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临西洲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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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群小子,可是他一步一步带起来的呐。
物流厂。
因为心里有野心,人们干活儿也麻利。
当天下午,厂子租赁来的八十个板车已经整装完毕,排出长长的队伍从郑家宅院门口浩浩荡荡出发。
这个场面还是挺震撼的。
一排长长的板车从商铺街穿过,向着县城外走去,他们的目标,自然是凉州。
路上,江县民众们瞧见这一幕,都在惊叹。
“乖乖,这么多板车啊。”
“听说这都是物流厂的员工,他们要去凉州采办猪崽,整整两百头猪崽呢!”
“对嘞对嘞,我也听说啦,养猪厂这次要养二百头猪。”
“那等过年的时候,咱们都能吃上猪肉啦。”
其实这采办队伍,和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关系的。
可人瞧见了,就是会心里舒坦。
这些天,随着县衙的厂子陆续开业,北部的窑洞挖造也纷纷开工,江县到处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搞发展。
这种忙碌,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
大家都在忙,说明都在赚钱呐!
哎呦,那这日子可不就会越来越红火嘛。哪跟以前似的,到处都冷冷清清,人们脸上也没个笑容。
再看看现在,多热闹!
咱江县人,是真要过上好日子咯。
物流厂已经开始运转,建筑厂那边,甚至先一步在挖建窑洞,大江村都开始施工了。
那么砖瓦厂自然也得跟上步伐。
烧制砖瓦,可是陈庚年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可是制造工业化的开端啊!
因此,陈庚年不仅亲自担任厂长,还要亲自盯着第一批砖瓦出窑。
唯一遗憾的是,燃料没有煤炭,因此烧砖只能用桔梗、木材等等。
这样温度也是可以达到效果的,缺点是很消耗木柴。
也不知道江县地下会不会有煤炭。
陈庚年在心里稍微畅想了一下,但很快就摇摇头,这种事情过于缥缈,暂时还是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吧。
砖瓦窑厂开工当天,工人们合力,把废弃的砖瓦窑内部重新修缮整理一番。
从各大木匠铺连夜迅速定制的一批砖瓦模具,也都陆续送过来。
不仅如此。
县太爷还非常大手笔的,在现有的砖瓦窑旁边,又建造了两个砖瓦窑。
因此,相比于别处的热火朝天,砖瓦窑这边今日同样十分热闹。
有人在挑黏土,有人在整理窑洞,有人在摆放模具,有人在建临时厂棚,还有人在收拢民众们送来的木柴。
当然,木柴肯定也是要给钱的。
所以有相当大一部分没获得工作的人,尤其是孩子们,最近都喜滋滋往山里捡木柴,搞创收。
一个厂子,能养活太多太多人了!
除此之外,建筑厂那边也来人了。
邵安太忙抽不出时间,因此这次过来的是经理曾文。他带着厂子里的二十多位员工,在挖建砖瓦窑。
建砖瓦窑,地下部分无所谓,地上窑门部分,肯定得用到砖。
但砖还没生产出来。
没辙,曾文带着员工去了郑家,拆了郑家一间房屋。
郑家的羊毛,可真是被薅的淋漓尽致。
“县太爷,县太爷!”
往日荒废无人烟的砖瓦窑,如今入目之处都是热火朝天干活的人。砖瓦窑第一技术首席周茉急吼吼拨开人群跑过来,喘了口气后才急声说道:“我刚才去看了曾文叔那边挖建的砖瓦窑,怎么,怎么是圆形的啊,而且那窑门跟——跟——”
说到这里,周茉涨红了脸,没好意思说下去。
因为江县现在的砖瓦窑,地面窑门部分是方形的,跟个房子似的。而县太爷要建造的新砖瓦窑,窑门部分却是圆形的,远远看过去,跟个坟头似的。
跟了好几声,周茉都没把‘坟头’二字说出口。
可她一个转身,瞧见原本砖瓦窑的窑门,竟然被工人们拆除了,看样子,竟然也准备重建成‘圆形坟头’。
这下不仅周茉傻眼。
后面跟来的周亮,以及其余工匠们也都傻了。
他们刚才忙着去指导工人们淘洗黏土,怎么一个转眼的功夫,砖瓦窑都被拆了呢?
