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申请摆摊卖东西的人，想做的都是早餐或者夜宵等小商品生意。这种生意本身机动性强，成本比较低，算是船小好调头，而且也比较不引闻竹忌惮——假如闻竹真是一个欺行霸市不允许任何人抢夺自己蛋糕的资本家的话。
闻竹向后抻长身体，压下椅背，整个躺平：“这个不是问题，维持干净整洁的常规定义就行，再买几个员工负责巡查这块……对了，我现在的积分够给全境安保系统升级了吧？”
原先，她就抠抠搜搜地攒够了给全部街道安上摄像头并且设立监控室的积分，大手笔的搭建了安保系统。效果自然是很好的，比起以前只能由系统检测异动，报告给她，她再分配任务方案给具体员工制止犯罪这种曲折的反应机制，安保系统可以做到联通所有保安，一有异动马上就近出动人手，直接拿下犯罪分子，效果不要太好。
升级后，除了一般的安保任务，这些摄像头也可以联结专管这方面，兼具城管和食品安全的员工，实时处理一些不安全不卫生的小摊贩。
至于说给不给别人分蛋糕……对闻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一流企业卖标准，二流企业卖品牌，三流企业卖产品，四流企业卖苦力。而我，至少比吕不韦要强吧？吕不韦只是试图掌控一个国家，而我，会掌控比一个国家更多的资源。市场越是活跃，货币越是流通，我就越赚钱。干嘛不答应？”闻竹和系统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过的企业分级标准，轻松地下了决策。
对于她的经营方式，系统一向只做建议，绝不插手，更何况闻竹平时的操作也没问题，它就更不会反对，只是说：“不过要支撑小商贩发展经济，目前我们的人口还是少了点，冬天之前是不是应该把本市基地全部收编？”
闻竹笑了：“你是这样想的？不得了，你现在都学会我的思维方式了！”
她虽然是开玩笑，但语气中也真有几分惊喜。系统不免自得起来：“我就是根据你的行为模式推测出来的。虽然你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根据桃源的承受能力吸收人口，但从任雨嘉那次我就看出来，你也很讲人道主义。今年的冬天一定比往年更不好过，往年能够活下来的人今年可就未必了，而且桃源在本市所有基地里都已经扬名，打下了收编的基础。此时此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盘算着怎么利益最大化地融入进来。以利益的角度说，你不会放弃这么多人口，以人性的角度来说，你既然有能力，就不会放任这么多人都去死。我说的对吧？”
它说的很对。
闻竹毕竟还是个人类，她仍然有一些属于人类的感情，比如希望能够与理解自己的对象谈话，比如自己的行事计划能够得到自己认可的队友赞同。这个对象不需要是人，系统就很好。
想要扩张势力，首先就需要准备积分，闻竹捂住隐隐作痛的肝，欲哭无泪：“我真的好穷，真的好穷……”
世上有一个创业者不觉得捉襟见肘的吗？她不信。
除此之外，就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闻竹若有所思：“尽可能想办法和平演变几个大基地吧，我觉得曙光基地和风云基地至少可以和平一个。甚至可能和平了一个，另一个也跟着和平。启明基地倒是麻烦，唉……总得组织个队伍，不然都是我单枪匹马的来来回回，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也怪累的，还很没牌面。”
看样子是时候养一只精兵，再加上精良机械小队和现代化手段。
无人机，机械狗，机械兵，都很好用很酷炫，但也很贵，必须以人类作为补充。闻竹又摸了摸生痛的肝。

◎宇宙的尽头是考公和考编◎
系统的定价逻辑是这样的, 供闻竹本人享受生活的各种东西，无论有形无形都很便宜，可以看做一种员工福利, 而且走闻竹的私人账户。目前她开了这么多店, 又升了很多级，账户上早就有几十万的余额。
如果只是让自己享受, 那现在躺平其实也未尝不可。
但躺平也不容易, 精髓在于平, 不会随便翻车，而不在于躺，啥也不干。
假如闻竹放弃努力，从现在开始躺平，随缘接纳客人, 也根本不管外界的事，或许也很难有人能够对她产生致命威胁，爽还是很爽的。但在人人困顿随时死亡的末日自己一个人鸡鸭鱼肉新鲜果蔬随便造，大吃大嚼, 闻竹认为是一种比较低级的爽感。
