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浣溪强自按捺下担心，拿起陆兴邦递过来的报纸，读了起来：
“……《红楼二尤》中的两位影后，只在首映礼上昙花一现。
若你去看《红楼梦》，你可能会偶遇黛玉，宝玉，宝钗，没错！所有红楼梦中出现过的角色，你都有可能会偶遇到！
他们还会与你签名留影，甚至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在签名本上写上一句祝福的话！
笔者请黛玉写了一句买马票必中——
结果真的中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演员，轮换坐镇不同的放映厅，我后面又去了两场，结果，一场碰到史太君，一场碰到刘姥姥！”
话音未落，云吞店里已经爆笑如雷。
阿水伯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笑道：“我老头子都没有看过电影，可为了赛马，我也得去看看林小姐啊！”
一干老客，纷纷表示赞同。
宋浣溪：“……”
不知朱笙箫会不知道哭鼻子——
-7……这个月还剩两天了，我决定下个月再努力了，你们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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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真·美味
在客人们的谈笑声中，宋浣溪看了眼手中报纸，薄薄一页，关于裴氏兄弟这一部《红楼梦》的观影体验，足足占了大半篇！
她又注意到，报纸上方的刊号赫然是一个增字，显然，这是为了裴氏的这部红楼梦特意出的增刊。
这时，又有一位坐在角落里的熟客叫了起来：“阿浣，再读读这篇！”
说着，他伸长手臂，把手里的报纸递了过来，几个熟客帮忙传递，倒了三手才到了宋浣溪手中。
宋浣溪习惯性的先看了一眼报纸的名字，苹果日报？
这个日报之前倒也听过，只不过热衷于刊登一些奇人轶事，尤其是和警署关系密切，一有什么凶杀案，立刻就会登出来。
这种新闻自然不在宋浣溪的阅读名单上，却很受一些老客们的欢迎。
每当港城有奇案发生，苹果日报当日销量必然爆增。
和港城的大部分报纸一样，苹果日报，也会留一点版面给连载，类型多为诡异怪谈。
宋浣溪之前想给二妹讲的厕所有鬼的故事，原版就是连载在苹果日报上的。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份主打各种耸人听闻来搏人眼球的报纸。
宋浣溪看了一眼标题，微微一怔，旁边的客人们已经开始催促，她只得读了出来：“林影后弃《红楼二尤》于不顾，开演以后直奔《红楼梦》！”
客人们瞬间一片哗然，刚刚宋浣溪读了那么多新闻，所有人都知道了，荣昌主推卖点，就是两大影后领衔主演——
结果现在，林钰自己演的不看，跑去看人家的？
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都在熊熊燃烧，客人们七嘴八舌地催促宋浣溪赶紧读正文：
“阿浣，快看看里面是怎么说的！”
“哇，这个标题有意思！”
“快读快读！”
宋浣溪扬了扬眉，认真读了起来：
“《红楼二尤》首映，荣昌郭老板邀请港城名流和各报主编前往观礼。
有记者问林影后，为何不参演裴氏的红楼梦，林影后一脸诧异，十分吃惊。
像是第一次听到裴氏所拍红楼梦。
本人小小记者，资格不够，只能守在门外，没想到，影片开始放映不久，林影后就偷溜出场。
戴头巾墨镜，鬼鬼祟祟，似怕人认出。
记者大胆跟上，没想到林影后打了车直接到了九龙影院。
买了张红楼梦的戏票，观影足足半场，大抵是怕散场以后被观众认出，又在中途悄然离场！
随后，林影后于九龙戏院外的小吃摊前，买了钵仔糕等点心。
记者随后也买了少许，后发现竟是近期大火的阿娇和阿强中出现过的小吃摊。
味道确实不错哦！”
宋浣溪一口气读完，脑子里立刻浮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家伙慌称是乔装了的林影后的老公，被她识破以后，落荒而逃。
现在想想，宋浣溪十分肯定，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就是苹果日报的记者！
客人们已经热议起来，阿水伯做为云吞面馆的资深评论员，总是第一个发言，也十分敏锐地捉住了重点：“阿浣，林影后，真的在你的小吃摊上，买点心了吗？”
