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最近对自己这么凶,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高兴,只知道妈妈好像不像之前那么喜欢自己了。
回到山洞,幺幺烦躁地从自己那片心爱的花坛上踩了过去,趴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感觉整个熊生都黯淡了。
“唧唧唧!”
看到幺幺回来,金蛋还是像往常那样从树上跳了下来,给幺幺清理着毛发。
在山洞里睡了一天的黑妞,也走出来依偎在了幺幺的身边。
妈妈最喜欢那些花了。
看到妈妈把自己的花踩断了几枝,安安小心翼翼地停在花坛前,用鼻子试着把花从地上拱了起来。
可惜,被折断的花枝已然没了支撑花朵的力量,哪怕重新合在一起,也没办法把花托起来。
偷偷瞧一眼妈妈,还有它身边的金蛋舅舅和黑妞姐姐,安安委屈地眨巴着眼睛。
妈妈对它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但是对自己……
“幺幺?”
夏瑶放下了手里的竹筐,坐在了幺幺旁边。伸手摸着幺幺的头,尝试把它脑袋瓜里不好的情绪都清理出去。
幺幺转着眼珠子瞧了夏瑶一眼,紧接着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它第一次当妈妈,没想到会这么累。
生孩子、养孩子、带孩子、教孩子……
侧躺在地上稍稍把头往夏瑶身边凑了凑,它不想当妈妈了,还是想当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抚摸着幺幺的头,夏瑶能够理解幺幺的乏累:“身为一个母亲,你做得很棒了。所以不用太勉强自己,也不用太勉强安安了。”
“嗯,嗯。”
幺幺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还是应和地回了两声。
夏瑶:“我知道你是为了安安好,希望安安能够学会更多的本事,可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咱们还是要慢慢来才是。它现在学不会,以后还可以慢慢学,不急于这一时。”
安安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按照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它本该是丢掉性命的那一个,所以能捡回一条命,它已经做得很好了。它本身就比平平要弱,自然要用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当然,这其中也有夏瑶的一部分责任,也是她太过溺爱它们,才会让它们晚熟。
“一岁不行就两岁,两岁不行就三岁,”看向蹲在花坛边不敢过来的安安,夏瑶温声道,“安安离不开你身边就让它留下来吧,我陪你,咱们一起教它、照顾它。”
夏瑶已经为安安想好了未来的路,如果它能够适应野外的生活,就让它像幺幺和乐乐一样住在山上,如果不能适应,那就去熊猫保护基地。
总之,一定不会让它受委屈。
听夏瑶“乌拉乌拉”地说了一大堆的话,除了自己和安安的名字之外,其他的幺幺一个字都没听懂。
扭头看向躲在不远处的安安,四目相对,前一秒还怏怏不乐的安安注意到妈妈在看自己时,赶紧直起了身子,眼神里也重新被欢喜填满。
可当幺幺把目光收回之后,安安的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剜了一下,僵在脸上的笑容倏地变成了失落……
妈妈,真的不爱自己了。
晚上,山里的风很大,吹走了白天阳光留下的温热,带来了独属于夜的寒冷。
安安蜷缩在山洞口,身上厚厚的一层毛似乎抵挡不住这冰冷的风,吹得它瑟瑟发抖。
从前它都是睡在山洞最暖和的地方。躺在妈妈的怀里,枕在黑妞姐姐的腿上,金蛋舅舅也会趴在自己的胸口,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可当它意识到妈妈不再喜欢自己时,这些美好终将会消失不见。
能睡在山洞,留在家里已经是妈妈最大的宽容了,它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其他呢?
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它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的后脖颈。
是妈妈!
睁开眼,在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安安那颗黯淡的心再次点燃了光亮。
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呼吸着独属于妈妈的味道,这温暖、这气息是它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嗯,嗯。”
把安安抱在怀里,幺幺轻轻舔舐着安安头上凌乱的毛发,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两只手自然地搭在了它的背上。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当妈妈的,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的女儿?
哪怕你一事无成,哪怕你碌碌无能,在妈妈眼里,你也是这世界上最厉害、最能干的小宝贝……
作者有话说:
加更来啦!
