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妃这胎是阿哥还是格格?”她心里还是挺好奇的,她没有与太子妃生养有关的记忆,事实上即便是她了解一些历史,也不可能了解太子后院的情况,她又不可能刻意探查康熙诸位阿哥的后院,尽管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还显得挺重要的。
“娘娘,奴才听说已有风水先生推断太子妃这胎极有可能是个阿哥了。”家桃听见主子的话,还以为是在问她,便将自己知道的讲出来了。
芷嫣摇了摇头,觉得毓庆宫是在热油上添水啊,太子妃怀孕之事本就显眼,还刻意让人传出这话,虽说她是明了毓庆宫想安抚人心和震慑有诡异心思之人的想法,但是这不是将自己托上高位,让自己变成宫里宫外唯一的靶子了吗。
看来毓庆宫是对自己防守的手段十分自信了,也是,都有皇上派过去的人了,想守住毓庆宫一年半载不难。
“咱们永和宫的人手可有撤出来了?”芷嫣轻声问道,她在探明自己心思后,自然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人安插到毓庆宫附近,不算是进了毓庆宫所,还能及时得到一些信息,能化被动为主动。
而如今却是得让那些人撤回来了,对东宫下手的人一定不少,倘若真成功了,毓庆宫少不了探查的人,她才不要在什么事都没有做的情况下被人诬陷背锅,她从来只有让别人背锅的份,断然没有让自己吃亏的可能。
而且要是让皇上知道她背地里有这些动作,她就解释不清楚了,凡事得多思考几分,目光放远,万事皆化喜。
家桃道:“娘娘放心吧,那些人早就去了别处当差。”都是去了御花园或是景阳宫这类不显眼的地方,天皇老子来了都看不出来。
“那就行。”反正之后永和宫肯定是当一个不起眼的存在的,她得想想看近来有什么消遣之物吗,上次在慈宁宫看的那场戏似乎不错,色声俱佳,还挺有趣的。
念及于此,芷嫣的手指忍不住缩了一下。
御花园附近,六阿哥照旧出现了,皇贵妃近来似乎特别喜欢庭外盛开的春色满园,尤其是树枝上朵朵绽放开来的玉兰花,六阿哥是个孝顺的,自然是投其所好,在去景仁宫之前总会摘上几株花儿下来,玉兰花连着枝干别提多好看了。
当然最值得夸赞的是六阿哥这片心意,毕竟玉兰花常见,一片孝心难见。
六阿哥嘴边带着几分笑意,似是平常一般同御花园裁剪枝干的小太监说起话来。
第88章
对六阿哥来说, 笼络人心不算一件难事,比较起八阿哥以易相与的姿态在朝廷上与各个臣子打交道,他更喜欢把自己的温和对着底下的奴才们, 固然身处高位的臣子们很重要, 但有些事情只能是底下的人才能完成的,就比如现在这件事。
小太监说起玉兰花要一日浇一次水, 养在花瓶里也得日日唤水,不然就是让玉兰花白皙的花瓣都养成暗黄色了。
六阿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突然开口问道:“可按计划进行了?”
