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又幽了一默：“当然，要是买自行车再送一个坐在后座上的美人儿，就更好了！”
小辈们十分捧场的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大伯母，不顾形象的翻了翻白眼。
郭大伯感慨道：“然后我就叫助理找了明报来看，特意找到了自行车那段，发现这位红尘一笑先生，不光写了阿强载着阿娇，还写了自行车就是咱们永安百货卖出去的！”
“红尘一笑，真是个好人啊！”
坐在伯伯们身边的郭云琛，已经听的怔住了，他这几天忙着《红楼二尤》上映一事，没有去云吞店听书。
自己也没有时间看报，万万没想到，红尘一笑的新剧情，竟然会有这种效果！
一时间，他又惊又喜，整个人都有些傻掉了。
待伯伯们的桂花酒酿丸子端上来，离他最近的四伯特意分了半碗给他，郭云琛才回过味来，他认真道：“大伯，我认识这位红尘一笑先生。”
“他之前一直在给我们荣昌写剧本——”
“哦？这位先生写的是什么剧本？上映了吗？”
郭云琛笑了起来：“他的剧本，总是差一些火候，没想到在明报上第一次连载就如此成功。”
郭大伯神色温和，询问道：“阿琛啊，你有这位红尘一笑先生的联系方式是不是？”
待郭云琛点头，他笑着嘱咐道：“你替大伯好好的谢一谢这位红尘一笑先生。”
“因为他不光是给咱们家滞销的自行车，做了一个成功的广告，他还帮咱们，做了一件大善事！”
这一次，其他几位伯伯，也都大感兴趣，三伯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大哥，他还做什么事情了？”
郭大伯呵呵笑道：“之前，咱们永安做的，多是本地人的生意，会不会洋文没有关系。”
“随着港口贸易的发展，很多外国人，跑来港城采购，问题就出来了，很多老员工，不求上进，不想再去学习外语。”
郭大伯又一次特意提高了音量，小辈们懂事的安静了下来，认真听他讲述。
“这就变得很棘手，一方面这些老员工太多，一次性开除，会引起工会反感，再招人会变的困难，一方面，他们又确确实实地拖累了公司的发展——”
郭大伯笑容满面地卖起了关子：“结果，你们猜，现在怎么样了？”
他哈哈大笑，迫不及待地公布了答案：“今天，财务经理跑来找我，说很多员工想要去上夜校学习英语，问我，公司能不能把他们的学费给报销了！”
郭大伯高兴地咧开嘴：“报！当然报！”
“我巴不得所有人都去学咧！”
郭云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尘一笑，可真是做了桩大事啊！
他都没有想到，一部连载，会帮他们郭家这么多！
郭大伯心情正好，难得问起了郭云琛的新电影：“阿琛，你的电影要上映了吧？”
郭云琛立刻应道：“就在后天，大家有空都可以来看，我请你们看电影。”
说着，他看向餐桌尾的小辈们。
大侄子们十分捧场，俱都表示，若是有空一定前往！
郭云琛的心情顿时极好，他甚至有了一个念头：如果拍电影不追求上座率，只放给自家人看，似乎也蛮不错的。
待家宴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郭云琛立刻拿出了纸笔，写信答谢红尘一笑先生，把永安百货因他受益一事，详细的交代了一遍，又祝福先生笔下生花，写出更精彩的故事。
最后，他亲手写了一张面值一千的支票，塞进了信中。
信末加了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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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信，郭云琛又练了会儿字，自觉又有进步，心情极好地上了床。
却有些亢奋，睡不着，就翻了明报来看，把这几天落下的，红尘一笑的新作，一天不落的补完了。
郭云琛看的津津有味，只觉这一本连载能够大火，不是没有道理的。
确实写的比红尖一笑之前投稿的剧本要好很多。
文笔倒没有什么太大改变，主要是剧情，更真实，也更能打动人。
他心中一动，若是把红尘先生的这一部《阿娇和阿强》搬上银屏——
至少他本人，是愿意买票进场看一看的。
郭云琛心中很快有了决断：等《红楼二尤》上映，拿了奖，他就找红尘一笑先生买下改编权！
做了决定后，郭云琛又看了一遍《阿娇和阿强》，因已经决定要改编成剧本，他这一次看得更加仔细。
如果说，第一次，他看到的是阿娇和阿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那这一次，他还看到了更多细节：