不止是幺幺, 夏瑶也是这么觉得。
从前想着安安还小,等它长大了就好, 可现在再过几个月就两岁了,它还是没有觉醒身体里的“熊性血脉”,与其说它是一只熊,倒不如说它是一只猫。
它不像平平那样经常亮爪子,和黑妞和金蛋玩时怕伤到它们,都会刻意地收住力道。
夏瑶猜测是当初它不小心抓伤徐壮实后留下了心理阴影,知道自己的爪子锋利,所以就不怎么用了。
这样的后果有好有坏,好的是夏瑶可以像跟幺幺那样经常抱着安安,坏的是它缺乏自保能力,只要是个动物都能欺负到它的头上。
以后要是住在保护基地,自然是不用害怕安安被野兽欺负的,可要是被其他小动物欺负……那是真的没辙。
“哎?哎?”
夏瑶正在打扫山洞呢,坐在洞口玩的安安忽然叫了两声。
挥舞着两只爪子, 安安试图从地上站起来,结果两脚没站稳, 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怎么了?”
夏瑶出来拍了拍安安脸上粘着的土,把掉在地上的半个窝头重新放到它怀里,它却没有去拿, 而是像小女孩一样紧紧抱着怀里的毛线娃娃,警惕又害怕地看向四周。
树上负责“站岗放哨”的幺幺睡得正香,金蛋也百无聊赖的检查着身上有没有虱子。想来应该是刚才有什么动物经过,吓了它一跳吧。
回到山洞里继续清理着山壁上的脏东西, 没过一会, 安安又叫了起来。
“哎!哎!”
这次夏瑶看清楚了, 是几只五颜六色的山鸟。
它们径直冲着安安怀里的窝窝头来了,瘦弱的几只捡着地上的碎渣,另外几只看着强壮的则盯上了散在安安身上的那些大碎块。
这些鸟胆子大极了,竟然敢落在安安身边,有的甚至还在蹦蹦跳跳试探着扑腾到它的身上。
“哎!哎!哎!”
安安冲它们挥舞着自己那软弱无力的小肉爪,抱着娃娃一个劲儿地往后挪动。
它似乎忘了自己是一头熊,只要一巴掌打在它们身上,不仅能把它们赶走,还能要了它们的命。
那几只鸟歪着头打量起了安安,最前面的那只还在它的腿上啄了一下。
这些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欺负安安了,嚣张得不行。
幺幺虽然知道自家的闺女柔弱不能自理,可好歹也是一头熊啊。安安要是被其他动物欺负,它绝对会站出来替闺女报仇,但几只连毛都叨不透的鸟……
这跟想要欺负人类的小鸡崽儿有什么区别?况且安安也算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着都能打得过一群刚破壳的小鸡崽儿。
不止是幺幺,金蛋也没在意,俯视着安安身旁的那一圈小“痞”鸟,面无表情地继续嚼着嘴里的东西。
从前安安还有哥哥保护,如今哥哥一走,妈妈和舅舅也不管……
“哎!哎哎!”
安安连怀里的娃娃都丢掉了,扭头就往山洞里跑,看它那边跑边喊的架势,可不就是校园里被低年级欺负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生嘛?
奶奶!它们欺负我!
一把抱住夏瑶的大腿瑟瑟发抖,身长一米二体重一百斤的安安此刻显得更柔弱了,像是个肉墩子一样贴在夏瑶身上,眼眶里尽是闪烁的泪花。
扭头看向山洞外那群抢自己窝窝头的山鸟,安安的喉咙里委屈地发出了低声的呜咽。
夏瑶:……
“去去去!”
夏瑶根本就不用出去,用力掸了下手里的刷子,那些山鸟就全都被吓走了。
轻轻摸着安安快要被吓傻的脑袋瓜,夏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好歹也是一头熊,总被这些小动物欺负算怎么回事?
打不过那些大型动物没关系,可总要有些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抱着哄了安安好一会,夏瑶决定一会给它找个老师:乐乐。
在野外生存方面,乐乐的表现就很好,不会主动欺负小动物,也不会被小动物给欺负。有它这个“小太阳”来给安安做榜样,就算是火苗再微弱的蜡烛也能被赋予明亮的光吧。
带着安安来到后山坳,一路上,安安像是来春游的小学生一样环顾着后山的景色。
第一次来后山坳,它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当然,更多的还是对陌生的恐惧,所以它一直靠在夏瑶身边,不敢离得太远。
“汪!汪!”
