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生病了,你别多想。”白苏询问江蔓有没有去医院做检查。
江蔓摇头说没有, “我没好意思去医院。”
“而且我也查了, 一般建议切除, 可我是疤痕体质,切了肯定有一大块疤, 所以还是想先找白医生你帮我看看。”
江蔓就住在县城, 离得不远, 家人也支持她先找白苏看看再考虑要不要去大医院做切除手术。
“如果没有□□的话,应该比较好调理。”白苏说着帮江蔓把了把脉, 肝郁气血运行失常,热灼伤津生痰, 冲脉、任脉失调,两条经脉上连乳\房,下连肾胞,瘀阻上了就容易起肿块,至于起在哪里就看个人情况了。
江蔓闻言松了口气。
白苏打量着江蔓的神色,“哺育期里心情不好?老爱上火?”
江蔓点了点头,因为孩子生病的事情自然伤肝动火,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缘故,从生产后到现在都过得比较郁闷的。
白苏了然的点了点头,又仔细询问道:“以前经期时这里是不是也会胀痛?”
“对。”江蔓以前就觉得奇怪,朋友们经期前都是乳\房胀痛,可她偏偏其他地方也疼。
“你应该以前就有,只是没有生孩子,没有典型症状,怀孕以及分娩后受激素影响,应该有一点点变大,但你没有察觉吧?”白苏说完后,江蔓恍惚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她一直是当自己怀孕长胖,并没有多想。
白苏继续说道:“再加上你最近因为孩子咬破乳\房不能喂奶焦急上火,气血不畅导致冲任失调,一下子就让它变大了。”
江蔓觉得白苏说的是对的,“白医生,那现在怎么办呢?”
“直接断奶吧,有些人断奶后就会萎缩。”白苏记得曾经在药王谷看过一个类似的病症,“另外可以再针灸和敷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不过喝了药也不能再喂小朋友,也算是变相要求断奶了。”
“如果吃了药还是有呢?”江蔓仔细了解着情况。
白苏:“那就得做手术。”
比起做手术,江蔓更倾向于喝药扎针,“那麻烦白医生帮我针灸开药了。”
“好。”白苏直接帮江蔓针灸太冲穴、乳根穴、期门穴等穴位,另外开了散结汤来疏肝活血、化痰软坚,“回去后自己多按摩一下吧,可以缓解一些疼痛。”
“诶。”其实针灸完江蔓都觉得疼痛缓解了一点,不过还是认真学了按摩手法,回去后应该能用得上。
江蔓拿了药方便快速离开了,姜芝芝捏了捏腋下的软肉,“师父,这个应该不是吧。”
白苏挑起好看的眉眼,看着她肉嘟嘟的脸颊,“你那是纯肉。”
“哈哈哈,那就好,是肉就好。”姜芝芝揉了两把软肉,然后继续跟着白苏见识新的病情。
后面进来的病人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挺有特点,眉毛弯弯,眼睛细长,睫毛浓密,有点像是化了妆,但白苏仔细看了几眼后发现并没有。
也是因为多看了这两眼,白苏立即就看出小女孩目光有些呆滞,像是智力有问题似的。
很快她的推测就得到了印证,中年女人告诉白苏:“白医生,她叫娇娇,今年五岁,患有歌舞伎面谱综合征。”
歌舞伎面谱综合征?
白苏拿手机了解了一下这个病,然后又看向女孩挺漂亮的小脸,心底感慨可惜了,“先天基因方面的问题没办法改变的,后天身体问题可以看看。”
“白医生,我们知道的。”中年女人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的,“我们来是想请你帮她治疗肾的问题。”
“我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娇娇出生十天左右被人遗弃后就送到了我们福利院。”中年女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这个病除了面容独特以外,还伴随着有先天内脏发育畸形以及智力方面问题。”
“内脏主要是肾的问题,医生说可以换肾,但福利院条件有限,再加上她这个样子,做手术的意义也不大。”中年女人顿了顿,话锋一转的说道:“但是她的肾最近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出现肾积水的状况,偶尔后腰疼会导致她不停哭闹,我们商量着还是帮她看看,尽量缓解一些不适。”
“我看看。”白苏起身走近去帮小女孩把脉,她走近后小孩仍旧目光呆滞,似对周围环境提不起一丝兴趣:“她不会说话吗?”
