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反派小可怜—— by无溃
无溃  发于:2023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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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从他手里接过红绸,仰头去看那桂花树,只见稍低的地方?,已经密密麻麻的绑满了红绸,那桂枝沉甸甸的坠着,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丝毫的重量。
目光极上,似乎只有高?出还有几支未被捆绑的桂枝。她转头看向赵珩,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道:“我怕是够不着。”
赵珩看着她,似乎沉吟了一瞬,而后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一把举起她,将她举至那空着的桂枝旁。
双脚猛然悬地,无双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转头看向那罪魁祸首,却见他眉梢含笑,抬头看着她,道:“这下可以够着了。”
无双伸手,轻轻地将那写着两人姓名的红绸系在了桂枝之上。
月光之下,一青一白?两个身影,美得像是一幅画,不远处和朋友结伴而来的少女不由投来一阵羡慕的目光,而后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你?今夜带我来,便是为了这个?”无双侧头,问向身旁人。
赵珩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随着夜风微微飘动的红绸上,道:“我听他们说,乞巧节当天,来这里挂红绸许愿,十分?灵验。”
无双一愣。
陆慎,秦不疑,陇雀,一个个似乎都是不信鬼神之人,她看向赵珩,却见他精致眉眼柔和而诚恳。下意识想要打趣他的话,就这么只在了嘴边。
她牵着他的手,笑眯眯道:“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一定很灵验。”
赵珩转头看向她,见月华之下,她眉眼之间少了平日里的戏谑凌厉,灿然柔和。
柔软是爱者?的笃信。
他不由紧了紧喉咙,爱意如同一锅将开未开的水,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像是要从胸口?满溢出来。
他牵着她的手,浑身炽热而滚烫地离开了娘娘庙。庙中?暮夜的钟声在身后渐渐变得遥远而朦胧,两人缓步踏上归途。
两人起初先是静默,而后,赵珩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她:“你?方?才在庙前说,你?在这世上喜欢两个人,一个是你?师尊?”
沿河的小径上,古道两旁杨柳青飘,伴着浅浅风声,像是夜语缠绵。
这样?的夜晚,人心易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说心事。
无双点?点?头。
“我来自一个和叶无双的世界很像的地方?。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师尊捡回无忧谷,和她相依为命。”
她转过身来看向赵珩,眸光在淡淡的笑意中?显得温润而迷离,像是穿越了岁月长河,触摸到了那些几近尘封的记忆。
“我师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明明很心软,却总喜欢装成一副睥睨天下的派头,外头那些傻子只知道她修为高?深,喜怒无常,便称她为魔尊,视我们如豺狼虎豹,避之不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无双噗嗤一笑,道:“我师尊善幻术,精巧非凡,从未被人识破过,每每那些正道来挑衅,我师尊便会拿幻术幻化出一大批妖魔鬼怪去吓唬他们,吓唬的那些跳梁小丑将无忧谷唤作?魔窟,还说谷内阴气弥散,我师尊一手枯骨扇,便能三?万妖魔;殊不知谷内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同师尊两个人。”
她的声音在述说中?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又成了那个跟随师尊身后的那个顽皮少女,学着师尊的模样?,戏弄那些贪图无忧谷秘宝的贪婪之徒。
许正因为如此,她潜移默化地,便也养成了一副喜欢捉弄人的戏谑性子。
“然而后来,有一个正道少年横空出世,凭着一手凌云剑,八方?四合所?向无敌。”无双的语气忽然转冷,提及那少年时,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阴沉,“他身后人看上了我无忧谷至宝,便告诉他,我师尊是他杀母仇人。那人不分?青红皂白?,提着他的剑,来了我无忧谷。”
“那日,我师尊出去迎战,叫我煮好鸡汤等她晚上回来喝,我等啊,等啊,等到第二日天明,只等来我师尊的一副尸体。”
说着,她看向赵珩,似乎仍旧不可置信。
“我师尊只差一步便可破天登仙,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葬身在一个初初出道的少年身上,直到那日,我窥见了天机的一线,方?才明白?,我所?处的世界不过是本话本书,那少年是故事的主角,命中?注定要渡劫登仙,而我师尊,不过是他修行?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我无忧谷镇守千年的至宝,也不过是他成仙路上的一点?助力。”
慢慢地,无双的表情变了,眼中?渐渐漫起血丝,就连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赵珩察觉出她情绪波动,捏了捏她的手,似是无声安抚。
他问:“那后来呢?”
