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康莫名的看着赵翠兰。
赵翠兰道:“我上回去邮局,那邮寄员说陆剑民又去寄信了,他让刘红兵寄的,要不是邮递员拆开了信看,那就寄出去了。”
陆剑康皱眉道:“还有这档子事儿?”
赵翠兰点点头,“你弟肯定对咱有啥想法了,我们得想个办法。”
陆剑康抽了口烟道:“你认识啥媒婆子不,给鹿呦呦介绍个对象早点嫁了?”
赵翠兰道:“陆剑民那个榆木脑袋不愿意咋办。”
陆剑康冷笑了声道:“不愿意,总有他愿意的。”
鹿呦呦因为捡到了宝贝开心了好多天,但是这个年代,一般捡到金银珠宝都是要上交的,上面会根据捡到的东西给一些奖励。上回的鱼窝子就是,可是树大招风,鹿哟呦可不想接二两三的立功,那极品亲戚还不得一窝蜂冲上来找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过几年再上交吧。鹿呦呦把她的宝贝全藏在了起来。
今天中午是咸鸭蛋炒玉米,青菜豆腐汤外加一份玉米饼子。
鹿呦呦吃过便午睡去了。
陆剑民忍不住同刘红梅道:“我这回的信又没指望了。”
刘红梅道:“大概是造化弄人吧。”两口子商量了两句,陆剑民出去了,刘红梅不困,在屋头纳鞋底,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这样踩在雪地里才不会冷。
鹿呦呦睡醒已经不早了,她记得跟小知青的约定,起来洗了把脸她便去山上了。
居楠楠已经在等了,她远远的就开始挥舞胳膊,鹿呦呦笑着小跑了过去,居楠楠张开手,手心里有一把小麻花,亮晶晶的麻花皮上还撒着碎芝麻,别说吃了,瞧着就香喷喷的。
居楠楠把麻花塞到了鹿呦呦手里,“给你吃,很甜很甜。”
鹿呦呦眨眨眼睛表示感谢,礼尚往来,她给了居楠楠带了一些藕粉。
居楠楠道:“本来我就是给你的,藕粉我就不要了,你留着吃吧,我还去上工呢。”说完她便一溜烟儿跑了。
鹿呦呦瞧着那小麻花,咬一口,酥脆可口,格外的好吃,她吃着麻花从斜坡上下去,路过嫩绿的麦地,经过一人高的玉米地,心情愉悦。
“是那小姑娘吗?”玉米地里,几个黝黑的男人猫在里面。
“对对对,说的就是她。”
隔着郁郁葱葱的玉米叶子,女孩儿身姿摇曳,两条嫩白的藕臂随着步伐摆动,侧面看,那翘挺的鼻梁跟高高的额头连成一条曼妙的曲线,白的反光的肌肤在这泥泞的小路上格外显眼。
“可真好看啊,那这媳妇儿归我了。”
啪的一声,男人的大手打在了另一人的脑袋上,“闭嘴。”
被打的男人哎呀叫了一声,又摸着脑袋道:“是陆剑康说的,把这女孩儿给办了,就是我们媳妇儿,还给咱们半袋玉米。”
为首的男人大喘了口气,背身坐在了玉米地里,另外两个也凑了过去,其中一个光头小声道:“大哥,现在路上没人,正是好时候。”
男人瞧了对方一眼,“那么好看的小姑娘,给我们糟蹋了,不值当。”
另一个口水都快流地上了,嘴里道:“咋不值当,事成之后给我们半袋玉米呢,还能白娶个媳妇儿。”
男人低着脑袋没说话,他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一把年纪的老光棍,正愁找不到老婆,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男人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无耻,竟然会为了半袋玉米干这种事儿。
“大哥。”光头晃着男人的胳膊道:“大哥,快点,人都快走了。”
男人摇摇头道:“不了。”
“啊?!”旁边两个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男人道:“这么缺德的事儿咱干不出来,走!”
另外两个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我们去哪儿啊?”
男人道:“哪儿也不去,回家,玉米也不要了,媳妇儿再说。”
光头拉住了男人的胳膊道:“哥,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吃亏啊,要不我们把陆剑康举报了?这半袋玉米是不是就归我们了。”
另一人说:“那咱们别举报了,让陆剑康给我们一袋玉米,不然就把他举报了,让他去吃牢饭!”