中年女人:“不会,有点像是自闭症。”
白苏小心摸了下小女孩的脸,发现小孩脸颊有明显浮肿,女子为阴,阴气自头而下,所以有一句男怕脚肿、女怕头肿的俗话,女的脸头肿了,说明阴成形功能不足了。
白苏帮小女孩把了把脉,脉象细弱,舌苔黄腻,有先天禀赋不足之症,另有脾肾亏虚、气滞瘀阻、湿热灼阴、气化不利等问题,原本小女孩的肾功能就不齐全,拖到现在才肾积水也说明福利院工作人员很尽心了:“还好,目前不是很严重,你们照顾得挺好。”
中年女人轻轻叹了口气,“福利院条件有限,仅能够她们吃饱穿暖,其他真的有心无力。”
“白医生,你有法子吗?”娇娇的问题拖很久了,有捐款或是拨款后都先紧着智商健全的小孩子,如今拖成了严重肾病,她心底也有所不安。
可能是怀着这份愧疚吧,她自己凑几千块钱带娇娇来看下病,如果实在没得治,她也就放弃了。
“只是治肾积水的话是有法子的。”白苏看着呆呆的小孩,“可以针灸和吃药,但针灸你能控制住她吗?”
中年女人点头说可以:“她很乖的,基本上坐这儿都不动的。”
“那你带她过来。”白苏领着两人去了旁边的针灸房间,然后帮小孩针灸了曲池穴、攒竹穴、涌泉穴、然谷穴等位置,然后再帮小女孩开了小青龙汤,里面重重加入茯苓、猪苓,利水消肿,补肾养阴。
等中年女人去付钱拿药后,姜芝芝和程冬冬几个围着小女孩看了看,伸手给她拿了一个棒棒糖,“小朋友,吃糖吗?”
小女孩茫然的看了下两眼,然后低着头又呆呆的看地面去了。
姜芝芝剥开糖小心塞小女孩嘴里,大概是尝到了一点甜味儿,小女孩舔了舔嘴巴,然后小口小口的啜了起来。
“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可惜生病了。”姜芝芝撸起袖子,捏了捏拳头,“好多人发现孩子有问题还非要生,生出来看孩子有疾病又想丢弃,真是过分!这种生而不养的父母就该抓去坐牢。”
程冬冬也赞同,“生下来也是害了人家。”
姜芝芝感慨:“还好有福利院在。”
给其他人针灸完的白苏听到这话,走到两人身边再次看向小女孩,小女孩呆呆的舔着棒棒糖,长得挺漂亮的,可惜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白苏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福利院里这样的小孩恐怕还有很多。”
“小师姐,现在怎么越来越多基因有问题的人了?”何信仔细数了数,自从小师姐开医馆以来,遇见几十个有各种基因问题的人了。
“一直都很多的,你去医院就能见到各种病了。”姜芝芝觉得是何信没去过大城市,信息接收少。
“现在好多病人都慕名而来,所以就多了吧。”程冬冬叹了口气,“师父,要是能治好这种基因病就好了。”
“没办法的吧。”张幸夷和江木通也是中西医结合的,知道这不科学。
程冬冬想想师父说过的话,“师父,既成事实不行,没生出来之前能行吗?”
“不清楚。”白苏没给有基因病的孕妇看过病症,或许早期调整孕妇身体阴阳平衡有效吧,不过她没有多说,她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希望大家怀孕仔细检查基因,别再出现这么多有问题的小孩了,出现了也好好养,别随意遗弃了。
她是这么期待的,但事与愿违,隔了几天中年女人又带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岁多的样子,来时正发着高烧。
“白医生,这个小女孩是支原体肺炎,已经输液打针还是一直反复发烧不好,我知道你针灸退烧很厉害,能帮她扎两针吗?”中年女人带孩子输液治疗了好几天,可还是反复发烧,而且情况还越来越严重了,目前有咳嗽、咽痛、头痛、关节痛等症状,“白医生,这个小娃娃真的太可怜了,你一定要救救她,千万别让她烧成傻子。”
“我看看。”白苏上前摸了摸小孩的额头,额头滚烫,至少38度,她又仔细给小女孩把了把脉,脉浮数,舌淡红苔白,邪侵卫表,水湿内盛,膀胱气化不利,“之前受凉了?”