无双勾起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之后,我以无忧谷的宝物?为饵,引那些心怀叵测的正道之人前来。我暗中?煽动他们去对付那少年,但那少年的剑法太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贪婪地盯着殿中?的宝盒。那宝盒,据说封印着无忧宫千年的至宝,混沌业火。”
她的嘴角的笑意加深,回忆着那荒谬的一幕,“他们哪里知道,业火乃是活物?,需以活器相盛,从前,我师尊是那活器,如今,是我。”
她一边回忆,一边望着前方?,仿佛看见了那日的场景,虚虚一指,道:“我在师尊座下练了六百年的苍莲业火,始终无法突破第六重;可是那日站在那高?台之上,看着那些牛头马面,狗头鼠脑的王八蛋,看着那个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的少年,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那怒火如狂潮般席卷全身,在那一瞬间,我伸出手,业火如同有生命一般,带着我满腔的愤怒朝着那些人飘去。只是一刹那,无忧谷就变成了人间炼狱。那些人吼着,叫着,在地上翻滚,痛哭,咒骂。而那少年也没?能幸免,纵使他剑术无双又如何?那业火卷着他的身体,不过瞬间便将他吞没?。”
赵珩步子一顿,他似乎能看见那漫山幽蓝色的烈火,鼻尖能闻到那皮肉烧焦的味道,亦能看见少女那张冰冷讥诮的脸。
“那……后来呢?”他声音有些发颤。
“后来,他们都死了,我成了那些正道口?中?的魔尊,每日在无忧谷苦修,只想快快成仙,离开这让人厌烦的地方?。”
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戏谑之中?却又藏着一丝隐约的苦涩:“或许犯了杀孽,真当是有报应的,我度雷劫那日,原本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变作?九九八十一道,而后,又是八十一道,再是八十一道……”我记不清,我在那雷劫之中?扛了多久,只记得一道道的闪电慌得我眼昏,“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我最终还是脱了力,耳边一声炸响,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雾霭崖,见到了你?。”说着,她神色忽然转暖,手指轻触着赵珩的脸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009的存在未曾提及。
赵珩知道她许是没?对自己完全说实话,可只是听着她讲自己的故事,已足够让他心疼。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能如何安慰她,便只能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去吻她,像是小狗儿似的,细细密密地吻过她的眉梢眼角,吻过她的骨肉皮囊,吻去她来时路满身风尘坎坷。

第103章
月色如水, 淡淡洒在宫墙之上,无双与赵珩便在这朦胧柔和的月色之中,回到了?翠微宫。
宫墙内的夜, 似乎比外面更为?寂静,静得能听得到庭院中落花的声音。细碎的星光透过琉璃瓦,落在净滑的地面上。无双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香火起,微微皱眉, 唤来侍女备水,而后便径直踏入浴室。
赵珩静|坐在茶几旁, 昏黄烛火之中,隔着屏风上繁复的君子兰雕花, 他只能听到水声潺潺, 如珠落玉盘。
他低抿一口桌上已然泛凉的茶水, 目光凝固在那扇隔断的门?扉上, 不由自主地想象起浴室内的光景。
他似乎能透过那扇门?, 看见女子湿漉漉的长发落在那皓月似的肩膀上,而?后?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
心随意动, 他紧了?紧喉咙, 放下手中茶盏, 正要往浴室内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赵珩。”
那声音干净, 冷静,且不带丝毫感情的波动。赵珩微微挑眉,困惑中带着一份警觉。他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却只能见到幽暗的房间和?微弱的烛光。
“你看不见我。”那声音仿佛是?从虚空之中传来, “我叫009,是?无双的系统,你在昆仑峰的时候,应该听过无双与我交谈。”
009话落,赵珩皱了?皱眉,恍惚之间的确想起在雾霭崖底的时候,他时常能听见无双自言自语的声音,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
“系统?”他疑惑地问。
“她不是?给你讲过她的故事了?吗?只是?她没有告诉你全?部的事实。”
赵珩心头一跳,“你是?说,你?”
