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这么久都没能解除诅咒，靳远好奇起来：“解除诅咒的条件是什么？”
“是诚心悔过。”
顾诚说完，靳远神色微妙。
全桌人都瞬间知道了靳远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想这种诅咒应该在全国所有重刑监狱推广，用到每一个犯人身上。
大家很有默契的互相交换眼神，靳远果然挑了挑眉毛。
“把叶一白和丁灵都叫到队里来一趟。”
“叶一白倒好说，他之前一直在重症室里抢救，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当然要审问他。”
小陶说：“但是丁灵……要不然还是我去学校里问吧。”他们都看过资料背景了，这样的女孩子，碰到叶家人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她在南州的家人差点被害，她有知情权。”
这事如果真是叶一白做的，他当然要受惩罚。
小陶点点头：“行吧，到时候小江姐和老马问吧，万一她哭呢？小江姐是女生，老马有女儿，你们俩有经验。”
叶一白从叶家的车上下来，他妈妈跟在他身边，拿羊毛毯子想给他披上，叶一白拒绝了，他不是废人！
丁灵走进特别调查科的大院，二人就在门口碰上了。
叶一白也没想到，他跟丁灵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见。
他煞白了脸色，胸膛不住起伏，他知道妈妈是骗他的，丁灵怎么肯教他修复灵根？可他还是忍不住燃起一星希望：“你……”
丁灵面无表情，经过他身边，她听见了，可她不在乎。
叶一白定定站住，脚下生根，动弹不得。
最后那一星希望也破灭了。
叶夫人给丁灵送了很多次礼物，在副校长办公室里丁灵没收，她又派人直接送去了丁灵的宿舍。
丁灵不认识这些，但贝贝认识：“哇！好多钱啊……”
巨贵的包，巨贵的衣服，还有巨贵的鞋子。
“我听说这种鞋子都是只穿一次的，她从哪里搞来你的鞋码的？”
贝贝根本不敢碰，万一掉了皮要她赔怎么办。
丁灵看了这些垃圾一眼，所有的东西都无法附加属性，没有功能性的衣服鞋子包，不是垃圾是什么？
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又怎么被放到了叶家的大门口。
叶夫人让人查过监控，路上根本没有人，那堆东西凭空出现，她不敢再送。
才几天过去，叶夫人像是苍老十岁，她在儿子耳边说：“别怕，家里已经在想办法了，她会认下的。”
穆芸认下“叶一白”那些事，叶家才可能替她出力，想办法替她减刑。
小陶和江心月在楼下等人，看见丁灵与叶一白擦身的瞬间，小陶说：“小江姐，我能不能跟你换？”
叶一白看上去才像是要哭的样子。

想到丁灵的年纪, 江心月给她拿了瓶饮料。
“宋医生还好吗？”丁灵看了眼气泡饮料，没有伸手。
“你说宋教授？”江心月笑着点点头，“她挺好的, 怎么？你有什么线索想要提供给我们吗？”
宋教授是很有份量的证人，队里派人轮班严密保护她。
“叶一白的妈妈来问我过怎么修复灵根，宋医生治疗过我，她手里有我的病例。”
江心月皱起眉头：“稍等，这件事我要跟上面报告一下。”
丁灵颔首，拧开汽水盖，小啜一口。
她知道宋医修在哪里，安全屋只能防得住人, 防不住鸟。
宋医修现在住的地方有花有树，还有每天三班倒站岗放哨的麻雀小分队们。
她只希望叶家不要用任何手段去打扰宋医修的清净, 据麻雀头子说，宋医修每天泡茶读书看报养花。
是难得悠闲的休假日子。
江心月在门口叫住了靳远：“队长, 叶家人可能正在想办法寻常宋教授。”说是说想给儿子治灵根，万一叶家有别的打算呢？
罪证摆在这里, 光是推出一个穆芸就想一笔勾销根本不可能。
靳远冷脸点头：“让他们找。”
叶家要真派人找宋敏华教授, 那又是一桩新罪证, 防碍司法公证。
江心月回到办公室继续说明情况：“穆芸派人去南州……你不用紧张，那两个人还没上飞机就被我们抓住了。”