小太监神色一凛, “六爷, 弘皙阿哥是个鲁莽的, 万一听了什么话冲动了,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您请放心吧。”
“那好,爷就拿这几株玉兰花走了。”六阿哥看似将小太监养花的细节都听进去了,实则两人已经将该交换的信息交换完了, 对于六阿哥来说, 毓庆宫是没人能插手进去,可是不代表不能从内部入手。
他是不能直接对太子妃下手,但是这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
“爷, 咱们可要去承乾宫了。”六阿哥身边的小太监问道。
“不,先去看看成嫔娘娘吧。”胤祚淡淡道, 得益于佟家人, 他现在都不能称自己亲生额娘一声额娘, 只能像其他宫妃或是阿哥一样称她为一声成嫔娘娘, “看了成嫔后, 再去额娘那儿也不迟。”
他想尽快将太子拉下水了, 谁知道皇阿玛什么时候驾崩,要知道这天底下最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阿哥就是皇太子,但是废掉的皇太子就未必了。
有佟家在,他有信心能登上皇位,毕竟皇宫里除了皇太子这号人物,就是皇贵妃最大了,而皇贵妃只有他一个养子,真是妙极了,对了,以防万一,他前面几个兄长总要解决几个的,不然岂不是让对方占了长子的名头。
胤祚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这天下终究是掌权人的天下,他想要抢到皇位,想要看着佟家将他扶持上皇位,然后再看着自己重用自己想要的人,佟家只能看着自己的心愿一朝落空,就好比那个一直将他当成掌上傀儡的额娘,她不是一直想着让皇阿玛封她为皇后吗,之后无论是谁当皇帝都是尊她为母后皇太后。
而额娘半生寻求的目标无法达成,便将执念放在他身上,想他登上皇位后,她就成了太后,此后便是追封的皇后。
可惜啊——他并不想那么做啊。
胤祚将自己的心事抛到脑后了,继续去成嫔的宫所了,对他来说,其实这个生母也没多大重要的,但是恰恰好比皇贵妃好糊弄,还能欣赏对方脸上的尴尬之色,这是他对那个生母年幼时抛弃他的报复,总有一天他要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一一报复。
毓庆宫内
何柱忠禀告道:“爷,近来太子妃的胎象很是不错,看来应该能生下一个康健的小阿哥了。”
太子淡淡应道,看着对这事的兴致不大。
何柱忠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太子爷,您为何看着好似不喜太子妃有孕一事。”
至少他在得知太子妃有孕之后是发自内心为自家太子爷感到高兴的,毕竟这是太子妃所出的嫡子,是不能与一般妾室作比较的。
太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孤确实不太高兴。”
一个不能讨得皇阿玛欢心的子嗣用来作甚,即使那是太子妃所出,他看着烛火下晃荡的影子,心里头一回起了焦虑的情绪,这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即便在过去他犯下在外人眼中荒诞的过错,在皇阿玛眼里仍是可以原谅的,还能将他视为储君看待。
可是近些年他越来越不能在皇阿玛眼中看出对他的重视了,皇阿玛对其他阿哥开始有了夸奖,朝廷上的臣子也各自有了站队,不光投靠背靠佟家和皇贵妃的六阿哥,还有站队对他越发仇视的大阿哥,固然也有一些阿哥站在他身边,但谁知道是不是抱有别的心思。
而清晰让他认清楚皇阿玛对他没有那么重视的那一刻是太子妃怀上孩子后,皇阿玛得知了也只是说了一句有赏,他心里慌了,他是以嫡子之位当上太子的,若他嫡出的子嗣不能得皇阿玛重视,那他所成为储君的一切前提都化为乌有。
毕竟嫡子和庶子没有区分的话,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那些兄弟岂不像狼豹一样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何柱忠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惹得太子爷生气,眼下太子爷这个状态只是一时半会的事,等太子妃生下嫡子之后就好了,毕竟有了嫡出子,皇上哪会不重视,说不定还会将嫡阿哥养在身下,像极了太子爷小时候,皇上将其养在乾清宫一样。
太子仍是沉默不语,在这个没有光线的屋子里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那唯一亮起来的烛火还在一晃一晃的燃着,半响,他冷笑了一声,不管怎样,他都是皇阿玛立了数十年的皇太子,太子之位在他手中的一天就不可能让别人夺了,谁要是想夺他的储君位,那他就等着那人被反噬的一天,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还有皇阿玛,皇阿玛不喜他又如何,只要他作为皇太子时将储君的仪态摆好,皇阿玛又如何废得了他,又找什么理由废他,皇阿玛老了!迟早要让位与他的。
皇位只能是他的。
胤礽收拾好心情,目光透着几分狠劲,他问起何柱忠,“太子妃怀有身孕,让那些奴才完事小心些,可别出了事,要是有个万一,乱葬岗等着他们吧。”
他的嫡子还是很重要的,起码在他即位前能帮他稳固太子之位,嫡出之子为太子,而太子的嫡子就是将来的太子,这对于天下人渴望的正统来说太重要了。
“是,太子爷您尽管放心吧。”何柱忠用力的点了点头,太子的命令他定是贯彻到底,谁敢对太子妃下手就是不想活了。
一主一仆商量着事儿,不曾想殿门外传来一阵极吵闹的声响,何柱忠面露不悦之色,太子爷在此还敢有人如此喧闹,莫不是不想要命了?
只是当何柱忠在外边看看情况时,一个宫女扑到他脚边,不停的哭喊,大气猛喘,险些说不出话来:“不好了,何公公,太子妃、太子妃出事了!太子妃身下留了很多血!”