如果她没有系统，只是有喂饱自己, 不吃苦的能力, 那么独善其身也就罢了。现在明明有了系统，却还能心安理得只顾着自己，格局是小。
再说, 谁还没有个掌握全球经济命脉的梦想了？有机会实现, 闻竹很愿意吃苦——而且这份事业还不用花她的钱创业, 不要太完美。
但是在自己享受的员工福利之外, 给店铺升级和开新店上货就是花销的大头。这其中维持人生命, 在系统的认知里属于人权基本保障的服务，倒也不贵。吃喝拉撒睡，总有一些便宜产品和服务提供，质量不差，种类也多。但要维系这么大一个地盘所有人的消费，不得不说就是极高水准的了，闻竹每次掏钱升级或者开新店，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事业真的是刚起步，草创初期，举步维艰那种感觉萦绕心头。
搞得她始终保持着抠搜与豪阔二象性。
在公账开支这一分类中，高科技产物也有自己的定价规律。系统反正是这么算的，在系统内由它总控的就便宜，哪怕科技含量很高，比如仿生机器人员工，保镖，他们的休眠仓，营养液啥的，走起量虽然也很可观，但在这个时代都属于有价无市的科技水平，那个价格就算是科技下乡扶贫。
但闻竹要组建武装，机械狗，机器人等东西就又很贵，而且还得走私账。因为系统的分类方式认为这种支出属于闻竹个人计划中的需求，而且不属于经营系统之内，买了之后也完全属于闻竹支配使用，系统只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援，所以这算是闻竹私人账户目前遭遇的最大危机。
很可能被掏空。
闻竹经常觉得自己和系统在它的上司看来，就等于是一个终端销售员，或者店长般的角色，在本世界举足轻重，在系统那庞大精密的体系和搭建起来的整个平台看来，就微不足道。她想到这平台到底多大，有多少系统多少宿主在最终端进行物质的交换，就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像是犯了巨物恐惧症。
这么大的平台竟然没有两头欺负终端的买卖双方，闻竹觉得可能是因为这点欺负来的蝇头小利他们根本不在乎。就像是她的系统，之前失败那么老多次，被那么多个奇葩宿主折磨，上面也没有提意见，或者催促一下。
单个系统业绩不好，可能上面也无所谓。
而闻竹算是自己摸索到了做事的正确方针，也的确得到了很大回报，这个机制想想还蛮健康的。至少工资待遇和福利比起她末世前那个公司不要好太多。但就算她表现出要称霸全球拉扯全人类进入类赛博朋克世界的野心，上面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仅仅是给她行点方便。
看起来见多识广，闻竹都不敢想自己以后到了别的世界，得见多大世面。反正系统说第一个世界和她原生世界差不多，主要是为了让她适应一下，积攒经验。至于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可能，系统没说，只说：“都是随机的，什么情况都可能有，你要是有空可以多看看小说或者电影，都用得上。不过你可以放心，任何世界哪怕生意做不成，你的安全绝对能够得到保障。”
闻竹听了之后沉思，轻抚自己的手掌：“我能把这玩意儿改装成迫击泡吗？什么中子泡，光子泡也都行。”
系统好像被逗乐了：“行，当然可以。”
闻竹以前也是人类身体原教旨主义者，如今倒是无缝接纳了赛博朋克社会的真理：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和以前的身体一模一样有什么稀奇的？没有什么比浑身上下都是火力支援能提供安全感的啦！
不过，改装自己也需要钱。
闻竹叹了口气：“先加购物车。”
哐哐加了一堆，闻竹满意地停手，盖好被子睡觉。
闻竹要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的消息，在允许做小生意并且出台相关管理规范之后，就散了出去。在很多人看来，这根本是应该的，甚至闻竹现在动手还有点晚了呢。桃源现在规模其实比启明基地都要大了，主要是实力强劲。
表面上她和客人们是买卖关系，但谁不知道自己能够获得如今的安稳人生靠的是谁？如果闻竹真有要求，住在桃源里的人敢不出手，敢不尽力吗？无论怎么对外宣称，事实就是闻竹手里本就掌握了很庞大的一支武装力量，问题只在于她用不用，怎么用。
以前，这更多是一种引而不发的威慑，真正的武力压制闻竹一个人就可以做到，街道上那一排排被电死的焦炭就是证据，甚至还常换常新呢。如今闻竹终于要成体系地利用这股力量，在许多人看来这就是桃源走上新台阶的标志。
