:
“又要劳烦你了。”
随后,荣妃又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
“方才我尝着那文旦制的茶水滋味极为不错,我那里也有皇上赏的两颗, 稍后给你送来。”
德妃闻言眉头舒展, 柔声细气道:
“姐姐不必忙了, 若是姐姐喜欢, 我让人把方子送去,两颗柚子用蜜渍了总是可以喝小半月的。”
其实德妃这里其实早就有了康熙送来的一筐柚子,可是荣妃能这么说,终究让人心底熨贴。
曾几何时,德妃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和荣妃坐在一起喝茶制花的一日,便是现在正正发生,德妃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荣妃与三阿哥之事她本没有插手的想法,却不想不过寥寥几句……嗯,就让荣妃开始日日跑永和宫了。
难怪往常荣妃和宜妃总是能掐的起来,荣妃心思浅薄,宜妃又是个不饶人的,两人见了可不就如同两只乌眼鸡了?
“那怎么行……不过也是,你这里总是受皇上眷顾。”
荣妃说着这里突然止住了声,这话里没得夹杂着些酸味。所幸德妃仿佛没有听出来一样,只轻轻笑着。
荣妃定了定神,她低声道:
“我如今身无长物,纵使热了几日冷灶,却不及妹妹在皇上处贴心合意,妹妹待我好,我竟无以为报,实在是惭愧。”
德妃摆了摆手:
“姐姐不必如此,十四往日颇得三阿哥照顾,妹妹与姐姐交好也是存着让两个孩子更好的想法,姐姐就莫要客气了。”
荣妃听了这话,面上愈发羞红:
“以前,是我太过专行,伤了胤祉的心还要妹妹来提点。”
荣妃顿了顿,才低头轻喃:
“我打小便因容色得家中疼爱,家里也存着让我入侍宫中的意思,疏慢了学问。
也是我自己不争气,家里让不学我便搁下了,后头进了宫,更因这事被人百般嘲弄,我才,我才更不愿看到胤祉如我这般。”
德妃认真的听着,随后道:
“话虽如此,但万事都将就张弛有度,做学问亦非一朝一夕可成。”
荣妃点了点头,腼腆道:
“是我自个走窄了路,所幸妹妹你一言让我,让我聋什么,什么……”
德妃想了想:
“姐姐是想说振聋发聩?”
荣妃忙点点头,德妃温婉一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过些日子,三阿哥见了您怕也刮目相看了。”
随后,德妃让翠红去取了书籍来,看着荣妃温声道:
“那今日咱们还是照旧学十个字,然后我教姐姐将前头做成干花的桂花做成书签。”
“好,也不知道胤祉那孩子怎么还喜欢上花了。”
荣妃小声嘀咕着,德妃听到后不由用帕子掩唇一笑。
这事儿小胤祯回来说过,德妃后来又与荣妃这头一合便知道是闹出了乌龙。
只是虽是乌龙,但待荣妃母子之间心结解开便是一桩趣谈了。
是以德妃并未掺言,这会儿也岔开了话题:
“妹妹听说近日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好,三阿哥是读书人,想来也喜欢菊花傲霜的气节,左右……三阿哥是个喜欢花的,姐姐回头可以此制成书签,赠予三阿哥。”
菊乃“四君子”之一,颇得读书人喜欢,德妃这话一出,荣妃也不由眼睛一亮:
“还是妹妹有主意!”
德妃笑而不语,随后荣妃也开始认起了字。
等过了一个时辰,荣妃将十个字誊写了不下五十遍这才停手。荣妃向来养尊处优,这会儿已经皱着眉揉起了腕子。
德妃也开口道:
“姐姐累了便歇歇吧。”
荣妃轻轻点头,随后凑了过去:
“妹妹在做什么?”
德妃这会儿正在做叶脉书签,古代颜料虽然珍惜,但是皇宫大院要什么都能找来,且质量颇为不错。
这会儿德妃已经进行到上色一步了,荣妃站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
“那日妹妹煮这桂叶之时,那味道忒不好闻了,如今竟这般玲珑可爱。”
天然而成的叶片经脉密密匝匝的勾缠着,抬可视外,落可现字,薄如蝉翼又玲珑剔透。
荣妃都不由好奇起德妃怎就生的这般一颗七窍玲珑心。
德妃笑了笑,将自己调制好的颜色用毛笔轻轻刷上去:
“姐姐不觉得,把一件普普通通的东西变换模样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么?”
荣妃想了想,狠狠点头:
“不错,便是我这块朽木当初学琴后顺畅的奏出一曲心底也是欢喜的。”
“改日我设宴,好好赏赏姐姐的琴艺。”
德妃口中说着,手下动作却不慢,荣妃抿唇直笑,自然称好,随后荣妃又道:
“不过,妹妹怎么做了一,二,三,四……二十片之多?”