周亮更是急切道:“县太爷!我们当时可是亲自去凉州看过,他们的砖瓦窑就是方形的,咱擅自改了窑门,这损失不可估量啊!”
县太爷这次可是一口气开了三个砖瓦窑。
那三个窑同时工作,一次能起出来九万块砖、十五万块瓦片。同时还要耗费木材、工匠人力成本,这绝对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哪能就这么随便把窑门给改了呢?
这也太草率了点!
“跟什么似的?”
陈庚年当然知道周茉什么意思,他先是调侃了对方一把,没有真把‘坟头’二字说出来。随后没等周茉接话,他安抚般朝着周亮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看向窑门:“那个窑门,是本官特地改良过的,你们且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特地改良过的?
周亮等人闻言都有些狐疑,他们知道县太爷本事通天,可——县太爷难道连烧砖都懂?
“这种方形的窑门,只能烧干内窑的水汽,却又无法在烧制的时候均匀的给水。所以导致很多时候,砖窑里烧出来的砖瓦,青红不均,甚至大部分都是廉价的红砖。”
陈庚年笑道:“别看这个圆形的窑门不好看,但其实窑门顶部,不是平的,而是一个凹陷的水池子。池子底部用的是两层木板,底层是扎满小细孔的木板,上层是完整的木板。将来等封窑以后,揭开上层木板,把水倒进窑顶的池子里,水会穿过细孔,均匀的流进窑洞里。周茉,还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吗?”
周茉原本还在纠结那窑洞的形状。
听到这番话,愣住片刻,随后激动道:“烧砖瓦的时候,得把窑内的水都烧没,但是又不能全部烧没——我懂了!要先把里面的水都烧没,然后再外部给水!不能打开窑门进去给,得在窑门外面给水!”
看,多聪明。
她不懂‘打开窑门空气里的水蒸气会流进去’,但她懂怎么给水是正确的。
周亮就像是那种班级里中等的学生,虽然看似也是好学生,可就是死板,很多事情都不开窍,死读书那种。
他闻言喃喃道:“可是,凉州那边就是这么做的啊。”
周茉回头看向她哥,坚定道:“那就说明凉州那边错了。因为他们开窑以后,窑内出的砖瓦,通常也都是青红混合,甚至有时候全都是红砖红瓦。”
青砖瓦,结实耐用,还好看大气,所以很贵。
反之,红砖是次等砖,不仅不结实,还不好看。
凉州的有钱老爷盖房子,从来都不会选择红砖的。
可偏偏青砖很难生产,所以这就导致,青红砖瓦差价惊人。
凉州那边错了?他们生产出的砖瓦青红混合?
听到这话,连周亮身后一个年纪大的工匠都忍不住蹙眉说道:“小茉,别胡说,砖瓦窑青红混合在所难免,没有人能完全烧制出全是青色的砖瓦。”
要是都能烧出来一整窑的青砖瓦,那利益得多吓人呐!
正当他们彼此争执的时候。
就听县太爷轻笑道:“周茉说的不错,凉州那边的砖瓦窑做错了。按照本官的办法来,我敢保证,咱们厂子产出的,肯定全都是青砖瓦。”
听完这话,工匠们目瞪口呆。
市面上的优质青砖瓦,从来都不愁售卖!
天呐,县太爷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生产出来的全都是青砖瓦,那只要拉去凉州,绝对会被那些乡绅老爷、官老爷们哄抢的啊!

◎江县打工人鸡飞狗跳又忙碌充实的一天。◎
明明是同样的制作工艺, 同样的黏土,但为什么一个砖窑里就是会有青红两种颜色呢?
