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星桥啧了声,“你管这么多,让你等会儿就等会儿,听我的没错。”
行吧,你是管床医生,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谈星桥阻拦了护士,自己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给秦鹊发了信息,告诉她老太太还有针水要打,让她谈话早点结束。
病房里,秦鹊正坐在老太太床边的沙发上,皱眉看着她,有些不难地道:“可您要的家和,是要三婶被打破幸福幻象的痛苦换来的,是要三婶从今以后都心里梗着一根刺、眼里揉着一粒沙换来的,您忍心吗?”
“咱们家,从前您和爷爷感情就好,从年轻到老都没红过脸,大伯大伯母也和睦,我爸我妈就更别提了,一家上下都和睦,偏偏三婶就不行,以后逢年过节团聚,您让她看着别人恩爱高兴,自己和丈夫表面和平相处背地里苦水往肚子里咽?”
“奶奶,您从前教我做人要公正,要不偏不倚,要勇于面对和改正错误,那这一次,您能不能……不偏心三叔?”
有人说,儿媳妇一辈子都是外人,秦鹊以前不相信,毕竟人心肉长,相处几年可能感情不够深,那十几年几十年呢,总该够了吧?
可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
老太太总说她对大伯母和三婶就像女儿一样,像女儿,毕竟不是真女儿,到底比不过三叔跟她的血缘关系,三叔再让她不满意,那也是亲生的,所以才会偏向他。
但是,“您跟阿麟说的什么要是离婚就不认三婶这个妈,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您也是妈妈,难道不知道这有多伤人?”
真得亏大伯母跟着来,没让阿麟听她的。阿麟年纪小,遇到这种事不知怎么办,没大伯母在劝着,保不齐还真就听她的了。
到那个时候,再被秦莺知道了闹一通,秦公馆这个笑话就闹得更大了。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理亏,腿动了动——术后第二天她就恢复一点运动能力了,又抿抿唇,小声地说了句:“……我当时也是昏了头了,不该那样讲,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啊,舍不得这个家散了。”
秦鹊叹了口气,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三婶那么好的人,但就是因为她好,我们才不能让她一直受委屈,对不对?”
老太太许久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秦鹊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
直到她看到谈星桥十分钟前发的信息,要出去叫护士来打针时,才听到一声轻叹。
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能好声好气地分开,也算是维持了最后的体面,不是吗?
等护士打完针,她把阿姨叫来,跟她说了一声,交代几句照顾好老太太的话,就离开了病房。
她去办公室,想找谈星桥,却发现他似乎在忙,好像是在跟同事讨论病人的病情。
“他这个我们还是建议做个活检,不然就只能观察。”
“患者本人和家属就是不太愿意做活检。”
“那你跟他们谈谈嘛,要是不做活检,没有别的办法啊,只能是观察,你找谁来会诊,第一步肯定是让你们完善相关检查的……”
秦鹊在门外听了几句,到底还是没有进去找他,而是转身离开了医院,临走前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回去了。
谈星桥是送走来会诊的胸外科二线后,才看到秦鹊的信息的,当即就出去给她回了个电话。
“怎么不等我,这么直接就走了?”
“你忙嘛,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呀……”谈星桥叹气,竟觉得有点小小的遗憾,“你明天就去京市了,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医院有什么可去的。”秦鹊嘟囔了一句,然后声音又大了起来,“对了,我去京市,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手信没有?”
谈星桥笑了声,声音慢吞吞的,“没有,你能早点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秦鹊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刚想说他矫情,以前都没有这样过,怎么这次这么……
又想调侃他这可真是替她省钱了,可到底也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半晌低低的嗯了声,应道:“……好。”
第47章 . 第四十七章 鹊姐给个机会,是我想跟你……
秦三叔的事还没完, 秦鹊探过老太太后的第二天就去了京市,也是那天下午,秦三叔来医院了。
谈星桥知道这件事, 是管床护士来告诉他:“谈医生你快去看看吧,48床那边闹起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邵连波就抬头问道:“闹什么?”