能入选这个武装队，四舍五入等于考编上岸，还是闻竹第一批亲信那种。
系统灵活应用着乱七八糟的知识：“呵，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闻竹失笑：“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桃源武装队，就叫这个质朴而谦虚的名字，招收标准也是公开的。异能等级五级及以上，中级班课程通过，有较强服从管理的意识，而且需要背景调查和干净档案，加入后不能轻易退出，至少要服务半年。
工资水平也很高，一月一万积分 。
一万积分在桃源是什么水平自不必多说，更显眼的是：购房，看病，养老，教育，父母子女全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
目前只招收两百个，优中选优，集中管理，平时不能轻易回家。各方面的要求和以前的军队差不多，但更有末世特色。比起其他基地全民皆兵应战尽战的作风来说，又多了许多严格的秩序性。
让不想去考编的人看了，也不怎么担心武装队将来欺男霸女，耀武扬威，倚权仗势践踏他们。
而且这个通知还肯定了一个在桃源流传甚广的传言：将来会有可以购买的房地产！
而且一旦开了考编的口子，以后会获得购房等各方面优惠的人一定会更多，赚钱养活自己的机会来了啊！
之前桃源招收看重的人才主要是教师，医护这种，没有相关技能的普通人要是想站稳脚跟找点事做，只能硬着头皮学医护——现在除了那些已经上岸当上医护，本就有些基础的学生，专科学校的学生也得先读初级班，到高级班毕业，同时完成医科专业的学习，才能工作。
好在定向学医，而且预定了合同年限，毕业后得先为桃源医院工作两年起步的医科生读书也能赚钱，每个月总有几百到几千不等的补贴——多少取决于学习成绩。
医护和老师的待遇是没有武装队好的，但福利很多而且时间自由，食堂的饭量大管饱，也有自己的优点，基本是最适合普通人的职业。
异能者其实也有自己的不满，治愈系异能者很少，在任何基地都会得到十分优厚的待遇，所以如果没有非来不可的原因，也没有那个必要来桃源。学校也是同理，这就导致目前这两个地方，普通人是绝大多数，而且可以想到会越来越多。
这让异能者觉得自己并不特殊，也失去了特权，和面对普通人的优越感。许多人认为末世是一种洗牌，会完全改变社会结构，会让作为大多数的普通人被无限压迫，让异能者获得大部分蛋糕。
闻竹：“呵，想的够美的，谁答应了？”
她自己是异能者，但说实话以前过得和狗一样，不干活就没有吃喝拉撒权，出任务也是没完没了的舟车劳顿拼命作战，别提多受罪了！谁因为能当人上人，能压迫别人就觉得宁愿生活在没有秩序没有享受没有娱乐的末世，谁就是傻呗。
这种人也不是没有试过在桃源闹事，比如杀几个普通人造成恐慌情绪，抹黑闻竹的名声，结果嘛……就是被电得格外焦香酥脆。
异能者等级不够高，水系还不如一个水龙头，雷系伤害力还不如摸电门，至少摸电门真的会死啊。等级高了，对丧尸也有利，因为从物理攻击转成了魔法攻击，攻击范围和距离上限增加，但也需要认真钻研，开发新打法，提炼新策略，形成新路径，狠抓丧尸痛点……
总之，不是有了异能就万事大吉的，巫婆还得念咒。
在武器缺失的情况下，异能者战斗方面有很大作用，但人口基数庞大的普通人，明明也是很重要的劳动力，没有他们，异能者吃什么喝什么谁来日常维护基地，谁来提供各种服务？
别的基地打压普通人，那是资源严重不足，必须分出三六九等节约资源，在桃源不存在这种问题，闻竹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她推行的是自我以下人人平等。
至于为什么她不和别人平等？
因为她有挂。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蛮横无理。
作者有话说：
求求营养液。

◎抓阄决定谁先被吸◎
虽然做好了武装统一其他基地的准备, 但闻竹也不是什么魔鬼。在动手之前，她仍然打算谈一谈。至于哪个基地能够成功掉头上车，闻竹并不在意。
她让系统做了一个随机小程序。抓阄决定去游说大基地的顺序。