丁灵一点也不紧张，他们就算到了南州村子里，也只能远远看见竹楼, 永远也走不到院门前。
江心月看到丁灵完全不紧张的样子，在心里叹口气, 但她又提高了音调再次说：“放心吧，不用担心！”
是说给陆续经过门口的队员们听的。
“我们还抓到另外两个人, 在案前的几周里，一直在一中门口徘徊。”他们领命要杀丁灵，还要把现场搞得像次意外。
但丁灵没有出过校门。
她当然不会出校门，她在宿舍里就能直接回到家。
那几个人无从下手，直到被抓。
“你知道为什么叶一白要杀你吗？”
“因为练习赛比剑输了。”丁灵答道。
江心月把这离谱的答案写下，让丁灵签字，又把她送到门口。叶家车子还停在楼下，叶夫人焦急踱步。
秘书满脸难色的告诉叶夫人真相：“夫人，小少爷今天回不去……”所涉案件太多，被扣住了。
叶一白当然不承认他吩咐穆芸去杀丁灵。
顾诚和靳远亲自审的，靳远出来之后就说：“看他的精神状态，不像是能够下这种命令的。”
叶一白太脆弱了，也可能是法阵反噬对他身体和精神造成了不可修复的伤害，他完全不像能够欺骗穆芸要到股份，还下令杀掉同学的那种小少爷。
叶一白还坚持丁灵的灵根没有受过损伤。
“她的灵根是好的。”
顾诚皱眉：“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看到丁灵被你的护身符炸成焦炭的样子。”
他拿出几张医疗档案里的存档照片，照片上的丁灵整个人都是黑的，眉毛头发全掉光了，胳膊更是烧成了碳条。
如果不是有宋教授治疗及时，丁灵那条胳膊不可能恢复如常。
靳远和顾诚招待任务的时候都受过伤，他们都有血肉再生的经验，脱壳长肉的那段时间，疼还是其次，会痒，钻心的痒。
叶一白脸色惨白，但他怎么也不肯认是自己下令杀人的，这是□□罪，他没做过这个！
二人出来，靳远问：“以你的经验，你觉得是他吗？”
“办案子是讲证据的。”
也就是从经验来说，顾诚并不认为眼前的叶一白是这种等级的危险人物，他最多只是不拿普通人的苦难当苦难而已。
“看看叶家是不是真的能让穆芸把这事认下来吧。”
穆芸判刑坐牢，叶一白被释放。
叶家丑闻缠身，股价大跌，卖地求生。
新闻舆论在轰轰烈烈了大半个月后，突然安静了。
莫妮卡的白板上写的密密麻麻，它总结出了一堆。
该升的都升了，该降的也降了，确实也该转移群众的注意力，接下来的事也不会放到台面上来说。
对一中学生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校长回来了。
高副校长气得天天在在校园里抓纪律，看见学生从他面前经过都要抓住了挑刺扣上两分，章天宇因为路过时鞋带没系，被扣了五分。
贝贝勾着丁灵的胳膊，跑去小卖部买冰牛奶时，被高副校长叫住。
“你们俩！跑什么？扣……”
扣分的话还没说出口，高副校长看到是丁灵，他吸口气，挥挥手：“走吧走吧。”
转过身贝贝就八卦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听说陈主任要当副校长了！你说是会有两个副校长呢？还是高副校长要走啊？”
她估计是要走，眼看就要当校长了，结果现在副校长也当不成。
“反正现在二中三中都开门了，高副校长说不定会去别的修仙中学当老师。”贝贝说了一堆，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这个天喝冰牛奶正好。
她插上吸管，塞一瓶给丁灵：“对吧？”
丁灵喝了两口冰牛奶，评价道：“真是祸害遗千年。”
高副校长果然没多久就辞职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他那个狗腿子跟班，两人一起去了第三修仙中学。
一个当副校长，一个当副教导主任。
听说刚上任就施行了一连串变态规则，放言要跟一中拼一拼升学率。
同学们是没当真，但几个老师都卯足了劲头开始加卷子加习题。
“一中都多少年的老牌修仙中学了，怎么能让刚开办的二中三中比下去？”
贝贝叹气：“我还以为修仙就不卷升学率了呢。”
没想到，突然间成了千军万马过独木。她妈可说了，要是高三高考她没考进老牌修仙大学，她大学的时候别想拿到全额生活费。
