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与白琴有关,白琴脸色不好就算了,白启智跟白棋怎么也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白启智半睁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差的缘故,他的身型比往日要颓废佝偻许多,区区一晚上,脸上的皱纹横生了数条,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白家,一步错,步步错……”
白棋也是一脸颓丧,再看白书一脸茫然地模样,不得不在心中感慨,无知,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绣芬和白琴当初被人掉包,白家人并不知情,尚可原谅。
但自从绣芬带着孩子想要回到白家,却被白家拒之门外起,他们利益熏心,被贪婪蒙蔽了双眼,从那时起,就错了。
之后沈惠惠崭露头角,绣芬与姚家盛家的关联一点点浮出水面,越发证明了他们当初的短视。
要是那时没有拒绝绣芬和沈惠惠,现在那些站在绣芬沈惠惠身后的靠山,也将是白家的靠山!
可是白家不仅没有选择了他们,反而将白琴这一家人留在了身边。
看看白琴这家人干的好事,没有一件事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
荣福富贵离他们越来越远,灾难厄运接踵而至,如今的白家,一天比一天倒霉,一天比一天衰败……
白家是生意人,最看重气运运道,白启智和白棋心中清楚,苏志宇这事,虽然不至于牵连白家,但也彻底暴露了白家的家风。
前路不明,后继无人,四处树敌,孤立无援,豪门世家最忌讳的事情,全都在白家发生,怕是这气运……也将到此为止了……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白家人还完完整整的,他们的小妹妹白画,最近情况甚至还好转了。
然而最讽刺的是,白画的病情,是在沈惠惠的帮助下才变好的……
白棋摇了摇头,弯下身为白启智捡起手杖,搀扶着白启智往里走去,白书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很快跟上,剩下白琴被苏志宇强行拖走的画面吓到,瘫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回过神。
大门破了个大洞,夜风凄凄地吹进来,冻得白琴浑身冰凉。
她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孩子是心怜让打的,这个主意是心怜出的,她向来最有主意,谋定而后动,走一步看三步,刚刚在绣芬家门口我就觉得不对劲要离开,还被她劝住了,说接下来可能会有转机,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心怜……心怜呢?跑哪去了?心怜?心怜……!”
白琴找遍白家都找不到的苏心怜,早在白启智认出向局长的那一刻,就趁乱从后门逃跑了。
那些守在白家附近的人,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今晚的目标是苏志宇这个男人,见苏心怜一个女孩长得柔柔弱弱,动了恻隐之心,没怎么拦着就放她离开。
苏心怜逃出白家后,本想去找霍承轩,然而一想到今夜发生的种种事件,最终咬牙调转了个方向,朝苏涛的公寓跑去。
这么多天过去,苏涛早就被人从局子里放出来了。
不过他在警察局里病重了一场,出来后身体一直很有问题,吃饭没有胃口,晚上睡不好觉,走两步路都喘大气,才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体比白启智这个老人都要差。
苏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苏涛身体不好,便也懒得出门,一直在家休养。
好在苏家有钱,雇佣了几个保姆过来,老的少的都有。
老保姆负责照顾他吃喝,年轻的保姆负责娇滴滴地伺候他。
苏涛知道白琴见不得这些,也懒得在白琴跟前碍她的眼,免得两人吵起来,吵架需要大嗓门,苏涛现在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就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享受生活。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年轻小保姆起身一看,回头对苏涛道:“苏先生,您的女儿来找您了。”
“女儿?苏心怜”苏涛皱眉,“她还有脸来??”
苏涛被关进局子里后,没有人捞他出来,不论是苏家人还是白家人,全都人间蒸发了。
最让苏涛不满的就是苏心怜这个女儿,因为在他看来,苏心怜是有能力把自己救出去的,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冷眼看着他在里头受苦!