山上有几声熊猫的吠叫在回荡,听声音应该是乐乐。
不好,乐乐好像出事了!
快速朝乐乐住的树洞方向跑去,夏瑶看到了在树洞旁边那三只花白色的身影。
乐乐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两条腿劈成了一字马的形状,两边分别挂着几根被扯断的碎麻绳。
那是徐壮实用来给它编吊床用的麻绳。
只是,拴在两根树之间的睡袋已然被撕成了碎片,猛力的拉扯不仅晃掉了不少的树叶,还震断了好几节细树枝。
健健康康像左右护法一样守在它旁边,健健的胳膊、康康的嘴上也挂着几根纠缠在一起的碎麻绳,只是没有乐乐身上的多。
低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大姐大”,兄弟俩有点慌了。
刚才它们就是想跟乐乐一起在吊床上玩玩嘛,结果它不乐意,就想把它们俩都推下去。
小小的吊床上一下子多了几百斤的重量,麻绳哪里承受得住?于是就……
当然,其中肯定也包含健健康康死皮赖脸不肯下去,以及乐乐把它们暴打一顿的过程,咳咳,不过这些细节都是无关紧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姐头”摔倒起不来了。
缠在乐乐腿上的麻绳绑在树的两边,应该是掉下来时的拉扯力太大,伤到了腿部的肌肉,所以乐乐一直保持着劈叉的动作。
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乐乐没有叫疼,相反的,它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健健还纳闷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它是怎么回事,结果乐乐倏地直起上半身,抬手朝着它的脑瓜子就是一巴掌。
从树上摔成这样谁还能笑得出来啊?它不过是天生的微笑唇罢了。
另一边的康康也是个不知死活的憨憨,竟然还走到乐乐另一边,用牙齿拉扯着它缠绕在腿上的那几根麻绳。
可乐乐是受了伤的,那哪是能动的?
“嗷!汪汪!”
乐乐疼得浑身一激灵,转过身也朝着康康的大脸蛋子给了一耳光。
别看乐乐趴在地上好像没什么战斗力,这一熊扇的一巴掌力道还是重的很呢,打得健健康康老老实实站在旁边,不敢再轻易去靠近。
疼,但是又不敢动,这种感觉是最痛苦的。
关键肌肉的拉伤还不像是当时的骨折,从两条腿中间蔓延到整个下半身都是疼的,脚掌稍微活动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生疼。
嘶……不敢动,不敢动。
没过多久,有几只小老鼠从附近跑了过来,快速地往嘴里塞着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子。
绿豆大小的果子又酸又涩,熊猫不爱吃,却是山鼠眼里的美味。
它们都是住在附近的原住民,垂涎树上的果子好久了,可是又怕爬树会被鹰隼这类大鸟看到,所以只敢捡掉落在地上的果子。
乐乐和健健康康它们这么一折腾,树上不少果子都掉了下来,于是它们便趁机出来捡一些带回家囤起来。
从乐乐的身边跑来跑去,它们注意到了这个面慈心善好说话的庞然大物。
乐乐心地善良它们是知道的,毕竟它经常会把窝窝头丢给自己和附近的小鸟吃,而且从来没有伤害过它们,所以山鼠们根本就不怕它。
快速从它身边跑过,他们不小心撞到了缠在乐乐腿上的麻绳。
“嗯!”
别看麻绳只是轻轻动了一下,那滋味就跟单独扯一根头发丝一样,看似力气很小实则后劲儿很大,又酸又疼又难受。
乐乐扭头不高兴地看了它们一眼,对视的瞬间,有只鼓着腮帮子的山鼠愣了一下,几秒钟后,又“丢丢丢”地跑回了山洞。
还不等乐乐警告它们呢,另一只山鼠又从刚才相同的位置跑了过去,这次甚至还把麻绳稍微扯动了一下。
“哎?!”
好疼好疼!
诚如像乐乐这么好脾气的熊猫也受不了了,抬起唇角呲着牙冲那些忙着搬果子的山鼠发出了“呼噜呼噜”的低吼声。
这是我最后的警告,要是你们再……
“嗷!”
好疼好疼好疼!
那些山鼠完全不把乐乐当回事,仗着它好脾气肆无忌惮地在它身边跑来跑去,就算看到乐乐露出牙齿也丝毫不怕,好像笃定了它不敢伤害自己。
像它这样好欺,哦不,是好相处的邻居,怎么可能会恃强凌弱呢?
