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的心态变了。
他新婚的时候,就已经是玩乐场上的常客,妻子却太年轻,对他又敬又畏,言听计从,像是一个牵线木偶,很快就让他索然无味。
多年分居两地,重聚后,他发现,妻子变了。
原本打算采购一番就返回马来的妻子,竟然入股了郭志杉的唱片公司,成了郭家这小子的合伙人!
每天琢磨着怎么办好歌唱比赛的事情,那认真的小模样,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裴远航陪在太太左右,跟着忙前忙后,就还……挺有意思的。
比如,上个礼拜,郭董事和李董事决定给热门参赛选手出一期海报。
太太亲手设计,又亲自挑选印刷厂,力求图像逼真,颜色鲜亮,最后出来的成品连他也赞不绝口。
尤其是那幅TheGirls组合的海报,两个美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哪怕在这有些萧瑟的秋天,也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了春的气息,很清新,很愿意挂在家中。
他因此惊奇地发现,太太在艺术方面还是有些天分的。
就这样,每天挖掘一点太太的才艺,感受不一样的太太,最近几天,裴远航甚至有了初恋的感觉——
热烈而甜蜜。
而这些,和太太的种种,裴远航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就像是一杯精酿红酒,若是让旁人喝上一口,不酸也酸了。
所以,他现在很理解裴远航,有些事,是真的不愿意和旁人说。
若是换了别人,不知裴远洋封杀宋浣溪的根源,怕是要束手无策了。
裴远航却不一样,这个世界上,若还有一个人了解裴远洋,那一定就是他!
他看出来,裴远洋并不讨厌甚或憎恶宋浣溪,他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无法面对对方,又割舍不掉。
裴远航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想饿死她吗?」
裴远洋刷地一下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向了兄长:「??」
裴远航慢条斯理地同他分析:「看你的样子,她训练班毕业了,你也不准备用她,到时候,她没了训练班的补贴,又没戏演,顶多拿一份底薪。」
「裴氏的底薪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她还不是一个人,还有弟妹要养。」
裴远航面带浅笑,再次询问:「所以,你准备饿死她吗?」
裴远洋的嘴动了动,他很想说,她背后有狗大户,饿不死!
可他又想到,上次见她,她还是一身洗的发白的衫,脂粉未施,也没半件首饰。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狗大户和她,并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狗大户可能,只是避了下雨?毕竟那晚下了一夜的雨——
他又想到,避雨,为什么不在车里?!
为什么不开车回家?!
裴远洋越想越多,他的心,乱了。
而裴远航气定神闲地第三次发问:「你要饿死她吗?」
这一次,裴远洋脱口而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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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赢了。
裴远航笑得很灿烂,成年以后,赢一次六弟可真难——小时候,一块糖就能骗六弟给他刷三双鞋呢!
他很快注意到裴远洋不善的目光,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咳一声,“张澈导演的新片,还缺一个女配,不如就让宋同学试一下,如何?”
裴远洋沉默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澈的那部片子,在他看来,剧情简单粗暴,主要在一个打斗,张澈想要做一个真·武打片。
裴远洋并不看好这部片子,不过张澈到底也算是公司元老,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另一方面,总是拍一个类型的片子,观众渐渐审美疲劳,他已经察觉到了,表面上黄梅调依然正当中天,实际上,上座率已经有所下滑。
不过是因为影院总数增加,总票房看上去才没差太多。
所以,他也是想多尝试下其他类型的片子,比如最近大火的《阿娇和阿强》,裴远洋就有些心动——
而张澈的新武打片,也可以说是一个转型尝试。
所以,裴远洋最终还是同意了张澈的新片申请。
保险起见,他只批了最低预算,若是超出,就让张澈自己想办法去!
而在一部他不看好的片子里出演一个女配角——
养家糊口应该够了。
裴远洋不愿再想下去,起身抓起公文包就朝外走去,裴远航只能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老六!你干嘛去!”
裴远洋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去公司!”
“去兄弟影业!”
他兄弟二字咬得极深,显然怨念深重。
裴远航翻了翻白眼,工作狂弟弟一个人干了两个半人的活,他还去干嘛!