只听过全额奖学金，还没听过全额生活费的。
五月末的时候，丁灵剑术比赛拿了一等奖，一中小队拿到了团体一等奖。
易昂又拿下了步罡踏斗比赛一等奖，F班一下子出了两个一等奖，武老师走路都带风，大奖杯大奖牌全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章天宇鼓着掌说：“了不起啊，咱们班现在妥妥的运动明星班啊。”
六月又有符咒比赛，整个学校，都没人再关注A班叶一白的事了。
随着叶家在江城最后的土地也被拍卖，叶氏破产倒闭，叶家销声匿迹。
六月里天气越来越暑热，学生里流行起了寒冰符寒冰阵。
一个学生头顶一张寒冰符还算凉快，整个班的学生一人一张，教室里瞬间成了冰库，每次上课前，老师们进教室都得先给自己贴个取暖火符。
明明有短效的冰符，这些崽子们就喜欢这种夏天结冰的感觉。
好在这种流行只有一周，很快大家开发出了下雪的符咒，算是星星点灯符咒的进化版，只是下雪，并不急冻。
雪花落在人鼻尖上，会冻得打两声喷嚏。
严老师把所有的女生都组织起来，在大礼堂里告诉大家：“大家的身体在灵力大爆炸之后都有各种改变，现在不来月经的女生越来越多了。”
“随着灵力的增长，这种情况也会越来越普遍，大家不要紧张，暑假之前学校会给大家安排全校体检。”
贝贝一点也不紧张，自从丁灵开始给她补身体之后，她慢慢就不来大姨妈了。
一开始是时间越来越短，从七天变成三天，深红色变成浅红了，后来干脆不来了。
成熟女性先开始这种情况，然后才是在校的中学生们。
研究说，这也是身体进化的一种，以后大家的寿命也会再次延长，普通人和修仙者之前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贝贝突然说：“是哦，如果能不来月经还能长寿，还有不药自愈，那也怪不得要做实验了。”
实验这个词，一中的学生们也好久都没提起来了，好像那些恐怖实验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宋教授六月末重回正常生活，她刚离开安全屋，丁灵就出现在她面前。
“宋医修。”
宋教授笑看着她：“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她本来以为总会付出血的代价。那天的事拍到的人太多了，上面就算想压也压不下去。
但她要离开这里了，走得越远越好，她不能从一个研究所，到另一个研究所。
“我想请您做个研究。”
宋教授先是怔住，而后肃然看向丁灵：“我不做违背我良心的研究。”
“应当不会违背你的良心。”

丁灵将宋教授带回洞府。
宋教授一眼就看出这屋里几个都不是人, 她颇感兴趣：“你在符咒炼器上还这么有造诣。”这几个人偶明显不是同一水准，其中一个管着另外两个。
不用丁灵开口，就知道要上茶削水果。
机器人设定过程序也可以做到, 但机器人可不会拿出本子来求她签名。
莫妮卡眼睛亮晶晶，它看了这么多天新闻，知道宋教授以一己之力撬动了整个第九研究所。
叶家的破产，那么多人升降，都是因为宋教授揭露了第九研究所里的违法人体实验！它看宋教授就像看一个偶像，刚端上茶就迫不及待拿出黑色皮革笔记本和签字笔。
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丁灵冲它点了头，莫妮卡这才拿着本子递过去，比划着请宋教授给它签名。
宋教授本想拒绝的, 但看到莫妮卡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接过笔记本, 飞快签了一下。
莫妮卡接过去，冲着宋教授鞠了一躬, 喜滋滋准备去厨房大干一场，争取让宋教授吃上五星级水准的四菜一汤。
“它已经有自己的思维了？”宋教授看着莫妮卡的背影。
太了不起了, 人工智能还未进化出自己的意识, 丁灵的傀儡人偶已经有了。
宋教授先是赞叹, 然后又警惕起来：“你说的研究，不会是这方面的吧？”