正当山鼠们搬完地上大部分的果子,准备快速撤退时,忽然,一只巨大而有力的爪子重重地朝它们砸了下来。
乐乐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完全没把它们当成弱者,力道甚至比大健健康康的时候还要大。
光是拍扁还不够,它还把那只山鼠抓起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吱!……”
把断了气的山鼠丢到它们山洞的方向,乐乐嫌弃地舔去了粘在嘴上的鼠毛。
一向脸上挂着微笑、从来不会欺负弱小的乐乐陡然换了副面孔,冰冷的表情、严肃的目光,完全不是平日里的样子。
再好脾气的熊也有会被惹怒的一天,平常它对小动物友好是善良,并不意味着它们可以骑到自己的头上欺负自己。
这才是一只熊猫该有的血性,不主动欺负也不怕被欺负。
乐乐给过它们机会了,是它们不懂得珍惜,选择无视。
俗话说得好:鼠若犯我,我让三分;鼠再犯我,再让三分;鼠还犯我,斩草除根!
乐乐腿上的伤有点重,留在山里养伤怕是要被健健康康哥儿俩气死,幸好,现在有熊猫保护基地,于是夏瑶便想着把它送去那里修养。
打了一针镇定剂后,乐乐沉沉地睡了过去,兽医帮着检查一番后,确定是肌肉拉伤,同时还有一点骨裂。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啊,”关掉检查用的照明灯,兽医拿起册子写着处方,“得亏乐乐是个母熊,要是只公熊,怕是下半生的幸福就没有了。”
在野外给它们搭吊床太危险了,夏瑶只想着乐乐玩得开心,却忘了麻绳也是会要了它的命的。
伤到它的腿是万幸,万一勒着它的脖子,后果不堪设想!
端着装了不少消炎药剂的盘子进来,看到乐乐的腿还摆成了一字马的形状,曹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乐乐也伤到了腿啊?不会也是那里吧。”
“也?”夏瑶皱了下眉,连忙追问,“是平平吗?平平伤到腿了吗?”
“不不不,不是平平,是景竹。”曹梅解释道。
夏瑶:“景……竹?”
就是前两天,夏瑶回家的时候,曹梅见景松天天坐在窗户前跟平平斗嘴,又总是想方设法地跟团团搭讪,便想着打开另一边的窗户,让它跟景竹多接触接触。
该说不说,效果确实不错。
关闭了水泥墙上的窗户,景松看不到平平和团团后果然安静了下来,跑去和另一边的好兄弟呆着。
景松不止脾气暴躁还是个碎嘴子,“乌拉乌拉”地在景竹耳边念叨了一上午,把景竹烦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别看曹梅听不懂熊猫语,光是看它嘴型也能猜到一二。
老弟我跟你说,我隔壁住的那个大姐姐可漂亮了!我特稀罕她!
别看它带个闹腾孩子,脾气可好得很哩!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得把它娶到手!
光是聊天已经满足不了景松了,曹梅便把水泥墙上的窗户彻底打开,让它们可以去彼此的院子里玩。
坠入爱河的景松那叫一个精力旺盛,跟景竹玩了一下午都不嫌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景竹玩得也很开心。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天没跟景松斗嘴的平平估计是觉得太闲,冲着那堵水泥墙叫了几声。
听到平平的叫声,景松也不跟景竹玩儿了,二话不说就跑回自己的院子坐下,就算看不到平平也要继续跟这个毛头小子对骂。
“汪!汪汪!”
“嗷!嗷!嗷~”
跟平平斗嘴这么多天,它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以为只要跟平平对骂,过不久美丽温柔的团团大姐姐就会过来看它,殊不知关上的窗户不会给它机会。
见景松傻乎乎地在那狗叫,景竹看不下去了,就过去试着把景松叫过来。
又是咬手臂、又是咬耳朵,可任凭景竹怎么叫,景松就是一动不动。结果景竹把景松惹恼后,景松扭头就开始跟它一通互掐。
好巧不巧,在打斗时,它的头狠狠地撞在了景竹的小铃铛上,于是……
曹梅:“没什么事,说是休息几天就好了。”
得亏是没什么事,否则景竹非得跟景松撕破脸不可。
不过说来这事也不能全怪景松,它动手打熊是不对,可抛开事实不谈,景竹就一点错过就没有吗?
