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吧。”白苏让他坐好,随即直接插入他脑袋处的听宫、听会等穴位。
插入进去后男生就觉得好像有一股气在耳朵周围游走,酥酥麻麻的,一下子让他脑子清醒许多。
正当他感到震惊时,耳边嗡嗡嗡的声音消失不见,“我不耳鸣了?”
几个朋友立即围上来:“这么快?”
男生连连点头,“一下子就好了。”
“医生,你怎么办到的?”
“你都叫我医生了。”白苏笑了下,然后提笔开药方,“给你去去痰湿,痰湿没了耳鸣也不会再复发。”
男生也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傻笑过后接过药方,心底感慨:这人也太牛逼了!
男生的朋友们也凑了过来:“医生该我了吧。”
“一个一个来。”白苏帮他们一个一个的诊脉,一路看下去时不时的蹙下眉,一个一个的都是年轻小伙儿,可要么肾气不足,要么肠胃不适,要么脱发秃头,这些人身体还不如老头老太太们好。
“少熬夜,少吃外卖。”白苏语重心长地提醒大家,然后该开药的开药,该针灸的针灸,等全部看完时间已经是傍晚。
等他们离开,医馆也终于安静下来。
白苏站起来活动一下酸疼的脖颈,刚转过身刚好对上陆问那一双渴望知识的清蠢视线,“又想问我针灸的哪里?”
陆问飞快点点头,眼巴巴等着白苏说。
“听宫、翳风、太溪等穴位。”白苏喝了口水,随口问道:“你能记住吗?”
“我有记笔记。”陆问想将手机上的笔记给白苏看。
白苏早就看到了,“嗯?还写了药方?”
陆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将手机收回还是该假装丢掉,这两天白苏一直没计较之前的事,还主动告诉了他一些急救穴位,让他以为也可以记下来,“……抱歉啊。”
“写得乱七八糟,确实该说抱歉。”白苏都教他几个急救穴位了,其他治病方子也无所谓,不过写得实在太乱七八糟,看得糟心:“开药方是需要望闻问切后辩证来开的,不是耳鸣就一定会用这个方子的。”
“你可别乱用,不然你也会成为你以前讨厌那种半吊子中医。”
陆问羞愧低头,他就是想着记下来,并没有想用的意思。
“你先学会你记下的那几个急救的方式吧。”白苏曲起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机屏幕,轻轻蹙眉,“我可没说过公孙穴在脚背上。”
“不是吗?”陆问就记了个大概,也不确定是不是对的。
白苏无奈叹了口气,反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经络血位图递给陆问,“你回去将急救那几个穴位好好找找吧,可别救人的时候往太白穴按去调肠胃便秘了。”
陆问心虚接过穴位图:“我回去好好记一下,不懂的我明天再问你?”
白苏甩了甩手,示意他快走,她怕她忍不住拿戒尺抽他。
“我明天再来。”陆问说完,拿着穴位图朝家里的方向跑去,脚步轻快。
白苏望着他小跑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小孩儿一个。
已经没人来医馆,白苏便关了门,今儿真的累死她了,回到后院简单煮一碗面条,简单的吃一点。
吃晚饭时她拿起手机,又看了看古月的视频,视频热度很高,下面也聚集了许多粉丝。
在古月回复地址的位置下,已经盖起了高楼,今儿来探路的网友陆陆续续在下面推荐:“值得去!一定要去!能救命!”
“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总结:医术好人漂亮!”
“我一定要说说,上午人特别多,我们排了很久的队,当时觉得有点烦,严重怀疑是一群托,毕竟哪有那么漂亮年轻的中医?可是后面轮到我们把脉时,一下子就知道我肺部长结节了,真的太神了!比有些白胡子老大爷医术还好。”
“我们是下午去的,我耳鸣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几针下去我耳鸣就好了!真的非常牛逼!”
“而且这人很有医德,问题不大她都不开药,直接让回去自己买点中成药,除了针灸和膏药贵一些,开的药也不贵,比我们家外面的医馆良心多了,我们家楼下的医馆挂号费几百。”
“我还亲眼看到她帮一个人诊出急症,立即让去医院了,是说主动脉夹层,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司机大哥:“我是将这人送去医院的司机,我是陪着他去急诊做的检查,检查结果很不好,后面他老婆过来好像是商量着送市区大医院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去了医馆的人都在发言,没去的人都在观望,“真有这么厉害?你们没夸大其词吧?”