阿强和强婶之间的互动，阿强在服务生面前的拘谨，在班霸面前的强硬，以及在阿娇面前的大胆试探——
一个处事谨慎，又胆大心细，形象丰满的年轻男子跃然纸上。
郭云琛都有些喜欢这个主角了，他隐隐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阿强，和他认识的一个家伙，有点像。
是谁呢？
郭云琛始终没有想起来，最后，他皱着眉头沉入了梦乡。
他梦到自己成了一名夜校学生，老师竟然是阿浣。
每天晚上的上课时间，是他最期盼的。
甚至连白天，都变得格外漫长起来。
直到这一天，阿浣领进了一名插班生，年轻，高大，帅气，外表集齐了所有年轻女孩子的元素。
然后阿浣老师为大家介绍起了新同学：“陆同学刚刚从海的那边过来呦，大家不要欺负他。”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郭云琛却知道新同学的名字，陆兴邦。
阿兴人很健谈，也很活泼，他用两岸的生活差异做为话题，很快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对哦，我们那边什么都包，包上学包工作，还包房子，不不，老婆不包——”
“哈哈，现在特别流行自由恋爱！漂亮的女孩子都好多人追的！”
“我嘛，我怕我交了女朋友，太多女孩子会伤心了！”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
直到郭云琛撞见，下课后，陆兴邦竟然骑着阿浣老师的粉色小自行车，载着阿浣老师，蹬的飞快，转眼就没了影——
郭云琛心里闷闷的，第二天下课，他抢先冲出了教室，守在了阿浣老师的自行车旁。
等阿浣老师和陆兴邦这个家伙有说有笑的出来，他立刻挡在二人身前，抢先握住了自行车把手，鼓起勇气道：“阿浣老，老师，我送你回家好吗？”
两个人明显一愣，陆兴邦挑了挑眉，潇洒地告辞离去。
阿浣老师也没有拒绝他，十分温柔地回应：“好呀。”
于是，郭云琛待阿浣老师解了锁，长腿一迈，单脚撑地，这时，他才发现，双手掌心满是汗水，掌下的把手有些打滑。
郭云琛抬起手，在衣襟上偷偷蹭了蹭。
待阿浣老师上了车，馨香袭来，他全身都僵硬了。
若不是靠着最后一点自制力，死死地握住车把，车子怕是要直接翻到路边水沟去！
阿浣老师安静地坐在他身后，郭云琛却想听听她悦耳的声音，他脑子一热，脱口问道：“阿浣老师，昨天陆兴邦载着你，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阿浣老师沉默片刻，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片刻后，少女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没有看过电影，问我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
“我给他推荐了《红楼二尤》。”
红楼二尤！
垂死梦中惊坐起！
郭云琛猛地睁开了眼，猛地坐起，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过。
还好还好，不是特别晚。
郭云琛复又重重地砸回床上，他一抹额头，全是汗水。
他单手掩面，低低地笑出了声：他这是，做了一个什么梦哟！
明天《红楼二尤》正式上映，工作基本都已经完成，今天只是再确认一下首映礼的嘉宾们，是否能准时出席——
嗯，林钰跑去湾岛玩了，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应该来的及。
他还请了各大报社的娱乐版主编，伯母们表示会带领港城名媛们组团前来，叫他准备一条长点的红毯，不然怕走不开。
郭云琛只能无奈苦笑：伯母们，真是逮到机会，就想给他相亲啊！
见时间不早了，他赶紧起床洗漱，例行的晨跑也取消了，早饭也没吃，装了一块三明治就上了车。
郭云琛没有在车上吃东西的习惯，荣伯却觉得他到了公司再吃太晚，连午饭也要拖累了，劝他在车上吃了算了。
郭云琛想想也是，就在腿上垫了份报纸，小心地吃了起来。
他往日在车上，都会看看剧本，现下吃东西就有些无聊，下章识地向车外看去——
荣伯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这会儿功夫，已经驶下了太平山，进入了市区。
已近十点，街边的档口都已开门，一片热闹景象。
郭云琛记得很清楚，再往前一点，是裴氏兄弟影业的一家影院，开了几年，坐椅都有些陈旧，平日里上座率不是很高。
将到影院时，车子却渐渐开不动了，路两边都是学生，三五成群，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往前冲。