护士摇摇头, “不清楚,好像是他儿子来了, 然后就吵起来了。”
谈星桥一愣, 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想, “她儿子?是戴眼镜的, 还是有点胖, 将军肚那个?”
前一个是秦鹊的大伯父,后一个是秦仲霁, 他都熟,但就是……
护士摇摇头, “都不是,你说的这两个从她住院就见过, 但今天这个没见过。”
完了呀。
谈星桥脑子里冒出这三个字, 还真是秦鹊她三叔来了,想到她三叔那笔烂账, 可是气得老太太中风的罪魁祸首,顿时头皮一麻。
“我过去看看。”他立刻起身, 扔下手里的笔就往外走。
邵连波和小林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对于医生来说,笔可是特别重要的财产。
有多重要呢?这么说吧, 一百块和一支笔同时放在桌上,你出去一圈再回来,钱九成还在,笔八成已经丢了。
就这么贵重的东西谈星桥都不管了?那看来48床那边有大事啊!
邵连波想明白之后,立刻也起身跟了出去,“哎,星桥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小林也跟了上去,作为学生,跟紧点带教总没错。
三人走到老太太的病房门口时,看见从秦公馆来的阿姨正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见到谈星桥,她眼睛一亮,三小姐叮嘱过,有问题可以找谈医生帮忙的。
她立刻迎了上去,“谈医生,谈医生,你快拦一下三爷吧,他是要疯啊!三小姐昨天走的时候就让我注意点别放他进去见老太太,可我没想到我就是去接个热水的功夫,他就溜进去了呀!”
谈星桥愣了一下,又点点头,“李嫂你先别急,我去劝劝,你先给大伯父大伯母打电话,看他们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阿姨哎哎地答应着,到一边去打电话了,谈星桥伸手拧了一下门把手,里面的争执声就飘了出来。
“……你做梦!我今天就告诉你,要想让她进门,你就滚出秦公馆!”
“妈!杨惠有什么不好,她性子温柔,又贤惠,肯定能伺候好你,再说,阿朗已经要二十岁了,你难道忍心你孙子不能认祖归宗?”
“我倒也不缺孙子,有阿麒和阿麟就够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生儿子就是用来折寿的,你从今天开始,就搬出去住吧,我会跟你大哥说……”
“妈你说什么?我不,我不走!这是我家,我不走!”
“咳咳咳咳——”
听见老太太的咳嗽声,谈星桥立刻推开了门,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跪在老太太的病床边。
他看起来和秦鹊的父亲有点像,但比他要年轻一点,眉目间充斥着纨绔子弟的懒散和吊儿郎当,又因为受私事困扰,有点焦头烂额的疲惫。
听见推门声,他脸上悲切哀求的神色顿了顿,然后瞪了过来,喝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没看见我跟我妈在说话吗,懂不懂尊重病人隐私啊你们?!”
作为上级的邵连波闻言刚要帮谈星桥说话,就听他淡淡地应道:“抱歉,秦总和秦二爷,还有小秦总和秦三小姐,都跟我说过,老太太现在需要静养,千万不能让某些人来打扰她,我没记错的话,老太太会中风,秦三爷您也有责任吧?”
“况且,作为老太太的主管医生,我也有义务保证我的患者在院期间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保证舒适的静养环境是我们该做的,毕竟这里……可是最好的vip病房。”
并不,一附院还有高干病房,只不过老太太住不进去罢了。
但不妨碍谈星桥拿话去堵秦三叔,“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等出院以后回家慢慢说,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不要大呼小叫影响到别的病人。”
秦三叔面色铁青,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方有三个人,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他的确有点怂。
而且老太太也不帮他说话,这才是让他最生气的地方。
“妈,你不管我了吗?你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吗?”他忽然就委屈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老太太闭着眼,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床头的心电监护滴滴滴地响起来。
“老三啊……我就是太疼你了,才让你变得这么……”
“你回去吧,今天就搬出去住吧,你二哥二十多年前就搬出去了,你也该搬了。”
秦三叔还想说什么,谈星桥已经道:“秦三爷还是先出来吧,老太太现在情绪不宜激动,容易再出危险。”
说着侧了侧身,让打完电话的李嫂进去,态度强硬地将秦三叔叫了出去,病房门重新关上,邵连波跟护士交代了声,让她注意患者的血压和心率,这才和谈星桥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他问了句:“星桥,熟人?”