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三人一合计转头就去威胁陆剑康了,陆剑康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丢了一袋玉米,气的躺在床上翻白眼儿,东院儿摔断腿的老母亲又哎呀哎呀喊个不停,赵翠兰一个头两个大,她指着炕上的陆剑康骂道:“就你那点出息,还想劝我,现在好了,啥事儿没办成,白白丢了一袋玉米!”
陆剑康道:“这三个人答应的好,还说想要个漂亮媳妇儿,谁知道会临时变卦。”
赵翠兰拉着陆剑康的耳朵道:“他举报你,你不会举报他们啊,走,我们去大队说理,一定要把玉米要回来。”
火车在狂野上疾驰,高大的男人坐在车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从西北到内陆,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植被也逐渐茂盛了起来。
鹿擎苍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还有两小时火车就要到达b市了,从b市到陆叔叔所在的桃源村又要好长一段时间,明明来之前内心波涛汹涌,此时到是平静了不少,大约这就是近乡情更怯。
另一边,鹿荣也跟鹿擎朗赶了过来,当然,随行的还有鹿幼晴,她胜券在握,只背了个小书包。
从前的亲女儿变成了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鹿荣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看到面前的女儿说话也生分了起来,每每想要关心她,却欲言又止。
鹿幼晴在心里冷笑,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父女情深,不过是在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罢了。等着吧,等鹿荣见到自己水性杨花的哑巴女儿,有他后悔的,一想到这里,鹿幼晴又多了几分底气,还挺直了脊背。
鹿擎朗瞧着鹿幼晴这个样子,却莫名皱起了眉头,当初父亲去接妹妹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记性,对父母很是依恋,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才能乖乖的认别人做父母,又是什么样的孩子在身份被戳穿后能大义凛然的说要回去,此时此刻,他看着鹿幼晴那张挂着几分骄傲的稚嫩脸庞,忽然觉得面前这孩子心思深沉的可怕,她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心眼儿却比成年人还要复杂。
想到这里,他本来对鹿幼晴的怜悯也消散了,一心只想着那个在小山村的妹妹。
三个小时候,火车终于停在了b市,鹿擎朗他们也顺利跟鹿擎苍汇合,按理说,他们该在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去桃源村的,但是鹿荣一刻也等不及,b市这边军区派了车来接他们,直接往桃源村开去了。
老话说的好,狗咬狗,一嘴毛。
陆剑康找了隔壁村的仨光棍想玷污了鹿呦呦,没想到这仨光棍有点良心,又良心不太多的敲诈了陆剑康,陆剑康的媳妇儿赵翠兰不依不饶,又去威胁那仨光棍,最后成了烂官司,只能交给大队处理。
此时的大队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两个村的村长支书都在,陆剑康两口子跟那三个光棍为了一袋玉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仔细问起缘由,就是闭口不谈迫害鹿呦呦的事儿,毕竟谁也不想去坐牢。
眼见着这事儿处理不了,陆剑民瞧着自己的亲哥亲嫂子在那里也觉得丢人,便道:“既然你们说不清楚,那谁家的玉米归谁,各村去各村,也别吵了。”
那三个光棍的大哥道:“我们已经吃了半袋玉米了,没有一袋。”
赵翠兰一听急了,她跳起来道:“不还我们一袋玉米,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陆剑康为什么要给那仨光棍半袋玉米。一提到这个问题,几个人跟吃了黄莲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见事情进入了死局,陆剑民同隔壁村的村长道:“既然问不出来,我们报警吧,警察肯定有办法。”
隔壁村长还没说话,赵翠兰倒是蹦起来,她嚷嚷,“都怪你家呦呦,跟这三个光棍不清不楚,我们怕坏自家孩子的名声才给的半袋玉米,然后就被这几个人讹上了。”
陆剑民激动的站起来道:“大嫂,你别血口喷人,我家呦呦从来不干这种事儿。”
赵翠兰道:“你家孩子你当然护着,要不是我撞到了,我还以为呦呦是好孩子呢。”她越演越上头,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好像一切跟真的似的,直到刘红梅的一巴掌过去,赵翠兰才闭了嘴。