宋浣溪一愣，慢慢地点了点头。
客人们一下就炸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苹果日报上的这篇新闻是真的！
林影后，真的在《红楼二尤》一开场的时候，就溜了出去，又跑去看了《红楼梦》！
一时间，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众人心神浮动：这红楼梦到底有多好看？才会让林影后，连自己演的影片都弃在了一旁，跑去观看！
不少人已经起了心思，要不，就去看一看这部红楼梦？
又有老客笑道：“看来阿浣做的小吃，确实美味，林影后爱吃，连这记者，也赞不绝口！”
“正好，周末去看一场红楼梦，随便买一点阿浣家的钵仔糕！”
“同去同去！”
转眼间，足足七八位老客就约了起来，其中不乏准备拖家带口，全家前往观影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下工时间。
今天宋浣溪格外麻利，比平时还快了小一半的时间，就收拾好了面馆，正要离开，却被池老板叫住了，“那个，阿浣啊，你要是方便，可不可以做些钵仔糕到店里卖？”
池老板的生意越来越好，不是没有道理的，总是能注意到客人们的需求和喜好。
宋浣溪想了想，二妹最近，都没有在家中写作业了，她猜测，应是在学校抱上了某个学霸的大粗腿，天天抄人家的作业。
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做些点心来卖，赚一点钱，补贴家用，老二应该是乐意的。
她点点头，应承下来：“好。”
池老板喜上眉梢：“好好，你带了糕来，只要从我这边出餐，价钱你定，赚的钱也都给你！”
宋浣溪深深地看了池老板一眼，道了声谢谢。
待她离开，池婶立刻叫了起来：“做什么给她打白工！一分不赚光吆喝啊！”
池叔无奈地看了眼不开窍的老婆：“我把附近的店面租下了，你晓得吧？现在店里拥挤，可店面扩大以后，就坐不满了。”
“光是靠老客带新客来，要等多久？可要是店里有卖林影后也爱吃的钵仔糕，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池叔摇了摇头，老婆贪财人又蠢，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多活几年，免得他死后，辛苦半生赚来的家产，全被蠢老婆拱手送人！
池婶被怼的无话可说，半晌，喃喃道：“那就让她多做一些来卖！”
池叔再度摇头，人家小姑娘家家，不用上学？不用做事？没看那么火的小摊子，都只在周末贩卖？
他已想好，待宋浣溪带了糕来，就在店门口立一个大牌子：
林影后爱吃的钵仔糕！每客限购一块！
嗯，还要点了面才可以买！
池老板这一手限购，还是和先施百货学的——有一次去补货咖啡，见先施门口排起了长队，一问才知，黄金特价，每人限购一克！
他兴冲冲地也去排队，到了他这里才晓得，哪有那么巧，正好一克的黄金！
超出的部分就要按照时价购买！
不过倒底还是便宜了些，最后他忍痛给老妻买了一个不足两克的小戒指。
结果回来以后，他本准备当做惊喜礼物，却被老妻提前翻出，好巧不巧的是，老妻戴小指都有些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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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可想而知，老妻非说他外面有人了！
往事不堪回首，先施百货，这限购促销的伎俩，池老板倒是记住了。
池老板看向前方空荡荡的店面，仿佛看到了店中客人爆满的热闹场景！
他并不准备开分店，只要把这一间做大，做到远近闻名，人尽皆知，他就心满意足。
池老板的愿望，宋浣溪自然不知，她一出云吞面馆，便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到后面，更是干脆地小跑起来。
转眼到了平日里和陆兴邦会面的地方，远远就看到红红的一点火光，明灭不定，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更是转眼熄灭。
宋浣溪立刻唤道：「阿兴哥！」
年轻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我在！」