在闻竹眼里, 这些基地其实都一样, 既没有特殊的感情色彩，也不会有哪个是打不下来的。既然以后都是自己的领地, 闻竹就不会厚此薄彼,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一视同仁。至于对方会不会倍感荣幸, 或者负隅顽抗，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系统制作这种小程序简直是手拿把掐，不用一秒就把成品弹到了她的面前。这个页面非常简陋，一片空白中只有一个按钮，和下面的对话框, 点击按钮就会有随机结果不断闪烁，再次点击就可以定格，上面显示的基地就将是闻竹第一个拜访游说的基地。
闻竹打算先抽一个，然后按照这个顺序挨个游说。有愿意和平加入的那当然最好, 如果有人反对就是武装队工作的机会到了。
第一个被抽取到的是风云基地，闻竹若有所思。
“我觉得这个任务还挺容易达成的, 比如去找找王小龙。”系统如此建议。
闻竹也认可它的判断, 只是不认为有必要第一时间去找王小龙：“不急，风云基地又不是王斌的一言堂，先去看看情况。”
毕竟现在也不是什么随便的身份, 闻竹不能一声不吭的就跑去风云基地, 这样容易引起恐慌, 别人还以为她是来挑衅的呢。
她让系统先给郑鸿卓弹了个视频。
虽然郑鸿卓家里能够承担即时沟通功能的只有对讲机, 但系统一番操作, 把闻竹的脸投放在了郑鸿卓家的电视上。
小细节，无需在意。
当时正是夜晚，郑鸿卓正准备休息，临睡前想看电视，放松放松。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只是对于闻竹找上门来的行为也不吃惊。
郑鸿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初能够那么快的接纳，并且支持闻竹在基地里的扩张，当然是因为对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当时的闻竹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无害的生意人，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发展的这么快。
有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即使表现的再和善也会让周边的小势力日夜难眠。更何况再有原则的大势力，一定也有雷霆之怒的一面。桃源内部的人过得很幸福，外面的人就提心吊胆，不会幸福。
在末世之前，作为大国子民，其实郑鸿卓也不能体会这种感觉。虽然他认可卧榻之侧不容她人酣睡这条真理，但这话本身和他最大的关系就是公司斗争。但现在他就像是古代大国周边的小国国王，除了认大国为宗主国，年年纳贡，岁岁问安，还得承担人家一看自己不顺眼，就连自己的家务事儿都能管，心里简直充满了卑微和悲凉。
一个池塘里面有一条可以为所欲为的鲸鱼，在她没有任何不友善的举动之前，当然不会有人蠢到去与她为敌，激怒她，因为他们承担不起这种结果。但也不会有人会天真的和这条鲸鱼成为朋友，无限亲密。因为只要对方一个翻身，自己就有可能被甩到岸上就此死去。
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又如何能够平等？
郑鸿卓并不后悔，只是很懊恼。
末世干嘛要有一个闻竹？世界已经变成了这副荒唐荒诞的样子，干嘛要有一个人重新建立如此奢侈的秩序？
明明自己原先已经十分努力，但新的事物出现，顿时把自己变成了食古不化，故步自封，夜郎自大，毫无可取之处，愚蠢老迈而且要被时代抛弃的弱者，郑鸿卓的心情可想而知。他自认为自己也很有底线，很有手段，但他要输了。
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一点。
今年的冬天据说十分难过，这个消息最开始就是闻竹放出来的，因为其他基地没有做天气预报的能力，更不可能提早预判今年的气候如何。郑鸿卓知道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即使相信也不肯拱手将打拼来的基业送给闻竹。
看着屏幕上闻竹和和气气的脸，郑鸿卓苦笑着打招呼：“闻老板，好久不见。”
闻竹也很客气，对他笑笑：“好久不见。”
郑鸿卓：“闻老板今天打电话来是私事还是公事？”
他甚至都不想惊讶一下闻竹能够做到这种事儿。比起整个桃源来说，这点儿科技手段真的不算什么。就算他想不通是怎么实现的，也没有那个闲心去好奇，去询问。人家还没怎么样，自己的基地就人心思变，动荡不安，纷纷想着跑到桃源去，要是稍微努力一下，和自己用电视机打个视频又有什么奇怪的？