群众议论纷纷,大家谁不知道陆家有个漂亮姑娘啊,就是不会说话。
有人看不顺眼了便道:“赵翠兰,你咋还欺负人家孩子不会说话呢。”
“可不,说玉米就玉米,咋还说人家孩子。”
赵翠兰道:“剑民家教不严,我这是替他管教孩子。”
啪的一声,那光棍的老大都听不下去了,脱了鞋直接摔在了地上,“审讯”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人指着赵翠兰愤愤道:“恶毒,你简直太恶毒了,人家个十几岁的孩子哪儿惹你了。我今天就要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赵翠兰脸刷一下就白了,陆剑康赶紧上前制止道:“一袋玉米而已,给你就是。”奈何陆剑康的话根本不顶用,对方继续道:“各位父老乡亲听好了,是他,陆剑康,赵翠兰两口,说给我半袋玉米,让我们三兄弟把鹿呦呦拖到玉米地给糟蹋了,到时候媳妇儿也有了,粮食也有了,还好我有良心,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陆剑康听完噗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而陆剑民上千紧紧抓住了陆剑康的领口道:“哥,这事儿真是你干的?!”说完他狠狠一甩手,咬牙切齿道:“报警吧,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会儿赵翠兰害怕了,抱着陆剑民的腿一个劲儿的求情。
若是以前,陆剑民还会看在亲人的身份上卖个人情,如今有人要迫害他的女儿,陆剑民丝毫不留情面。
此时在屋子里的鹿呦呦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老话说,一想二骂三感冒。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难不成自己感冒了?不会吧。”
“姐!”陆程禹背着军绿色的书包从门外冲了进来。
鹿呦呦抬眼,就瞧着陆程禹激动的一脸热汗,这孩子平常是个稳重人,鲜少这么激动,今天怎么了这是。
“姐。”陆程禹再次凑到了鹿呦呦面前,神秘兮兮道:“咱们村开来了一辆大吉普,还是往咱们家开的!”
吉普?现在别说车了,连自行车都是稀罕东西,有钱有票才能买到,拥有一辆自行车都是件顶拉风的事儿,私人小轿车更不可能,如果说吉普的话,那只有军用的,是军人来了?
鹿呦呦回忆了一下,原著也没这段剧情啊。
姐弟俩才说着,就有人敲门。
鹿哟呦出门进了院子,又打开榆木的大门,身型挺拔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威武又高大,面容俊秀,个个一身制服,简直帅瞎了眼。
鹿擎苍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鹿呦呦,这个就是自己在坡上看到的。
而一旁的鹿荣跟鹿擎朗也看呆了眼,小姑娘杏眼腮红的,白嫩的皮肤透着健康的淡粉色,肉嘟嘟的小脸还挂着婴儿肥,粉嫩的唇瓣跟花似的,神态有些憨,但又透着一股灵气。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鹿荣十分肯定,眼前才是自己的亲女儿。
自责涌上心头,如果不是当初的疏忽大意,怎么会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鹿擎朗先开了口,“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陆程禹开口道:“大人都出去了,军人叔叔你要不要喝水,进来坐。”
鹿呦呦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给一人倒了一碗水,鹿擎朗每次都试图跟鹿呦呦搭话,可这小姑娘就是不张口。
鹿荣只当女儿认生,但是他看着整洁如新的院子,摆放有秩的农具,还是陆剑民家那个熟悉的小院儿,看来当初孙主任是被这里的人骗了,这回鹿荣肯定要问个清楚。
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儿,鹿呦呦虽然是个二十三的成年人了,但披着十五岁的皮,在别人眼里就是未成年。
见者眼前的男人一口一个小孩儿,她真想帮他纠正一下,只可惜自己张不了口。
陆程禹看出了姐姐的不高兴,便同鹿擎朗道:“军人叔叔,我姐不喜欢别人喊她小孩儿。”
鹿擎朗摸着水碗笑了笑,又说:“那怎么称呼。”
陆程禹道:“我姐叫鹿呦呦,我叫陆程禹。”
呦呦,当初孩子生的着急,还是许慧柔给起的小名儿呢,没想到这孩子的名字一直都没变。
鹿擎朗又道:“你们姐弟俩的名字真好听。”
陆程禹道:“谢谢。”说着又给鹿擎朗倒了杯水。
鹿擎苍没那么好的耐心,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搞清楚把妹妹带走,便道:“陆程禹,你家里人呢?”