这下不光是何柱忠愣住了,太子爷猛地站起身来,神情可怖,“是谁敢对孤的子嗣动手!不想活了吗!”
时间推移至一刻钟之前。
太子妃在怀孕后喜欢吃酸食是毓庆宫所有奴才共识的事了,因而在午时后太子妃醒来之时寝宫里总会布满太子妃喜欢的膳食,偏巧她在起身后就像往常一样吃些酸食添添肚子,期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个阿哥,毕竟酸儿辣女是宫里人常说的一句话了。
自打她有孕后身子出现这些现象,她就很相信这句话了。
只是之所以与以往不同,就是这多出来一些意外导致的。
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太子妃刚露出不悦的神色,便有奴才在她耳边说道了,“太子妃,外边闹事的正是弘皙阿哥和弘晋阿哥。”
“发生何事了?”得知是自己两个庶子发出的吵闹声,太子妃强忍住不耐的神色,问道。
“是弘皙阿哥想要教弘晋阿哥怎么放纸鸢,才在外边那棵柳树下吵闹的。”宫女如实道。
“让他们回去吧。”太子妃叹了一声,这两个庶子没一天安分的。
“是。”宫女点头,心里想的也是这个意思,她们太子妃怀了身孕何其娇贵,万一被两个阿哥吵到肚子里的嫡阿哥如何是好。
“大哥,咱们真的要在这儿放纸鸢吗,我怕嫡额娘骂。”弘晋小心翼翼道,在毓庆宫里他是受宠的幼子,但断然不到兄长那样受宠爱的程度,毕竟长子才是在毓庆宫最受重视的存在,他在院子里放纸鸢还是挺怕有人过来骂他的。
“怕什么,有大哥在这儿做兜底,你还怕?莫不是你胆小到连纸鸢都不敢放了?”弘皙嘲笑道,同时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太子妃所在的屋子下的窗口处,那儿正打开透气,他听身边的奴才说,太子妃怀孕了,屋子得时时透气。
“谁说我怕了,小爷才不怕。”被大哥这么一说,弘晋恶狠狠的反驳回去。
“那爷和你玩个好玩的怎么样?”
“什么好玩的?”
弘皙指了指窗口处的花瓶道:“你玩过弹弓吧,看见那里的花瓶吗?爷跟你玩个游戏吧,就比谁先击碎那个花瓶,让它倒地,谁就赢了。”
“可是那是嫡额娘的——”“算了,爷不陪你玩了,整日就会担心这担心那,也不看看爷好不容易抽出时辰陪你玩多不容易。”
弘晋挠头,“那好吧,小爷玩就是了,但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废话,咱们是来放纸鸢的,放着放着累了,早去屋子里歇着了,谁能说是爷和你将那花瓶击碎的,不过是哪儿来的野猫野狗调皮了才碰倒那个花瓶。”
“那好,小爷先来。”听大哥说的头头是道,弘晋终是忍不住雀跃的心情命人将弹弓拿来,“大哥,小爷早就想在嫡额娘面前逞威风了,这下让她看看小爷的威力。”
弘皙悄悄退下,看着小孩子一头兴起将石头装在弹弓上眯着半只眼睛对准那个花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极度兴奋了,让弘晋来吓吓那人正好,将她吓没了孩子最好,他早就让人移了那个花瓶,正对准太子妃吃东西时的方向,弘晋能一举打中太子妃最好,打不中也能吓着人。
可谓是一石二鸟了,正好让阿玛讨厌弘晋——
弘皙对弘晋的怨恨不比太子妃肚子里的子嗣深,自从他伤到弘昱后,阿玛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往那么重视了,有时候还将弘晋拉到身前问过功课,这在以往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待遇,如今来了一个弘晋想分走他所有的宠爱,想都别想!
就这样弘晋一人玩的高兴,竟没有发觉身边没了一个兄长,而他身边的太监不知处于何种心思,竟是连提点自家阿哥的意思都没有。
弘晋前几次只击中了花瓶下的墙,声音不是很大,不足以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只是这最后一次一鼓作气想将那花瓶击倒在地,不料想那弹弓一歪,竟是进了里面对准太子妃侧边的肚子来了一下。
太子妃心一惧,加上肚子上一种莫名的疼痛,她慌张站起来,不料不小心踩中了地面上的石子,一个不慎,竟是重重往地上坐下了,鲜血马上从她身上流出。
宫女见了这个场面,吓得魂都出来了,“主儿您怎么了,来人啊,快叫太医过来,太子妃出事了!”