宋浣溪急促的心，立刻安定下来，她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待行至陆兴邦身前，她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优雅。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我看你似有些累。」宋浣溪关切地问道。
陆兴邦微微一笑，率先朝前走了起来，边走边道：「你猜。」
宋浣溪愣了下，随即脑子开始了快速转动：让她猜，就说明她猜的到，那就不是和胜和帮中的事。
宋浣溪很快想到陆兴邦之前，应郭云琛所求，帮忙宣传她的稿子一事。
再加上，今天陆兴邦甫一出现，就让她读的那篇增刊——
宋浣溪脱口道：「是郭云琛！你在给郭云琛做事！」
陆兴邦哈哈大笑，这姑娘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聪明！
他点了点头：「不错！这篇增刊发表以后，因为是快报的增刊，买的人还蛮多的——」
顿了下，陆兴邦感慨道：「你也看到了，你读了新闻以后，店里的老客们，都是什么反应！」
「那么，其他买了这份增刊的人呢？」
宋浣溪毫不怀疑，看了这份增刊的人，一定会和云吞店的老客们一样，倾向于去观看裴氏的《红楼梦》！
陆兴邦叹了口气：「郭老板发现以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只要我做一件事——」
宋浣溪愣了下：「什么事？」
陆兴邦现在回想起郭云琛的话，依然觉得震撼无比：「陆先生，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把你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甚至你们和胜和的其他成员，也可以参与进来。」
「我要你们把港城所有在售的快报增刊，都买下来，每买下来一份，你们就可以多得一角钱！」
一角钱，听上去很少吧？
可别忘了，若是去报摊，一次就可以收到几十份，哪怕只有五十份，也是五块钱！
一个报摊五块钱，十个报摊呢？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纯纯的就是废腿。
连陆兴邦都心动地想要加入其中了！
最后，他连场子都先关了，把所有手下都派了出去！
从下午一直忙到了晚上八点，才终于把市面上大部分的报纸增刊，都买了回来！
最后一结帐，好家伙，将近三千块！
不到五十个兄弟，一人分了六十块！ap.
陆兴邦说到口干，方注意到身边的少女始终不发一言，他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了女孩——
宋浣溪抬起头，看着天上半掩面的明月，幽幽地道了一句：「郭大老板，可真有钱啊！」
陆兴邦深感赞同的点头附和：「是啊！」
宋浣溪忍不住又殷殷地道：「阿兴哥，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喊上我啊！」
陆兴邦：「……好。」
两个自诩穷人的家伙相对无言片刻，宋浣溪展颜
一笑：「郭大老板再有钱，也只能和我们共享一个月亮——」
陆兴邦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说的好！」
此时，两个人还只在感慨郭大老板的财大气粗，还没有意识到，一场席卷整个港城报业的风暴，即将形成！
「什么？！」
曹起难掩震惊的站了起来，「增刊大半被人买走了？」
快报日常发行量在十万份左右，增刊自然不会发这么多，却也发行了三万份！
按照增刊两毛钱的定价，这就是六千块！
买走三分之二，也有四千块！
这是谁，这么大手笔？！
曹起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红楼梦》的利好新闻，只会对一个人造成影响！
郭-云-琛！
恰好，对方又有足够的背景和实力来做这件事！
曹起脸色铁青，半晌，他一咬牙，吩咐道：「去！把明日的头版头条撤下来！」
「换成今日增刊的头条！」
郭老板财大气粗，能买下大半增刊，曹起就不信了，郭老板还能买下发行量十万的正刊！
眼见执行编辑即将走出他的办公室，曹起再一次唤住了对方：「阿贵！通知印刷厂，加一下班，明天，我要提前半个时辰发售，还有，订报的客人们的报纸，优先配送！」
他就不信，提前半个小时发售，姓郭的还能把当日的快报，再收走大半！
当晚，曹起干脆坐镇公司里，没有回家，第一时间检验初版，第一时间核对数量，又再三催促派送部门。
天边刚露出一抹日色，就有不少人买到了新鲜出炉的快报——他们大多拿着早点，边走边吃边看。