人生就该……就该……
“Lisa亲爱的,你在哪儿了?我来啦!”
裴远航朝着楼上飞奔而去,脑海里却不期然地飘过了张澈的话:连着两部新片,《红楼梦》和《梁祝》,六老板都启用了新演员——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推开房门的裴远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翻看新一轮歌唱比赛企划的太太,他立刻把那一丝疑惑抛到了九宵云外:“亲爱哒!”
已经抵达英伦,通过戴维徳总督的推荐信,成功坐进了英女王面前的红人,斯图尔特爵士的会客厅的龙五,鼻头一阵突如其来的痒,他忙拿起手帕,捂住了口鼻,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刚把手帕收好,年轻的斯图尔特爵士就急步走了进来。
他一条时髦的喇叭裤,搭配条纹衬衫,留着时下流行的略长的头发,大笑着开口道:“来自东方的朋友,你好!”
龙五微笑站起,主动伸出手:“您好,爵士。”
在龙五谈了些港城的风土人情后,谈话进入了正题:“……我们只是想让女王的光芒普照到更遥远的东方,那帮吸血鬼们,就对我们课以重税!”
“您能出面太好了!这是来自东方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出了斯图尔特爵士位于摄政街的寓所,龙五戴上礼帽,又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精致公寓,此时公寓三楼五彩斑斓的灯光中,映出一群年轻人的身影,他们疯狂甩头扭腰,宛如群魔乱舞。
刚才,斯图尔特爵士,就是从三楼的派对上,急匆匆地到了一楼会见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老派英伦贵族范儿的斯图尔特爵士,会有如此狂野的一面。
这让龙五不期然地想到了家中最鼎盛的时候,父亲带着朋友们于湖中亭上品茶,他们几兄弟在家里开着舞会——
他有预感,英伦属于过去的秩序崩塌,已不遥远。
他摘下手套,九月的伦敦,比九月的港城,阴冷许多,长款风衣,是街头最受宠的打扮。
龙五入乡随俗,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银灰的风衣穿上——吊牌都还没拆,也不知道林钰什么时候给他买的,又塞进了行李箱的。
他呼出一口热气,喷在了指尖,凉凉的指尖顿时有了些暖意。
从口袋里掏出斯图尔特爵士的便笺又看了一眼,有了这个,他就能提前两周返程了——
做生意,人脉真的重要!
若不是郭家在港城就寻上了戴维徳总督,他现在,只怕还在伦敦街头瞎转,想拜个土地庙,都不知道门朝哪儿开!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阿钰过的怎么样?
他嘱了裴五帮忙照看,应该没问题吧?!
港城,龙宅。
整个房子乌黑一片,没有半点动静,家佣陈嫂在女主人房外几度探头,最后还是没有打开房门。
她庆幸早几天,太太就把小少爷送到先生兄长那里了,不然太太发起酒疯,她真怕伤到小少爷。
片刻后,屋里突然有动静传来,一个幽幽怨怨凄凄切切的歌声响起:
“……如此对我目难瞑,我不想延寿命,也不想病回春,但求你一滴杨枝水,让我回到两月前——”
陈嫂仔细听着,只是隔着房门,歌声不免飘渺,她隐约听着,有些像是太太的成名作,江山美人里的唱段,又有些不像:
“……先拒荣昌郭,再拒裴老六,谁求我也不出山,从此归山林!”
随着一声高亢的山林,哀绝女声嘎然而止,陈嫂候了片刻后,轻唤起了女主人:“太太,太太——”
没有得到回应,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眼看到了倒在床前,手里还握着酒瓶的太太。
陈嫂轻叹一声,从床上拽下来被子,给太太仔细地盖上了,又从她手中取下酒瓶,太太迷迷糊糊地叫了起来:“给我酒!我还能喝!”
陈嫂把还剩点底儿的酒瓶放到一旁,哄着太太:“好好好,你先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再接着喝——”
“唔,那你不要骗,骗我!”