“正是?。她未能渡过雷劫,反而?被主神选中,成为?了?我的宿主,穿梭在茫茫的三千世界中,帮助一些人实现未了?的愿望。叶无双,青姬,姬虞,白墨娘……想必你都?已经见过了?。”
赵珩沉默一瞬,目光落在窗外的玉蟾之上,似乎是?在思考009话中的真实性。
009接着开口,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其他……”
屋内烛光摇曳,投射出片片光影在墙上跳动。微光之中,赵珩的影子被拉长,映在青纱帷幔上,缥缈而?扭曲。
他僵直地坐在茶桌边上,手里?握着那只茶杯,指腹无意识地划过那薄如蝉翼的瓷壁,被动地感受着那茶杯中的余温逐渐消失。
随着009一字一句在他耳边落下,手中轻飘飘的茶杯似乎变得重若千斤。他本能地攥紧了?手中的杯子,攥得骨节发白。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没错。”009的声调更为?坚决,“你应该知道,你的出现本就是?一个错误,而?她为?了?你,拒绝了?主神的提议,放弃了?回家的机会。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她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还是?愿意放手,让她回到原本的世界,这决定?,取决于你。”
说完这句话,009的声音便消失了?。
门?从里?被推开,无双穿着丝质中衣,带着浴后?的水汽,步入房间。她的目光戏谑地扫过赵珩,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进?来呢。”走到他面前,她伸手触摸了?他的脸颊,本想逗弄他几句,却在触碰到他的瞬间,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异样。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笑?意渐缓,柔声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烦心吗?”
赵珩抬头与她目光相?遇。他知道无双心思细腻,能轻易看出他心中所想,于是?索性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这才掩藏住眼底的纠结与迷茫。
“没什么。”赵珩尽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今夜有些累了?。”
第二日早上,朝霞未尽之时,赵珩下了?朝,初初回到翠微宫,却见宫里?空无一人,帷幔之中,空空荡荡,素来这个点还在梦中的人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他下意识地心慌一瞬,赶紧抓住一旁的婢女问道:“皇贵妃呢?”
他眼色有些骇人,那婢女脸一白,忙道:“官家,娘娘,娘娘在小,小厨房里?。”
赵珩一愣。无双素来不善厨艺,两人相?处三世,他几乎从未见她进?过厨房。疑惑之下,他转身穿过回廊,走向后?院的小厨房。
小厨房内,柔和?的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忙碌的身影上。无双身着一身青色长裙,袖口轻卷,侧对着他,不知在弄些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赵珩心一定?,走进?厨房,好奇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无双回头朝他一笑?,道:“在蒸奶糕。”
她转身指向面前正飘着热气的蒸笼,又继续道:“昨夜说起师尊,我才记起,师尊早就辟谷,但?是?她将我捡回去的时候,我还只有两三岁,她被我哭得没法子,就只能勉强给我做些五谷吃食。但?是?她厨艺可差了?,只有这奶糕蒸得好吃。”
正说着,她算着时间似乎差不多,便轻轻掀开蒸笼,一阵热气随之腾升,混合着奶香与甜味在小厨房之中弥漫开来。
无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热乎乎的奶糕,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轻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她又十分自然地将剩下的一半递到赵珩面前,问:“可要尝尝?”
赵珩微微低头,从她手中将那咬了?一半的奶糕叼走,边吃边问他:“怎么样,和?你记忆中味道可还一样?”