丁灵摇头，她请宋教授给她做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宋教授皱起眉头，“是你的灵根又不对劲了吗？”丁灵的灵根怎么修复的,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
难道是丁灵的灵根又出问题了？
“您是怎么给叶一白做检查的，也怎么给我做一次检查。”
宋教授依旧不解, 但她说：“那需要巨量灵石搭建的法阵，除此之外, 还得有最新的研究仪器。”
丁灵带宋教授去了院子里，一把掀开平安铺设的草皮，下面全是绿幽幽的灵石。
接着她又打开从古秘境里搞来的乾坤袋，从乾坤袋里刮出好些贴了封条的最新款科研仪器。
“这是从哪儿来的？”宋教授越看越觉得这些仪器很熟悉，特别是上面的封条，封条上写着……
“第九研究所。”
第九研究所整个园区，连同所有的最新仪器全部都封闭了。既然全封闭了，几亿资金的机器全都闲置，那不如把机器“借”出来做点正经事，不要浪费纳税人的灵石。
“你偷出来的？”
“借的。”丁灵纠正。
她写了借条，还付了押金灵石。
如果有人去被封闭的研究所内部，会看到一张像借书卡一样的卡片，上面仔细罗列着“借走”的仪器，卡片下面还有一大包灵石。
声明不会拿这些仪器做违法勾当，声明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灵契押花。
这种押花一旦盖上，立誓人便无法违背自己所写的内容。
宋教授想了片刻，勉强接受：“你为什么想继续这种研究呢？”
她如此天资，实在不应该走这条路。
丁灵握住宋教授的手，将她掌心按在自己上丹田，任由宋教授探查灵府。
宋教授放出游丝般的灵力，像做身体检查那样，让灵力穿过丁灵的七筋八脉，每往前一寸，就更吃力一分。
不一会儿，宋教授额角已经沁出汗珠。
她起初还讶异丁灵的灵力如此深厚，是连她都无法测量的深厚，接着惊讶抬眉望向丁灵：“你的身体里，怎么会有两个魂魄？”
说是两个魂魄并不完全，另一个魂魄是被现在的主魂保护着才能留下。
“你滋养了它很久？”宋教授眉头紧锁，像这样的残魂如果没有精纯的灵力养护，早就已经消散了。
养魂和夺舍自古以来就是禁术，只看叶一青和叶一白的下场就能知道为什么禁止。
叶一青不是简单的死亡，从修仙学的角度来说，他是魂飞魄散。
化作天地间一缕浊气，被天罡正气一冲，烟消云散。
叶一青是想取代叶一白，而丁灵在用自己的身体灵府养魂。
“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宋教授怔住，那现在的丁灵是从何而来？
“你想把她……抽取出来？”
“我想把我抽取出来，我需要一具身体。”
即使是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实验的宋教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沉默了几分钟，她沉吸口气，缓缓开口：“残魂是无法保证身体活性的。”
没有活性的机体迟早会衰灭。
“所以才想请您继续研究。”
宋教授的理论在“叶一白”的身上已经成功过一次，那次是融合，这一次是分裂。
宋教授在做这些研究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它们能够实现，也没想过，是那种方式。
更没想过，她还得倒过来再研究一次。
“不能在这里，这里不安全。”
“当然。”丁灵点头，“南州怎么样？”
丁灵放暑假的第一天，一行人就坐上了去南州的飞机。
丁灵这次没有御剑，她买了四张机票，把莫妮卡几个也都带上了，只留下石狮子在家看门。
剑尖它很不高兴！
一直到飞机起飞它还在闹别扭，直到飞机平稳飞行，飞机前的小屏幕亮起，可以选择看电影电视剧还可以打游戏。
宋教授本来就想离开中州，她选择的方向就是南州。
年轻时在南州做过长时间的医疗支援，对南州风土人情十分熟悉，但她也问丁灵：“以南州的医疗水平，有些实验是做不了的。”
她需要一个实验室，要坚固，要没有外人干扰，当然还要通水通电保暖保湿。
丁灵一一点头：“知道了。”