这要是苏志宇的话,苏涛肯定把人轰走了。
但是苏心怜毕竟和苏志宇不一样,万一她来认错呢,万一她带来什么好处呢……
“要放她进来吗?”小保姆询问道。
“放放放。”苏涛摆手道,他倒要看看,大晚上的苏心怜找他能有什么事,要是没给他带来点儿利益好处,他再把人轰出去也不迟。
“咔哒”一声,保姆拉开大门,将苏心怜请了进来。
苏涛连忙坐起来,摆了个严肃的姿势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苏心怜,想要给她个下马威,最好能从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儿手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和好处就更好了。
结果没想到,苏涛才刚坐好,就看到苏心怜像游魂一样走了进来。
她皮肤苍白,眼珠隐隐透着诡异的红,脊背不自然地僵硬着,明明是个自己最熟悉的女儿,却令苏涛产生了恐怖谷的效应,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个真实的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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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心、心怜?你……找我有什么事?”苏涛被苏心怜的模样吓到, 心中有点儿后悔自己大晚上的作死,把苏心怜放进来了,“这么晚了, 要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等不了了,我一刻都等不了了。”苏心怜喃喃说着, 一步步朝苏涛走近, “爸,你帮帮我好不好?”
苏涛连忙挪动着身体往后退了点儿:“有话好好说, 你别过来,要我帮你什么忙, 你说!”
“明明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一切没有按照我预估的发生,我做了那么多, 朝我想要的未来靠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切还是发生了改变?”苏心怜盯着苏涛道, “爸爸, 你辛苦一点, 帮我一把,让我看清楚点儿, 好不好?”
“什么看得清清楚楚不清不楚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 你还是回去找你妈妈你外公你外——”
苏涛话未说完,虚空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钻进他的身体, 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浑身猛地一僵, 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失去了, 只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苏心怜。
苏心怜手上的红斑像是活过来一样, 变得越来越鲜红,透过从苏涛那儿摄取来的力量,苏心怜眼前多出了一幅又一幅画面……
跟苏志宇交往的女孩是向局长的亲戚,虽然向局长没有得到上面的授命就夜闯民宅违反了规矩,但也只是受到一点点不痛不痒的处罚。
倒是苏志宇……九十年代严打,苏志宇坐实了流氓罪之后,直接被判了死刑……
苏志宇死后,白琴想让白家人替她儿子报仇,然而白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白琴与白家人彻底决裂……
没有看到苏涛,这个没用的孬种,儿子被人整死了他还不出现……
凌家得罪了姚家纪家霍家,下场比白家还惨……
竟然是霍承轩亲自动手覆灭凌家,凌家的所有财富公司股权地盘……全部都被霍承轩吞并了……
霍廷彻底在霍家掌权,霍承轩不愿意跟霍廷正面对上,决定从霍家退出,专心经营从凌家那儿吞来的生意……凌梅几十年的心血,不仅没有半分被凌嘉石继承,反倒全都便宜了霍承轩……
霍承轩的未来居然没有她……
她给霍承轩出谋划策,刺杀霍廷失败后,霍承轩被霍家惩罚差点儿丢了姓名,是她冒着危险将霍承轩救出来的。
霍承轩曾答应,这一辈子会对她好,可是苏心怜此刻看到的霍承轩的未来,却没有她的身影!
也就是说,她在霍承轩身上这么多年的布局,全都打了水漂……
与白家凌家的惨淡相反,沈惠惠和绣芬倒是过上了人人敬仰的好日子。
绣芬的作品出海展览归来后,彻底打响了名气,又有姚家在她身后为她背书,姚晴把她当亲女儿,姚铃拿她当姐姐,绣芬在姚家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不久后,盛云济甚至还跟她求婚了!
沈惠惠身体不好,在凌家受了伤后,身体的隐患彻底爆发,霍廷没日没夜地照顾着,与此同时,成功跟绣芬相认的纪明远也来到了医院,国宝级医生亲自出手,甚至还拉上了自己那几个早已经退休的国家级中医大佬,一群将一生奉献给医学的老头老太聚在一起彻夜研究,只为了能将沈惠惠的身体调理好,让她能够将身体养得像正常人一样健康……
凭什么,沈惠惠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获得这样的优待!