这个问题陈庚年很难跟烧砖工匠们解释清楚。
实际上,这取决于烧制过程中有没有接触到空气里的‘氧气’和‘水’。
砖窑里的氧气和水充足, 烧制出来的砖瓦就会呈现红色。反之,水和氧气不足,就会呈现出青灰色。
氧气越少,砖瓦的颜色就会青的越纯正,颜色更显大气。
传统方门窑并非完全密闭, 封窑以后无法彻底阻挡空气流通,只有部分砖瓦运气好,会呈现青灰色。
而圆形门窑,则是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至于为什么八年前这个砖瓦窑产出的砖,很多都是碎裂砖呢?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走, 我们去淘洗黏土那边看看。”
陈庚年示意几位工匠跟上:“本官虽然担任了砖瓦窑的厂长, 但平时还是要以县衙公务为重。你们这边,暂时由周茉全权负责。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 今日本官会带着你们走一遍流程, 将一些要点诀窍告知你们,你们仔细听好了,尤其是周茉。接下来三个窑的砖瓦,是要搭建县衙, 以及四个厂子的厂房, 不能出差错。等下个月开始,生产出来的砖瓦, 就要拉去凉州售卖了。”
听到县太爷这话, 众人都心头一紧。
尤其是周茉。
这么重的担子压下来, 她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陈庚年见状笑了笑。
有压力, 才会有动力嘛。
按照他的计划,这三个砖瓦窑,都将会生产价格更昂贵的青砖瓦。
因为青砖瓦需要淋水,还得绝对密封,无论是工艺上,还是操作流程上,都很难全民参与生产。
但红砖就不一样了。
等到了明年,各个村子都有钱了,就可以考虑在每个村子都挖一个单独的方形坑窑。这样村子就可以自产红砖,然后大家集体盖砖瓦房子。
至于今年为什么不推广红砖瓦窑?
一是因为民众们没有钱,二嘛,像是这种全民建设,步子绝对不能迈太大,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如今县衙本身事务就够繁忙了,又开了四个厂子,北部还在挖掘窑洞。要是所有村子再开始挖窑制砖盖房子,那是真顾不过来。
到时候一旦安全问题失控,就彻底乱了。
另一边,工人们将反复淘洗、祛除石子、砂砾的黏土倒进大圆坑里,然后倒进清水,准备用牛在圆坑里来回踩踏。
这个踩踏过程要持续整整一天,才能让黄黏土和水彻底融合,增加其黏性。
“县太爷!”
“县太爷您小心点,仔细这牛冲撞到您呐。”
干活儿的汉子们瞧见陈庚年,纷纷神情恭敬的打招呼。
陈庚年摆摆手,示意他们做自己的。
随后看向周茉等人,笑道:“先前你们做出来的砖瓦会碎掉,其实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你们工艺有问题,而是跟晾晒有关。做出砖瓦坯以后,立刻拿到太阳底下晾晒,江县这边阳光太烈,会直接蒸发砖瓦坯里的水分。这就导致送进砖瓦窑以后,高温烘烤会让砖瓦破碎。所以,趁着今日砖瓦坯还没有开始生产,你们得搭建临时棚区。稍微能遮挡一下风雨阳光那种简陋棚区就可以,建造好以后棚区可以保留,以后生产的砖瓦,都要先在棚区里慢慢风干到五成湿度,再转移到阳光下直接晾晒。基本上,砖瓦坯在棚区风干半个月,就可以了,转出来以后晾晒两天,就能送进窑里了。哦还有,这个大圆坑里碾压好的黄黏土上面,得盖一层麦秸秆,防止水分蒸发,因为水分蒸发严重会直接影响砖瓦坯,这种情况烧出来都不是破裂,而是直接碎掉了。至于其余的问题,你们都比我专业,本官就不在这里指手画脚了。等半个多月后,砖瓦坯进窑的时候,本官再来盯着,告诉你们具体该如何操作。”
交代完毕以后,陈庚年转身离开。
留下一群工匠们手足无措。
不是,县太爷这就走了?
那可是整整三个窑,以万为单位的砖瓦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周茉。
大家的意思很明确,是你技术首席,我们都听你的呗。
事实上周茉在心里都快要哭出声。
她没有在县衙待过,不知道县太爷有做‘甩手掌柜’的习惯,如今骤然成了一个厂子、一百多号人的管事,心里实在是虚啊。
万一到时候砖瓦还是破碎该怎么办?
她真的能跟县太爷说的那样,烧制出全部都是青色的砖瓦吗?
正当周茉心里忐忑的时候。
旁边的大圆坑里,不知道哪个粗心工人,竟然倒了一筐红黏土进去。江县的黏土大部分都是黄色,但偶尔也能挖出一些深红色的。
这个其实不影响砖瓦质量。
但在圆坑里的牛,似乎受到了刺激,开始在坑底来回发癫似的奔跑,溅起各种黄泥,最后竟然在人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跳着爬出了大坑。
“快快,快把那牛拉住。”
“老天爷啊。”
一时间,人们纷纷躲避,还有人上去牵牛绳。
刚才县太爷在,大家都不好意思,都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现在县太爷走了,一个个都浑身干劲十足。为啥,因为这是大家第一天上班嘞,咱们以后可都是工人咯,不管什么事儿,都得冲上第一线!
