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子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的脸几乎全部藏在了帽子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是什?么时候站到我的身后的?
“你是?”应十二面上不显, 但在心里暗自警惕。
那?人哑着嗓子,“我是南屋的。”
应十二摇了摇头, 否定了他的说法,“我没有见过你。”在玉香婆婆的小楼前,他见过了这一批的所有玩家,并没有面前这个人。
那?男子笑了笑,“你确实没有见过我。”
“因为,我很早就进入了这个副本。”
应十二目光一凛。
那?男子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是第?二批进入这里的。”
“而你们,”他又点了点应十二,“已经是,第?五批了……”
应十二不置可否,“我该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那?男子伸手摸了摸下巴,“确实啊。”
“该怎么让你相信呢?”他看了一眼刚才应十二捧着的绿色植物,“你刚才是不是把它?当成?了那?个染着绿色头发的男孩子的头颅?”
应十二瞬间捏紧了拳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男孩子的头发颜色太过显眼了,想让人忘记都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应该是第?四批进入的副本。”
应十二的目光瞬间锐利,“你的目的是什?么?”
男子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的友好,“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应十二并不相信对?方,“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
在他看来,对?方如果真的是第?二批进来副本的老玩家,应该掌握了比他们更多的信息才对?,根本不需要找他这种才刚进入副本的合作。
“因为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他朝着应十二的方向走?了两步。
应十二这才发现对?方的脚也有问?题。他似乎是个跛子。
男子掀开了一点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脸颊上的一小片皮肤——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火烧所导致的。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把帽子重新戴好,再一次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男子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的脸上全是疤痕。如果我不带着帽子会吓到别人。”
应十二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在玉香婆婆分住处的时候特意观察过,被分到南屋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小缺点”,比如有的身上有纹身,有的脸上有疤痕……
“想必你也发现了,分到南屋的人和分到北屋的人之间的区别。”
“而像我这样的,进不了北屋,无法参加仪式,也就无法通关。”
应十二不置可否,“那?南屋的其他人呢?”
男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被NPC带走?之后,一个都没有回来。大概是都死?了吧……”
“哦,不过你放心……你要找的人,他进了北屋。”
应十二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男子笑笑,“我的能力就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与?其说我是活下来的,还不如说……”
“是NPC把我忘了……”
“虽然我活了下来,但是只要这个副本没通关,我就始终无法离开。”
“所以——”他朝着应十二伸出了手,“我们可以达成?合作了吗?”
应十二沉默了片刻,握住了他的手,“应十二。”
男子扬起了嘴角,“齐林。”
“那?么,合作愉快。”
而另一边,北屋。
祀绮衣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睡得十分香甜。
微弱的天光从关不上的窗户里倾泄进来,落在了地面上,也落在了她伸出在被子外的脚上。
整个寨子寂静地好似沉睡了一般,甚至没有一丝虫鸣声。
而这种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
祀绮衣便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像是有人穿着塑料的拖鞋,在地面上慢吞吞地拖着脚走?路;又像是有人拖着装着重物的蛇皮袋,在地面上拖行?。
不断在她的房门口?来来回回。
祀绮衣睁开了一丝眼睛,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透过那?宽宽的门缝,可以看到她的房门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穿着塑料拖鞋的脚,也没有蛇皮袋。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也消失了个干净。
祀绮衣重新闭上了眼睛。
声音再一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似乎比上一次的更加清晰。
就好像,距离更近了一点。
祀绮衣干脆闭着眼睛拎高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拖行?声一顿。屋子内恢复了安静。
就当祀绮衣以为结束了、终于可以继续放心睡了的时候,拖行?声又响起了。
这一次,是在她的耳边。
就像是门口?的人已经走?进了屋子内,此?刻正在沿着她那?铺在地面上的床铺开始慢悠悠地、来来回回地走?动。
与?此?同时,有什?么冰凉又柔软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缠上了她露在被子外的脚踝;然后,开始在她的皮肤上缓缓蠕动。
滑腻恶心的触感让祀绮衣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
脚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也安安静静的,好像那?扰人清梦的声音全是祀绮衣的幻觉。