“我朋友的奶奶,那是她三叔。”谈星桥点头嗯了声,应道。
等回到办公室,邵连波还是没忍住,跟叶眉他们吐槽道:“48床就是被她儿子气的,听着好像是因为女人?”
陈雅琦闻言嗐了声,“她住院就是因为她小儿子在外头养小三,生了个私生子,现在跟正头老婆闹离婚,要把小三扶正,结果小三还没进门,老妈先被气中风了。”
谈星桥闻言眉头一动,抬眼看了一下陈雅琦,觉得有点纳闷。
邵连波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的护工跟护士她们八卦的,护士又跟我说的呗。”陈雅琦不以为然地应道,“就医院这种地方,不是我吹,真的是全天下八卦最多传播最快的地方了,根本别想瞒得住。”
毕竟需要如实记录的病史一问,连你嫖没嫖过都知道了。
邵连波恍然大悟的哦了声,又扭头看一眼谈星桥,好奇道:“星桥,你知不知道这些事?”
谈星桥点点头,却不肯多说,“那是别人家的事。”
陈雅琦好奇道:“你怎么问谈总,谈总跟他们认识?”
“说是朋友。”邵连波解释道,但看谈星桥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提了。
谈星桥淡淡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眉头一皱,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笔呢?!”
我好漂亮还写了名字的一支笔呢???
才出去几分钟,回来就不见了???
你们还是人吗!!!
坐同一排的叶眉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继续敲病历,“刚才护长进来了一趟,可能被收走了,你去护士站找她问问呗。”
谈星桥闻言叹口气,“算了算了。”
说完打开抽屉,从盒子里抽出一支新笔,叶眉这时又扭头看了他这边一眼,见他拿着支新笔,忍不住哇了声,“大户人家啊!”
谈星桥嘴角抽了抽,把笔塞进口袋里,起身就出去了。
他是去给姚菲和秦鹊打电话。
跟姚菲也就说一声而已,跟秦鹊他就有得话说了,“你说你三叔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这个时候跑来跟老太太说要让外面那个进门?”
秦鹊这会儿刚到京市没多久,还在酒店休息,她这次是一个人过来的,下午过去签约。
闻言哼了声,语气嘲讽:“这不就是男人吗,爱你的时候要生要死,愿意为了你连气死亲妈都肯,等时间一长,感情淡了,你就是死鱼眼珠子。”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其实我这几天偶尔回想起以前回老宅的事,他和三婶感情也是好过的,甚至在这次暴露之前,我都以为他们感情很好。”
“谈星桥,你说,人真的可以这样吗?同时爱两个人?如果不是三婶发现,他会不会继续维持现状?他真的爱外面那个女人吗,如果爱她,为什么会那么多年都让她见不得光?如果不爱她,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迎她进来?”
她觉得实在太魔幻了,完全搞不懂三叔在想什么,他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谈星桥也回答不上来她这些问题。
半晌才说了句:“大概是……破罐子破摔?”
“可是三婶当年也是他因为喜欢才娶的,怎么一遇到老情人就……你们男人都是白月光红玫瑰都要的吗?算算时间,他跟我三婶也就好了十年吧,这么快就出轨了,感情真的这么容易变淡吗?”
“鹊姐,你不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谈星桥忍不住抗议道,“我的白月光红玫瑰都是你,我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你还是个想着跟我分手的没良心的,你不觉得问我这些问题,太难为我了吗?”
“超纲了哇,鹊姐!”
