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没两天京城的风向又是一转,转为吹嘘起十阿哥胤禟来,尤其是康熙四十一年十阿哥胤禟代皇上祭泰山的事情,更是被重点吹捧……
长春宫。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良嫔五味杂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悄声叮嘱自己的心腹“之前的那些事都撤了,务必要将尾巴扫干净,被让人发现。”
“是,奴才这就下去吩咐。”
良嫔拔弄着手中的佛珠,低眉不语,可心里却想着很多事。
她对惠妃是又感激又恨的。
感激她将她从辛者库带出来,感激她将胤禩平安抚养长大。
恨她当年的欺骗绝了自己的争宠之路,恨她给胤禩选了那么一个嫡福晋。
至于这些年来惠妃明里暗里各种威胁逼迫她做的那些脏事,良嫔心里到没有多少想法,在后宫这么多年尔虞我诈,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现在既然自己儿子已经选择退后一步,那么她就不能拉儿子的后腿。
其他的事情就当了清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
第458章 厌胜之术
宫外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传进了皇宫里,诺敏微微挑眉,难不成十阿哥胤禟要走上辈子胤禩的路子?
虽然惊讶了一会儿,但诺敏并未大惊失色,上辈子八阿哥胤禩在朝堂和大千岁党里面经营了多年才能有那么大的声望,然而依然被皇上打压下去了。
而现在,十阿哥胤禟和大阿哥胤禔不过是表面合作而已,虽然有共同的利益,但也有很多矛盾。若十阿哥胤禟真这样登基成为新帝了,信不信,他头一个要对其下手的人就是大阿哥胤禔。
倒是四阿哥胤祉那边,诺敏很是注意,也不知道现在荣妃母子两切换到的是什么模式,是精明,还是愚蠢,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行事!
有些时候,人是不经念的。
原本瞧着大阿哥胤禔被皇上金口玉言说不配为皇太子,四阿哥胤祉还暗自在心里偷乐。没想到眨眼功夫,大阿哥胤禔就和十阿哥胤禟搅合一起了,十阿哥胤禟的出身可比八阿哥胤禩强多了,这双方一相加,那叫一个来势汹汹,让所有对龙椅抱有野望的人都心里一颤。
不行,他还是得走那一步棋,才能一箭三雕!
在请求皇上另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四阿哥胤祉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四阿哥胤祉就单独进宫求见皇上,说他昨日救下一个重伤的蒙古喇嘛,据这蒙古喇嘛交代,他在被三阿哥胤祦追杀,原因是三阿哥胤祦想要杀人灭口,杀人灭口的原因是三阿哥胤祦之前让他去蛊惑大阿哥胤禔对废太子胤礽使以魇镇,致使其言行荒谬,现在事成了,三阿哥胤祦要杀他灭口。
因为关系重大,四阿哥胤祉不敢妄自做主,只能来将事情告诉皇上,请皇上做主。
皇上闻言当然极为震怒。
然而此事牵扯到了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祦两个儿子,皇上并未只听了四阿哥胤祉的话就下令拿下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祦,而是让人去传两人进宫,然后派心腹去四阿哥府将那蒙古喇嘛押到皇宫。
此时如此敏感的时候,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关注,更不要说如此劲爆的消息,压根就瞒不住,当然也有可能某些人不想瞒,因此皇上虽然只召见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祦,但其他阿哥只要能走的都去了乾清宫。
皇上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祦“你们两人有什么话要说。”
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祦跪在地上,头一次心有灵犀,两人同时喊冤道:“汗阿玛,儿子并未做过如此恶毒之事,还请汗阿玛明鉴。”
“大哥和三哥自然是不会承认,哪个要犯不先喊几声冤枉呀!只有看见了铁证后,才会老老实实的认罪。”四阿哥胤祉在一旁说风凉话,他亲自状告了两人,算是已经和两人撕破脸皮了,当然是一改往日的兄弟情深。
此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甚至于皇上敏锐的察觉到,大阿哥胤禔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这让原本有些不怎么信这事的皇上心里一沉。
“老四,你安得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想着现在老二被废了,要是我和老三完了,你这个老四不就成了汗阿玛长子。”大阿哥胤禔是个火爆脾气,最近又一直在想着夺嫡的事情,这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这点上。
要说四阿哥胤祉没这样的想法,恐怕没人会相信,不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两分,毕竟大阿哥胤禔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自古立嫡立长立贤。
四阿哥胤祉当然不会承认,连忙说道:“老大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想要狡辩。”
“你要是没这样的心思,那你敢当着汗阿玛和众兄弟的面,像老八那样说‘甘为贤王’吗?”大阿哥胤禔直接开口来了一个大杀招。
嗯,四阿哥胤祉气红了脸,但还真不敢说那句话,因为他心里的确对那事有想法。
“呵!”大阿哥胤禔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来,真准备说话再损四阿哥胤祉几句,就听见头上的皇上厉声道:“够了!都给朕住嘴!”