仗着人多，可不管什么车不车，就公然从车头前穿过马路。
荣伯狂按喇叭都没用。
老人家就有点生气：“现在的学生仔哦，一点规矩都不讲，动不动就学什么披头士——”
郭云琛倒不急，他温和的安抚荣伯：“无妨，我们等一等好了，这么多学生，应是有什么大的活动。”
说着，他还摇下了车窗，想从路过的学生仔们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听一听，他们是要做什么去——
“快点快点！半价影票只有一百张！”
“哎呀，我也想快的啦，这鞋子走不快的嘛！”
“谁叫你穿高跟鞋的啊！真是的！”
“不是说有明星的嘛，我当然想打扮的靓一点啦！”
写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阿浣老师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来了阵阵凉气：“他问我，如何才能做掉你——”
“你死了，我就可以改嫁了。”
郭云琛身体一震，他终于想起来，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被这对奸夫银妇所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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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电影？半价？还有明星坐镇？
郭云琛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裴远洋在搞什么？！
眼见途经车旁的学生，全都急着赶路，话都不说了，他再也忍不住，唤住了一个女生：“靓女，方便问一个问题吗？”
女孩正赶时间，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看清郭云琛长相后，神色和缓了些，焦急的看了眼表，“什么事？”
郭云琛强按捺下比她还焦虑的心情，温声道：“我知你要抢半价影票，我请你看电影，耽搁你片刻功夫，方便吗？”
女孩愣了下，瞬间就从容了，俏脸上也带了笑：“什么事？你问吧。”
郭云琛轻声问道：“你们这么赶，是要看什么电影？”
女孩笑了，这问题好简单，她又看了眼郭云琛，哇，他在看她，真好靓仔啊！
一想到一会儿，这位靓仔要请自己看电影，女孩的心就飞了起来，仿佛踩在了云端，她很痛快地给出了答案：“是裴氏兄弟影业刚刚上映的新片《红楼梦》。”
红楼梦！
一柄大锤直直的向着郭云琛面门砸来，他血气上涌，瞬间耳鸣目眩，几乎要昏过去。
最后，他的手死死抓着车窗，才强撑了下来。
片刻后，他对面前的少女扯了扯唇角，手指微颤地掏出钱包，又掏出了一张五元钞票——正常电影五毛一场，这已经是十倍价格！
女学生的手刚刚碰到纸币，郭云琛的手就松开了，纸币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女孩子一下愣住了。
若是往日，郭云琛一定会先说声sorry，第一时间下车，抢在女孩子之前，把纸币捡起来，再郑重地重新交到女孩子手中。
今天他实在是做不到。
郭云琛说了句Sorry后，直接摇上了车窗，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荣伯，去公司。”
顿了下，他态度强硬地道：“再有人挡路，直接撞过去，撞坏了，我来赔！”
郭云琛和女学生的对话，荣伯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十二少爷现在的心情了——
足足一个多月，他亲眼见证了郭云琛是如何的起早贪黑的，甚至经常忙到太晚，就直接睡在了公司，还不忘让他早点回家，第二天晚一点来公司也没有关系。
这一部《红楼二尤》，倾注了十二少无数心力，公司的大半资源也砸了进去，现在却被姓裴的截了胡！
荣伯本就忠心耿耿，现下更是坚决贯彻起郭云琛的命令：
脚下油门一踩，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伴随着高昂刺耳的喇叭声，挡在车前的学生们瞬间如鸟兽散去！
惊叫四起，又有人追在车后扔着石头。
荣伯统统不管，转眼间驶到了裴氏的影院前，郭云琛立刻透过车窗向外看去——
数张巨大的海报立于半空，就像是数面巨大的旗帜，海报上的字也大的显眼，哪怕汽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郭云琛也看的一清二楚：
新片上映！再现经典！
一男二女的爱恨情仇！