努力为砖瓦厂搞创收,努力升职加薪!
折腾了好一番,大家才把牛给制止住。结果好家伙,在场人有一个算一个,身上全都是黏土。
周茉也被溅了一身黏土。
但她甚至都来不及去处理,见牛被制止住,赶忙说道:“去挖黏土的工人那边交代一下,不要再挑红黏土了。”
在砖窑厂,甚至在江县,周茉现在就是个传奇人物。而且,大家要想升职,肯定得在周茉这里好好表现啊。
一听到她发话,当即有好几个工人热情响应。
“好的周经理!”
“不是周经理,是周管事!”
“是周技术首席,你们不懂别瞎说,闹笑话咧。”
周茉‘吁’了一口气。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还得分出十个人来,建个简易场棚。用来风干砖瓦的,不用建造太仔细,结实好用就行。”
“建场棚?这个我会!”
“我也会我也会!”
周茉话音落下,当即就有一群人呼啦啦站出来去建棚区。可这边人一走,没人淘洗黏土了啊!
她急道:“其余人呢?”
仔细一问才知道,大家要么去挖黏土,要么去挑黏土,或者在整理旧砖窑,还有的在清点砖瓦模具,以及收木柴。
没辙,周亮等砖瓦工匠只能顶上去淘洗、踩踏黏土。
这边人刚顶上来。
那边又有工人大声喊道:“周管事,周经理,周——算了,咱们得建多大的棚区啊。”
“要建——”
周茉张口就准备回,可话到嘴边又卡了壳,对啊,建多大?等她再去仔细问问县太爷!
但现在又不能不建,于是说道:“算了,我跟你们过去看看。”
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忙碌。
甚至还有人在吆喝:“半道上有人摔跤了,谁去替一下。”
立刻有人应声:“我过去!”
“你去个蛋,这坑窑还没收拾出来呢。”
“有人摔跤了没听到吗,那事儿更重要。”
“那行行你快去快回。”
乱,真的乱。
不是那种乌烟瘴气的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乱。
大家都是第一天上班,都干劲十足,都急于表现,都忙着‘搞创收’。
甚至周茉去看棚区建造场地的时候,又被建筑厂的人喊住:“周经理,我们曾经理喊您过去,三砖窑地下似乎挖出水了,得重新挖。”
周茉眼前一黑。
“挖出水了?”
“那这可咋整,娘嘞,完蛋了。”
“赶紧换个地方继续挖啊。”
“场棚究竟建多大——”
“明天能不能开始做砖瓦坯哦。”
开工第一天,周茉甚至都没来得及吃饭。
还好有他哥周亮帮衬,才算是勉强把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处理好,明天总算是能烧砖了。
这么一天下来,周茉觉得自己人都快没了。
另一边,养猪厂也没好到哪里去。
孙成昨天虽然给大家泼了冷水,可仍旧压不住众人想要‘上进’的劲头。
养猪厂的所有员工,还真一个不少全来了。
这天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其实就是暂时搭建一个临时办公场棚,和一些临时猪圈,还有,先前县衙定好的猪崽,民众们会一一送过来。
确保猪崽没问题,第一批猪就可以先劁了,然后开始饲养。
张阿花自告奋勇去建临时猪圈。
结果大家这边才刚开始忙碌。
有个大肚子的女人推着板车,送来了两只猪崽,这是先前县衙预定好的。
板车推到养猪厂以后,大肚子女人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我怕是要生了。”
当时包括临时厂长孙成在内,所有人都傻了。
咋大着肚子还来送猪崽呢?