陈嫂连连应了,待太太重新睡了,她才抱着几个空酒瓶退了出来。
哎,也只有太太彻底醉了,她才能把酒瓶带出来!
陈嫂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才回来,以前太太发疯,都是先生一回来就没事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还要疯多久!
陈嫂连念了几个阿弥陀福,求观音菩萨快点儿让先生回来吧!
-22了,休息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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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在奋斗。
宋浣溪在片场和张澈师徒作别,上了班车就已调整好心态,待到了云吞店,又是那个活泼欢快讨人喜欢的读报小先生了。
今天郭云琛和陆兴邦都没来,宋浣溪心中有事,也不觉如何失落。
帮池叔收拾好店面,一出来,宋浣溪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挑了挑眉,率先笑着打起了招呼:“Hi,brother eight!”
对方沉默片刻,试探着回应:“Hello,reading sir?”
宋浣溪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阅读先生,没错没错!
阿疤挠了挠头,很是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少见的显出些大男孩的害羞来。
凭心而论,阿疤在宋浣溪认识的年轻男人中,单论长相,应当是除了郭汉桑外最帅的了。
若是加上其他,比如陆兴邦自带豪迈,六老板一身奸雄气质,阿疤又不及这两位了。
宋浣溪朝他挥了挥手:“Let’s go!”
阿疤愣了下:“去吃狗?”
他一脸纠结:“不太好吧,我还挺喜欢狗狗的。”
宋浣溪瞬间感受到了她笔下阿娇的快乐,直接就笑不活了:“哈哈哈,我说的是英文,意思是我们出发吧!”
阿疤再次挠了挠头,憨笑起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不吃狗就好。”
宋浣溪再次笑了起来,想起上次在九龙戏院门口碰到的阿幸和阿运,喊来一群人叫她大嫂——
陆兴邦的手下们,似乎都有一点憨憨的气质。
坐镇场子的陆兴邦,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早上开始,就有些受凉,现在已经开始流鼻水,怕传染给阿浣,就没去云吞店。
也不知道阿浣能不能识破阿疤的伪装,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会扮猪了,幸好现在还有个招牌动作——阿疤一挠头,就代表他要开始表演了!
这个时候他说的话,是一句都不能信!
宋浣溪在自家楼下站定,真诚道谢:“ thank you for sending me home!”
阿疤又挠了挠头:“那我也thank you for you teach me English!”
宋浣溪摆了摆手:“ Goodbye and see you tomorrow!”
阿疤同样挥了挥手,目送宋浣溪上了楼,转身就找自家老大告状去了。
“……老大,我不要做了!她教了我一路英语!”
几个凑过来围观的兄弟没忍住,噗噗噗地笑了出来,陆兴邦斜眼瞪了他们一眼:“放屁都给老子滚远点!”
几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退了一大步,便原地不动了,摆明了要继续看笑话。
陆兴邦也懒得搭理这帮懈怠货,直接看向了阿疤:“ Don’t you like English?”
阿疤愣了下,犹豫着道:“I’m not sure——”
陆兴邦朝旁边努了努嘴,示意阿疤看看旁边看热闹的手下们——这几人已经完全傻了眼,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用英语了呢?!
阿疤看着好兄弟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满脸呆滞的样子,突然心情就愉悦起来,于是,当陆兴邦再次问他:“ What about now?”
阿疤立刻点头:“Sure,sure!I like English!”
顿了下,看着一干兄弟脸上写满茫然,他微笑补充道:“ Very much!”
陆兴邦了然地点了点头,指了指阿疤:“you——”
又指了指一旁的手下们:“teach them English——”
他同样顿了下,微笑补充道:“Now!”
阿疤:“……”
其他手下再傻,在老大指向性如此强的手势中,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陆兴邦甚至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充当起了阿疤先生的临时教室。
他自己,则是搬了张桌,到场子的角落里,喊刀疤泡了功夫茶,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混蛋阿疤!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今天没去听书,没去调侃阿浣,已经超级不快乐了好吗?!
蠢货竟然还告诉他,不想送宋小姐回家了!
他心里的火,挠一下就上来了!