“大晚上的被遗弃在路边,夜里还在下雨,你说会不会受凉?”中年女人越说越生气,“不就是个雷特综合征嘛,干嘛非要遗弃啊。”
“雷特综合征?”白苏记得陆问之前科普了许多种基因病,其中一种就是雷特综合征。
这病主要累及女孩,影响患者的运动功能、语言功能,另外还可能导致患儿智力下降、手脚失用、孤独症等等,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病刚出生时是健健康康的,6~18个月的时候才慢慢发作,原本能走能说话的小孩都会慢慢出现功能退化,再大有些出现肢体僵硬、呼吸困难等各种问题,完全丧失自理能力。①
白苏打量了小女孩一眼,因为发烧无神,但看起来确实灵动的,说明脑子是个正常小孩。
中年女人看小姑娘睁着眼睛,也不好多说,只是请白苏先看看能不能帮她快速退烧,免得烧成傻子。
白苏忙取针给小女孩针灸退烧,几针下去后小女孩烧红的脸温度就降了下去,“好了。”
“白医生,她还会烧起来吗?”中年女人担忧的询问道。
白苏帮小女孩摸了摸脉,脉象仍旧细如浮毛,似在水里飘飘荡荡的一般,“我再开一副药。”
她说完再给小女孩开了小青龙加石膏汤,既解表化饮、止咳平喘,又利水渗湿、温阳化气,“何信,立即抓一付熬出来,等下让她出出汗就好了。”
“噢噢,我这就去。”何信立即去抓了药,直接熬了药喂给小女孩喝,热腾腾的汤药一下肚,再配上针灸,一下子就将小女孩身体里的湿寒、痰浊都给散了出来,霎时小女孩就出了一身的汗。
“师父,她出汗了。”程冬冬忙喊白苏过来查看。
白苏重新帮小女孩摸了脉象,脉象平稳许多,不过刚发烧结束,肺脾气虚还十分明显,“后续不会再发烧了,不过大病一场伤阳气,还是得好好调补一下。”
中年女人闻言松了口气,“谢谢白医生。”
“没事。”白苏拿纸巾给小女孩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你给她带干净衣服了吗?不然待会儿出去还得着凉。”
“没带。”中年女人有些懊恼自己出门走得匆忙,现买又太贵了,“我等下买块毛巾塞她后背吧,这样应该没问题。”
白苏颔首,“也可以,别凉到背心就行。”
中年女人松了口气,“能用毛巾就行。”
“福利院小孩太多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白苏听到这话,不由多问几句:“你们福利院有多少小孩?”
“有八十来个,有大半都是有残疾,只有十几个是健康小孩。”中年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大部分都有疾病,花钱的地方也多。
程冬冬听完都吓到了:“这么多?每一个生病的人你们都会去治疗吗?”
“能治的尽量治了,不能治的、实在没钱的也没办法。”中年女人垂头看着怀里睡过去的小女孩,“她也是个可怜的,一开始健健康康的,查出这个疾病后就被丢弃了,其实这个病比上次那个病还稍微好一点,除了没有自理能力,智商还是正常的,只要能配备眼动仪之类的可以交流的。”
姜芝芝问道:“这个病能治吗?”
中年女人:“我听医院医生说有研究出一个草莓汁汁,可以改善瘫痪情况,但得好几百万,我们福利院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
白苏看着小女孩瘫软无力的双腿,明显有肾亏不足、经脉瘀阻的问题,“她现在还能勉强走动?”
中年女人点头,“但走几步就瘫软了。”
白苏心有不忍的看着小女孩,“我可以帮她针灸看看,兴许能阻止她完全丧失行走能力。”
“真的?”中年女人看白苏的眼神瞬间一亮,“白医生,那麻烦你了。”
“没事,我尽力试试,但你别抱太大的希望。”白苏又取针帮小女孩针灸了气海、关元、三阴交、血海、膈俞等位置,通经活络、补肾益精、调补阴阳。
“白医生我相信你。”中年女人絮絮叨叨的说起前几天带来的那个小女孩,“她脸颊已经没肿太厉害了,去医院检查肾积水情况也稍好了一点,等过几天吃完了药我再带她来找你复诊。”
“对了,我们福利院还有几个先天失明耳聋的小孩,可以带来找你看看吧?”