女人解释道:“家里男人去北边挖窑洞了,家里儿子闺女还小,只能俺自己来了——哎呦不行,嫂子,你给我准备点水,扶我坐下,我自己生——”
张阿花虽然生了李泉,可这辈子还真没帮别人接生过。
她去帮忙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另一边,又陆续有猪崽送过来。
临时猪圈盖好了,劁猪工人开始给猪崽劁猪。
猪崽哭的震天响。
坐在场棚里生孩子的女人也跟着嚎,哎呦了许久也生不出来。
孙成去外面忙了,好像说是物流厂帮忙采办的第一批饲料到了。
没多会儿,饲料被一袋袋送进来。
“妹子,妹子你坚持住啊,我这,我这也不知道咋帮你。你这样,你躺这饲料袋子上,这上面软和些——”
张阿花攥住那产妇的手不停安慰,与此同时还担心外面劁猪工人是不是把猪劁出问题了,咋猪叫的这么惨。
由于着急,她一不小心扯开了一袋子饲料,随后她豁然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厂长!厂长,让物流厂的人别走,有一袋子饲料,精饲料和麦麸子掺混了!咱们得再查一遍,哎呦我的娘!”
张阿花话喊到一半,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
一回头,果然是生了!
“花婶儿?你说什么,饲料有问题?我刚才都打开检查过,没问题啊,而且件数、价格都是没问题的。”
听到饲料有问题,孙成也很急,着急忙慌小跑着去找张阿花,结果一进场棚:“哎呦我的娘,这就生了!”
“对对,饲料就是有问题,厂长你看,这明显是精饲料和麦麸子混合的,这俩能一个价位嘛!”
张阿花手忙脚乱去抱那小孩子,还不忘给孙成说饲料的问题。
结果一个回头看到孙成目瞪口呆的表情,当即反应过来:“不行不行,男的不能来这里,你赶紧出去!哦,你是厂长,不行不行,厂长也不行,你先出去,反正饲料有问题,让物流厂给个解释。还有还有,让这妹子的男人过来一趟,她男人在大江村,叫啥?妹子,你男人叫啥来着?黄三?叫黄三!”
孙成狼狈的转身就往外跑。
他也算是在县衙经过历练的,可现在这场面,让他怎么不慌嘛!
惊慌的孙厂长,跟物流厂那边的人核查,可怎么核查都查不出来,为什么有一袋饲料里是精饲料和麦麸子混合的。
这可是牵扯到信誉度的问题啊!
物流厂的人不敢托大,急吼吼回去找经理顾真。
顾真没辙,只能一袋一袋饲料再次核对,又把今天负责采办饲料的人都喊来问话。最后才查出来,原来饲料没问题,是有个卖家热心民众见采办的人太辛苦,主动帮忙抬饲料,结果不小心把一部分精饲料,给倒进麦麸子里去了。
那这也怪不得一直查不出来。
等这事儿解决完,两边厂子的人都累到快要昏厥。
包括建筑厂那边也在崩溃。
起因是,北部紧挨着的两个村子有仇,结果勘测地貌的人没把这事儿打听清楚,导致两个村子挖窑洞的时候,竟然挨得紧紧地,在一个山坡相遇了。
本来以前有矛盾,至少还隔着一段距离。
好家伙,现在贴脸挖房子,那火气分分钟冲上来,从翻白眼,到口出狂言,再到干架,那叫个一气呵成。
邵安一个总工厂长,最后沦为劝架的。
脸上还不知道被谁挠了一下。
有趣的是,所有的厂子都在闹腾。
但今天第一天上工,最后大家还是把活儿给干下来了。
本质上是因为心态。
虽然闹腾,虽然乱,但每个人都在使劲儿,这些劲儿虽说使的乱七八糟,可也勉强是朝着一起使的。
晚上,忙碌一天的厂子工人们疲惫下班。
他们这么一群人走在一起,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快看快看,县衙的工人下班啦。”
“他们瞧着可真精神板正呐。”
“那肯定,这些都是咱江县的人才,厉害着嘞。”
“你说他们上班的时候都在忙碌些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都很有干劲儿,大家都在闷头干活儿,把活儿干的又快又漂亮。”
“绝对的,用县衙的话说,他们看着就很专业!”
听着周围民众们赞叹、艳羡的议论,再回想自己今天这‘忙碌’的一整天,工人们眼神飘忽,神情尴尬。
娘嘞,他们这班上的感觉跟闹着玩儿似的。
这么想想,县衙里那帮年轻差役们可真厉害啊,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二世祖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他们以前还笑话过人家差役们嘞。
现在自己当上了工人,才懂这里面的门道有多艰难。
但没关系。
差役们能办到的事情,咱工人们铁定也能行!