祀绮衣环顾着自己的房间。
行?李箱安安静静地摆放在角落的阴影里;换下来的衣服挂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的椅子上,因为摆放的随意,衣服堆成?了一个小鼓包。
和她睡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确认完毕后,实在困得不行?的祀绮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慢悠悠地缩进了被窝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呼吸再一次变得平稳之后,那?椅子上的衣服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原本鼓起的小鼓包随着再一次响起的摩擦声而慢慢变瘪。
然后,平坦的被子突然鼓起了一角。
一个长?条形的鼓包一点一点从床位,蜿蜒到了床头的位置。
但是这一次,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地睡得十分香甜。
一个女人从祀绮衣的被子里扭动着钻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雪白的长?发,头上盖着一块红色的薄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长?相;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衬得苍白的皮肤在黑夜里更加晃眼。
美中不足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哪怕是盖着薄纱的脸上,都能看见上面满是一块块不规则的、黑乎乎的斑痕;而斑痕里,隐约还能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蠕动,时不时地鼓起一个小鼓包,隐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那?女人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匍匐在祀绮衣的上方。
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她的脸距离祀绮衣的脸不过一厘米,正贴着她的脸上下左右地仔细端详。
冰冷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红纱,落在了祀绮衣毫无反应的脸上。
半响之后,她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她的嘴角越咧越开,一直裂开到了耳后。
她直起了身子,舔了舔嘴唇。
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嘴。
她的嘴里密密麻麻的,满是锋利的尖牙。
她抬起了头。
下一秒,尖牙朝着面前修长?的脖子狠狠刺下。
一只白皙的手如闪电般从被子里伸出,死?死?地卡住了那?张大的嘴。
祀绮衣唰地睁开了眼睛。
——抓住你了。
祀绮衣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看向了手里?的东西。
被她抓在手里?的,并不是什么满口尖牙的女人,而是一条手臂粗的蛇。
它被祀绮衣死死地卡住了嘴, 但是依旧不断晃动?着脑袋挣扎着想要去咬祀绮衣;再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后,它的尾巴绞上了祀绮衣的手臂。
滑腻冰凉的触感, 让祀绮衣确定了之前在她脚背上游走的就是它。
她顺势把?蛇尾巴在自己手臂上饶了两圈, 然后十分顺手地把?尾巴塞进了那两个圈圈里?。
——一个完美的结就完成了!
就着微弱的天光, 祀绮衣开始打量这条蛇。
它的身上有许多黑色的、不规则的“图案”。一开始祀绮衣只是以为?这是它鳞片上的花纹, 凑近之后才发现,这些黑色“图案”是它皮肤上的溃烂。
溃烂的皮肤上, 鳞片甚至都已经掉光了, 正散发着一股腥臭的腐味。
祀绮衣立刻职业病发作。
她按住了还不死心妄图挣脱她的蛇,小声呵斥了一句,“别动?!现在要对你进行?身体检查!”
那蛇一愣, 祀绮衣便抓住机会毫不客气地开始对着蛇“上下其手”。
在她翻来覆去的检查中, 原本还张牙舞爪的蛇一点一点变蔫;等祀绮衣收回手的时候,它已经好似一条没有生命的布条,软塌塌地挂在了祀绮衣的手臂上,随着她手臂摆动?的动?作晃来晃去。
“奇怪。”祀绮衣把?手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后摸了摸下巴。
她竟然找不出?这条蛇皮肤腐烂变黑的病因。
——因为?它非常健康。
除了皮肤上的腐烂, 以及腐烂的皮肤周围的鳞片也隐隐有些松动?外, 它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
“怎么?会这样??”祀绮衣不解。
她把?软绵绵的“布条”从手臂上解了下来。
才刚松开手,那装死的“布条”就突然活了过来。它曲起?了尾巴一个弹射, 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慌乱之中它还找错了方?向,差点一头撞在墙壁上。
祀绮衣看着慌乱地找到门?缝位置后、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蛇, 摇了摇头。
……没礼貌。
祀绮衣唏嘘地窝回了被子里?。
第二天。
一声嘹亮的尖叫拉开了清晨的序幕。
祀绮衣打开房门?的时候,其他玩家都已经走出?了房间。他们看向那个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 “你叫什么??!”
发出?尖叫的玩家坐在地面上,指着他面前房间的房门?下方?的位置抖着手指,“他、他他……”
出?声询问的玩家看了一眼?。从房门?下方?的空隙里?,有鲜血流了出?来。
他见怪不怪,“不就是死个人吗?”这有什么?好叫的?看那玩家那副惊恐的模样?,搞得像是没有见过似的。
“不、不是……”跌坐在地面的玩家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是他的手在地面上撑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抖着嗓子继续说道,“是门?、门?里?……”
“门?里?什么?啊?”询问的玩家不耐烦道。
他看着对方?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的样?子,干脆直接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地面上已经开始凝结的血液,“不就是……”他顺着血流出?来的方?向朝着门?缝里?面看去,然后对上了一双倒着的、死死瞪着他的、满是血丝的眼?睛。
“——窝草!”