德妃涂完最后一片叶子给荣妃掰手指数:
“我预备以“梅兰竹菊”为题,四片为一套。这套是老四的,这套是十四的,这是五公主的,这是九公主的,这个是老四媳妇的。”
荣妃懵了懵:
“怎的连老四媳妇也有?”
德妃歪头看荣妃:
“爱屋及乌呀,再者老四那孩子清冷,乌拉那拉家那姑娘看着稳重聪慧,我以后还要指望人家照顾老四,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荣妃张了张口,嫁进皇家乃是天大的幸事,怎得在德妃口中倒是那姑娘在做好事?
可是荣妃这些日子眼看着德妃身边一切和睦安乐,想来这些与德妃的好性子是分不开的,这便也不再多说。
“妹妹说了这么多,怎得不见皇上的?”
荣妃笑吟吟的打趣,德妃身子微僵。
不好意思,她忘了。
荣妃也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有些吃惊:
“妹妹你……”
德妃忙挽尊道:
“这些不过是第一批试验品,总要捡了好的给皇上。”
荣妃瞥了眼德妃熟络的动作,却没有多说,反而转移了话题:
“对了,方才咱们说起老四媳妇,也不知道皇上让钦天监的日子选的如何了?”
“无论如何,总该是姐姐先做人婆母呀!”
德妃顺势打趣一句,惹的荣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日子若定下了,妹妹也该好好相看两个品行端正的好姑娘,先与四阿哥晓事才是。”
荣妃提起这事儿,让德妃只觉得胸口一堵。
纵使这么些年她那些属于现代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可是这会儿乍然听荣妃说娶妻前要先赐下妾室便让德妃又觉得骨子里的现代人之魂要觉醒了。
“再说吧,老四还小,有福晋一人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便罢了,若是多上几房妾室,真不知可还有心思在学问上?”
“大阿哥和太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荣妃有心再说几句,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主子,荣妃娘娘,小主子,四阿哥,三阿哥和五阿哥,九阿哥打起来啦!”
德妃听了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连忙抓住来人:
“十四,十四怎么样?”
这里头就十四最为年幼,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荣妃也紧张起来,随后便听那人道:
“几位阿哥都无大恙,只是皇上震怒,请您们过去一趟。”
德妃这才放下心,和荣妃相携着朝外走去,两架撵子也早已备好。
路上,德妃还叮嘱荣妃:
“姐姐去了且略等等,莫要苛责三阿哥,依我看,这事儿和十四那小魔星脱不开关系。”
“我省得。”
等到了乾清宫,里头已经传来了宜妃哭哭啼啼的声音:
“皇上,妾身的小九才多大啊,您瞧瞧他被十四阿哥打成什么样子了?
妾身不管,十四阿哥便是年幼,可是德妃绝不无辜,您要给妾身个公道!”
宜妃往日最是疼爱九阿哥,这会儿是连脸面都不要了给儿子讨公道,只是……事情真的如此吗?
德妃心里想着这事,上前与荣妃同向康熙见礼: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康熙方才被宜妃扯着袖子哭,一直沉默着,这会儿见到二人方抬起眼皮:
“来了?赐座。”
等德妃和荣妃坐下,宜妃也收起了在康熙跟前娇滴滴的模样,不好再缠下去,也坐回了原位。
德妃一进来就看向小胤祯,见着小家伙只有脸颊上有一小片擦伤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看向胤禛,胤禛只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让德妃心里有些没底。
康熙揉了揉眉心,指着胤祉:
“老三,你年纪最长你来说,到底什么事儿,能让你们兄弟几个打成一片。”
胤祉在膝行两步上前,跪着答话:
“回皇阿玛的话,此事与十四弟无关,乃是九弟出言不逊在先,儿子身为兄长教导再后!”
胤祉话音刚落,宜妃立刻冷笑出声:
“三阿哥这话可真惹人发笑,只十四阿哥脸上那伤他便不冤枉!想是本宫往日孤陋寡闻,不知德妃和荣妃几时如此交好,竟能结伴而来?
素日三阿哥和四阿哥,十四阿哥便交好,现如今三阿哥你红口白牙随便一说,便把一切罪责扣到本宫的小九头上,来日莫不是要凭你们兄弟几个一手遮天不成?”
德妃闻言冷下脸:
“宜妃这话才真叫人发笑,皇上才将将问孩子话,你便急急堵嘴又是何意思?