“没有没有,你去看我发的视频,就是她让那人赶紧去医院的。”
司机大哥:“我也在急诊拍了视频,大家可以看看哈,保证没有撒谎的。”
观望的人:“看视频还是真的,看来是真有点厉害了。”
“地址地址,我明天也要带我爸过去。”
也有一些质疑:“一看就是套路了,中医又不是科学仪器,怎么可能一眼看出你肺部有结节,别吹了,中医要是真有这么厉害,能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医院都没什么中医,只有一些垃圾地方才有,打个广告还被你们吹上天了。”
古月看到这种私密抹黑账号,一看就是故意搞事儿的,刚想举报就看到有去了的粉丝帮忙怼回去了,还有个叫666的特别勇猛,一直夸白苏如同华佗在世,能治很多病。
一会儿工夫这些更难黑黑们就消失不见,古月见心底默默松了口气,还好没给白苏添麻烦,不然推广不成反而得罪了人。
白苏没细看,看到许多人说会过来后就放下手机安心吃饭,晚饭后又多做了一些止疼贴。
第二天。
医馆外又来了不少人。
白苏一开门,慕名而来的人都忍不住打量她,皮肤白皙,身形纤瘦,精神气质很好,一看就是很健康的模样,“果然很好看。”
“看起来好年轻,真的靠谱吗?”有年纪大一些的人询问身边的孩子,“你确定她很会治风湿病?”
“来过的人说很会,试试嘛。”孩子挽着长辈的手,“要是不行,我们就当来玩。”
“你们放心,她治风湿关节痛是真的很厉害,我自从用了白家医馆的止疼贴,我的腿疼的毛病再也没犯过。”王爷爷又以最佳导医身份出现在人群里,拉起自己膝盖,“看,我以前膝盖都变形了,现在基本上都好了。”
过来换哮喘药的罗玲玲也跟着说了一句:“我哮喘病也好很多了。”
“你也有哮喘病?”有个年轻女孩想起了自己妈妈,立即追问起具体细节。
两人都是年轻小女孩,很快就热聊了起来。
陆问背着包,穿过人群,朝白苏打招呼,“我来帮忙。”
白苏看着比昨天还多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并让只需要拿膏药的去找陆问,其他排队找她。
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妈妈牵着儿子坐到白苏跟前,“还好我来得早,不然排到老后去了。”
这妈妈是李玉的妯娌,本来想睡醒了慢慢过来的,但听妯娌说白苏被人发到网上火了,来看病的人很多,让她早点过来,不然得等很久。
还好一大早就过来了,不然真得等半天,张秀华推了推七岁的儿子,“小白医生,我想给我儿子看看病。”
“看什么病啊?”白苏看着瘦筋筋的小孩儿,瞧着就很皮实。
“就是让他写作业,老是注意力不集中,写一篇大字能东摸西摸搞一天,气得我都高血压了。”张秀华越想越生气,“我带他去看了医生,说要进行行为习惯培养,刚开始有一点作用,但过些天又开始磨磨蹭蹭的摸鱼了。”
“然后我又在网上搜说注意力不集中可以吃DHA,我给他吃了结果他说头晕恶心。”
“我还搞了惩罚制度,结果还是不行,我都怀疑他有多动症,可医生又说不是,真的是令人头大。”
“我之前听说有人辅导作业都气得脑梗中风了,我也怕自己出事,所以过来看看,顺便也给他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脑子里少一根专注的经。”
小孩儿被说得也很难过,耷拉着脑袋,手指抠着身前的桌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委屈,他又不是不想好好写,可就是忍不住啊。
“别着急,我看看。”白苏帮张秀华把了把脉,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在经期?”
张秀华点点头,“对。”
“你身体倒还好,少生点气就行,生气心口不舒服时自己买点逍遥丸。”白苏转头帮小孩儿把脉,小家伙身体倒是很皮实,但有点心肾不足,“平时是不是挺冲动的个性?”