反正他这个老大不高兴,这帮蠢蛋,谁也别想开心!
还治不了你们了!
宋浣溪自是不知,她被阿疤故意扮憨哄骗了一波。
她一回家,先看了看弟妹,给他们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秋天夜里还是有点凉的。
接着抓紧时间洗漱,洗得清清爽爽后,趁着头脑一片清明,先把《阿娇和阿强》的后续赶了出来。
她活学活用了今天和阿疤的对话:
阿娇:“let’s go!”
阿强挠了挠头:“我不吃狗的,要不,你吃,我看着?”
阿娇有些啼笑皆非,“Let’s go是我们出发的意思啦,不是吃狗,狗狗那么可爱,我怎么会吃狗狗!”
阿强看着她笑魇如花的样子,心道,你也很可爱,我却想吃你呢!
宋浣溪笔一顿,心虚地看了看左右,好像暴露了她偷看禁书的黑历史——
不管了,反正作者是红尘一笑,不是她宋浣溪!
于是,宋浣溪心安理得地继续写了下去。
到丝丝困意如蜘蛛网般把她缠紧的时候,宋浣溪终于写完了连载一天的量。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皮沉重地像是灌了铅,没奈何,只得又到洗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宋浣溪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摞剧本,《红楼梦》,《江山美人》,《貂婵》,《白蛇传》——
她狠狠地拍了拍还沾着水珠的双颊,强自打起精神,认真翻看起来。
裴氏兄弟影业不愧是行业翘楚,这七本剧本,可以说本本都是精品。
剧情环环相扣,人物塑造精彩饱满,宋浣溪仿佛一样,一口气全部看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甚至有股强烈的冲动,再看一遍!
她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赫!已经凌晨两点了!
宋浣溪手忙脚乱地从椅上翻滚而下,直接奔入了卧室,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交替地浮现出刚刚看过的剧本内容——
一忽她成了江南水乡,桥头上走来的白衣美人,千年古蛇修炼成人只为报恩;
一忽她又成了扮作观音游街的酒肆西施,引得微服出访的皇上一见钟情;
转眼她又成了权贵酒宴上翩翩起舞的绝世舞姬,盖世英豪为她折节伴奏!
嗯,是宋浣溪写的小h,不是我!
老规矩,18号的第一更,不是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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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被翻红浪(二更)
就在她沉浸在各色美人的轮转中不可自拔时,一场滔天洪水托着她的蛇躯,却难敌和尚手中的钵盂,千金压顶,她眼睁睁地看着许郎丧命面前——
悲痛之际,再抬首已到了破庙中,悲奋自心中起,声声泣血:“……半路一死目难瞑,我不想延寿命,也不想病回春,但求你一滴杨枝水!”
正悲时,耳边却响起了阵阵劝说声:“姐姐,吕贼已死,姐姐闭月羞花之貌,何不与我共伺曹郎?”
她一抬头,什么曹郎,分明是虎视鹰顾六老板!
正要说不,那声音又来扰她:“姐姐姐姐——”
宋浣溪不厌其烦,终于睁眼,一眼看到老二近在咫尺的一张大脸,手中更是高举她昨日方写成的文稿,见她醒来,立刻问道:
“姐姐姐姐,为什么阿娇可爱,阿强就想吃了她呀!”
宋浣溪:“……”
是梦,一定是梦,这噩梦没完没了了还!
她麻利地闭上了眼,既然还是梦,那让她再睡会儿!
老二却不肯放过她,喋喋不休地追问:“阿强是鬼还是妖啊?竟然要吃人!”
宋浣溪猛地睁开眼,直视老二双眼,斩钉截铁地道:“是妖!”
老二恍然,又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妖,是狼妖,还是虎妖?该不会是犬妖吧?”
现在改口来不来得及?
宋浣溪:“……我记错了,不是妖,是鬼!”
老二立刻兴致勃勃地问她:“那是什么鬼?!游魂还是厉鬼?山鬼还是水鬼?!”
宋浣溪终于被问的不耐烦,她大吼出声:“是人!是人!行了吧!”