“去大队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鹿荣给鹿擎苍做了个冷静点的手势,大家都过来了,那还是要慢慢来,也让女儿有个缓冲,当然还要把换孩子的事儿给搞清楚。
鹿擎苍点了点头,又看向鹿哟呦,“小姑娘挺腼腆的,不爱说话啊,放心吧,我们都是军人,是好人,认识你爸爸。”
陆程禹在一旁解释道:“不是我姐姐不说话,是她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鹿擎苍瞧着那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眼睛炯炯有神,竟然不会说话,他蹙眉:“怎么回事儿?”
陆程禹道:“地震,我姐受惊了就不会说话了,军人叔叔,你认不认识厉害的医生,给我姐姐看看喉咙吧,她以前会说话,唱歌特别好听。”
一旁的鹿擎朗跟鹿荣面色瞬间暗了下去,谁也没想到,短短十几年自家的孩子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变故。
燥热的风吹的树叶哗啦啦响。
鹿荣红了眼框,从前驰骋战场的男人一时间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鹿擎苍道:“小同志,你爸爸是不是叫陆剑民?”
陆程禹点头,又说:“军人叔叔,你们认识我爸爸?”
鹿呦呦也开始认真的审视面前这几个人,因为后面真千金一家是在是被假千金打脸打的太狠了,鹿呦呦是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对原主一家人的长相也不是很清楚,她看着眼前这几个男人,一水儿的军装,难不成剧情面前这些人就是原主的家人?剧情提前了?
鹿擎苍道:“嗯。”
陆程禹愣了几秒,脑子飞快的转动,瞬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从小他就隐约听父母说姐姐不是家里的孩子,姓氏虽然相同但并不是一个字,还有一位爸爸常挂在嘴上的朋友,据说是厉害的大人物,姐姐就是他家的孩子。
刚才对军人的向往火苗噗的一声扑灭了。
陆程禹道:“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鹿荣先看了看鹿呦呦,又同陆程禹道:“你去大队把你家里大人喊来吧,等你爸回来你就知道了。”
陆程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看了眼鹿呦呦,又看了看鹿擎苍几个人,少年内心的纠结就像在集市上看到喜欢的奶糖,明明很喜欢,可是喜欢有什么用,贫困扼住了他的喉咙。现在他又重新面临一个新的难题,但是命运的齿轮转动,哪里是他一个小男孩儿可以改变的,他现在拖着不想把父亲叫回来,但是父亲总是会回来的。
少年的朝气莫名被一种无力埋葬,长者的话他也答不上来。
鹿呦呦走到了陆程禹面前,疑惑的看着他。
陆程禹朝着鹿哟呦挤了一丝苦笑,又同鹿荣道:“我爸让我看家,等等吧。”
好像除了等待也没什么能做的。
但是时间总会过去的,等陆剑民跟刘红梅两口子一进家门,四目相对,陆剑民瞬间愣住了,情绪在心头翻涌,鹿荣上前给陆剑民行了个军礼,许久未见,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鹿擎朗瞧着,嘴角终于多了丝轻松的笑。
天上的月亮跟银盘似的,月光洒在地上,大地明晃晃的。
今日家里来了客人,刘红梅做了板栗鸡,还包了饺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匆匆吃完,陆剑民跟鹿荣他们带着鹿呦呦在房间谈话,鹿擎苍几个被赶到院子里晒月亮。
剧情会提前鹿呦呦完全没想到,看来自己准备的发财致富的小妙招暂时也用不上了。
鹿荣借着煤油灯的光在鹿呦呦身上扫来扫去,许久才肯定的点了点头,他激动道:“这回不会错了肯定是我的女儿。”
陆剑民道:“老首长,当然了,这孩子这些年都跟在我身边不会出错的。”
但是其中的苦只有鹿荣知道,他看了眼陆剑民,欲言又止,刘红梅识趣的带着鹿哟呦去了隔壁屋子,鹿荣才把认错孩子的原委说了。
陆剑民惊讶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还有这种事儿?!”
鹿荣点了点头,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又道:“也怪我,都到这边了,就是没亲自过来。”
陆剑民想都不用想,这事儿肯定是母亲带头干的,把哥哥家的女儿叫成呦呦的名字换走了,还欺骗鹿首长自己死了,刘红梅改嫁,怪不得这些年自己寄出去的信都没成功,陆剑康又隔三差五的去取包裹,都是他们从中作梗。
他愤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大年纪竟然被亲人坑了一把。他咬咬牙道:“鹿首长,你放心,我家人惹出来的事儿,我肯定给你说个明白。”
鹿荣摆摆手让他平静,又说:“这个缓缓,倒是那孩子,呦呦怎么不能说话了?”