不一会儿太子妃身边涌现不少奴才,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闯祸的弘晋吓得连弹弓都掉了,然后被提到太子妃面前——
一刻钟后,太子铁青着脸色将弘皙狠狠打了一巴掌,气得后者竟是不服输般的瞪着他,“阿玛,儿子没错,是弘晋干的好事,儿子早就回去了,你凭什么污蔑我!”
太子冷笑一声,什么都不想顾了,狠狠在他脸上又扇了一巴掌,“没良心的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孤怎么会有你这种子嗣,谋害嫡母,陷害胞弟,孤前所未见你这种东西!”
他看向弘皙的目光极为憎恶,以往的宠爱都不复存在,看得弘皙心一颤,“阿玛,儿子、儿子就是没有害嫡额娘,都是弘晋那小子干的,是他存心想谋害嫡额娘!儿子又没有在场,您不能污蔑儿子!”
弘皙委屈的泪水流出来,而且、而且他不是阿玛最疼爱的阿哥吗,太子妃的子嗣没了就没了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往阿玛不就是这么说的吗,那些叔叔伯伯的都想抢阿玛的地位,弘晋和嫡额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想抢他在阿玛心里的地位啊,他欺负回去有什么不对!
“太子爷,不好了,”何柱忠深吸一口气,“太子妃、太子妃流了孩子,小阿哥保不住了!”
轰鸣一声,太子眼前一黑,踉跄了几下,“小阿哥怎么会没了?太子妃的身子骨不差啊,孤的嫡子,孤的阿哥!”
不管他先前怎么不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一回事,他膝下子嗣少,有人能生下一个阿哥就算好的了,更别说是一个金贵的嫡阿哥,他从来都没有嫡子,太子妃能怀上孩子让他惊喜不少,可转眼嫡子就没了!
“还不快扶住太子爷。”何柱忠急忙叫道,一些眼疾手快的奴才将太子稳稳扶住,后者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里透着极度的怒火,他看向弘皙,随后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太子妃流产了,起因不明。
芷嫣就算知道太子妃这胎很有可能保不住,也想不到幕后之人的动作竟是这么快,而且这个原因不明就很有意思了,什么情况下才会原因不明,她着实是想不透好好的太子妃会流产的原因。
除非是毓庆宫内斗了,真是好一个内斗。
不是后院妾室就是后宅子嗣,其他人还没有让毓庆宫护住的理由,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个妾室还不足以担得起嫡子的命,也有可能是原因还没有查出来。
但这都不是她在意的事。
芷嫣将桌面上的叶子牌摆好,一张一张掀开,毓庆宫斗他们的,永和宫安安分分的,她静等看戏。
承乾宫附近,六阿哥刚从宫所里出来,心情看着不好不坏,神色平淡,唯有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仍可看出他的高兴。
没想到太子的两个庶子如此管用,不过是在他们耳边略微说上几句话就能挑动一个阿哥谋害人的心思,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太子的长子看着是养废了,连大哥的嫡长子能下狠手,更别说是危害到自己地位的嫡子了。
当然,太子的嫡子没有了,太子也撑不到多久了,总有一天皇阿玛会废了太子的。
胤祚无比笃定道。
而四郡王府上,胤禩伸着懒腰,懒洋洋道:“四哥,果然不出你所料,太子妃这胎是保不住了。”
“而且动手的人很可能是六弟。”胤禛不紧不慢的接过了这句话。
自打上次在索额图那事中察觉到六弟的身影,之后的事想要找个源头都不难了,他们这么多兄弟中,大哥还不到谋害太子妃还不被人发现的程度,三哥性子太谨慎,五哥在宫里的势力还不如最小的几个阿哥……这些结合起来,他要是猜不出是六弟所为,就是蠢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毓庆宫一时倒霉了,但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太子妃身边还是有挺多人保护的。
乾清宫内, 康熙的神色阴沉之极。
梁九功于一旁不敢出声,每当帝王动怒时他都选择做一个明哲保身之人,而明哲保身最好的举动就是一言不发, 不要因为自己的没有眼色再次惹怒帝王,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经验。
即便皇上只是因为太子妃流产之事的内幕而动怒,那都不是他应该触碰的事, 若是现在贵妃娘娘也在就好了,能极大限度避免皇上怒火的蔓延, 毕竟皇上在贵妃娘娘面前向来都是和颜悦色, 不会再贵主子面前发脾气, 不可谓不厉害。
梁九功心里为自己默哀, 同时觉得毓庆宫的太子爷还真是厉害了,皇上少数几次的发怒都是与他息息相关, 这哪能说不是一种长处,这都是将皇上的脾气硬生生的拿捏了。
这么说来,太子爷也不太好过啊。
梁九功想的多, 也看的明白, 当他看见皇帝略微挺直身板时,就明白自己的说话时机到了,他在心里编排了一下语言, 非常小声道:“皇上,奴才给您添茶可否?”