《红楼梦》这么有意思？
还能看到参演的演员？
黛玉宝钗，都是美人也就罢了，宝玉，竟然也是一个大美人反串？！
吃着吃着，嘴里的早点都不香了，突然就很想去影院看一看，美人真身——
还会中马票？！
怎么还有刘姥姥和贾太君！
啊，突然更想去了！
有人脚步就是一顿，要不，今天请个假？等到周末人一定很多——
不知不觉，脚已向着电影院方向走去！
郭云琛昨天很是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裴六竟然会这么舍得下血本，把一众演员全都派出去！
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的红楼梦里，全是训练班的学员，用起来不心疼，也不影响其他电影的拍摄。
只是这一招，裴六可用，他却不行。
裴六的红楼里全是新人，谁坐镇放映厅都一样。
他却不行，他宣传的卖点是两大影后，只要不是两大影后坐镇，观众们都不会满意。
幸好，他别的不多，就钱多。
找了陆兴邦，这家伙果然靠谱，三万份报纸，一口气追回来两万六千余份。
加上报纸钱，才花了八千块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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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郭贼
郭云琛睡的晚一些，心情还是比较好的，第二天一早准时醒来，跑步，吃早餐，准时上了车。
荣伯早已准备好今天的主流报纸，一共十几份，叠放整齐，放在了后座上。
郭云琛一天的工作，就从读报开始。
最上面的是一份明报，因他投资了娱乐版面的关系，和明报尚处于蜜月期，一打开副版，果然，全是对《红楼二尤》的溢美之词！
写稿的记者很会选择切入点，写的诱惑力十足：
“你见过《江山美人》中温柔多情的李凤，见过《曼波女郎》中开朗活泼的李凯铃，当李凤遇到李凯铃，影后对上影后，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郭云琛忍不住拍案叫绝，李凤和李凯铃，分别为林钰和葛岚饰演过的经典形象，而她们的个性，也恰好和大尤小尤相似！
一个温柔多情，一个活泼开朗！
郭云琛心情大好，把明报放到一旁，拿起了下一份，是今日的成报。
成报就比较中规中矩了，没有明显的偏颇，公允的讲了下两部电影的上映情况：大抵是优惠促销的缘故，两边影院全都爆满。
从排队情况看，还是有两位影后参演的《红楼二尤》，排队的观众更多些。
郭云琛满意的点了点头，影后的号召力，果然非同凡响！
第三份报纸是快报。
刚一拿起报纸，头版头条，醒目加粗的字体就直入眼帘：
我和黛玉一起看红楼梦！
郭云琛心一沉，眉头皱起，径直看了下去——
“……对了，每一场，演员们都会准备一些小礼物，发给幸运的观众哦，刘姥姥准备的是糖果，可惜只发给小朋友。
贾太君是钵仔糕，也是只发给小朋友！
唉，难道280个月的我，就不算是小朋友了吗？”
头版头条，呵。
郭云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敛去，垂下眼帘，盯着快报头版上那加黑加粗的字，久久不语。
直到荣伯开口提醒他：“十二少爷，到公司了。”
郭云琛才抬起眼，轻轻吩咐了句：“去永安百货。”
荣伯简单应了一声：“好。”
一打方向盘，直奔中环的永安百货而去。
曹起看着办公桌上新鲜出炉的今日份快报，心中一阵舒畅：有钱了不起啊？！
有本事继续买啊！
大不了他明天的头条还刊这个！
换个写法而已，简单的很！
他还可以做黛玉专访，宝玉专访，编剧来一期，导演再做一期！
浮想联翩间，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曹起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下一秒，他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
片刻后，曹起挂了电话，脸上却写满了狐疑——他那极少插手报社事务的大老板，怎么突然叫他过去？
曹起心中忐忑，上了楼，报社大厦虽然有总经理室，却形同虚设，老板忙于自己的一摊子事，鲜少过来。
他在报社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宰，皇帝还沉迷他业，从不早朝。
曹主编日子滋润的可想而知，所以裴远洋提议他出增刊的时候，他才会犹豫——