老二显然吓了一跳:“哦。”
但是这一次,心底的好奇心,让她战胜了对姐姐的畏惧,她忍不住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想吃阿娇啊?”
很好,问题回到了原点。
现在,宋浣溪无比地想回到昨天,她刚写完这一段的时候,抓住自己的领子摇一摇:她是哪根筋不对,要这么写啊!
是啊,别人不知道她是红尘一笑,可她有个兼职读者的傻白甜妹妹啊!
宋浣溪平静了些,反倒有了合理的说辞:“因为阿娇的脸,红红地像苹果,所以阿强才想咬上一口。”
宋浣芸恍然大悟,她低头看了眼刚睡醒的小弟,点头表示同意:“文仔的脸红红的就让人想咬上一口,确实好像苹果哦!”
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文仔立刻清醒,他小手刷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文仔不是苹果!不能吃!”
宋浣溪:“……你别吓小弟!”
总算把老二忽悠过去,宋浣溪拿起信纸,看了又看,虽然有些不舍得修改,想想除了老二,还有百味先生知道她的身份——宋浣溪一咬牙,改了!
嗯,改成她对老二解释的版本:阿强心道,阿娇脸红红,可爱得像苹果一样,他也想咬上一口!
话说回来,老二刚才追问她的样子,像极了老二小时候,追问她娘,她是怎么从她娘肚子里出来的!
当时她也很好奇,就在一旁偷听。
结果亲眼看到秀姨拿起扫把,追得老二鸡飞狗跳,满屋子乱跑!
宋浣溪当时很是遗憾,现在却有点理解秀姨当时的心情了:
一定很希望这熊孩子闭嘴!
当然,宋浣溪到现在也不清楚,娃娃是如何出来的。
看过的几本在女同学间隐密传递的,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含糊不清,一笔带过——
什么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一夜无眠,她也很想学老二,问问这些的作者,锦被要如何翻,才能翻出红浪,这被子的重量是否有要求?
被子太沉翻不动,太轻又不起浪!
还有雨歇风收,这是天气预报吗?下了一夜小雨,早上放晴了?
一夜无眠……大晚上不睡觉在做什么你倒是说一说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失眠一整夜吗?再叫两个是不是凑齐一桌麻将搭子了?
总之,宋浣溪看的时候槽点满满,看了几本后,便不感兴趣了。
宋浣溪感觉今天早上又累又亢奋,累的是身体,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沼泽泥潭中跋涉。
亢奋的是大脑,随便一个思绪,都能一个筋斗云,飞出去十万八千里。
她晓得,大抵是昨天看了那么多剧本,害她做了那么纷杂的梦导致!
宋浣溪又用冷水洗了脸,人精神些了,吃了饭又有些犯困。
到了公交车上,她没忍住,和司机大叔打过招呼后,随便找了个座位,转眼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又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还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剧情,她就像是掉入了无间地狱,无法从噩梦中逃出去。
待班车到站,司机把她叫醒,宋浣溪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慢慢下了车。
明明是那么精彩的剧本,怎么一个个都——
宋浣溪的脚步一顿,脑中一颗璀璨流星划过漆黑夜空,照亮了她的思维。
她又想起了昨日看过的《梁祝》剧本——
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裴氏近些年拍的黄梅调电影,全是悲剧结局!
宋浣溪手舞足蹈地几乎要原地跳起舞来!
她的《梁祝》剧本,有着落了!
她要写一个让人开心的结局!
生活已经足够辛苦,走进影院,不就是图个开心吗?!
有了思路,宋浣溪的唇角勾起,脚步也轻快起来——
待她赶到教室,不出意外地,教室里,再一次空空如也!
宋浣溪心情失落片刻,很快就振作起来:今天,她就开始写梁祝了!
宋浣溪熟练地摸出纸笔,刚刚铺好纸,王宇就从教室门口探进了半个头,直接喊起了宋浣溪:“阿浣!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拍戏吗?你怎么还在教室里?”
“大家都到一号摄影棚了,就等你了!”