白苏看女人眼底是真的心疼那些小孩,心底也有所触动,颔首说可以的。
“谢谢白医生了。”中年女人低头看着怀里还有些冒汗的孩子,转头看向何信,掏出二十块钱:“小伙子,你能帮我买两张毛巾进来吗?”
“可以。”何信立即去买。
“我和你一起去吧。”姜芝芝跟着何信一起走了出去,出去后才说道:“我想去买一点衣服送给她们。”
上次看到那个有病的小女孩后姜芝芝就想捐赠点东西,但当时她还在忙,没来得及问地址,今儿刚好趁着她在这里,于是就去小镇里买了一百套男童女童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有。
中年女人看到一大堆衣服都惊住了,“这么多?”
“听说福利院还有很多小孩,所以就多买了点。”姜芝芝实在是同情这些被弃养的小朋友,“你们福利院地址在哪里?我回头再寄一些鞋子过去。”
“谢谢了,这都是我们现在急需的一些东西。”中年女人激动得双眼通红,没有客气的报了市郊福利院的地址。
“你们福利院有捐款账号吗?我们回去也给捐一点吧。”胰腺癌老太太见过中年女人两次了,也从她嘴里知道福利院其他小孩的可怜,秉着积攒功德的心思开了口。
“那我们也捐点吧。”其他病人说道。
“我们也捐一点。”周永这些癌症患者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思,也主动提出要捐一点,你一百我二百,能帮一点是一点。
还有些家境富裕的病人,看到后直接捐了上百万,让福利院的情况一下子好转许多。
“谢谢大家,菩萨保佑大家,希望大家身体尽快恢复健康。”中年女人鞠躬再三道谢,之后福利院院长再带孩子过来针灸看病时,又再三感谢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院长她们过于虔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辛老等人的病情都逐渐有了好转,之前连床都下不了、走不动路的辛老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
十二月里,胃癌的周永在最新一次检查中发现癌细胞消失,郑大龙酒精肝已经恢复正常,尿毒症李琦、红斑狼疮文云、肝癌董周、肺癌钟超、大肠癌杨梦玲等人的情况都大幅度好转。
“白医生……”拿到最新检查报告的周永激动的跑到白苏跟前,泪光闪烁的望着她,“我好了,我的癌症好了。”
白苏看着周永的脸,仍然消瘦,但精气神却很足,再也看不出癌症病人的模样,“恭喜啊。”
“谢谢白医生,是你救了我的命!”周永之前家里都准备给他安排后事了,没想到来这里治疗几个月后,直接续命几十年,真是太好了!
周永说话的声音激动得颤,颤着颤着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传遍了整个中医馆。
他的家人们也都高兴得哭了起来,其他癌症病人们看到他病好了,更是激动得痛苦流涕,还有人互相抱头哭了起来,“我们迟早也会好的!”
其他一些病人也笑眯眯的看着周永,不是嘲笑,而是为他高兴,高兴他战胜病魔,高兴他赢来新生:“恭喜啊,恭喜啊!以后好好的,别再吃外卖了!好好保护你的胃。”
“小伙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生病,不然对不起白医生的辛苦。”
周永抹了把眼泪,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跪下再向白苏叩拜了三下,“白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没事,医者职责。”白苏扶起他,“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周永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我会的。”
周永胃癌痊愈后,消息又很快传了出来,大家再次确认之前喉癌治好不是偶然,于是更多人慕名而来了。
另外得知辛老在医馆治疗、且身体日益好转后,更多的有权有势的人也来到小镇,一时间小镇里都开始堵车了。
小镇镇长注意到后,趁机申请经费扩宽修路,经费批得利索得很,甚至还有人想要投资,和白苏合作打造一个中医小镇。
不过被白苏拒了,她不想用自己积攒的名声去牟利,她只是好好给病人看诊,“曲大夫,你们觉得对吧?”
曲大夫点点头,“最好别参与,不然总打着你的名声做事,容易出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苏只经营医馆,只需要对医馆里的事情负责就好,“最近辛苦大家了。”
本以为大夫多了会轻松一点,结果来的病人越来越多,反而大家越来越忙了。
“不辛苦,我们干劲十足呢。”李大夫笑了笑,“我有两个朋友得知我在这里帮人看诊,羡慕不已,还问医馆需不需要人,他们个擅长妇科,一个擅长儿科。”
白苏点头:“医馆需要人,如果辩证厉害可以过来。”
李大夫打着包票:“他们之前也算是小有名气,医术应该还不错,回头过来让你看看再说?”