康熙摆了下手, “朕不喝。”也没兴致喝。
太子啊, 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康熙无比清晰的认知到, 太子处置诸事的手段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通透了, 反而夹杂着不少私心, 已经没有一个大国储君的模样了, 连他膝下养着的阿哥都能养废,太子妃还因此流产,这些事发生后太子不仅不想着弥补此事,还意图瞒天过海。
呵,真以为他这个皇阿玛那么好蒙骗的?
康熙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眼神冷漠,他看着御桌上的一沓奏折,想到这是皇阿玛交给他的江山,是大清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他是大清入关的第二位皇帝,他心想要是自己能守住皇阿玛交给他的江山,他就不负此生所愿了。
从即位时的鳌拜威胁到后来的吴三桂造反,还有三征噶尔丹之事,他无一不是想尽法子对付这些事,他念着自己能做就做到最好的,不光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还为了将一个完好如初的大清江山交给他的继任者——皇太子。
太子是唯一一个由他亲自培养数十年的子嗣,也是他最看重的继承人,数十年如一日的期待只会让他将太子的地位看得更重要,因而在发现太子办事不如他意时,他只是有些失望,但没放在心上,一些手段上的问题还可在此后的历练中得到弥补。
可是太子于明结党营私、没有兄弟情谊,于私性子太偏激,私事太过混乱,他以为的光明无暇太子爷身上有了污点,他着实是想不到他将太子选为继承人的缘故,当初分明是天下人都赞叹的大国储君,就这几年的时间一切都发生变化了,仿佛在一夜之间黑发人白头。
这多不可思议啊,太子还不会教子,弘皙是个十成十的性子拙劣,弘晋就不用多说了,鲁莽之极。
膝下的两个子嗣都是一副不堪的模样,这让他如何放心将大清江山交给太子!这是大清朝祖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接任者绝对不能一代差过一代。
……只是念及太子小时候的模样,以及废太子之事对大清江山的危害,康熙还是再三斟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选择再给太子一个机会,只是子嗣之事要重新处置了,弘皙是绝对当不得太子继任者的,这种心性还没等人长成就已经废了。
“皇上……太子爷已经在外边候了许久了,您要不将他宣进来?”梁九功斟酌道,太子爷老早就过来了,但是皇上不提他就当作啥事都没有发生,皇上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作为奴才还是有察言观色这项本领的,眼看着皇上面色缓和,他不趁现在提,之后皇上想起太子怕是要怪罪到他身上。
梁九功心里默默为自己哀悼。
“让他进来吧。”“是,皇上。”
梁九功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太子爷出现在皇上面前了,只见太子爷进来后踉跄了几步,最后痛苦的跪在皇上面前,“皇阿玛,是儿臣错了,儿臣没有管教好自己的阿哥,让他胡作非为、肆意行事,非但害了大哥的弘昱,最后还害到自己孩子身上。
“儿臣是真的错了,也是真的后悔了。”他痛苦莫及,每当想起弘皙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就恨得牙痒痒的,他就那一个嫡子,还是他和太子妃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怀上的,而这一切都被弘皙毁了,罪魁祸首还不当是一回事,心思不是一般的恶毒!