无双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隔得太久了?,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这奶糕是?什么味道了?。”
说着,她低头看向那热气腾腾的蒸锅,和?盘子上一排整整齐齐雪白的奶糕,眼中似乎有些怅然。
说实话,她有些害怕,害怕事情真如009所说,过不了?多久,她便连师尊的样子都?记不到了?。
赵珩见她垂头模样,心里?一沉。
“你是?不是?,很想你师尊?”他的声音比预期的低沉,泛着一丝情绪的颤抖。
无双点点头:“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一直在无忧谷,和?她相?依为?命。”
她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心里?惦记着她师尊,便没意识到这话进?了?赵珩的耳朵,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赵珩心一紧,只觉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上不去,下不来。奶香混着麦芽糖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赵珩却觉得再没有什么,是?比它?更苦涩的东西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沙哑道:“没事的,有我在。”
“嗯。”无双轻应一声,没太察觉他的深意,便自然而?然地转过身,伸出手臂紧紧拥抱他,将自己的头埋在他怀里?,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气透过衣衫,宁静而?安抚,使她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她抬起头来,看向赵珩,见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他抚了?抚她光滑的额头,声音温柔如春水:“十二月初十,是?我的生辰,你在那天,嫁给我好不好?”
无双微微错愕。
“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赵珩轻轻摇摇头,声音缓缓:“不是?册封礼,我们办一场真正的婚礼,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话语宠溺而?温柔,无双也便像是?被他蛊惑了?似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赵珩唇角绽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柔声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那日之后?,无双发现赵珩似乎比以往更黏人了?些,玩心似乎也更大了?些。
两人几乎每日都?会溜出宫去玩。赵珩每每下朝,便会催促她起床更衣,两人扮成普通人家的夫妻,有时,是?去城里?热闹的庙会集市,手牵手将所有小摊乐呵呵地逛个遍,有时会去城郊的山上采青,慢悠悠地走在逐渐转黄的树林间。
有一次无双突发奇想,引着他幕天席地地胡闹了?一阵,起初他似乎还有些害羞,可是?后?来很快便得了?趣,两人掩在无人踏足的草木树林之间,无双最?喜欢听他动情之时按捺不住的低吟声,沙哑着,带着哭腔的,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
还有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去赛马。赵珩有一匹唤做流风的枣红快马,两人同乘一骑,在山间奔驰。风起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便变得模糊起来,她靠在他怀里?,总有一种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她想,赵珩也一定?很喜欢这种感觉,才会抱她抱得那般紧,那滚烫的怀抱有时甚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和?一个人在一起是?这样一种感觉,每日都?像是?泡在蜜罐子似的,让她轻而?易举地能够忘记许多烦恼。
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太好,所以只有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想起009,想起无忧谷,想起自己可能失去的一切。可是?每当她一侧身,见到身旁人熟睡的容颜,她便又会在一刹那间想起,这世上有些代?价,是?她绝对不愿意,也不会支付的。
这日阳光正好,赵珩下了?朝,兴致勃勃地走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了?一只檀木盒子送给她。
无双抬眼,目光带着几分玩味,望着他
这些日子,他老喜欢送她礼物,几乎天天都?有,有时是?金钗首饰,华服锦鞋,有时是?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像是?镶珠宝玉,做成两人模样的尼摩罗,又或者是?雕刻精细的一对佩玉。无双有时打趣他,说他将这辈子能送的礼物都?送了?,赵珩便会微微一笑?,然后?凑上前来吻吻她的唇。
“你又寻了?什么东西来?”她问。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赵珩笑?眯眯地抬了?抬下巴。
无双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漆黑如夜的折扇。简洁而?不失雅致,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在素净中透出一股子与众不同的韵味。

第104章
无?双的手指轻轻探进檀木盒子, 指尖轻触,只觉那折扇触感冰凉滑腻。她拿起扇子,扇面?和扇骨都由玄玉打造, 在阳光之下透出浅亮而细腻的光泽,宛若深夜蟾光凝结成霜。
她将它放在阳光下细细观赏,只觉这扇子模样有些眼熟。
“这是……”她眉头微蹙,转头看向赵珩。
赵珩微微一笑, “照着昆仑峰你那把玉骨扇做的,虽然不及你那把的玉质, 但胜在轻便。”
他一直想?送她些什么可以佩戴在身边的东西,思来想?去, 还是觉得这折扇最配她。
他从无?双手中接过折扇, 缓缓蹲下?身子, 双手绕过她的腰, 将折扇系在了她的腰带之上。
无?双垂首, 望向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头上的金冠在阳光泛着耀眼的光,那双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表情温柔而郑重。
恰逢此时?, 他抬起头, 与她目光相遇, 而后轻笑道:“你可得一直带着它。”
无?双伸手拂过他的头顶,笑着答应。
他这才站起身来, 又道:“我找到一个好地方,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地方?”无?双有些诧异的抬眼。却见?赵珩卖关子似的不肯告诉她。
她也?不在意,随着他出了宫,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往城东而去。
马车窗外,京都的喧嚣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稀疏的人烟和一路延伸的青黄之色。当马车缓缓停在一座青山脚下?,无?双掀开车帘,一阵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芳香和山林的气息。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向赵珩,眼中满是探寻:“这里是?”