他直接一个原地起?飞,三两步直接蹿到了人群之后。
还坐在地上的玩家对他投去了同病相怜的目光。因为?他也是这么?被吓到的。
“吓死我了……”那玩家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还在狂跳的心脏。
在接收到其他玩家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后,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静地解释道,“没有危险,就是有、有一点点吓人。”
其他玩家:……
你的反应,好像不止一点点吧……
但是好歹有人帮他们预设了心理准备,玩家们缓缓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率先入眼?的是一地的狼藉:被子、衣服、枕头,在地面上丢的到处都是;墙壁上、地面上可见各种凌乱的刀痕。
而死去的那个男玩家则仰躺在地板上,他的下巴抬得老高,仰着脸张大着嘴对着门?的方?向;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马上就要掉出?眼?眶,红色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到了额头上;他的双手虚握着,悬空在脖子上方?,而他的脖子上则是一条粗粗的深紫色的痕迹。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脖子,他伸出?手抓住它,想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可是直到他的身体完全僵硬之后,那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东西才慢悠悠地从他的手中、从他的脖子上滑走,然后悄无声息地这个房间。
明明才只过了一晚,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腐烂的味道。
但是祀绮衣却在这股腐烂的味道里?闻到了一点熟悉的腥臭味。
她走进了房间,沿着房间开始寻找味道的来源。
其他玩家则是蹲到了尸体前,试图在尸体上寻找死亡的线索。
只可惜,他们翻完了尸体后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要是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好了……”
一个玩家叹着气。
不过想也知道,哪有这么?容易……
“大概是因为?这个。”
玩家们闻声看去,只见祀绮衣站在墙边的小血泊前,她的手指间正夹杂着一片鳞片。
那鳞片上还带着血液,正沿着她葱白的指尖缓缓流下。
“这是?”
“蛇鳞。”
“蛇鳞?”玩家们有些莫名。
祀绮衣没有解释,她把?鳞片放进了一个玩家的手里?,然后掏出?手帕,一边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血液,一边巡视着整个房间。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把?掉在衣服堆里?的匕首上。
她上前捡起?了匕首,放到了鼻子前。
一个味道。
“蛇鳞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另一边的玩家们还没有转过弯来。
祀绮衣把?匕首也一块儿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玩家们还是满头雾水。
应十二帮她解释,“他应该是伤害了蛇。”
甚至根据祀绮衣捡到鳞片的那一片血泊的出?血量来看,已经不只是伤害的程度了。
而在进入寨子的时候,那些NPC曾经警告过他们——绝对不可以伤害蛇。
祀绮衣对他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总算还有一个聪明的。
“呼……原来是这样?……”任心凝突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见众人看过来,她解释道,“其实昨天我的房间里?好像也进了东西。”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脖子;今天起?来后,她的脖子后面就一直痒痒的。
“但是我躲在被子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之后那东西就自己走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好奇心旺盛,否则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在看到了蛇之后,不会因为?惊吓过度而条件反射地去攻击对方?。
说完之后,她又挠了挠脖子。
“是吗?”祀绮衣轻轻道。
她看着因为?任心凝挠痒动?作而在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后脖子。
——在任心凝抓挠的地方?,有两个并排的小孔;而这对小孔所在位置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紫色,并随着任心凝的的动?作不断加深。
“来来来,各位客人们让一让啊……”
有两个眼?熟的村民拎着白布从门?口挤进了房间。
他们随意地和玩家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再一次动?作迅速地把?尸体打包好,直接抬起?就走;玩家们甚至没有开口阻拦的机会,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开。
便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悄悄地坠在了他们的后面。
“客人们早上好啊……”
一个脑袋突然从门?口探了出?来,给玩家们吓了一跳。
阿莎笑眯眯地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她环顾了一圈房间,然后摇了摇头,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为?什么?这位客人要伤害大神?的化身呢?”
“所有伤害蛇的人……”
“都会受到迦天什大神?的惩罚!”