今年七岁的它还没有感受过爱情的滋味呢,只有接触过爱情,才会知道景松为什么会这么痴迷于团团。
爱情是一种,很悬的东西~等它碰到那只心仪的熊就知道了。
等兽医把乐乐的腿固定好后,夏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怎么说,把乐乐安置在哪?”
“景竹隔壁呗,”曹梅扬了下头,“那院子刚打扫出来,景竹安静不爱闹,肯定不会像健健康康那样打扰乐乐养伤。”
这倒是个好主意,它们俩的下半身都受了伤,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住在一起也能相互有个伴儿。
乐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让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乐乐?乐乐醒啦?”
叮铃铃~
听到夏瑶的声音和她手里清脆的铃声,乐乐稍微放下了一些警觉。
循着声音看去,她正站在铁门前弯腰用钥匙开门,尝试着坐起来一些,却发现两条腿又像上次一样被绑上了石膏板动弹不得。
“哎?哎……”
乐乐的小肚子上下起伏了一下,低头舔了舔鼻子,这种没办法移动的感觉让它很不舒服。
之前有住过动物园的经历,所以它并没有太害怕,双手撑地趿拉着屁股朝夏瑶靠近了一些,能有熟悉的两脚兽陪着,让它心里又安稳了几分。
一同走进它院子的还有曹梅,她的怀里抱着给它准备的早饭,那么一大摞的食物里除了它最常吃的箭竹外还有一小碗桑葚。
曹梅:“乐乐可要好好补补,昨天医生说了,你这腿起码要养一个多月呢。”
桑葚富含铁元素和钙元素,多吃一点对它的伤恢复有好处。可惜它是吃素的,不怎么爱吃肉,否则曹梅就给它炖一锅骨头汤了。
一大早就有玩具玩、有骨头汤喝,原本乐乐还在为自己受伤而郁闷呢,这一下脸上就绽出了幸福的微笑。
“咯咯咯~”
吃着曹梅喂到嘴里的桑葚,又酸又甜的滋味让它不禁笑出了声,伸手挠了挠小肚子,翘起的唇角几乎弯成了完美的九十度。
原来养伤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叮铃铃~叮铃铃~
夏瑶给它拿来的玩具是一个塑料盒子,构造和夏瑶用竹子做得竹球一样,也是让它试着把里面的积木给拿出来。
只是里面积木的形状不同,只能从特定的一面拿出来,所以难度会比较大。
积木里面有一颗小铃铛,摇晃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两个还好,多了听起来就会显得有些吵闹。
叮铃铃~叮铃铃~
一墙之隔的景竹听到了铃铛的动静,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小铃铛。
仿佛那些在积木里摇晃的铃铛,就是自己受伤的那两颗……一想到景松把自己顶翻在地的那一幕,它就气得牙痒痒。
本来就有起床气的它气呼呼地冲出了熊舍,朝着小窗户的方向就跑了过来。
因为铃铛受了伤,景竹跑来的动作有些扭捏滑稽,两只前爪还迈着内八字呢,后面两条腿却岔成了外八字,时不时还崴一下,有种帕金森综合症试图强行康复的既视感。
“汪!汪……”
景竹那句脏话刚骂出口,下一秒整只熊就像被电击中了一样,浑身一颤后僵在了原地。
熊猫的视力很差,跟人类七八百度的近视眼一样,可是景竹却似乎能清楚地看到几米外那位小姑娘的娇羞面孔。
坐在夏瑶和曹梅之间的乐乐笑得好开心,藏在黑眼圈里的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圆圆的脑瓜配上两只蒲扇耳朵,微笑时,宛若一座信号塔般向周围传递着快乐的能量。
景竹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小女生,乐乐的笑容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它冰冷又孤傲的心。
坐在窗户前,景竹开始仔细端详着乐乐,尽管在它的眼里,乐乐只是一团黑白模糊的轮廓,但它脸上的笑容却很清晰。
“景竹是不是一直在看乐乐?”曹梅注意到了坐在窗户前的那束目光。
两条腿呈一字型左右岔开,尾巴垫着两颗受了伤的铃铛,对着窗户大口喘着气,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小声的“嘤嘤嘤”的动静。
平时景竹是不会这么大咧咧地坐着,高冷的学霸是很注意面子的,要不是因为铃铛被景松撞肿了,它一定会换一个更帅气的坐姿。
顺着曹梅的声音看过去,乐乐看到了一头比自己体型大很多的公熊猫。
景竹比乐乐大了三岁,比健健康康还要健壮一些,长得也比健健康康要凶很多,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是那傻哥儿俩并不具备的深邃。
“估计是觉得来了新邻居,所以很好奇吧。”
轻轻撸着乐乐的脑瓜,夏瑶的手指像弹琵琶一样快速划动着头顶的软毛,“你看,景竹哥哥也很稀罕咱们乐乐呢!”