赵珩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跟我来。”
他们肩并肩,踏着无?人的小径,穿行?在翠绿山道上。微风带动着周围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响声,山间的一切都那么宁静而和谐。突然,不远处一座古朴的木屋出现在无?双眼前?,它坐落在松木环绕的空地上,与周遭景色紧密相融。
她一愣,转身看向赵珩。赵珩却很是开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是不是很像。”他问。
无?双点点头,这个地方,像极了雾霭崖底。
赵珩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近那座木屋,无?双此刻才发现不只是外观,这木屋里的陈设都雾霭崖底那间一模一样。不远处的窗下?,竟然还放了一块皮草垫子,当初陆慎变作狐狸形态时?,便最喜欢懒洋洋地趴在那里晒太阳。
无?双的目光带着几分震撼,落在赵珩身上,而他却是一脸的温柔和笑意:“我们到时?候就在这里成亲好不好?”
她点点头,目光扫过屋内陈设,缓缓问:“你当初是不是很喜欢那间木屋?”
赵珩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复杂,一种极致的悲伤的情绪如流星一闪而过,速度太快,无?双没能捕捉。他只说,“对,我很喜欢,因为那里是我最初遇见?你的地方。”
无?双闻言,宠溺似的搂住他的腰,道:“好,都听你的。”
小木屋静静地伫立在青黄的山林间,仿佛与世隔绝。
快到傍晚的时?候,无?双推开后门步入后院,只见?蔬菜瓜果整齐地种在几畦小小的菜地里,绿叶在和煦的秋风中摇曳生姿。她弯腰摘下?一个熟透的番茄,那红彤彤的颜色像是将即将结束的夏日余温密封其中。
屋内,赵珩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透过窗扇,无?双能瞧见?厨房里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前?臂,切菜炒菜一气呵成。不多?时?,窗内就飘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夜幕降临,木屋里洋溢着食物的香气。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在陆慎的洞府中那样,两人围坐在小桌前?,浅浅烛光下?,无?双的脸颊映着淡淡的红晕。她吃得津津有味,而赵珩则笑眯眯地看着她大快朵颐,三?不五时?夹些菜添进她碗里。
饭后,赵珩握住无?双的手,带她走出木屋。
院子里静悄悄地,只余下?清亮月光如泼墨般洒满庭院。
正在这时?,赵珩不知从哪儿忽然变出两只孔明?灯递了过来。无?双从他手中接过灯,抬头望向夜空,只见?圆月正高?高?挂起,照得四?周如同白昼。
“原来是中秋。”她恍然道。
“嗯。”赵珩声线温和。
夜色柔和,两人并肩坐下?。银辉流淌,照亮了孔明?灯的纸面?,无?双手中的笔轻颤,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赵珩,他侧脸神情专注,在月色下?显得异常温柔。
她打开任务面?板,见?“击杀赵珩”那一栏,任务时?限还有三?个半月。
这意味着三?个半月之后,这个世界的任务将彻底宣告失败,009告诉她,任务失败之后,她的积分会再次清零,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她心想?着,师尊,原谅我吧。
就这一次,我就放纵这一次。
在犹豫与决绝间,她最终下?笔,笔尖游走在薄如蝉翼的祈愿纸上,留下?一句话——“勿失勿忘,重回无?忧谷”。
赵珩坐在她身边,只轻轻侧目,便瞧见?了她写在灯上的愿望。
他没有言语,可无?双一抬头,便见?月光下?,他笑意浅浅,却隐着一丝伤感。她伸出手,悄然环绕着他的腰,轻吻他的下?巴,柔声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只是……只是想?你了。”
无?双被他没道理的话惹得轻笑,“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赵珩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印一个吻,声音沉稳而温暖:“嗯,你就在这里。”