闻竹笑容更加真诚：“我就喜欢郑先生你开门见山，坦荡从容的作风。”
她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是私事，也是公事，就看你怎么想了。今年冬天肯定很难过，如果不能在入冬前进入桃源，生存成本肯定会翻倍，基地维持的成本会翻倍更厉害。郑先生可以不相信这句话，那就请相信这句：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就可以让大部分人搬来桃源。今天之所以先联系你，是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提前告诉你一声。”
郑鸿卓苦笑：“多谢费心。”
她知道比起闻竹的实力，这些话也不算嚣张。也确实可以说是看在两人之间的交情，他之前的友善态度，才换来的提前知会。
这段日子，郑鸿卓早就过了受到威胁十分焦虑的那个阶段，考虑的都是很现实的事。比如按照桃源的现有政策，他究竟是配合还是反抗得到的利益更大。
完全的反抗，郑鸿卓根本没想过，因为即使是他也没有能力带着基地骨干远远离开，没有什么保存有生力量一说。不等他说出诸君随我死战，人家就会先投降。这条路根本是不存在的。
留在原地负隅顽抗，下场又一定是被歼灭。所以踩在稳住的底线上谈谈价，摆摆姿态，是最理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如果闻竹愿意谈的话，能怎么谈，谈多少，这才是值得考虑和商讨的问题。对桃源的政策，这些人也是天天在研究。
任何一个有点规模的组织，上层做出的任何决策都不可能不经过讨论。除非真正到了穷途末日，众叛亲离，完全没有智囊和手下愿意追随，郑鸿卓才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虽然到那时候他唯一能选择的只有自己的死法。
正因为一直清楚自己只是自己这方势力的代表和标志，郑鸿卓对于自己的手下一向表现出的都是善于纳谏，情绪稳定，非常理智，而且很照顾别人的利益的人设。人为我我为人人嘛，江湖不仅是打打杀杀，多的是人情世故。
这些成熟的人都知道，敌对关系也不一定剑拔弩张，你死我活。对抗中本就包含着合作。更何况郑鸿卓从来都没有和桃源对抗过。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有各种现实的原因桎梏，连他自己都想到桃源里面去享受，更何况是其他人？
对于别人想搬家，对桃源非常动心这件事，郑鸿卓一点儿都不会生气。如果有一个人在艰苦的环境中能够放弃吃饱喝足，高床暖枕的诱惑，只能证明这个人城府极深，另有所图，而且绝对是连吃饱喝足，高床暖枕都无法提供的郑鸿卓能够满足的。
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郑鸿卓又不是什么脑子有毛病，必须占据唯一高位的愣头青，对于名分和做艰苦山大王的执念并不深。听到闻竹这样说，他心里却也十分苦涩，没想到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
闻竹的话开门见山，但也软中带硬，威胁的成分很足。
响鼓不用重锤，人家有本事，放狠话也不用疾言厉色。
郑鸿卓笑得更苦。
闻竹看他大概也明白了过来，点点头：“我等你的消息。”
她让系统挂断了通讯，之后又如法炮制，联系了王斌。曙光基地值得她费心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基本上也就这么两派势力，情况还是很简单的。
这之后，闻竹又联络了李治延，这下说话更直白：“准备准备，我要来接收了。”
李治延简直喜出望外：“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来？”
这个破日子他真的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真不是他骨头软，以前混江湖的时候，他好歹也是一个号称鬼见愁的人物，更不甘心屈居人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诸多选择之中，决定自己自立为王，建立基地。
之前他也干的挺好的，风云基地确实是风生水起。这些四面八方来的有本事的人，他也确实是手拿把掐。但是李治延又不是傻子，他深知自己看似一言堂。但是管理之下充满了危机，需要一步一步慢慢解决。本来大家的利益彼此纠缠在一起，如果没有突发事件，凭李治延理的威望和独一无二不可取代最有威望的地位，慢慢梳理总能解决。