苏心怜借助着苏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然而她越看越气。
全都是令她不痛快的内容,她牺牲了苏涛的健康,可不是想要看这些无用未来的!
苏涛连续被苏心怜抽走了几次健康观看未来,身体底子本就极差,现在还没恢复,苏心怜又来了,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隐隐透出了几分死尸一样的青绿色。
苏涛用手捂着心脏,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乞求地看向苏心怜:“心……心怜……停下……放过我……”
苏心怜的眼前全是未来的画面,每一帧都非常重要,她根本抽不出空去看苏涛。
隐约听到苏涛讨饶的声音,苏心怜一边紧紧盯着未来,一边心不在焉地道:“再等等,我一次看个够,以后就不来找你了……我不相信这是真实的未来,一定还有重要的信息没被发现,想让我轻易认输,没门,我一定要将现在的局势扭转,没有人能阻拦我!爸,再让我看一会儿,很快的——我看到了!!”
苏心怜惊叫一声,双眼倏地瞪大,死死盯着“未来”呈现出的画面。
只见一个和沈惠惠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身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服,乘坐外省来的火车,来到了京都!
“你是……你是沈惠惠吗?”火车站附近,一位男学生看到了她,忍不住走上前询问道。
少女闻言,立即将手上写了“沈千恩”这个名字的身份证收了起来,对男学生点头道:“对,我是沈惠惠。”
沈千恩和沈惠惠是双胞胎姐妹,因为沈惠惠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沈千恩发育得更快更好一些,姐妹两虽然五官轮廓一样,但身高气色有着明显的差别,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
但这些时日,在纪明远的帮助下,沈惠惠的身体越来越好,逐渐呈现出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本该有的模样。
与沈惠惠相反的则是沈千恩,她在乡下吃尽了苦头,人也消瘦了不少。
此消彼长之下,姐妹两的长相竟然高度重叠了,就连苏心怜明知道画面中的这个少女不是沈惠惠,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沈惠惠看待。
沈千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到京都,就是想要过上好日子,结果没想到绣芬和沈惠惠先她一步,早已经在京都的豪门中站稳了脚跟!
沈千恩这哪能坐得住,见大家将她误会成沈惠惠,沈千恩索性将错就错,直接冒充沈惠惠在京都生活起来。
恰逢这段时间沈惠惠在家专心治疗,让沈千恩浑水摸鱼了好一阵。
不过她毕竟不是沈惠惠,很快被人识破一切。
沈千恩享受过了京都上等人生活的浮华,哪里甘心重新变回沈千恩,她发自内心觉得,沈惠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沈千恩的,眼看着大家要戳破假象,将她所拥有的一切剥夺,沈千恩彻底发狂了。
众人看着沈千恩这精神不稳定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安排进了医院。
白画在沈惠惠的帮助下,已经逐渐康复,成功出院,她居住的那间病房空出来,正好让沈千恩住了进去。
沈千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精神病院,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疯狂呐喊着要见霍廷,她要将一切真相都说出来。
苏心怜看着“未来”画面中发狂的沈千恩,忍不住皱起眉毛。
沈千恩这个名字,苏心怜其实是有印象的。
很早之前,宁平县发生了水灾,她通过预知提前感应到这里可能会有一个大机缘,提前安排了人过去布局,结果没想到才刚进行到一半,就被人给破坏了。
扰乱她计划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千恩。
那时,沈千恩就给苏心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在“未来”画面中,亲眼见到了沈千恩的容貌跟沈惠惠一模一样,结合以往的印象,苏心怜原本以为沈千恩会有一番大作为,给沈惠惠带来天大的麻烦,给自己带来重大的转折和机遇,结果就这……?
她是沈惠惠的同胞亲姐,压根没必要冒充沈惠惠,就算真的冒充了,戳穿就戳穿了,认个错就完事了,别人能拿她怎么样?