“但是——”她的话音一转,脸上的狂热神?色又转变成了那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虔诚的人则会得到迦天什大神?的祝福~”
“让我看看~~”她开始围着玩家们转圈。
玩家们一个个面露警惕。
但是阿莎却依旧无知无觉地笑眯眯地在他们身边凑来凑去。
“哇!”阿莎突然举起?了双臂,欢呼道,“昨天竟然已经有客人得到了大神?的青睐!”
玩家们正一脸莫名其妙,就见阿莎突然从人群中拉出?了任心凝,“让我们一起?恭喜她!”
任心凝:“?”
她正要问个清楚,阿莎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开始把?她往房间外拉,“那就请这位客人跟我前往西屋吧~”
祀绮衣拦住了阿莎,“西屋是什么?地方??”
阿莎勾着嘴角,“当然是离神?更近的地方?啦~”
“被大神?青睐的人,当然要住在离大神?更近的地方?,也更方?便参加后续的庆典~”
玩家们听了这话立刻看向了远处。
他们这才意识到,整个寨子的分布并不是对称的。
距离中间的广场最近的是西屋,其次是北屋,最后才是南屋。
玩家们陷入了思索。
……难道住进西屋就是正确的通关道路?
只是,他们的目光落在了任心凝的身上,这个挑选标准到底是什么??
祀绮衣还在和阿莎确认,“是只有住进西屋的人才能参加后面的仪式,才能见到迦天什大神?吗?”
“是的。”阿莎甜甜道,“不过客人不用担心。”
“迦天什大神?的祝福会持续好几?天,昨天没有被选中,不代表客人就没有机会了。”
“至于见到大神?嘛……”
她的目光在祀绮衣身上巡视了一圈,然后歪头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如果客人能被选为?‘帕迦那’的话,就可以见到迦天什大神?了~”
原来是这样?……
祀绮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整个寨子再次陷入了死寂。
祀绮衣睁着眼?睛表情安详地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而不久之后,那淅淅索索的拖行?声再一次响起?。
祀绮衣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果然来了!
她特意侧过身子,闭上眼?睛,摆好了姿势,只等待着对方?进门?。
可是等了半天,那拖行?声只是从她的门?口经过,始终没有进门?的意思;甚至最后,逐渐远离了她的房间。
祀绮衣:?
这是怎么?回事?
她掀开被子,不满地打开了房门?。
而祀绮衣对面的房间里?,一个玩家正心惊胆战地缩在被子里?。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来防止蛇接触自己;当然,他更希望那些蛇一开始就别来他的屋子。
可是事与愿违,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挲声在他的门?口响起?。
玩家开始在被子里?疯狂祈祷对方?只是路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没过一会儿,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走了?
玩家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确认了没有声音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不敢探出?被子去查看,只是稍微动?了动?自己因为?保持一动?不动?的动?作而有些发麻的腿。
他轻轻抻了抻腿,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底板触碰到了什么?冰冰凉凉又有点滑腻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又动?了一动?脚。
那冰凉滑腻的东西摩擦着他的脚底缓缓地游了过去。
玩家的身子僵住了。
三秒过来,“有蛇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竹楼内响起?。
那玩家猛地掀开了被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床,死死地贴在了墙边。
他喘着粗气看向了他的床。
一条手臂粗的蛇从被子里?蜿蜒出?来,然后对着他竖起?了身子,幽幽地看着他。
那玩家立刻一个原地起?跳扑到门?上,忙不迭地开门?逃跑。
门?打不开了。
“救命救命——”那玩家一边惨叫,一边在屋子里?疯狂逃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惊慌,逃到最后,他竟然被蛇堵在了墙角里?。
他贴着墙壁,看着面前已经呈现了攻击状态的蛇,仰着脑袋绝望呐喊,“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话虽如此,玩家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其他玩家怎么?可能会——
“砰。”
紧闭的房门?被狠狠地踹开了。
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一边冲一边嘴里?还喊着,“有蛇吗有蛇吗?哪里?有蛇?!”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种——老农民看到作物即将丰收的喜悦,抻着脖子疯狂转头,在屋子里?到处找,“蛇在哪儿呢?!”
玩家有些懵地指了指他面前似乎也有些懵了的蛇。
那人顺着玩家指的方?向看去,一脸地惊喜,“蛇果然在你这里?!”
玩家一脸茫然:“啊?”