但是不出意外的意外终究是发生了。闻竹的出现石破天惊，让李治延失去了最宝贵的时间也失去了平衡。尉迟的死是一个导火索，引爆了基地里的矛盾，也让李治延的色厉内荏显露出来，人人都想冒犯他一下。
而闻竹的加入更是让她凌驾于李治延的威严之上，导致现在李治延就像是坐在炸药桶上一样，没有人比他更想下来。
他真的是越来越管不了这群人了，甚至时常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性命难保。
闻竹原先放任矛盾发酵，就是为了这一天。与其自己费心费力费功夫的威逼利诱所有人跟自己走，还不如让他们哭着喊着求着跟自己走。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其中付出的劳动量可就差别很大。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就算明白闻竹的坏心思，李治延也忍不了，激动地问她什么时候来，而且一定要先接收风云基地，不能落在曙光基地后面。
闻竹被逗笑了：“我过两天就过去看看，等会儿先发给你一个接收标准。做得好了，你的待遇会更好。”
李治延：怎么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双更哦，后面还有一章。

◎接收人口办公室◎
混江湖的人是识时务一些, 李治延根本就没问闻竹要怎么把接受标准发给他。一听可以提升自己的待遇，顿时打起精神：“你放心，能做到的我都会做。”
闻竹：“那就谢谢你了。”
她要挂断, 李治延赶紧阻拦：“喂！你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把所有的事情扔给我做吧！你是不是对我也太放心了？至少派十几个人来辅助我的工作, 我也好让他们相信你是真的打算接收呀。”
不然他还真怕看自己不顺眼的那些人倒打一耙，说自己都是编的, 都是有阴谋, 然后发动群众把自己踩死。眼看距离享受生活只差一步, 李治延可不想翻车。他对自己的公信力和在基地里现在的实际权力很有认识。没有闻竹支持，这事儿还真难办成。
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李治延可不愿意。
要不是闻竹没有推翻他的意思，而且也表示过几次支持，李治延猜测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四分五裂奔赴了五湖四海。
绝对的暴力手段, 是可以在一时间极大程度压制反对的声音，但并不是没有后遗症的。李治延这个鬼见愁的名号可不是褒义。他手下也都是些人物，一看李治延示弱，当然就想取而代之。就算不取而代之, 对他也绝对不会像是以前那样，恭敬顺从畏惧。
江湖义气听起来好听, 实际上就和烟花一样, 燃烧的时候轰轰烈烈，动静很大，好像连天都能烧着, 实际上很快就散了, 冷了。李治延对别人是高压政策, 别人对他又有什么真感情？小人之间本就是因利而合, 因利而散, 如今闻竹带来更大的利益，也就取代了李治延建立的秩序。
热热闹闹的十大兄弟姐妹，本身就是个笑话。
最近天凤就很风光。这女人会来事，又有脑子，人缘好不过是努力的结果。当初她把妹妹派去桃源和闻竹拉关系的时候，李治延就知道这个女人野心大着呢。反正他自己是举目无亲，谁也不能相信，当时自然也就不会阻止。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行差踏错一步。以后的课题就从如何壮大基地变成了如何让自己活下去。所以他不会轻易得罪天凤这种有实权，而且和闻竹关系也不错的人。
要是起了冲突，哪天天凤把他杀了，随便找个理由，又有谁会为他寻找真相，惩治凶手呢？自己的亲弟弟都想杀他，李治延现在算是看透人情冷暖，甚至有点走极端的。
混江湖的人也是有自己的优点的，比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比如及时认输止损，比如永远不放弃，随时准备从头再来。
在以前这么一条道走到黑不算明智，但现在对闻竹来说李治延的识时务就为她省了很多事儿。闻竹很满意的挂断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