张秀华点头:“对,一有啥就直接干,也不问清楚缘由,说他他还不乐意。”
小孩儿气哼哼的,说你你也不乐意啊。
白苏笑了笑,“他有点心肾不足,容易五心烦躁,静不下心写字,我给他开一点温补心肾的药,回去补补就好了。”
她开了益智仁、龟板、龙骨、远志、石菖蒲等药材,因孩子小用量少,以温和疗养为主。
“医生,我现在工作也是注意力不集中,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方子。”一个二三十岁的左右的瘦弱显老的女人凑近询问,“因为这种情况,我最近耽搁了很多工作。”
“得看看你什么情况。”白苏帮女人仔细把脉,脉沉弱无力,舌质淡苔薄白,“是精神涣散、很疲倦那种注意力不集中?”
女人点点头,“没错。”
“食欲也一般?”
“对。”
“你属于心脾气虚导致的精神力不集中。”白苏给她开了滋养心脾的方子, “平时别挑食,别吃太多生冷辛辣食物。”
女人怔了怔:“就这么简单?我以为我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随着我们年级增长,身体藏污纳浊,五脏六腑皆会损伤,一旦亏损气血就虚了,虚了就会逐渐出现各种问题。”白苏顿了顿,针对女人脾虚问题说了说:“脾虚百病生,脾胃为水谷之海、气血之源,这里不好自然会出现各种疾病,而且脾藏意,脾气虚弱很容易引起健忘、注意力不集中、思维不敏捷及智力下降。”②
“脾虚是最难调理的,若是能耐心调理好,百病全消。”白苏写好方子,“你好好吃一段药,调理好了人也会精神许多,精神好了也不会显老。”
女人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应着好,“听您的。”
女人之后,还有一个人男人也是注意力不集中,老喜欢摸鱼,“我是不是也是脾胃不好?”
白苏看了看他的脉象,“你是肝肾亏虚方面问题影响的,调调肝肾吧。”
众人感慨:“没想到一个注意力不集中就有这么多原因。”
“所以中医是要辩证的看。”王婆婆在旁边说着:“中医就是要找到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只要对症一副药就能见效了。”
众人赞同,中医是能治根儿,西医很多就治标不治本。
白苏看了五个病症后就帮大家去抓药,然后再针灸几个人,随后又坐回椅子上接着给大家把脉看诊。
带着爸爸转了几趟车才回到小镇的何信诧异地看着医馆门前挤满的人,怎么这么多人?不会出事了吧?
何信连忙扶着爸爸走到人群外,“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站在人群外的人说道:“我们等着看病。”
“看病?”何信望着黑压压的一圈脑袋,医馆什么时候名气这么大了?“让我进去。”
大家一看何信还扶着一个手绑了绷带的人,立即不乐意了:“你后面排队去,不许插队。”
“我们八点就来排队,你想插队没门。”
“我不是想插队,我是在这里做事的。”何信连忙解释,“让我进去找小师姐。”
“我信你个鬼哦。”何信父子俩皮肤有点黑,瞧着是干农活的,因此都不信他的话,也不乐意让开,他们都排了这么久了,凭什么要让?“你别来挤了,再挤我把你发网上去。”
“真的,我没骗你们。”何信急得不行,踮着脚朝里面大喊:“小师姐,小师姐?我进不去!”
正给人把脉的白苏听到了何信的声音,站起往外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挤不进来的何信父子俩,她无奈好笑,朝挤在门口的众人说道:“大家让让,给大家抓药的人回来了,这下可以不用等太久了。”
众人默默让开问一条通道:“你还真是在这里做事的啊?”
“我都说了啊。”何信挺直腰板儿,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并领着爸爸走了进来,“小师姐,我们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山上摘的蘑菇和野菜。”
“你先进去放东西,后院制药的屋里放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的药可以给你爸爸用,敷好了赶紧出来抓药。”白苏说着将刚开的两张方子交给何信,这下总算能轻松一点点了。
“诶。”何信连忙带着爸爸去了后院放东西,简单帮爸爸敷好药后就让他在自己房间里先歇歇,“爸你先屋里等我,我先去帮小师姐,回头等她忙空了再给你把脉。”
何信交代好爸爸后,就匆匆跑去了大堂,刚到橱柜就看到陆问正在帮人贴膏药,何信皱起眉头,他怎么在这儿?