张阿花也是这样想的。
甚至回去的时候,还非常斗志昂扬。
可不知道怎地,上班第一天似乎也没干啥重活儿,人就是觉得特别累,差点睡过头。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泉在外面敲门:“娘,娘!赶紧起床,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你们养猪厂辰时敲锣,迟到一次扣一文钱!”
张阿花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才上班第二天,她不能迟到,她可是得当厂长的!
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张阿花迅速去洗漱,可从身体到精神都有种困恹恹的疲惫。
李泉给他妈塞了一个麦饼:“来不及了,走走,边吃边走吧。”
张阿花愣愣道:“不是,一样都是得上班,你咋这么精神?”
李泉看着倒是半点不蔫儿吧,甚至还一脸神采奕奕:“娘,一会儿等你去了养猪厂,什么都懂了。”
懂什么?
张阿花没懂。
神奇的是,等她一路紧赶慢赶来到养猪厂,抢着啰声响起之前签到以后。一抬头,瞧见已经有好几个同事,在跟着厂长后面一起巡视猪崽的时候,还真就懂了。
因为,总有同事比你更会卷。
张阿花沉默片刻。
随后一抹脸,把脸上的疲惫全都抹走了,撸起袖子就走了进去。
想当厂长?
卷啊,卷起来啊!新时代江县打工人,从学会内卷开始!

◎县衙团建,县太爷教学种植家庭小菜园。◎
四个厂子同时开业, 红火是真红火,闹腾也是真闹腾。
厂子的员工们,有像张阿花那样目标明确, 已经开始卷起来的。
自然也有‘忙到晕头转向’,但始终忙不明白的。
昨天厂子里跟闹着玩似的情况,县衙的差役们也都听说了。
裴宝来带队去了凉州,目前还没回来。
孙成、邵安两位代理厂长,夜里甚至因此焦虑到睡不着觉。
没错, 厂子现在确实是开业了。
可,部门框架、人员构成、职责分配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没有仔细解决呢。就这么乱哄哄的运转下去,迟早得出事儿啊!
邵安还好点。
可孙成不仅在做代理厂长,他还管着人口普查的事情呢!
两万多人, 得一一全部做统计, 一时间连怎么开始做都没思路。
胡铭虽然这次没当厂长,可他手里的活儿同样不轻松。
江县一共二百多个村长, 别的不说, 就是单纯的做业绩考核,都是个非常重的差事。更何况村长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背后还有各种关系利益牵扯。
听说,最近都有村长去胡家给他爹送礼拉拢关系了。
还有李泉。
绘制平面地形图, 这绝对是个特别精细的技术活儿, 单单是确定江县坎儿井最初定点这一项,他跑了好几天都没理明白。
自从‘开窍’以后, 县衙的差役们已经有段时间没体会到这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了。
不, 都不仅仅是手忙脚乱, 是忙到焦虑崩溃。
因此, 这天陈庚年来开晨会的时候发现,整个办公区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紧迫感、焦虑感。
外面‘红火搞创收’的热闹场面,反而导致差役们压力倍增。
大家虽然在办公区坐着,但很显然心思都不在这里。
不是他们在划水走神,是他们急于离开这个办公房,想要去‘解决问题’。
可问题是永远都解决不完的。
这群小子们,又开始陷入一个‘思维怪圈’了。
“今天晨会取消。”
因此陈庚年思索片刻后,给出这么句话。
人一直在焦虑紧绷着,是不可能把活儿干好的,甚至反而会越干越差。
那不如放松一把,缓口气。
大办公房里,众人闻言松了口气,一个个起身就准备往外冲。
可下一刻,大家就听县太爷又说道:“别走,我还没说完呢,今天咱们不开晨会,来场团建活动吧。”
团建活动?那是什么?
大家闻言都很疑惑,难不成又要做什么大项目了?
胡铭挠挠头,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县太爷,什么是团建活动啊?”
“就是大家今天不用工作了,各自回去换上常服,然后咱们去后院晒晒太阳,玩玩游戏,喝喝酒,吃吃肉,放松放松。我教你们制作扑克,待会儿还能斗地主。让丁晴去准备两个火炉子,再弄点肉啊、青菜啊,你们帮忙做点竹签,烤串吃。我记得库房是有铁板的吧,找出来一块洗干净,铁板炒饭也能安排上。等吃饱喝足了,咱们一起在后院开垦个小菜园,种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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