结果沈千恩居然自个儿发狂了,疯疯癫癫的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不会真的是精神不正常了吧……”
苏涛刚刚还会挣扎求饶,这会儿已经没声了。
要是平常,苏心怜肯定会及时收手,可是她今天看了这么多的“未来”,都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全都是绣芬沈惠惠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全都是她不想看到的内容!没找到关键线索,她不能停下,否则今天看了这么多画面都是浪费,下次还得从头开始了!
直觉告诉苏心怜,这个沈千恩很有问题。
苏心怜屏息盯着画面中的沈千恩,耐着性子看着她对医生胡言乱语,直到沈千恩彻底崩溃,一个人蜷缩在病房的角落喃喃道:“我不能就这样死在精神病院,重生一次,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到现在任何荣华富贵都没享受过,比上辈子过得还苦,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绣芬为什么会变成姚家人,沈惠惠为什么会跟纪家走那么近,霍廷怎么还没死,为什么会跟沈惠惠在一起?苏心怜呢?苏心怜那个贱-人跑哪去了……”
苏心怜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沈千恩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沈千恩认识自己,听她的口吻,她甚至很了解自己!
苏心怜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更多,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未来”画面“啪嗒”一声消失不见,不论是沈千恩还是她的声音,全都没了,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苏心怜气得脸色铁青。
早不断晚不断,这么重要的时候断了,苏涛是故意跟她作对的吧?!
苏心怜愤怒地瞪向苏涛,却见苏涛浑身僵硬地瘫倒在沙发上,脸色青紫中透着几分诡异的绿色,眼珠往上翻,露出了森森的眼白,嘴巴张得极大,大到整张脸变形扭曲。
苏心怜一惊,连忙看向苏涛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苏涛死了,以一种极为扭曲恐怖的姿态,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家沙发上。
苏心怜虽然经常吞噬人的健康观看未来,喜欢玩弄人心与命运,但从来没亲手杀死过一个人。
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死在她手里的,竟然是苏涛,她的亲生父亲!
难怪她观看的未来没有苏涛,原来今夜过后,苏涛已经永远不会有未来了……
苏心怜恍惚地想着,握紧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
苏涛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无法复生,与其浪费时间悲伤,不如充分利用苏涛死前贡献的东西,为活人争取更多的权益。
苏心怜极力让自己冷静一些,脑海中快速回放着她刚刚看到的画面。
她的重点,全都在最后出现的沈千恩身上。
“重来一次,上辈子……难道,沈千恩是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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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的华国历经重大变革,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每天都有着新变化。
但这场改革,暂时还影响不到偏远的小村庄。
南省福水村内, 村民依旧过着往常一样的生活。
又到了玉米丰收的季节。
沈千恩搬了把小椅子,跟大伙儿一起坐在村头, 娴熟地剥着盆里的玉米
一转眼, 她已经重生好几年了。
刚重生的时候,她欣喜若狂。
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人生重来一次,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赐予她的礼物。
沈千恩将上一世接下来几年将要发生的事情, 全都记下来, 下定决心要先人一步,过上比以前要好千倍百倍的人生。
她设计让沈惠惠代替她去城里, 她从老朱家骗了两千块钱的彩礼去宁平县, 她回到福水村, 费尽心机勾搭上村长的儿子, 等着福水村发家致富, 成为全国首个百万村……
然而伴随着时间一点点往后推移, 上一世本应该发生的桩桩大事,竟然一件都没出现!
不仅如此, 代替她去豪门的沈惠惠和绣芬, 压根就没有受苦, 日子反而越过越好。
沈千恩有的时候午夜梦回,时常后悔自己没有抓住去城里的机会, 否则现在考上大学, 现在上电视出尽风头的人, 很可能就是她了。
但清醒之后, 沈千恩又不自觉安慰自己。
她上一世刚回豪门的时候,也是过了几年痛快日子,直到苏心怜一步步将她赶出豪门,她才越过越苦,最后惨死街头的……
富贵荣华虽然迷人眼,但哪里有自己的小命来得重要。
在福水村的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她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等着富贵降临,就可以安心享福的。
毕竟上一世福水村发达后,是全村人都奔小康了,这么多人都赶上这场泼天富贵,不差她一个吧?