任何改变，都是冒险。
而他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并不想做任何的冒险。
在曹主编的胡思乱想间，总经理室已经近在咫尺。
曹起整理了下衣领袖口，正了正领带，又把头发往一边捋了捋，遮挡下有些稀疏的发顶，这才敲了敲门。
待里面传来一声进，他立刻推门而入。
一眼望去，办公室里，除了老板，还有——
曹起瞳孔一缩，永安百货的老板，郭振业，还有……郭云琛！
“曹主编，来，我为你介绍下，你的新老板，郭云琛先生。”
年轻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曹起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老板办公室的，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而办公桌上，今日份的快报，上面遍布的印刷字，看在曹起眼中，只剩下了两个字：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起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却笑出了泪花！
笑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止了笑，眼中只剩愤恨，曹起咬牙切齿地吐了两个字出来：“郭-贼！”
昨天收增刊，今天就收了报社！
有钱人果然是没有下限的！
一瞬间，曹起身上的反骨，全被激起：他是不可能给郭云琛打工的！
而辞职之前，他还有一事要做！
曹起拿出厚厚一摞信纸，认真写了起来：
近几日，关于荣昌的红楼二尤，和裴氏的红楼梦争议纷纷，我属下记者，亲临裴氏影院，连观三场，写下真实观影体验。
为新闻时效性，特发增刊。
荣昌老板郭云琛财大气粗，使人买下大半增刊。
我不服气，第二天特重刊于头版头条。
待至午后，喜获老板通知，郭云琛，已是我的新老板！
愚弟已准备辞职，特告知兄台。
望警醒，勿成为下一个曹起！
曹起一口气写完，看了一遍，确认并无疏漏后，再次提起笔，一口气抄写了五十余份。
装入信封，贴上邮票，写上港城各大主编的地址，邮了出去。
最后，他静下心，写了一封简短的辞职信：余才能所限，不堪为郭公子效劳！
写完立刻觉得不满意：郭云琛，不配他谦虚！
曹起心中悲愤再起，终抑制不住的发泄于笔端：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望郭君好自为之！
志不同，道不合，恕难为阁下效力！
吾去也！
洋洋洒洒四句话，四个叹号，心中郁气，终于去了大半。
最后，拿起墨球狮子镇纸，往辞职信上一压，曹起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待郭云琛看到曹起的辞职信时，已是几个小时以后，他视线落在志不同道不合一句上，扬了扬眉，十分肯定地开了口：“他在骂我。”
骂他是个卑鄙小人，正人君子的曹主编，不宵与他为伍。
三个助理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郭云琛轻轻笑出了声，伯伯们说的果然对，打工久了，就会觉得自己不可替代。
偌大一个港城，什么样的人才，寻不到呢？！
一个公司，真正不可替代的，只有老板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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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主编们的春秋笔法（二更）
郭云琛直接抬头，看向了三位助理，随意问道：「你们三个，都是港大中文系毕业，谁有兴趣，来做这个主编？」
三个助理面面相觑，最后，于得水嬉皮笑脸地道：「老板觉得谁合适，谁就去喽！」
郭云琛和他对视片刻，微微一笑：「抓阄吧！」
他心里却想，若是日后，曹主编听说，自己不要的职位，被旁人抓阄抓走了，不知会如何想——
莫名的竟然有些小期待呢！
成报李主编刚把明天的版面排好，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准备坐下来舒服舒服的时候，手下小编送进来一封加急特快。
李主编愣了一下，在报社，加急特快只有一种情况：连载作者，拖更到最后一刻，只有加急快递，才能赶得上排版。