当初鹿呦呦出生的时候哭声嘹亮,鹿荣还担心女儿有什么,过来之前特意给孩子做了个检查。
陆剑民提起这事儿便叹了口气,“她十岁那年发生了地震,这孩子受了惊吓,从那之后便不能说话了。我们带着去看了好多医院,都没用。”
“十岁?”那不是鹿荣来接孩子的时候嘛,桃源村地震,附近也有村子发生了滑坡,鹿荣跟战友去救人,孙主任来桃源村姐孩子。
陆剑康一家就是趁着地震之后混乱,换了孩子,还撒了谎,想到这里,鹿荣内心更是愧疚,自己为了军人的职责却让自己的小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他不由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吵架了?”鹿擎朗从窗户缝儿里往里看,扎着耳朵想听清楚说了什么。
鹿擎苍挽着胳膊站在一旁道:“爸会处理好的,你别操心了。”
鹿擎朗站直身体,抬着手背拍了拍鹿擎苍的胸口道:“大哥,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灵,你这也不是盖的。”
“油腔滑调!你哪儿学的这乱七八糟作风。”鹿擎苍斥了声。
鹿擎朗不怒反笑,他朝着夜空缓缓吐了口气道:“我今天看那小姑娘第一眼也觉得就是我们妹妹,咱妹妹真好看,便宜唐光耀那小子了。”
“什么唐光耀?”
“跟咱妹妹有娃娃亲那个啊,就唐厂长家的那个小胖墩儿,爷爷定下的。”
鹿擎苍没好气,“封建迷信!不算。”
鹿擎朗附和道:“肯定不能算,我们这么漂亮的妹妹不能被那小肥猪滚了。”余光处,有道冷飕飕的光正盯着自己。。
鹿擎朗回头就看到陆程禹站在窗台下,那双稚气未脱的眸子还带着明显的恨意,他温柔的笑道:“小同志,有事儿吗?”
陆程禹撰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鹿擎朗低头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因为你姐姐的事儿不高兴,但是这怎么说呢,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鹿呦呦她不是你亲姐姐,现在她要回家去了,我理解你的心情。”
“废话真多。”鹿擎苍打断了鹿擎朗,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陆程禹,语气霸道:“她不是你姐姐,我们明天就带她走。”
陆程禹吸了口气,他紧摇着下唇,转身飞奔出了院子。
鹿擎朗瞧着那孩子背影摇摇头,又道:“大哥,你这人咋这么霸道,说话直来直往,小孩儿承受能力低,接受不了。”
鹿幼晴再回到村子里,曾经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她想起了父母为了让她过好日子让自己跟着个年长的女人离开,她去了新的家庭,住上了二层小楼,看到了电视,每天都有花裙子,虽然她的名字从陆萍夏变成了鹿幼晴,但是她很快融入了新家庭,再回来这个破旧的小山村,她浅浅的松了口气。
现在鹿荣应该见到鹿呦呦了吧,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女儿跟男人勾三搭四,败坏门风,肯定有他后悔的。
这么想着,陆萍夏愈发得意,她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东屋传来了凄惨的□□。
家里没人?
她跑到堂屋看了看,还真没有,再去东屋看,一股尿骚味儿扑面而来,不等里面反应,陆萍夏啪的一声放下了帘子。
既然家里没人,那她就先去知青院儿看看,算算时间,顾怀里还在当知青,那个鹿呦呦肯定死缠着他,这次陆萍夏要让顾怀里提前知道鹿呦呦是什么德行,免得自己未来丈夫被别人染指 ,她这么想着,飞奔着往知青院儿跑。
这会儿知青院儿正烧火做饭呢,见来了一口人,大家赶紧把锅给盖上,居楠楠擦了擦嘴,出来道:“小姑娘,干嘛呢?”
陆萍夏道:“我找顾知青,顾怀里。”
居楠楠奇怪的看着这小姑娘,不是村里人啊,她道:“你是谁啊?”
陆萍夏道:“不用你管,反正你把顾怀里给我叫出来。”
门帘掀开,吴乐音走了出来,他道:“顾怀里在大牢里呢,你要是想找他,就去监狱。”
陆萍夏不可置信,又道:“他为什么去监狱,你说清楚。”
居楠楠跟吴乐音懒得理陆萍夏,回屋把门关上了。
陆萍夏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跟梦里的不一样,梦里明明是鹿呦呦死缠着顾怀里在一起,他才在年轻时犯了错,怎么现在又进监狱了?