正想询问时,病人已经开始催促何信抓药了。
“马上。”何信压下心底的疑惑,开始抓药结账,围在药柜旁的人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
“还是得何信在才行,你看一下子就显得井井有条了。”王爷爷看拿了药的人都走了,医馆里一下子就显得不那么吵闹了。
王婆婆也赞同,还是得多一个懂药的人帮忙才行。
白苏也明显轻松许多,她只需要问诊开方针灸就行,其他交给何信去处理就好,“下一个。”
“该我了。”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坐下,“小白医生,我这两天忽然开始头晕目眩,一阵一阵的,我还以为是没睡好,可是今天起来还有点恶心想吐,所以赶紧的过来看看。”
白苏帮中年女人把脉,“有没有耳鸣?”
“有一点,但也不是持续的,就是忽然头晕目眩时就带着一点,等不晕了又好了,每次可能就几十秒,走路晃动时比较明显,躺着时又好一点。”中年女人有些担心,“我是不是脑子里长什么?”
白苏根据脉象来看,和昨天那个小伙儿的症状有点像,但女人情况明显更严重,肝、脾、肾都有些问题,不过不算严重,她又仔细帮中年女人检查了一下耳朵,“这会儿都晕吗?”
“晕。”中年女人扭头看向白苏,“还想吐,难受得很。”
何信回来抓药结账了,陆问给敷完药就有空走到白苏身边看她把脉看诊,“是不是颈椎问题啊?或者是梅尼埃病?”
“我听着耳朵里好像有响声。”白苏因为练气,五感比普通人灵敏许多,她凑近中年女人的耳边仔细听了听,“里面好像真有东西。”
“那是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陆问说着自己的推测。
中年女人一脸懵,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了,“小白医生,他什么意思?”
“应该是耳石症。”白苏让中年女人跟她进入隔间坐到小床上,扶着她躺下并快速将脑袋旋转几遍,“好了。”
“这就好了?”中年女人还没回过神,又被扶着坐了起来,她扭转了两下头,发现还真的是一点头不头晕脑胀了,“真的不晕了诶。”
“复位就好了。”白苏笑了笑,“你这个情况不严重,不用吃药。”
“不用吃药也没关系吗?”中年女人跟着走到外间,“我这是什么情况导致的?”
“是脾失健运、痰湿中阻导致肝阳上亢,火性上炎,气血不畅,然后就逃脱落移位了。”
中年女人啧啧两声:“还能这样?我都没碰它。”
“咱们身体很脆弱的,尽量别使劲触碰耳朵。”白苏交代她一声后继续帮人看诊,一直看到中午,门口的人才渐渐少去。
大家都走后,何信捶打着酸疼的腰,“小师姐,我回去才两天,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啊?”
“你还不知道吗,你小师姐火了。”文大妈都收到女儿的消息了,说是网上有不少人拍了小镇视频和医馆,现在很多人都想来找白苏看病。
何信这两天一直照顾家里人,并没有时间看这些,“是小师姐救人的那个吗?”
“不是,是其他的。”文大妈叭叭叭地一顿说。
何信听完后下巴都惊掉了,他就两天没回来,小师姐就这么有名了?“小师姐,这两天这么忙你咋没叫我回来帮忙啊。”
“你爸爸不是摔伤了吗?我想着让你多陪陪他。”白苏打量着何信爸爸,他皮肤黝黑,身材瘦削,一看就是做辛苦活儿的。
何信爸爸拘谨地朝白苏笑笑,“谢谢小白医生照顾何信。”
“应该的,而且他也帮了我不少忙。”白苏让何信爸爸坐下把脉,“敷药了吗?感觉如何?”