可他明明记得，最近他的小鞭子挥得很勤快，作者们都如同老黄牛一样被鞭策的勤勤恳恳，按时交稿不说，还都略有余量。
李主编疑惑地接过信，看了眼发信人——
这老货写信给他作甚？！
都说同行是冤家，报业自然也不例外，各大主编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到了刀光剑影的地步。
李主编皱眉撕开了信，读了两段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曹起，竟然被迫辞职了？！
他难以置信地又读了一遍，没有错，郭云琛收购增刊，收购快报！
曹起，愤然辞职！
李主编的手，渐渐抖了起来，他脸色铁青，心中涌起兔死狐悲之感，连声喃喃：「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郭家，简直欺人太甚！
一瞬间，习惯了为碎银几两，低头弯腰，都忘了自己本心的李主编，猛地挺起了腰杆！
沉寂许久的文人风骨，直接刺破了血肉：今日之快报，他日之你我，战，必须战！
李主编的视线，落在了已经排好版面的明日刊发上，直接翻到了副刊娱乐版。
原本，昨日该登一篇马太太谈《红楼二尤》，话题性极强，极有新闻性，结果，却在郭家的运作下，马家请了新闻署署长出面，又允诺在报上刊登大幅广告，给生生压了下来！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收了马家的钱财，就不能给马家招灾。
马家太太的言论，自然是不能用了。
不过，文人笔墨号称春秋，同一件事，如何写，怎么写，都是有大大的学问在里面！
李主编也不劳手下编辑动手，亲自操刀，提笔写了一篇影评出来：
日前，荣昌影业，《红楼二尤》上映，邀港城诸名媛及各大报社主编，前往观礼。
散场后，众太太大多眼圈泛红，似被剧情打动，感念主角之凄惨身世。
然，一日后，于总督晚宴上再遇众太太，却无一人提及《红楼二尤》，反倒是裴氏的《红楼梦》被屡屡提及。
太太们纷纷与裴六老板商议，若是方便的话，下次晚宴，还请带上黛玉宝玉和宝钗三位演员，六老板欣然应诺。
余心中疑惑，待晚宴散场，寻了一相熟太太询问，为何诸位太太，都绝口不掉荣昌的《红楼二尤》？
彼太太只应了一句：「两位影后演技确实赞，只是回来以后细想，大尤小尤皆靠男人养，男人不要她们了，便连活都活不下去了……现下港城，只要自己肯上进，又怎会活不下去？！」
余唏嘘不止，深以为然。
字不多，对于近年来已经很少写东西的李主编来说，已是用尽了所有功力。
谈不上字字珠玑，却也藏了刀光剑影，足够郭先生消受的了！
主编直接喊来排版编辑，把原本的稿子删减一些，把自己刚刚写的影评***去。
而当排版编辑问他，这一篇短小精悍的影评要放到什么地方的时候，李主编，不加思索地脱口道：「副刊头条！」
因了距离远近的不同，港城几十家报业的主编，收到曹起的信的时间，也或早或晚。
收到信后，却无一例外，俱都掀杆而起，誓要与郭贼斗到底！
主编们皆亲自操刀，亲写战斗檄文，指桑骂槐，明嘲暗讽，种种春秋妙法，皆用了出来——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明报的查主编了。
他皱眉看完曹起来信，久久不语，半晌，长叹一声：「郭云琛，你糊涂啊！」
新闻记者，为了吸引读者，可能会夸大其词，可能会虚构部分情节，甚至可能会亲手炮制新闻——
但是有一点，对于所有的记者编辑来说，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那就是新闻的言论自由！
简单地说，就是，我，可能会说假话，但是，你不能不让我说！
这是所有新闻人的底线！
而郭云琛收购增刊，激怒了曹起，收购快报——
毫无疑问，将会激怒所有的新闻人！
郭云琛将为自己竖起前所未有之大敌——想想吧，如果港城所有媒体，都在说他的坏话，时间久了，港人，谁还会觉得，他的形象正面呢！
查总编摇了摇头，把对郭云琛无谓的担心，甩出脑海。
他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他自己！
郭大老板迄今为止，还在明报的娱乐版面投钱，他自是不想说郭大老板的坏话。
可诸多同行必然统一战线，他身处这个行业，事关新闻人的底线，就不能独善其身。
查总编想了又想，提笔写了起来：
荣昌之《红楼二尤》，由两位影后领衔主演，片中诸多精湛对手戏，演技碰撞，火花四溢，堪称世纪之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