没等他“啊”完,就见对方?一把?抓起?了地上的蛇,掐着蛇的头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按。
他想知道这些人会把尸体运到哪里去。
对于?昨天?那个“齐林”的?话?, 应十二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还是打算自己去?确认一躺。
那两个村民一开始的确是朝着昨晚应十二去?的?那个林子的?方向走的?,只不过在半路的?时候,两人就拐进了一间被茂密树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房子里。
应十二看着在他眼前?“消失”了的?两人。
……难怪昨晚他没有发现。
他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屋子内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型屠宰场:地面上、桌子上满是?厚厚的?血垢, 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壁上挂满了完整的?牛皮羊皮,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的?腥味和牛羊的?膻味混合的?恶心味道。
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 有几个村民?正坐在里面聊天?。那个叫做阿天?的?也在其中。
见到屋外头有人抬着白布进来, 其中一个开?口调侃道, “哟, 昨天?才来过,今天?怎么又有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上前?扒开?白布看了一眼, 然后?啧了一声,“怎么又是?牛?”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最近送来的?全都是?牛, 都没有羊……”
“你可别不知好歹……”抬尸体的?其中一人啐他, “这可是?北屋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犯了忌讳、被大神?惩罚,哪里轮得到我们……”
抱怨的?那人语气不屑,“如果不是?大祭司,我们现在又怎么会只能捡剩下的?……”
他的?嘴里嘀嘀咕咕,“大祭司每次都是?把最好的?挑走……”
“要是?还是?前?任大祭司的?话?, 我们根本不用……”
“你不要命了?!”其他的?人一听, 立刻要去?捂他的?嘴,“你怎么敢抱怨大祭司啊?!你就不怕被他的?那些……听到吗?!”
那人被捂着嘴还是?“呜呜啊啊”的?, 似乎十分不服气。
一直沉默着的?阿天?敲了敲桌子。
“行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赶紧把牛处理?了吧……”
几人接过了白布放在了桌子上, 把尸体上的?衣服粗暴地剥了下来,随手丢出了窗外。
应十二顺势跟着衣服跳出了窗外。
他看着这被树木围绕遮蔽着的?后?院。后?院里也堆着不少的?衣服。
应十二深吸了一口气。
昨天?在那边的?林子里他已经确认过了, 除了一个乌龙外,并没有刘大毛的?东西;而现在,只要这里也没有,那就说明刘大毛应该还活着。
他一边轻手轻脚地翻弄着衣服,一边继续听着屋子内的?村民?聊天?。
“为什么最近羊这么少啊?是?不是?都被大祭司挑走了?”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啊……”屋子里传来了清脆的?拍脑壳的?声音,一个年级大点的?声音说道,“本来羊就是?比牛少,不信你问阿天?。他可是?负责拉人的?。”
“阿天?,是?不是?拉来的?羊就比牛少?”
阿天?点了点头,“嗯。”
那抱怨的?村民?拉长了语调,“唉,我已经好久没有吃羊了。”
“牛的?肉都太硬了,没有羊的?嫩……”
“没吃羊?”又是?一声清脆的?拍脑瓜子声,“那昨天?的?献礼仪式上你吃的?是?什么?我可是?看到了,你割走了羊身上最好的?那块肉!”
应十二翻找的?手一顿。
献礼仪式?
屋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那么一点,哪里够吃啊!”
阿天?突然开?口,“再忍一忍就好了……”
“今天?早上阿莎就已经往北屋去?了。”
“什么?!那太好了!”
应十二慢慢皱起了眉。
什么“太好了”?
“没想到大神?这一次这么快就开?始选人了……前?几次,基本都要等到第三天?才会开?始哩。”
“那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举行下一个仪式了……”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又可以?大饱口福了。
在剥皮拆骨的?背景音中,村民?们的?语气带着期待和喜悦,“也不知道这一次西屋会新进多少人……要是?能多留下几个给我们就好了……”
“你想什么呢?北屋那些进不去?西屋的?,也轮不到我们……”
“对了,阿天?,上一批住进西屋的?人还剩下几个?阿莎有和你说吗?”
……上一批?
应十二的?目光瞬间一凝。
他放下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看向了屋内。
屋子里,阿天?摇了摇头,“西屋里面的?事全部由大祭司管理?,人送进去?之后?,我们就不知道了……”
“也是?……那些进了西屋的?,还没见一个出来过。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成功……哎,你们两个也过来搭把手啊……”
后?面的?话?应十二没有继续听下去?。
他正朝着西边的?方向而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村民?口中那间的?“西屋”。
那是?一座好几层的?竹楼,在寨子里十分的?显眼;但最让应十二确定它是?“西屋”的?是?,它的?周围有许多穿着黑色长袍的?村民?守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