两个绝色美人和一位翩翩佳公子！
红楼一梦，花落谁家！
每日前一百位影票半价！
更有明星助阵，同场观影！
一张海报上只印一句话，每一张海报上，不是美人，就是靓仔！
一眼望去，十分震撼人心。
铺天盖地的冲入眼帘！
郭云琛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咬紧牙关，牙缝中生生地挤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裴-远-洋！”
自此后，郭云琛板直的坐着，身体甚至没有向身后的座椅靠过一下！
他俊脸绷紧，不发一言，直到车子停在了公司前，不待荣伯下车为他打开车门，他直接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沉着脸就进了公司，一路上，数名员工和他打招呼，都被他视而不见直接略过。
郭云琛径直到了办公室，一眼扫过，三名助理已经面色凝重地等在了办公室外。
于得水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时只剩严肃：“老板，我们已经通知了发行，公关，以及各部门主管开会，人已经齐了，都在等您！”
郭云琛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港大的高材生，终于在最危急的时候，显示出了他们的才干，他点点头，轻赞了一句：“做的好。”
话罢，他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的手松开，转头就朝会议室走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数双眼睛齐齐地向他看来，郭云琛冷哼一声，直接走到首位坐下，敲了敲桌子，“谁先来？！”
手下们对视一眼，所有人都深知这位有钱又大方的老板的脾气，事情干的好，一切好说，干的不好，也可以视糟糕程度，予以轻判。
但今天，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就老板进来时那一声冷哼，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敢发誓，绝对是第一次听到！
现在，绝对不是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那只会让老板更加暴怒。
业务部部长率先站了起来，“得知裴氏的新片上映后，我们第一时间做了调查。”
他十分聪明，小心翼翼地避过了红楼梦这个名字。
“裴远洋在得知我们拍的新片，请了林影后以后，十分震怒，直接停了所有摄影棚的新片，成立了一个庞大的新剧组。”
会议室内，很多人知道为什么会开会，却还是第一次听到，相关内幕，登时人人都瞪圆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红楼梦》抢在《红楼二尤》前上映，已经令他们大吃一惊了，没想到，裴六如此有魄力，竟是把所有正在拍的影片全部都停了！
业务部部长都麻木了，裴六简直就不是个人，“他们用了八天拍摄，黑色同时进行后期制作，只用十天，制作完成整部影片，最后还抢先我们上映——”
所有人都麻了，他们用了一个月时间，吃住在公司，人家只用了十天——
这是人干的事儿？！
一片安静中，郭云琛冷笑出声：“十天，足足十天，裴氏这么大动作，整个公司，就没人发现！”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把每一个荣昌精英都冻在了里面。
……这段是真实历史改编，当时香港的两大电影公司，从红楼梦开始拍片大战。

第288章 万般皆是命
半晌，业务部部长艰难开口道：“吃住在公司一个月，除了后期制作，大部分员工，都轮流休了假——”
郭云琛：“……”
是他为了抢拍红楼二尤，要求员工都住在公司，也是他，在拍完以后给大部分人都放了假。
他沉默半晌，挥了挥手：“这件事过去了，现在讨论一个方案出来，我们要如何应对！”
精英们面面相觑，却无人说话。
只差了一天啊，明天《红楼二尤》就要上映，之前的准备工作已经足够充分，只是没想到裴氏抢先放了一个大招。
郭云琛一个个看过去，视线所及，这些精英们一个接一个地低下了头。
最后，他叹了口气：“算了，明天按原计划行事吧！”
郭云琛最后的信心，建立在双影后主演的号召力上。
众人纷纷站起，就要离开会议室，于得水突然开口问道：“老板，我们明天上映，前100名要不要半价？”
郭云琛皱起眉头，事实上，如果他愿意，他有整个郭家做后盾，价格战，他完全打的起，前100名免费都可以。
但是他并不想和裴远洋打价格战。