只是,等了这么多年,福水村的富贵怎么还没来?
别说百万村这么响亮的名头了,现在全国已经有不少万元村,而福水村,到现在连个万元户都没有……
到底是谁起了个做生意的头,带着福水村发家致富的,赶紧站出来给村长献策,别藏着掖着了……
她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这样想着,沈千恩化愤怒为力量,使劲地剥着手中的玉米。
沈千恩虽然从小在福水村里长大,但以前绣芬还在的时候,她舍不得让女儿干活,从来都是一个人扛下所有农活,沈千恩和沈惠惠专心学习就好。
现在绣芬带着沈惠惠走了,沈勇又是个不靠谱的,沈千恩想要在福水村生活下去,就必须要融入村子里的生活。
两辈子都没干过农活的沈千恩,被迫放下身段跟着村里的村妇村姑们一起干活。
剥玉米的工钱按照箩筐来结算。
一开始沈千恩十分钟都不一定能剥下一颗玉米皮。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毒打,她不到几秒钟,就能剥下一颗了。
生气愤怒的时候,手劲大一些,速度更快,看得一旁的周婶羡慕不已。
“千恩现在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了。”
“看看她这手,手指又短又粗,天生就是适合干活的手啊!”
“指甲厚厚的,虽然黄点儿难看,但干起活来有劲还不疼呢!”
大家盯着沈千恩的手纷纷称赞道。
沈千恩:“……”
并不想要这种称赞谢谢。
她的毕生夙愿是当一辈子的豪门娇小姐阔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白嫩纤细才是她的目标,谁要一双又短又粗干农活的手啊!
沈千恩沉着脸不说话,大伙儿夸赞了几句后,也觉得没意思,纷纷转移了话题。
要说福水村里最多人讨论的八卦,除了始终是话题中心的“文曲星”沈惠惠之外,就是张翠苗了。
张翠苗和沈千恩年岁差不多,从小到大一直是被沈千恩压一头的,直到最近她妈妈跟县城里的亲戚联络上,拉着张翠苗去县城里走了几趟亲戚,张翠苗从县城里买了不少新奇的好东西带回福水村,迅速成了福水村里的话题人物。
蕾丝睡衣,丝袜,唇膏,香皂……
福水村里的女人哪里见过这些东西,一个个新鲜得不得了,一得空就忍不住围着张翠苗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张翠苗难得被这么多人羡慕,十分的有耐心,大家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有时甚至还把东西带出来给大伙儿一起围观。
虽然用不上,但摸一摸,看一看,长长见识也是不错,因此张翠苗越是大方,大家就越喜欢凑在她身边,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问题,村里的女人们问不烦,张翠苗也说不厌。
此刻,又一次成为话题中心的张翠苗剥完手上的玉米,顺势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东西出来。
“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我姨妈从香港买回来的力士美容香皂……”张翠苗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包装纸拆开,一块粉色的香皂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肥皂大家都知道,黄黄的,没什么味道,香皂就不一样了,里头添加了香精,精油,香港的有钱人都喜欢用它洗头洗脸,洗完后,皮肤又滑又嫩,香气还留在身上,所以才叫美容香皂……”张翠苗大声介绍着,将手里的粉色香皂高举,争取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农妇们见惯了肥皂,还是头次见到香皂,而且还是从香港带回来的香皂,那更是稀罕的了不得。
大家探着脑袋围观着,有的甚至凑上前闻了闻:“真的有香味!”
“好香啊!”
“有钱人原来过着这样的生活!”