宋浣溪一脸无奈:“我昨天——”
王宇直接打断她,下巴上扬,一脸骄傲:“我和师傅昨天找了五老板帮忙说情,六老板已经同意了!”
嗯,今天一大早,宣发主任就来通知他们了。
所以王宇特意接了这么个找人的活,就为了由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浣!-
宋浣溪愣了下,她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王宇十分满意她的表现,长腿两个跨步就到了她面前,明明两个人已经近在咫尺,他还是用手圈成了喇叭,朝她大喊:
“你可以拍戏啦!!!”
狂喜涌上心头,掩不住的笑从唇边升起,宋浣溪高兴地原地转了两个圈,她干脆地把笔一丢,欢喜地叫道:“走走走!还等什么!我们去摄影棚!”
话罢,她率先向教室外走去,到了门口,她又笑着回头,看向王宇——
记忆中,阿浣的笑,一直是含蓄的,温和的,王宇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眉眼弯弯,笑的如此甜,不由也咧嘴笑了起来——
他求师傅,师傅又求邹文桓和五老板……一切都值了!
两个人比赛一样,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小跑起来,到达一号片场时,同时弯下腰去,大口喘着粗气,对视一眼后,又同时大笑了起来。
旁边相熟的同学已经围了上来,“阿浣,你怎么才到啊!”
“快快,给你剧本,等下就要开始试镜了!”
王宇插话道:“也给我一本。”
宋浣溪诧异地问道:“你不是早就定好的男一号?还没看过剧本?”
王宇接过场务递给他的剧本,讪笑两声:“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些文字类的东西了,背的早了,等拍的时候都忘光了,不如现背!”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剧本封面上——
独臂刀?!
王宇愣住了,师傅只说是真·武打戏,可没说,主角还少了条胳膊啊?!
这,这明显和他英俊潇洒的形象不符啊!
王宇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想法,翻开了剧本——
与此同时,宋浣溪也兴奋地翻开了剧本。
她和王宇的心情,又不一样。
宋浣溪并不知道,自己会演什么角色,所以她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是猜谜:谜面是剧本中的所有角色,谜底是其中之一归她所有。
宋浣溪看书极快,一百多页的剧本,用了十多分钟就草草地翻阅了一遍。
她很快发现,这个剧本的人物背景设定,竟然同美酒和咖啡的热门连载,《神雕侠侣》,几乎一模一样!
主角同样丧父,同样被收养,又同样有个刁蛮师妹,还有两个爱慕师妹且忌恨于他的师兄!
主角的手臂,同样因师妹而断!
随后,主角也同样仅凭单手,就练了一身绝世武功!
宋浣溪心里,一时间颇为别扭,同为写书人,换位思考,若是她的《阿娇和阿强》,被人如此借鉴——
她肯定会不高兴!
宋浣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翻开了剧本,再次从头看了起来。
她看的更加仔细,也慢了许多。
和之前走马观花不同,这一次,她逐字逐句地读了下去,很快,她就沉浸在了文字的世界。
不一样,和《神雕侠侣》完全不一样。
宋浣溪慢慢吐出一口长气,如果说,《神雕侠侣》就是一瓶茅台,开封以后饮上一口,入口醇厚柔和,余味悠长,仿若侠士之优雅。
那这本《独臂刀》,乍一看,也是茅台的瓶子,喝上一口,入喉却是辛辣如火,直冲天灵盖——
什么茅台!
分明是烧刀子,二锅头!
一群烈性的江湖好汉!
宋浣溪莫名的松了口气,唔,反正在她看来,这就是和《神雕侠侣》设定类似,但是内容截然不同的书了!
宋浣溪第三次翻开剧本,这一次,她阅读的重点,放在了角色上。
剧情很简单,主要讲述了大侠齐如风,在仆人方诚为他挡刀而死后,收养了方诚之子,方刚。
方刚勤奋且颇有习武天份,渐渐从一干师兄弟中脱颖而出,齐如风有意传其掌门之位。
齐如风之女齐佩,亦是芳心暗许,偏方刚对其不假辞色,齐佩因爱生恨,联合两位师兄邀方刚比武,比武时装作失手,断了方刚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