电影公司开到今天，已经赔了不少钱，再打价格战，只会令他欠家中更多。
郭云琛慢慢吐出了一口长气：“就前100名半价吧！”
相信裴远洋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推出更低廉的价格。
众人散去，只剩下郭云琛一人疲惫的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打起精神，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中，却见几个助理的神情都有些忐忑，郭云琛一怔，再次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轻声问道：“是不是裴远洋，又做了什么？”
于得水小心翼翼地道：“今天所有报纸的娱乐版头条，都被裴氏的新片霸占了。”
郭云琛沉默片刻，吩咐道：“拿来我看看。”
于得水轻声应道：“已经整理好，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郭云琛点了点头：“你们忙。”
话罢，他径直进了办公室里，一眼看到了桌上堆的高高的一摞报纸。
整个港城几十家报纸，怕是都在这里了。
郭云琛随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是影响力比较大的快报。
“大胆启用训练班新人，靓仔靓妹汇聚一堂《红楼梦》！”
郭云琛垂下眼帘，随手一扔，拿起了下一份，这是成报：
“呕心沥血之作，国学经典《红楼梦》搬上银屏。”
很好，下一份。
某无名小报，这个标题，就有噱头多了：
“二个绝色美人竟然大打出手只为争夺一个靓仔！”
郭云琛轻呵一声，继续翻了下去，确如于得水所言，每一份报纸的娱乐版头条，都是裴氏的新片。
除了——
依然是《阿娇和阿强》。
可他今日心绪繁乱，再有趣的剧情看着也觉得心烦，只扫了两眼，就把明报放到了一旁。
郭云琛把一摞报纸都横扫到了地上，晚点就叫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把这一摞报纸全都拿去卖掉！
他静坐片刻，取出了明天准备邀请的嘉宾名册，找到成报总编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李主编？我是荣昌影业郭云琛。”
电话里立刻传来了对方热情洋溢地招呼声：“十二老板，您好您好！”
郭家子弟当老板的太多，为了区分，像是大报主编这种，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都会加上他们的排行，唤一句老板。
郭云琛一脸平静，单刀直入：“贵报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们的《红楼二尤》做宣传吗？怎么今天，就给裴氏影业做起了嫁衣？”
李主编讪笑两声：“您的荣昌的新片，不是明天才上映吗？明天的版面，我都给您留出来了，连新闻稿都写好了。”
郭云琛冷笑一声：“李主编是不是觉得我为人和气好说话？就把我当傻子了？”
这话说的重了，李主编也意识到，一直笑脸示人的郭十二，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
他沉默半晌，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坦诚道：“郭老板，您不做我们这一行，大概不知道，从一个月前开始，明报的销量爆涨。”
“最近这一周，销量更上一层楼，我们这些大小报纸，全都被压的喘不上气来，我们有什么新闻就上什么新闻，只要能抓人眼球。”
最后，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明天的新闻稿，我们会照样刊登，直接挂了电话。
郭云琛：“……”
明报有《神雕侠侣》，有《多情剑客无情剑》，这两部大火的连载，他是知道的。
从每天池记云吞面馆，老客们首点这两人来听，就看的出来。
郭云琛只是没有想到，这两部连载竟然会火到严重影响其他报纸销量的地步！
至于一周前——
郭云琛视线落在了唯一一份没有被他扫到地面上的报纸，副刊头条，赫然是《阿娇和阿强》！
这本大火的连载，恰好就是一周前开始连载的！
直接就成了压倒众多报纸的最后一棵稻草！
郭云琛又想到，如果不是他出钱，让陆兴邦出人，帮忙在港城各个繁华地段做宣传，恐怕，这本，也不会这么火。
郭云琛满心苦涩，再加上是他让大半员工放假，导致直到裴氏新片上映，他才得信。
种种前因归咎起来，今日恶果，竟像全部都是他，种下的一般。
郭云琛重重的闭上了眼，突然有一种万般皆是命的感觉。