何信爸爸:“有点热乎乎的,还有点疼。”
“这药活血化瘀,所以是会有点热。”白苏让他别惊慌,“大概敷三天就能消肿,再配合吃药,十天后注意一些应该就能活动。”
“谢谢,谢谢。”何信爸爸不太善言辞,只能反复说着道谢的话。
“没事的。”白苏又给何信爸爸单独开了药,让何信去抓药。
何信拿了药,然后要付钱。
白苏拦着没让,“不用付钱,这些都给你爸爸。”
“可是值好多钱的。”何信刚才都看到了,小师姐给爸爸用的膏药比一百的还更好,是卖两百的,那一瓶子能有二十份的量,加上开的三付药,得小三千。
“以前爷爷在时就说医馆员工和员工家属看病不要钱的。”白苏知道何信家里的条件,所以让他放宽心。
何信知道小师姐是想着法不收他钱罢了,“可也太多了。”
“没事的,这几天很忙,你好好做事就行了。”白苏让何信别放在心上,并让他带他爸爸去街头的饭馆吃饭,“我已经和老板娘点了菜,你们快去吃吧。”
午饭后,何信爸爸背着东西就准备回家,何信要去车站送他。
他们离开前,白苏问何信,“还有钱吗?”
她记得何信的弟弟妹妹快开学了吧。
何信抿着嘴,轻轻点点头,“之前预支的还剩两千。”
白苏问他:“够不够?不够再预支一些去。”
“够了够了。”何信不好再多拿钱,债多压身,家里弟弟妹妹读书还有半个月,等稻子收了卖掉应该也够了。
“缺钱和我说。”白苏将病人送来的谢礼营养品等东西都拿给何信,让他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谢谢小师姐。”何信提着三箱牛奶和两箱营养粉送爸爸去了车站,并打电话给家里妈妈,让弟弟背个背篓去下车点接爸爸。
等何信送完人回来,门口又有人过来看诊了,陆问也来帮忙贴膏药了,他看着忙上忙下的陆问,心底有些不舒服,“小师姐,他怎么又来了?”
他都回来了,陆问怎么还来?
“免费干活的,你也轻松一点。”白苏拍拍何信肩膀,然后继续给人看病。
何信拿着药方走到陆问旁边,有些排斥地盯着陆问,之前还质疑小师姐,还质疑中医,怎么好意思来医馆帮忙?
陆问被盯得很不自在,“干嘛?”
何信抄着手看着陆问贴的膏药,好像也贴得挺好,心底缓缓涌上一股危机感,小师姐不会让他取代我吧?
“贴得一点都不好,都往下掉了,还是我来贴。”何信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要把自己的活儿拿回来。
明明白苏说他贴得不错的,陆问信这话才怪了,“我都贴好了。”
“你贴得不行。”何信急了,觉得自己药童地位岌岌可危。
“行。”陆问自知以前不对,也想多做点事证明自己。
白苏没理会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看完一个就继续看下一个。
新病人是坐轮椅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但脸色憔悴,头发很长也很凌乱,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多看两眼后,白苏觉得不是他不爱打理,而是他没办法好好打理自己,小伙子头和眼各一侧偏斜,身体也僵硬着,手指呈屈曲状态,看起来像有明显抵抗感。
白苏感觉他是瘫的,“是他要看病吗?”
“是的医生。”推着轮椅的中年女人满脸愁容,眼眶泛红,声音里压抑着哭腔,“我们是从市区过来的,在网上看到说你针灸很厉害,想请你帮我儿子看看。”
“好。”白苏让她坐下慢慢说。
“我儿子之前好好的,和朋友出去聚餐喝多了酒,突然脑淤血,虽然幸运的救了回来,但现在变成偏瘫了。”中年女人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地捂着脸哭起来,“他还才二十八岁啊,还这么年轻,就变成这样了……”
“我儿子那么好的工作,那么好的人生,就这么被毁了,我们家也毁了。”中年女人提到这个家,又想起儿子的女朋友,哭得更大声了:“我们对她那么好,结果在我儿子住院时就分手跑了,真是白眼狼。”
白苏默默地给她递了一张纸,随后也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小伙崔非,他也是满脸的痛苦,想哭想安慰母亲,可是嘴巴张了张口水又跟着流了出来。
“儿子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啊,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中年女人哭得不能自己。
一起来的一个年轻女人给母亲和弟弟擦了擦眼泪,嘴里不停骂着分手跑路的女朋友,“真没见过那么绝情绝义的人,两年的感情,却都没来医院露面就说分手。”
“……”白苏没应附和她说谁对谁错,不知全貌不作评价。
年轻女人叽叽咕咕了许久,发泄后才问白苏:“这半年来我们到处找中医,可都没用。我妈更是为了弟弟的事情愁得头发全白了。”
“我们看网上说你挺厉害的,好像可以直接治好风湿腰椎病,掐一下就能让心脏骤停的人醒过来,你一定也有办法让他站起来的,对不对?”