“翠苗现在也有香皂了,用它洗头洗脸,和香港那群有钱人小姐一样了呢……”
大家纷纷感慨着,眼中全都是羡慕。
张翠苗感受到所有人渴望羡慕的目光,眼里的得意简直藏不住。
沈千恩看在眼里,白眼简直要翻上天。
前几次张翠苗炫耀的时候她不在就算了,现在她就在跟前,张翠苗居然当着她的面吹牛?
“哪个香港的有钱人家会用香皂洗头洗脸,人家洗头是用洗发水,洗脸是用洗面奶,洗身子用沐浴露,至于香皂……”沈千恩说着,嗤笑一声道,“香皂不都是用来洗袜子洗内裤的吗。”
大伙儿都还围着香皂闻香气呢,沈千恩话一说出来,闻着的人脸色微变,立即后退了一点。
什么,香皂不是用来洗头洗脸的,是用来洗袜子内裤的??
“千恩……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有人惊道。
沈千恩感觉大家的目光都从张翠苗身上聚焦到她身上,眼中有好奇,也有羡慕,羡慕沈千恩居然知道这么多,沈千恩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不喜欢别人夸她手指粗好干农活,她就喜欢自己懂的比别人多,过得比别人好的感觉。
这样想着,沈千恩刚打算再说多一些,让大伙儿开开眼,一旁的李翠苗顿时不乐意了。
她跟妈妈去县城后,央求了亲戚好久才把这些东西拿回来,还没晒几次呢,沈千恩就要抢她风头了?
同在福水村,都是年轻好胜的小姑娘,谁不想要成为话题中心。
沈惠惠跳级高考,考了全省第三,虽然她人不在福水村,但听大家讨论她,李翠苗心服口服,她甚至时不时还参与进去,跟大伙儿一起聊天,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变成沈惠惠那样。
可沈千恩凭什么?
东西可都是她带回来的,沈千恩什么都没有,就靠一张嘴就想盖过她?
还把她带回来的香皂说成是洗袜子洗内裤的,简直就是在故意恶心她,李翠苗能忍下就怪了。
李翠苗当即道:“对啊,千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沈千恩不屑地笑了一下:“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有钱人就是这样生活的。”
“那可不好说。”李翠苗立即道,“你从小在福水村长大,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宁平县,香港在哪儿你知道么,你又没去过,凭什么说我的香皂是有钱人洗袜子用的?”
沈千恩顿时不乐意了:“李翠苗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在撒谎?”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的,你是什么情况我们清楚,我是什么情况,大伙儿也都清楚。我的东西是我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这是事实。”李翠苗道,“不如还是让大家选吧,是选择相信没去过香港沈千恩,还是信我。”
她说着,直接将手里的香皂收了起来。
四周的人见了,顿时就急了。
沈千恩说的内容虽然有意思,但再有意思,也都是空的,也比不上李翠苗手中实实在在的香皂。
这香皂,粉粉的,香香的,还是从香港带回来的,看一眼少一眼,难得李翠苗这么大方晒给大家看,要是因为沈千恩,以后都不晒了,她们去哪看去?
因此大家纷纷选择了李翠苗。
其中有几个跟李翠苗关系好的,见大家都围在李翠苗身边,高兴得笑了起来,开始阴阳怪气地挤兑起沈千恩。
“有些人啊,事做不了多少,就爱吹牛皮。”
“就是,还什么洗面奶,沐浴露,连香皂都没摸过,就敢吹上了。”
“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爱幻想,自己造词了。”
沈千恩听着这些话,好玄没气死。
她说的都是实话,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不识货就算了,竟然还污蔑她撒谎造词?!
沈千恩当场就要跟这些人理论,然而她们全都咬死了沈千恩没去过城里,没去过香港,更没见识过有钱人的生活,一口咬定沈千恩是信口雌黄,沈千恩还真没办法证明自己。
这绝对是沈千恩重生以来最委屈的一天,从来都只有她挤兑别人的份,今儿大发善心说点儿真话,反而被人欺负上了。
看着那些人阴阳怪气的嘴脸,沈千恩一个没忍住,抄起玉米皮就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