飞机落地之后，丁灵问宋教授：“一天可以吗？”
宋教授怔住：“一天什么？”
“稍等一天时间，等我准备好过来接您。”
莫妮卡几个跟在宋教授的身边当保镖，有它们三个人偶在，丁灵一点也不担心宋教授的安全。
宋教授刚要问一天时间怎么可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丁灵就原地不见了。
只留下三个人雪白漂亮的人偶，眼巴巴看着宋教授。
宋教授看看它们：“你们……想去逛逛南州人的市集吗？”
全员点头！
等丁灵把一切准备好去酒店找他们时，就见莫妮卡几人全穿着南州当地的服饰，它们本来就漂亮，南州的花布衣一穿，再戴上竹斗笠。
许多南州的姑娘小伙子围着它们转，宋教授越跟它们接触，就越是惊叹。
直到丁灵把她带到了研究所。
宋教授站在门口，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在南州，她还以为她又回到了第九研究所……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丁灵完全复制了研究的规划布局，先盖了两层，外围有院子，也有灵力网。
内部采购的活全交给了莫妮卡，莫妮卡很快买了辆二手货车，平安开着货车，买了来了蚕丝被子蚕丝枕头。
她选的可全是南州当地尖货，直销的就是便宜！
还有吃的喝的米面粮油，保障宋教授吃得好睡得好，主人才能赶紧拥有一个新肉身！
莫妮卡觉得它自己这个身体就很不错，可惜没有灵府不能运转灵力，要不然主人多买几个，雷劈坏一个就再换一个呗。
实验室里面那些都还容易构建，外面的法阵颇费了丁灵些时间。
她在入口必经之路上嵌入法阵，外人只能看见这里是处废弃烂尾楼。
这样楼在南州越来越多，特别是原来挂着叶氏牌子的那些地，根本就卖不出去，变成了烂尾楼。
穿过法阵，才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研究所。
宋教授还以为初期建设得要一两个月，没想到一天就做完了。
亮灯之后，仪器运转如常，听着仪器的声音，她说：“我们开始吧。”

要运转一间实验室, 宋教授一个人不够，她还需要可靠的助手。
舒娅还在受调查，暂时无法离开江城, 丁灵想了片刻，问：“傀儡可以吗？”
宋教授没用过傀儡，她看了眼窗外，才刚一天时间，那个男傀儡就已经在屋前开出了花园，屋后又开了菜地。
有灵石的滋养，一夜之间花繁叶茂，平安还从山里背来各种大小的石头, 想造一条人造溪涧。
莫妮卡出门一趟就把实验室里所有需要的设备添齐了，还有冰玥, 它昨天已经炼了一炉A级品质的基础灵丹。
宋教授思考了片刻，她觉得很可行：“我们可以试试, 如果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
丁灵打开了网购软件下单。
她已经知道这些人偶都是当鼎炉用的, 知道真相时, 丁灵还颇意外, 这个世界竟有那么多邪修？
但人偶又无灵力并不能采阴补阳，空有鼎炉的外形，没有鼎炉的实质，倒比采补真人作孽更少。
她这回一口气下单了十个人偶。
先给平安添两个园丁型傀儡当手下, 除了平日里要种菜养花外，实验中还需要使用大量的灵植当原料。
这么大个实验室, 还得有一位厨师，一位保洁。
剩下的六个人偶要精心内嵌符咒, 先充当实验助手，看用着顺不顺手。
莫妮卡高兴坏了，它从管两人，变成管理十二人！这才有总管的架势！
它连夜拿出管理类书籍，又上网查找实验室运行必备守则，争取从一洞之管进化成实验室总管。
网店客服收到订单通知，扫了一眼客户号，马上想起了这位奇葩客人。
“老板！那人又买了十个！”
老板凑过来看订单，还真是十个，他们最近又没搞活动，怎么买这么多？
这个人上次收货的地址就很古怪，第五和第七栋之间的街心小花园里。
那个富人小区，他们后来又去送过货，小花园现在都给供给神台了，送货员回来就告诉了他们这件怪事儿。
“你说那三个人偶，到底是人用呢？还是那什么东西用？”
这事越传越邪乎，没想到这客户还给打了差评，过了段时间又改星，说调教调教也能用……