皇上素来大中至正,且是阿哥们的阿玛,若有疑虑自有皇上做主!皇上,若孩子们有错,妾身甘愿受不教之罚,但若孩子们无辜,还请您明察。”
德妃说完,也直接跪了下来,荣妃随后也跪下道:
“宜妃既说妾身与德妃妹妹交好,妾身自然与德妃妹妹同进退,若有罪,妾身甘愿受罚!”
胤祉起初听到德妃的声音只觉得羡慕,可随后一听荣妃的话,直接惊愕的抬头看了荣妃一眼,但很快低下了头。
康熙伸手拉起德妃,无奈道:
“好好说着话,跪着做什么?你也起来。”
德妃被康熙拉了起来,荣妃随后也扶着宫人的手起身,随后便听德妃带着些微哽咽的声音道:
“皇上是知道的,妾身教导十四虽未曾教些大道理,可是也在伦理纲常之上循循善诱。
这阖宫上下十四最为年幼,且十四至今也未曾做过什么不敬兄长之事,宜妃那话冤煞我儿,妾身若坐视,哪有脸面为人额娘?”
德妃说完,也掩面低泣了起来。
但德妃便是哭,也是背着康熙的,若非是德妃那还被康熙握着的手轻颤,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宫中妃嫔素来喜欢在康熙面前变着花样的哭,哭的多了康熙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德妃在康熙跟前虽然温婉却坚韧,康熙都不记得德妃可有在自己面前哭过,这会儿康熙也是心里抽疼。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看着,这事儿朕已经着人带着他们身边的人去盘问了。
一个个都分开问话,若有不一之处,经核实,隐瞒者按欺君之罪处置!”
康熙这话一出,下头的跪在小胤祯身旁的胤禟已经不由缩了缩脑袋。
不多时,阿哥们身旁的宫人口供已经录好,康熙拿过来一瞧,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宜妃:
“都看看吧。”
三妃都分了些,等都轮流看完了口供,宜妃语塞片刻,才道:
“……不应该啊,皇上,小九素日乖巧懂事,您是知道的,一定,一定是被人引诱!”
纸上的口供赫然写着此事以胤禟讽刺小胤祯是个只知道吃的猪猡后被胤祉和胤禛呵斥后,又对三人嘲讽,以至小胤祯生气给了胤禟一记头槌,随后两人撕打,接下来胤祉,胤禛,胤祺也下了场。
德妃和荣妃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康熙直接拍了一下桌子:
“朕竟不知为着宫里阿哥们好,减了点心的糖竟也只得一个个这般不平!
十四他才多大?胤禟,你自个说,是谁给你的主意让你找十四的麻烦?”
胤禟低着头不说话,康熙冷笑一声:
“若不是老三老四差不离的跟着十四,你怕不是能吃了十四!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派人找你额娘颠倒黑白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
康熙话音落下,胤禟抬起头,梗着脖子,指着小胤祯道:
“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看不惯他!”
胤禟说着,通红着一双眼睛:
“在行宫的时候,皇阿玛就三不五时去看他,回了宫为了他让我连块可口的点心都吃不了,我就是不服!”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
“朕觉得十四当日因点心之顾牙痛,恐甜食会对尔等牙齿不利,所以下了圣旨,你既不服,为何不来与朕说道一二?”
“皇阿玛这话太好笑了!”
胤禟高傲的抬着脑袋看着康熙,吓得宜妃魂都差点飞了:
“胤禟!”
康熙也被气笑了:
“朕的话好笑?那你说,好笑在何处?”
胤禟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宜妃,直接道:
“皇阿玛,你瞧瞧儿子都多大了。牙齿都换一茬了,您这圣旨到底是为了儿子们的牙齿,还是为了他的牙齿?
他自个管不住嘴,难不成还要儿子陪他一个奶娃娃忌口不成?!”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又牵连了这么多的阿哥。
可是自胤禟这话一出,康熙的神色便冷了下来,他指着胤禟,冷冷的看向宜妃: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宜妃忙跪了下来,方才娇滴xvzl滴的模样也不见了,她一手拉着胤禟,一手扯过胤祺:
“快给你们皇阿玛道歉!”
德妃看着眼前的一幕,摇了摇头,这里头,胤祺才是最无辜的啊。
“皇上,他们,他们不是有心的,便是寻常百姓家也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求您饶他们一次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朕这龙椅难不成等朕百年也要给他们分一分了?”
康熙语出惊人,直接噎的宜妃喘不过气,但康熙犹不住口,继续道:
“朕当初专宠你一人时,怎不见你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胤禟如今不过八岁,他懂什么?朕看,这都是你在背后撺掇!
方才要朕罚德妃……可如今朕瞧着着包藏祸心之辈怕是你才对!”
宜妃艰难的张了张嘴,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妾身,没有。”
却不见往日骄横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