“行。”白苏点了点头,“外间下雪了,有些冷,你们快回去吃晚饭吧。”
同几位大夫说完,她也顺手关好门,直接回了隔壁院落。
冬日的傍晚冷风阵阵,风里夹着细碎的雪花,落入脖颈里后冻得人瑟瑟发抖,白苏裹了裹衣服快步走回隔壁院子,院里灯火通明,暖意袭人。
一想到师兄在屋里等着她,白苏步子就快了一些,小跑走到檀越的房间,探头朝屋里看去,刚想对师兄说外面下雪了,结果话还没出口便整个人都怔住了。
白苏怔怔地望着被搀扶着站起来的檀越,她的师兄站起来了。
第98章
白苏又惊又喜的望着在宁远和护工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檀越, 师兄站起来了,终于能站起来了。
檀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眼朝她望过来, 冲着她笑了下, 然后艰难、缓慢的往前移了两步, 刚走两步双腿一软就朝前摔了下去。
“檀越。”白苏焦急地跑过去扶住他, 关切的询问着他有没有事。
檀越被宁远和护工用力扶着重新坐回了轮椅上, 目光落在她焦急担忧的脸上, 声音温润清澈, 如山间泉水一般,清清冷冷的,“别担心, 只是瘫太久无法支撑罢了, 没事的。”
白苏不放心的帮他把了把脉,确认只是瘀阻太久、经脉失养导致双腿乏力后松了口气, “幸好旁边有宁远他们,不然肯定摔跤。
檀越嗯了一声, 轻轻揉了揉疲软无力的双腿, “下午针灸觉得可以便想站起来试试, 还是差了一点。”
“才恢复知觉没多久,再好好好养养吧, 别着急的站起来。”白苏拿摊子帮檀越将双膝盖上, 避免风邪侵入。
“听你的。”檀越也觉得还要再缓缓, 他垂眸看着白苏,柔声问道:“刚才吓到你了。”
“我怕你摔毁容了。”白苏开玩语气说着, 眼里也慢慢溢出更多的欢喜,高兴他双腿越来越好了。
“毁容就不要了?”檀越微微扬眉, 语气却有一丝笑意。
“要。”白苏听出师兄清润的语气里透露出的幽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了,关系越发亲昵后,两人时不时会漏出以往少有的情绪,倒是有趣可爱得很。
白苏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下师兄冷白清隽的脸,“但是这样更好看。”
檀越拉下她作乱的手,轻轻捏了捏微凉的指尖,轻声笑着说:“你放心,我会自己医治,保准不留一丝疤痕。”
白苏闻言,也跟着噗嗤笑了出来,笑声盈盈地附和着:“师兄最厉害了。”
“小白苏也不错。”檀越笑着回了一句。
寒冬腊月,光影绰绰,将两人脸上的笑意勾勒得清楚明晰,令门口的宁远、何信、程冬冬他们也看得清楚明晰。
姜芝芝趴在程冬冬的肩膀上,羡慕地啧啧两声,“两人笑得好好看呀~好甜呀~~好想把民政局给两人搬过来~~~”
程冬冬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这个时间不该激动得亲上去吗?亲上去啊!”
白苏和檀越耳尖,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脸颊都有些热,然后木着脸转头看向门口的几人,轻咳一声:“你们干什么?”
“师父,我们来叫你们去吃晚饭了。”程冬冬立即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
“过去吧。”白苏脸皮不算厚,自然也没戳穿他们,起身推着轮椅上的檀越餐厅走去。
外间小雪簌簌,冷风刺骨。
白苏给师兄批好外衣加快速度朝餐厅走去,跟在后面的姜芝芝缩着脖子往程冬冬身侧挤去躲风,同时小声嘀咕着:“冬天了,天冷了,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程冬冬偏头看向长相甜美可爱的姜芝芝,默默挺直后背,刚想说话就被旁边的何信抢先了,“谈恋爱不利于专心学医。”
姜芝芝想想也是,“那我还是先努力背素问吧。”
程冬冬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回了一句:“……不懂的问我。”
“好。”姜芝芝缩着脖子加快速度走进餐厅,立即挨着师父坐下,嘴里嚷嚷着好饿好饿。
“吃饭吧。”白苏先给舀了一碗热乎乎的当归乌鸡汤,然后也给自己舀了一碗,里面还放了红枣枸杞,喝起来带着一丝丝甜味儿。
喝了小半碗,白苏便觉得浑身暖和起来,她又夹了阿姨很擅长的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十分好吃。
自从师兄搬来这里,阿姨帮忙做饭后,她们家的伙食就越来越好了,程冬冬和何信两个都长胖了一点点。
檀越看她注意力在桌子对面,伸手帮她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腩肉,“看什么?”