他嚎了句,秦鹊登时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才讪讪地哦了声,干巴巴地道:“是、是有点……抱、抱歉啊……”
谈星桥原本还想借机给她打个预防针,让她早点死了“等他脱敏就分手”这条心,但见她这样,又懒得说了。
拖着吧,拖着拖着等她习惯了,他就把他们谈恋爱的事捅回紫荆园去,到时候如果她敢提分手,他就立马去哭她始乱终弃,看她还敢不敢!
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嘀呱响,嘴上却已经换了个话题,问秦鹊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过来,是签保密协议还有开会了解一下排练日程的,之后我打算去京市电视台看一下节目录制现场,后天就回去了吧。”
“后天?刚好周六,到时候我去接你。”
他一边应,一边从打电话的角落走出来,往办公室走去,路上遇到患者家属,笑着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刚回到办公室,刘主任就来找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签保密协议的事秦鹊就办好好了,接着又跟参加同一个节目的伙伴互相认识了一下,留了联络方式,被拉进节目群里。
甚至晚上还跟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在场多是做汉服品牌的同行,许多都是前辈,秦鹊抱着来学习的心态,为人处世相当谦虚,很快就和大家聊到了一起。
第二天她去京市电视台看节目录制,在后台遇到小秦,她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真名叫秦朗了。
秦朗见到她,愣了一下,露出个腼腆的笑来,有些不自在地小声叫了她一声三姐。
秦鹊神色顿了顿,心里感受非常复杂。
她知道或许不应该把大人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他一个孩子身上,也知道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当私生子,但是她忍不住。
她看着秦朗,会想到秦莺和秦麟。
秦莺那么渴望父母的爱和关注,她匆匆决定要结婚,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与她般配,未尝不是因为缺爱,她渴望爱,渴望一个家,父母给不了,就自己创造一个。
而秦麟呢,三叔当然是爱他的,但是这份爱,却是被秦朗摊薄了的,她替他不值。
想到这里,秦鹊的目光微黯,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以后再叫吧,不叫也没关系。”
秦朗的目光顿时黯了下去,他蠕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有话想说,但秦鹊却并没有看他,借着和编导说话的机会就走开了。
转天周六,一大早她就离开酒店去机场,路上接到谈星桥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跟谈星桥说起这件事,道:“这是我能给的唯一善意,再多也没有,我其实……不太想听阿麟以外的人叫我三姐。”
她说得有点委婉,谈星桥表示理解,问她三叔三婶离婚后,秦麟是不是跟妈妈过。
秦鹊苦笑,“你觉得可能吗?不说老太太,大伯父就不同意,三婶要走,只能她自己走,秦莺秦麟,她一个都带不着。”
更何况秦麟的路基本是安排好了的,现在读私立小学,然后是国际初中国际高中,高考考得上国内的好大学就留在国内,不然就出国,离开秦家,三婶要维持他现有的生活条件教学质量,其实很难。
“我妈的意思,是以后如果那个女人要进门,她就把阿麟接到紫荆园去。”
谈星桥嗯了声,“总好过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
“真的是太难了。”她叹口气嘀咕道,“要是以后我老公敢出轨,给我来这么一出,我就骟了他!”
谈星桥闻言立刻一凛,严肃而郑重地告诉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秦鹊哼了声,“你代入得这么快?”
“那是那是,有好事我是得跑快点。”他笑着应道,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发现往里拿钥匙了,又折回办公室拿。
一边走一边笑着跟她说话:“鹊姐,今天一起散散步?最近天气不错,我们晚上带小梨花出去走走?”
秦鹊在等登机,闻言哎了声,“上班很累的,还散步呐?”
“鹊姐给个机会,是我想跟你散步。”谈星桥笑着逗她。
他一面笑,一面将钥匙装进口袋里,眉开眼笑的模样非常引人侧目,在办公室的同事们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眨眨眼,露出贼兮兮的表情。
谈总绝对是有情况了!