反正这个客户号让店家记忆深刻，看到这次下单一口气买了十个，还是寄到南州去。
客服说：“十个，还要我们发航空急件，还要保证五天到货？”运费都已经赶上商品的大半价值了。
“你问问，你问问之前三个人偶，客人满意吗？”
“满意的吧，你看又买了两个园丁套装的。”还有厨师套装的和保洁小妹套装。
客服立刻安排了邮寄，因为是老客人，还贴心赠送了几身衣服。
等十个包裹寄到，宋教授大吃一惊：“都是娃娃？”
丁灵理所当然点点头：“肢体、关节、面部全都制造精良，可以说是品质很上乘的傀儡了。”不用来嵌入符咒开发用途，实在是太可惜了。
宋教授就那么看着丁灵在人偶体内嵌入法阵，又贴上符咒。
瞬间那些人偶直立起来，像人一样活动四肢，并且排成一排听莫妮卡的调派。
不管宋教授如何惊讶，反正实验室在人偶的工作下如常运转，莫妮卡还给它们一一起了名字。
一个人偶专管录入数据，一个人偶管理灵石和试剂。
冰玥比这些人偶“进化”程度更高，最近都是它贴身跟着宋教授学习如何操作实验仪器，宋教授说：“它连基础丹药的配方，都能精确调配，这些它只要学习就能掌握。”
宋教授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会觉得傀儡学生非常不错。
傀儡们虽然没有自己的创造能力，但学习能力很强，只要教会它，它就能做到一比一完全复制，根本不用担心炸炉炸锅炸仪器。
宋教授喝着平安培育的灵植胎菊茶，吃着厨师人偶做的茶点心，看着冰玥教导另两个人偶如何从灵植的根茎叶中萃取灵液。
她悠然长叹一声：“我年轻的时候要是知道…还能这么用，得省多少事儿。”
实验室既然已经开始运转了，那宋教授便把之前的实验内容告诉了丁灵。
“其实叶一青做了两手准备。”
叶老先生当然不是老病而死的，在灵力爆炸的现在，拥有灵根的老年人不仅身体素质提高了，连境界也都跟着进阶了。
叶老先生突然不明原因的生病，衰老直至死去，是因为叶一青需要他死。
“骨头和鲜血。”用来培育一具新的身体。
那个实验如果成功了，叶一白的身体也会被他放弃掉。
杀了叶老先生是为了他的骨头，他甚至看不上他生父叶先生的骨头和灵根，他只想要强者的。
丁灵皱起眉头，她要到哪里找她父亲的骨和母亲的血？
站在现在的时间维度，她了断亲恩都已经过去万年了，父母早已经化为尘化为土，不知何处去寻了。
“虽然你没说说过，但我大概知道你的来处。”不知是哪个时间里的人，到达了这个时间。
宋教授微微笑了笑，这世上实在有太多她还没能窥见的奥密。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反过来操作。”
“怎么做？”
宋教授缓缓啜了口茶：“我们不妨大胆一些，用你现在这具身体的骨与血，再养一个新身体。”
要是成功，再将残魂引入新的身体内。
“可我想把这具身体还给她。”这是她们一早就说好的事。
宋教授摇了摇头：“她承受不了，应该说这已经不是她的身体了。”
“她”早就只是一缕残魂，能留有意识，一是丁灵在滋养“她”，二是“她”还有强烈的遗憾与执着。
但一缕残魂，是没办法运转现在这具强悍的□□的，“她”需要的是一具适合“她”的身体。
“你到这里已经一年整了，身体就没有变化吗？”起码在医疗记录上，丁灵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长高了十二三公分。
魂与舍，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魂若不能守住舍，魂消舍亡。
叶一青的实验失败，是他想赶紧捡个现成的，他不想花一点精力去等待一具不确定的身体。
“哪怕依照理论来推，这样的身体是更优化的。”
“只有魂与舍能同生同长，“她”才有可能回来。”不是一缕残魂，几丝意识，是真正的回来。
这是件过于冒险的事，宋教授说完又对丁灵道：“你跟“她”，商量一下吧。”
不推进这件事，那“她”就永远只能占据身体的一角，丁灵越是强大，“她”所占据的角落就会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