那日之后,两人时?常去那小木屋中,有时?候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干,就互相坐在一起。
初冬的阳光透过小木屋的纸窗,斑驳地洒在木质地板上。院子里的蔬菜已被收割得差不多?,只有几株顽强的绿色在寒风中摇曳。
无?双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毛毯,手中握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赵珩则坐在她身旁,眉头紧锁,手里的笔在纸上飞速舞动,偶尔停顿,沉思着下?一句该如何铺陈。
无?双放下?书?,眼角余光瞥向赵珩,柔声道:“你的折子还没批完?”
赵珩轻抬眼帘,投给?她一个温和的一笑:“嗯,马上就好。书?看完了?”
无?双点点头,“《四?海杂志》,虽然胡说八道,但是还挺好看的。”
说着,她将其中一页翻开,递到赵珩眼前?,道:“你瞧他画的九尾狐,利爪獠牙,哪儿有我家?阿慎可爱?”
冷不丁被她戏弄,赵珩微微一愣,旋即脸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他清咳一声,转而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盈一吻,正经道:“那是当然。”
无?双被他这模样可爱到了,往旁边一凑,坐在他的膝上,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庞,装作一脸诧异:“那我得好好看看,这当今世上最可爱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目光认真而调皮:“这额头生得好看。”
话音未落,便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还有这鼻梁,又挺又漂亮。”接着,她的唇触到了他的鼻尖。
“这脸蛋也?长得漂亮。”又在他左右两颊分别留下?一个吻。
她就这样,一吻又一吻,轻柔地在他的身上各处游走,如同春风拂过水面?,细细地数过他身上每一处地方。
赵珩最终在这密密麻麻的吻中失了沉稳,闭着眼睛,在她身下?低沉着呢喃,轻喘,手中的折子早已落于一旁,未干的墨迹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密的光。
屋外阳光西斜,屋外的寒冬似乎与二人毫无?关系,屋内只剩下?两人情动的声音,一室旖旎。
如此这般,从秋入冬,二人时?常在这小木屋中度过。直到十一月快要结束的时?候,赵珩忽然不再带她去那里了。
无?双发现这段日子,他变得有些神神秘秘的。
一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枯枝,在宫宫道洒下?斑驳光影。无?双终于耐不住心中好奇,在赵珩独自出宫的时?候悄声无?息的跟在他身后,见?乘了一驾马车,朝着城东而去。
无?双便也?备了车,跟着他一路来到了那小木屋。远远地,见?他从马车上抱下?来两只红烛,匆忙进了屋。
她心下?有了谱,心知自己或许不该跟过去,却还是没能耐住好奇心,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谁料她刚迈进院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冬日暖阳之下?,赵珩一身藏蓝长袍,白色的毛毡领子衬得他模样越发俊朗如玉。
他此刻正站在门背后,微微垂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阳光从高?高?的院墙缝间洒落,斑驳地印在两人的脸上。无?双双手环胸,理直气壮:“我见?你每日不着家?,还以为你金屋藏娇,来看看。”
赵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笑,伸出手不轻不重的那手指扣了扣她的脑门,“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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