“阿姨每天做这么多菜,他们都吃胖了。”白苏看向仍旧瘦削的檀越,觉得再长点肉便好了,于是忙给他多夹了一块鸡肉,“你多吃一点。”
檀越垂眸看着日日都要喝的几各种补汤,“……我已经吃很多了。”
“你双腿经脉缺乏荣养,还得多喝一点。”白苏又给檀越添了一点汤,声音轻轻柔柔的说:“不是想早些好起来吗?多吃点吧。”
檀越听着她哄小孩的语气,嘴角扬起嗯了一声,“听你的。”
为了让师兄快点站起来,白苏每天都督促着他多吃一点药膳,另外一忙空便去帮他推拿双腿穴位,帮助他双腿尽快支撑力。
大概三天后,檀越双腿力量更足了一些,能自己支撑着从床上挪到轮椅上了,不过行走还是很艰难。
为此,檀越让宁远专门去买了助走器回来,没事时可以多锻炼康复一下。
又一天傍晚,忙空的白苏泡了姜枣茶去檀越房间,一进去便看到师兄独自在屋里扶着助走器站了起来,迈着细碎小步慢慢移动着,她眼底瞬间跃上欣喜,“师兄,今天又好多了?”
“只能勉强站立。”檀越不敢放开助走器,只能靠在上面慢慢移动。
“已经很好了。”白苏放下姜枣茶,关好门避免冷气进入,然后走到檀越跟前,小心搀扶着比她高了许多的师兄,“宁远不在?我来扶你?”
“他处理工作去了。”檀越将身体慢慢倚靠在白苏身上,“可以吗?”
“可以。”白苏支撑着师兄身体大半的重量,“别一下子放开,咱们慢慢走。”
“好。”檀越仍旧慢慢推着助走器走着,但因为有白苏在,他的步伐迈得大了一点。
房间很大,两人慢慢在屋里空旷区域缓慢走动,如今重新练习走路,就像小孩步履蹒跚一般,走了两圈后骨头便疼得受不住了。
“到床上坐一坐。”白苏急忙扶着檀越移到床边,然后蹲下帮师兄推拿按摩了下双腿,稍微缓解一些疼痛。
檀越看着满脸担忧自己的白苏,“我没事,许久没走路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就好了。”
“我知道。”白苏记得崔非、赵大妈他们也是忍痛康复训练了好久才恢复正常走路的,可面对他们她总能说这很正常,面对师兄她便担忧得很,生怕磨损太厉害了,“一会儿拿艾绒给你灸一下膝盖,不然晚上得疼。”
“别把我当小孩哄。”檀越无奈地看着她,“到底谁才是师兄啊?”
“你是。”白苏揉了揉他隐隐作痛的膝盖,一本正色的说道:“但你现在是我的病人,都要听我的。”
檀越勾起唇角,“行,白大夫。”
“本来就是。”白苏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你现在这么弱,什么都要听我的。”
“我没那么弱。”檀越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去扶着床弦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你看。”
“你别晃。”白苏瞧着他的动作十分紧张,连忙伸手去搀扶,结果刚抓住檀越的胳膊,没有支撑的他就朝前倾倒了下来。
好在身后是床,两人齐齐的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霎时人都陷入了进去一般。
白苏躺在下面,有些无奈地看着几乎半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檀越,乌润的眸子里闪过戏谑,“师兄,没那么弱?”
檀越眼底浮出一丝促狭,“……站起来太猛了。”
“哦,是师兄站起来太猛了,不是太弱了。”白苏眼眸带笑的望着师兄近在咫尺的俊脸,他深邃锐清润的眼底有赧然划过,笑意瞬间又扩大了一分,“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