陆萍夏半信半疑的走出了知青院儿,难不成顾怀里对自己的过去有所隐瞒?
她疑窦丛生,往家里走的时候正碰到了坐在路边石头上的陆程禹。
虽说很多年没见了,但彼此依稀记得对方的模样,四目相对中,彼此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陆萍夏对陆剑民一家统统没好感,尤其是这个陆程禹,胳膊肘往外拐,对那个没有血缘的姐姐格外上心,她看笑话似的走到陆程禹面前道:“你家不是来了客人嘛,你咋坐在外面。”
陆程禹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萍夏继续道:“你怎么不回家看看你姐姐?”
陆程禹现在正烦,根本不想同陆萍夏说话,偏偏陆萍夏喋喋不休,“你爸妈真偏心,明明你才是亲生的却对你姐姐那么好。”
“你有空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父母!他们都被警察抓了!”陆程禹冷声道。
这一句话直接让陆萍夏懵在了原地,什么?自己的父母被抓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陆萍夏拔腿就往家里跑。
如今误会已经解开,当务之急是鹿呦呦的喉咙问题,既如此,那就明天就走,至于剩下的,陆剑民打包票,之后的事情他来解决。
鹿荣点了点头。
这晚,鹿擎苍跟鹿荣他们卷在了一个铺里。
刘红梅连夜给女儿收拾行李,这么多年下来好像也没啥衣服,倒是才给女儿做了双新棉鞋,她泪花花的看着鹿呦呦道:“本来计划给你过冬的,你回自己家也没那么冷,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鹿呦呦接过鞋子,笑眯眯的表示自己很喜欢,又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刘红梅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又说:“回去记得妈,记得给妈写信啊。”
鹿呦呦点了点头,又拿出藕粉跟草莓酱交待刘红梅记得吃,之前的鱼也别放坏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隔天天还没亮,鹿荣他们便启程了,院子里有些凉意,风直吹的人打寒颤,陆剑民跟刘红梅老两口对着鹿呦呦千叮咛万嘱咐的。
鹿荣道:“放心吧,到了我给你们写信。”
鹿擎苍看了眼时间道:“爸,不早了,我们还得赶火车,该走了。”
鹿荣点了点头,挥手告别。
鹿呦呦瞧着这四方的小院儿却依依不舍,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到陆程禹,他去哪儿了,分别也不见一面了吗?
鹿擎朗似看出了鹿呦呦的心思,缆着她的肩膀往大门外走,鹿呦呦回头看了好几遍,果然还是没见陆程禹出来,她目光落在墙角的小野兔,又指了指那兔子。
鹿擎朗温柔道:“小动物不能带上火车,等回去了,我给你买好多兔子,各种各种的,乖,走了啊。”
鹿擎苍打开了车门,他道:“外面凉,上车暖暖。”
鹿呦呦最后看了一眼小院儿,在两位大哥的护送下,终于踏上了那军绿的大吉普。
鹿荣跟陆剑民做了最后的告别。
清晨,吉普车在桃源村民羡慕的眼光里扬起了厚厚的一层土,太阳破开了云层,天地一片光亮。
少年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着那军绿的小点沿着盘山路一圈一圈,又一圈,他双手扩在嘴边大喊:“姐姐!”
回应他的只有大山,那熟悉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在耳边。
车上,鹿呦呦恍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鹿擎苍微微皱眉,他挡住了鹿呦呦的视线,体贴的关心道:“第一次坐车是不是不舒服?”
鹿呦呦摇了摇头,再往窗外只能看到高高的大山,难不成是自己幻听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鹿擎苍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鹿呦呦又指了指,意思明显: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鹿擎苍依旧一脸茫然。
哎呀!这么帅的男人怎么这么笨,算了,不问了,鹿哟呦失落的别了头。
鹿擎朗瞧着妹妹失落的样子,变戏法儿似的撑开手心,一颗大白兔赫然出现在鹿呦呦眼前眼前,他道:“当当!大白兔奶糖!”
鹿呦呦:……
鹿擎朗尴尬的笑笑,“不喜欢啊。”他又变,手心里又出现一个蝴蝶小发卡,发卡上全是小珠子,还随着车晃动,“这个呢,喜欢吗?别在我们呦呦头发上可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