第48章 . 第四十八章 我刚才是牵着你的手走的。……
秦鹊搭乘的航班在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落地, 取了行李出来,就看见谈星桥在等她。
他站在一根柱子旁边,白衬衫配休闲裤, 黑色的羊驼大衣,头发打理得很整齐,手里还提着个袋子, 她走近了,看清那是个奶茶袋子。
和她一眼就看见他一样, 谈星桥也是远远就一眼认出她来, 冬天时她总是偏爱暖色调的衣服, 灰色的女士西裤和白毛衣, 配酒红色的呢子大衣分外好看, 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像一团火焰似的温暖动人。
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提着奶茶就迎了过去, “阿鸾!”
他一面叫她名字,一面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又把奶茶递给她,还飞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眉头一皱, “你手怎么这么凉?”
秦鹊不以为然,“天气冷就会这样, 习惯就好。”
“听说手脚冰凉是气血不足。”谈星桥嘀咕道,“要不要带你去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秦鹊闻言赶紧摇头, 紧张兮兮地劝他打消主意,“不了不了,中药很苦的,我不想吃, 你放过我好吗!”
谈星桥见状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大着胆子拉了一下她的手,“我给你捂捂吧?”
冰凉的手背贴上他温暖的掌心,暖意穿透皮肤慢慢爬升,突然让人想到冬天夜里睡进温暖的被窝时那种放松。
秦鹊愣了一下,然后才掩饰地笑了笑,“你这样,我怎么喝奶茶?我渴了。”
她这么一说,谈星桥只好有点恋恋不舍地松手。
但心里很快又高兴起来,至少她没有拒绝,不是吗?
他心里愉快,眉眼放松下来,透着懒散的笑意,“京市那边的工作都顺利吧?”
秦鹊低头吸了一口奶茶,点点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非常顺利,还加了不少好友。”
她兴致勃勃地说起同行商家,特别是那些成立时间比裳荷集早,经常参加各种活动的,“还说明年我们也去参加汉服节的话,可以跟他们取经,真的太好了!”
裳荷集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汉服走秀的活动,不仅是他们的服装模特缺乏走秀经验,连秦鹊和乔磬,也都缺乏参与此类活动的经验,要是能有人愿意带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姐姐们都很好人!人美心善!”她说完,强调似的点点头。
谈星桥闻言笑了起来,慢吞吞地应她:“虽然你有自夸的嫌疑,但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秦鹊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抿唇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油嘴滑舌。”
谈星桥听见,就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
从机场回市区,正常情况下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加上周末机场高速有点拥堵,等外面的景物变成秦鹊熟悉的建筑,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道路两边的商铺早就已经开始圣诞促销了,路过的蛋糕店咖啡屋还有服装店,透明玻璃窗上已经贴好了圣诞老人和铃铛的标志。
就连麦当劳肯德基,也都装饰一新,甚至还在放圣诞节歌曲,“金够败金够败”循环播放。
秦鹊忽然拍了一下谈星桥的腿,“哎,前面萃华轩停一下吧,我买点点心。”
萃华轩的中式点心在容城很有名,桃酥尤其好吃,也是很多容城人从小吃到大的童年味道。
秦鹊在挑冰面包,谈星桥看一眼橱窗里的蛋糕,扭头对她说:“桃酥多买两盒,我拿一盒回科室吃早饭?”
秦鹊愣了一下,“……早饭吃这个?”
“两块桃酥一瓶牛奶,差不多了。”谈星桥应道,“吃这个比吃什么粥啊粉啊的,要快,要方便。”
他没有时间吃早饭,秦鹊意识到这一点,忽然间便觉得有点心疼。
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有,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和奇怪。
但她掩饰得很好,直接拿了三盒放进托盘里,“吃两块怎么行,起码吃四五块啊,你放心,你鹊姐供应你随意吃一年桃酥的钱还是有的。”
谈星桥闻言眉头一挑,哦了声,“鹊姐果然是发财了啊。”
秦鹊哼哼两声,蛮得意的伸了伸腿,“大腿给你抱。”
“你这大腿我不是早就抱好了吗,全科室的人都知道我有个动不动就给我送爱马仕的富婆姐姐了。”
谈星桥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怕影响到店里其他客人,连忙握紧拳头挡住了嘴巴,眉眼弯弯地侧头看着她。
秦鹊这时是有点懵的,“……昂?啥意思啊?”