疲惫从身体各处袭来，又像是落入水中溺水的感觉，让他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脸茫然地拿起了桌上的明报，看向了今日连载的《阿娇和阿强》：
阿强刷了牙漱了口，直接上床，准备睡觉，双眼一闭，却不期然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阿妈经常带他赶集，图的就是个便宜，有不少农人带了自家种的菜果，也有鸡鸭。
阿妈通常只买些便宜青菜，看到其他，就会画饼给他：“等阿妈多做几份工，有了闲钱，就买只鸡/鸭/鱼来烧！”
又或者是：“等阿妈找个薪水高点的工，有了闲钱，就给你买豆花/糖葫芦/酒酿丸子吃！”
买什么，完全取决于阿妈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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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二更）
渐渐地，阿强也习惯了，无论阿妈说什么，他都配合地点点头，还会做出一脸期待的样子。
后来，弟妹大些了，阿妈就带着兄妹三人一起赶集——这样可以多买一些菜，三个孩子嘛，就是三个小苦力。
结果贪吃的弟弟，被桂花的香气吸引，趁着阿妈不注意，端起一碗酒酿丸子就吃了一大口。
阿妈气坏了，却也没有破口大骂，只是一把夺下了小弟手中的碗，先是给摊主赔了礼道了歉，又付了钱。
最后，让他和妹妹，把这一碗桂花酒酿小丸子分吃了。
弟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却被阿妈死死地攥住了手腕，一步都不能挪动。
那真是阿强吃过的最好吃的酒酿小丸子了！
现在，家里时常煮这一道甜汤，弟弟甚至已经有些吃腻了。
放的醪糟和桂花糖，都比当初集市上那一碗要多，可阿强依然觉得，记忆中的那一碗酒酿丸子，才是最好吃的。
闭着双眼的阿强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阿妈画饼，他吃到麻木。
甚至认了，他这一辈子，就是个穷命。
结果现在，阿妈画的饼，都已变为现实。
而他，也不满足于买只鸡鸭来烧，又或者吃上一碗糖水。
他要和那些大老板一样，鲍鱼当零食，燕窝做宵夜！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又何必要认！
郭云琛最初文字过眼不过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却看了进去，直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喃喃的读出了声：“哪有什么命中注定，又何必要认！”
不是什么醍醐灌顶，也不是什么如遭雷击，只是一道光，骤然出现在了迷失于黑暗中的他面前，让他看见了，前方还有路！
郭云琛跌到谷底的心情，仿佛掉到了蹦床上，一下又弹了回来。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再看《阿娇和阿强》标题旁，红尘一笑四字，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在闪闪发光。
不愧是吾师！
郭云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拿起了文具架上的剪刀，认真的把今天的这份连载剪了下来——
他平时不爱做剪报，只因明报上的连载，篇篇有趣，若是为了其中之一，剪了以后，背面的文章，就看不得了！
只是今日这篇，堪称他的救命稻草，值得收藏，他也愿意一看再看，只好委屈一下背面的那篇文章了！
郭云琛剪完，翻过来看了一眼，额，是查先生的《神雕侠侣》——
他珍而重之的把这篇剪报夹到了他爱的一本书里——《演员的自我修养》，他常常翻看，受益颇多，虽然他并不演戏，却也增强了他鉴别优秀演员的能力。
收好剪报，郭云琛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面对眼下的困境。
他努力回想昔日伯伯们的教诲。
四个伯伯，全是港城举足轻重的大商，他们随口一句话，可能就是价值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商战经验。
可惜他们虽然每次都很认真的在教郭云琛，却总是想起什么，就说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