白苏纠正她:“我是医生,不是神。”
而且也没有一下子,还针灸了。
中年女人不信这话,“他们都说你华佗在世,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求你一定救救他,拜托你了,他才二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白苏嘴角抽了抽,谁在造谣啊!
任由白苏怎么解释,这对母亲都觉得白苏肯定有法子的。
她无奈叹气,她猜人家那么说也是夸张手法, 但偏偏就这个母亲当真了, 还把她当做唯一的希望了。
算了算了, 懒得解释了。
陷入绝境的人总是偏执的, 越解释她们越以为是托词。
“我先把脉看看情况。”白苏帮崔非把脉, 脉象混乱, 风火上扰, 还有十分明显的痹阻脉络症状,“这情况多久了?”
“半年了。”崔非妈妈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回答, “这期间我们也做了很多康复治疗, 可都没什么效果,在网上看到大家夸你的本事后就立即赶过来了。”
白苏又细细检查了一下:“只有半边不利索, 还有半边是有知觉的,对吧?”
崔非挣扎着抬抬左手。
“左边能动, 但也不是很利索, 右边基本都是麻木的, 所以还是只能坐轮椅。”崔非姐姐告诉白苏,“之前找的中医针灸过, 他左边反应明显, 右边反应很小, 医生说可以针灸试试,可是具体多久也没有个数。”
也不算是完全瘫痪。
是可以针灸试试的。
白苏仔细看了看崔非的舌头, 又问了一些情况,大致可以判定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好导致痰浊瘀血, 再加上酒精、情绪作用,最终导致脑淤血,脑淤血之后正气亏虚、脉络瘀阻又变成了现在痹阻脉络型的偏瘫。
“之前血压是不是挺高的?还很爱喝酒?”
“血压不太清楚,不过他们需要应酬,确实得经常喝酒。”崔非姐姐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不过他心底也有分寸,能躲就尽量躲开了,也很少喝得烂醉。”
白苏轻轻叹气,“不论如何,喝酒都是不好。”
如果仔细控制一些,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这事儿都怪他那个女朋友,要不是因为他那个女朋友,我儿子也不会出事。”因为儿子出了事,崔非妈妈心底免不了迁怒埋怨对方。
陆问听得直蹙眉:“你儿子喝酒出事,怎么怪人家呢?”
旁边等着看病的人也忍不住出声:“我刚才听着就不舒服了,一直指责女朋友没去医院,难道你还指望一个还没结婚的女朋友来照顾一个瘫痪的病人?人家只是女朋友,没有义务哦。”
“就算结婚也得跑啊,谁愿意守着你这种出去喝酒脑淤血的累赘过日子?”
“自己儿子出事还一直怪别人,这种家庭换作我也跑。”
“肯定是劝他别去喝酒,他不听,喝出了毛病又开始怪人家。”
偏瘫的崔非挣扎着抖了抖,似想辩解,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崔非妈妈气得脸发青,“可小非是被她拉去朋友聚会的,是她让喝了酒的小非独自打车回家,要不是有司机在,我儿子这条命都没了,我不怪她怪谁?”
儿子出事那天是周六,本来周末应该一起回家小聚的,但儿子说因为头一天加班熬了夜,睡眠不足有点头晕就不回家了。
她想着让儿子好好休息,就没再强求,结果儿子却被他女朋友拉去和朋友聚会了,早知道她还不如坚持将儿子叫回家。
崔非妈妈愤恨地瞪着不知全貌就横加指责的几个人:“而且我们又没让她来一直照顾小非,就普通朋友也会来看看吧,她没有来,反而直接发条消息说分手,那时候我儿子还没出ICU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换作你们儿女遇到这样的对象,你们难道不生气?”
如果是这个前因后果,听着是有点冷血,但仍有人没法感同身受:“……这里就你们两张嘴,谁知道真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