乐乐甩动着脑瓜,发出了“哎哎哎”的笑声。
时间不早了,其他院子的熊猫差不多也应该醒了。又跟乐乐玩了一会后,夏瑶便跟着曹梅一起去给熊猫们准备早饭。
太阳逐渐升起,院子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靠着西边的铁门有些晒了,乐乐便叼着玩具,一下一下地挪着屁股往东边有窗户的那堵墙靠近。
“嗯!嗯!嗯!”
看到小妹妹朝自己坐了过来,景竹激动地哼了两声。用鼻子撞了两下铁窗,发现不能打开后表情有些失望。
好可惜,不能跟妹妹一起坐着玩。
叮铃铃~叮铃铃~
乐乐还在玩着那个积木玩具,铃铛声接连不断,这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它还是没能把里面的积木弄出来一块。
这要是换成欢欢,早就急得不行了,三两下把积木盒子咬开才算完。所以积木上全都是它留下来的牙印,乐乐却不急不缓地玩着,非但不急,反而很享受这个解谜的过程。
“嗯!嗯!”
从小窗户旁观着的景竹哼了两声,似是在催促着它。
这个玩具很简单的,你怎么玩了这么久还没玩会啊?
乐乐偏过头睨了它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索性背对着它。
见乐乐不搭理自己,景竹也从自己的小屋里咬出了几样玩具,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小窗户前重新坐下。
玩具都是欢欢之前玩剩下的,大多是益智类的充容玩具,因为太难了,欢欢不爱玩才会送给景松和景竹。
景竹很喜欢玩这种益智类的玩具,而且玩得还很好。赵庆华都说,它们的妈妈在生它们时一定把脑子都给景竹了,所以景竹要比其他熊猫都聪明,什么玩具它都能很快摸索出门道来。
啪嗒!啪嗒!啪嗒!
景竹拿起一个和乐乐手里那个类似的玩具,熟练地摆弄了起来。
乐乐的玩具是要把里面的积木倒出来,它这个正好是要把六个面凸出来的柱子,按照数字颜色顺序推到中间,把它们拼凑在一起。
先是红色的1,再是橙色的2……熊猫虽然认不清所有的颜色,但是能从这个过程中急得这些数字。
景竹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把玩具拼好放在了地上。
“嗯!嗯!嗯!”
景竹拍打着窗户,想让乐乐看一下自己的成果。
乐乐回过头,看到窗户旁边的那个玩具完完整整地放在地上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熊的脸色都不好了。
嗯?什么意思?变着法地想说我笨是不?
见乐乐有了反应,景竹更激动了,连忙又拿起另外一个玩具把玩了起来。
这个推进去、再把这个拔出来,然后再摇一摇把这个摇出来……玩了半天,景竹再次把拼好的玩具放在了地上。
吐着舌头喘气,它以为乐乐会表现出崇拜、欢喜,兴高采烈地凑过来夸它一句“景竹哥哥”好棒!
结果,乐乐就只是冰冷地瞧了它一眼,哼都不想哼一声。
低头看着怀里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的玩具,乐乐的兴致全被他扫光了。
健健喜欢贩剑,康康就是个二傻子,还有这只熊,长得怪好看,看起来也挺稳重的,怎么这么臭屁呀!
不就是会玩个玩具嘛?太爱显摆了吧!
呵,果然公熊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铁窗附近寻找了一番,乐乐很快就找到了窗户里面被拉开的那块铁板。
水泥窗之间的窗户类似于家里的那种推拉窗,铁丝编织成的窗户固定在墙上可以防止它们过去,可以推拉的两块铁板则让它们能够相互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