谈星桥解释给她听:“就是上次,你从申城回来,给我拿了特产和丝巾,同事看到了,就开玩笑,给你取了个代号叫爱马仕。”
秦鹊:“……”
你们这也太闲了吧,不是说医生都很忙的吗???
“大家都很羡慕我。”谈星桥点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态,“还有人想跟我竞争当你的挂件,被我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秦鹊:“……”
她转头去拿别的面包,谈星桥像尾巴一样跟着她,见她手里端着托盘,手腕上挂着包包,便想帮她分担一下,“我帮你拿包吧?”
“NO!”
秦鹊一口拒绝道:“包是搭配的一部分,不可以给你。”
谈星桥一愣,“……这样么?”
“你要是想帮我,那你端这个。”秦鹊点点头,把托盘递给他,看着差不多满了,又转身取了一个空的,继续往上面装东西。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提着一大袋面包从萃华轩出来,还领到了一盒赠送的姜饼,每一块姜饼的造型都不一样,圣诞树、雪花、圣诞老人、爱心、星星和月亮,凑在一起,宛若一场来自童话故事的梦。
“没想到做传统点心的店,还会做圣诞节的小酥饼。”秦鹊笑着道。
谈星桥踩下油门提速,闻言笑了一下,“创新才能发展嘛,有钱难道不挣么。”
秦鹊笑着点点头,很深以为然,“所以我们这个月有一条新品裙子,图案就是驯鹿,很漂亮哦。”
谈星桥继续笑,“秦总就是秦总,生意头脑顶呱呱。”
秦鹊闻言就得意地哼哼两声。
节日的气氛在寒冬里越来越浓,谈星桥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去京市,有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发现,她竟然在圣诞节那天回来,而且那天,刚好也是周末。
顿时忍不住高兴起来,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他和秦鹊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他不用让她一个人过。
可秦鹊想的倒是另一件事,“你今晚真的要出去散步吗?喝了酒也要吗?”
“为什么不?”他反问。
她又问:“真的要带小梨花吗?好冷的哦?”
他眉头一挑,还是那句:“为什么不?”
行吧,秦鹊抬手摸摸鼻子,默默在心里叹口气,小梨花太惨了,它爹不做人啊今天!
回到家,已经快到下午三点,吃午饭是不可能了,秦鹊烧了一壶红茶,跟谈星桥两个人围着暖炉,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小梨花在玩猫抓板,那个猫窝是之前买麦当劳套餐送的,形状是一个汉堡包盒子,它钻进钻出,看起来还算喜欢。
“晚上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
“部队锅?有一份生鲜超市买的半成品,料都配好了,放进去煮就行。”
“行,就这个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上班三餐不定时,谈星桥对吃的没多大讲究,几乎没有不吃的东西,就是吃得很快,秦鹊吃一口的功夫,他已经吃了三四口了。
不过吃相倒是一点都不狼狈,反而还挺得体。
秦鹊吐槽他:“吃这么快对胃不好就算了,你知道你现在浑身上下就四个字吗?牛嚼牡丹。”
谈星桥对她的吐槽不以为然,“习惯了,改不了,估计也没机会改了。”
顿了顿,又颇有兴致地告诉她:“我们食堂最近提供给手术室的工作餐,菜单好像换了,都是以前没有的菜,昨天我居然还看到有红烧狮子头。”
“哇,你们食堂伙食不错啊!”秦鹊惊讶地回了一句,又好奇地问道,“几荤几素?”
“荤菜七选三,素菜三选二。”谈星桥应道。
秦鹊啧啧两声,“这伙食真不错,外卖估计都吃不到这么好的,一顿五个菜呢!”
谈星桥哼了声,“既然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也对。”秦鹊眉头一挑,指挥他,“厨房有水果,你去切了,冰箱还有两瓶冰酒,你拿一瓶出来,咱们喝了。”
谈星桥一愣,“……好好的喝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