最重要的是,他的嫡子没了,长子还是这副模样,让皇阿玛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让他当了太子了,这天下不是仅由太子继承的,还有太子膝下的子嗣,他的子嗣没有一个是能看的,他怕皇阿玛就此对他失望。
康熙审视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太子啊太子,你可不要让朕再失望了。
“你还年轻,嫡子还会有的,不过弘皙今后就不必行走于皇宫了,你还有弘晋,无论如何,你的子嗣都太少了,过会儿朕往你房里送几个人,你且好好安置吧。”
“是,儿臣多谢皇阿玛。”听闻这话,太子心里猛地一松,知道他在皇阿玛面前总算过了这一关,恨不得让皇阿玛现在就看到他的决心,最终还是缓下来了。
不打紧的,只要皇阿玛心里还有他这个儿子,他接下来慢慢表现都无妨,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判断吧。
毓庆宫内,太子妃铁青着脸色,命人将弘皙押过来,不同于以往温和贤淑的表情,这次她是真的动怒了。
弘皙脸上的伤口刚刚上完药,还红着,眼睛惊惧的看着太子妃,“嫡、嫡额娘,儿子错了,儿子真不是故意的,您就放过儿子吧,儿子从来没想着害弟弟妹妹——”
“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甩在弘皙脸上,打得他脸上火辣辣的,“你给我跪下,给我的孩子赔罪!”
太子妃冷笑一声,顾不上自己刚没了孩子的身体,指挥着一旁的宫女道:“给我扇他,我不叫停就别停下!”
“等等太子妃你想做什么!爷是太子大阿哥,你怎敢让一个奴才打爷?”弘皙不住挣扎,但几个小太监的力气大,他想挣开都不行,他心里是越来越害怕了。
太子妃面无表情嘲讽道:“太子的大阿哥?呵,难不成你还以为你还是太子爷最疼爱的大阿哥吗?你害了我的孩子,你真以为太子爷会待你如初?我不想和你废话了,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今后你在毓庆宫的地位只会一天不如一天,连生你的额娘都恨不得掐死你,她会生下新的骨肉,至于别的你就别妄想了。”
她到底还是毓庆宫的太子妃,太子对她有愧,她想怎么对付这只披着人皮的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说罢,太子妃面色陡然一变,温顺道:“还不快给我扇,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把你扇死的,你起码要留着命给我的孩子赔罪吧。”
太子妃流产之事看着是平静无波过去了,芷嫣一开始还以为宫里要发生什么大事呢,谁知道就好像打水漂一样在水面上荡起几圈涟漪罢了,水面不过瞬息就恢复如初了。
芷嫣也只得叹道自己失了看好戏的机会,但不打紧,一次机会没了,那还有第二次,她隐隐记得近几年的热闹挺多的,像是废立太子之事,还有阿哥夺嫡之事,她算了算皇上的年纪,觉得应该不会等到皇上垂垂老矣几个阿哥才开始夺嫡吧。
这种时候夺嫡已经太迟了,且各个阿哥的势力已成,这不得腥风血雨都起了啊。
因而她从来都没想着还得过上十来年才能夺嫡。
不过这事暂且在几个重要人物心里过去了,那弘皙阿哥得了一个禁足无定期的惩罚,这就代表这弘皙阿哥就是她猜测的谋害了太子妃的幕后真凶。
这年头皇家的子嗣好像都格外生猛似的,比起她在后宫的平淡就显得她好似和弘皙的角色对调过来了,是弘皙在宫斗,而她只是在看戏罢了。
但是接下来宫里应该会热闹一些了,十四也应该要娶妻生子了,这嫡福晋和侧福晋的进门时间紧密着呢,无论怎样,十四都得给她应付过去。
芷嫣冷笑一声,再次命令奴才将十四给她押过来,务必让十四清楚的意识到什么才是吾日三省吾身。
然而等了半天她才从奴才口中得来消息,十四早就跑出宫了,说是要在外边探查皇阿玛给他建的府邸,到时再回来听额娘的循循教导。
到时?怕是三更半夜时吧,芷嫣嘴角抽了一下,着实没法想象这个儿子靠谱的地方。
还是胤禛和胤禩看着可靠,胤祥的可靠程度要打个对折,只要不是面对胤禵,他可以非常靠谱,但对上胤禵,这可靠程度要根据当天胤禵的着调程度正方向变化。
对她来说还是不靠谱,指望胤禵成熟,她不如指望太阳从东边落下。
揉了揉头,芷嫣便将心思放在宫务上,从太子妃手上抢来的宫权还没好好利用,她且想想,皇贵妃在宫中的话事权已经大不如前了,皇贵妃不是那么好对付之人,偏偏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权力夺走,着实是比以前会忍多了。
就好像从前的乌雅贵人和佟贵妃的身份互换了一样,但是有一点不一样,她是不会给皇贵妃机会的,皇贵妃还是继续在后宫里忍气吞声活下去吧,再怎么说,皇贵妃如今的身份都比她当初的贵人身份好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