众人顿时一肃,都闭上的嘴巴。
“梁九功那蒙古喇嘛可招了?”皇上问道。
梁九功连忙说道:“回皇上的话,招了,据那蒙古喇嘛说,他叫巴汉格隆,理郡王开府后就招揽了他,让他去迷惑直郡王,让直郡王魇镇二阿哥,他通过花言巧语让直郡王同意了此事,说是在直郡王的书房地下有一间密室,就是他用来魇镇二阿哥的,另外他还说之前皇上处死的张明德,其实也是理郡王的人,用来蛊惑直郡王刺杀二阿哥。只是奴才并无权去搜查直郡王府,因此尚不知真假。”
“让人去直郡王府搜查。”
“是,奴才遵旨。”
“汗阿玛明鉴,儿臣冤枉,儿臣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人。”三阿哥胤祦喊冤道。
倒是大阿哥胤禔在梁九功的话说道一半的时候,就有些惊慌。等梁九功说完,大阿哥胤禔更是双手都颤抖了起来,头微低着,大阿哥胤禔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他这副模样,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一颤,难不成大阿哥胤禔真干了魇镇废太子胤礽的事情?
不等大家多想,大阿哥胤禔猛然一个暴起,一拳打在了胤祦的脸色,将胤祦直接打倒在地。
还好一旁的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祓反应快连忙冲了上去,八阿哥胤禩直接抱住大阿哥胤禔让他不在上前行凶,而九阿哥胤祓则扶起自己的亲哥哥,护在身后,刚刚那事太大,他不敢在事情还在谜团中的时候求情,可不代表着他任由别人打他亲哥哥。
“孽障,给朕跪下!”皇上看见大阿哥胤禔暴起伤人,更是怒不可支。
尤其是大阿哥胤禔这番姿态,都已经不用去直郡王府搜查了,大阿哥胤禔真干了魇镇废太子胤礽的事情。
大阿哥胤禔垂头丧气跪在了皇上面前,胤祦犹豫了一下,但是跪了下来。
“孽障,朕只知你一向和胤礽不和,万没有想到你竟然魇镇废太子,你的孝悌之心了,胤礽被你魇镇废了,那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魇镇朕了!”皇上大骂了,气息极为不稳,大口喘粗气,显然是被气极了。
大阿哥胤禔闻言辩解道:“汗阿玛,儿臣也是受了别人的蛊惑,都是老三……”
“砰……”大阿哥胤禔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入了一片血红之中,头有些疼,脑子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精准用茶碗砸到大阿哥胤禔脑门,让大阿哥胤禔脑袋开花,皇上却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怒火冲天的说道:“混账,还敢狡辩,你要是没那样的心思,别人难道会逼着你干出这种事情来吗?”
其他人见状连忙跪下“汗阿玛息怒,汗阿玛息怒。”
“息怒,呵~”皇上冷笑道:“他都干出这种犯上的事情来,要朕如何息怒!”
大阿哥胤禔和废太子胤礽的恩恩怨怨,皇上能理解,甚至于很大一部分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所以对于这些日子大阿哥胤禔对废太子一系的落井下石,皇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很显然这“魇镇”不在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范围里。
自古以来皇家对这事都是禁忌。
就像他说的那样,先是废太子,紧接着是不是就是他了?
只是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皇上还未给大阿哥胤禔定罪,他在等宫外的搜查结果,他心里还抱有那么一丝侥幸。
可侥幸终究是侥幸,前去直郡王府搜查的禁卫军统领很快就回来了,毕竟那蒙古喇嘛连地方都招了,那是一搜一个准。
看着眼前大大小小花样百出的厌胜之物,皇上只觉得自己眼睛好像模糊起来,胸口一堵,嘴里冒出些腥味来。
定了定神,皇上强行将嘴里的口水咽了下去,非常失望的看着大阿哥胤禔,过了半响后才开口道:“直郡王胤禔忤逆犯上,以厌胜之术魇镇太子,残害手足,不忠不仁,革去郡王爵,幽禁于其府内。”
“汗阿玛……”大阿哥胤禔愣愣的看着皇上,他没被赐死?心里正升起一点希望,却见皇上冷笑道:“朕不杀你,只是因为我大清没有杀皇子的先例。”
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大阿哥胤禔当然不敢不服皇上的判决,自古以来厌胜之术只要一爆发在宫廷之中,那参与其中的人可都死了。然而大阿哥胤禔心里还是有一股火,看向跪在自己旁边的三阿哥胤祦叫嚣道:“儿臣认罪,儿臣自知有错不敢狡辩,但儿臣却是受了老三的蛊惑。”
“大哥,你自己心术不正,还想要拉其他人下马!说三哥派人来蛊惑你,这不是那蒙古喇嘛的一面之词而已,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话。”九阿哥胤祓忍不住开口为自己的亲哥辩解。
的确如此,没有其他证据,就凭一张嘴,是不可能给一个皇子定罪的,不过虽然没办法定罪但若胤祦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肯定会在皇上心里挂一号,然后就此与龙椅无缘。
皇宫里的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但有些事情却有必须要有证据。
眼下的问题就是,那个蒙古喇嘛口口声声说是三阿哥胤祦派他去蛊惑大阿哥胤禔魇镇太子,但却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
就凭他的话自然不可能给三阿哥胤祦定罪,但大阿哥胤禔却不依不饶,他自己倒霉了,还想拉一个人下马。
这种情况,拼的就是圣宠。
有圣宠的人,皇上会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没圣宠的人,恐怕直接就会被扣上罪名。
还好胤祦还是有点圣宠的。
看着底下略显争吵的众人,皇上皱着眉缓缓开口道:“老三你可有话说。”
三阿哥胤祦跪在地上,闻言抬头直视皇上“汗阿玛,儿臣从未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蒙古喇嘛既然说是受儿臣指使,儿臣想当着汗阿玛的面和他对质。”
这个请求并不过分,自古以来审案除非一方人死了,不然对质是免不了的。
皇上准了。
很快一个全身包裹着白布显得重伤在身的人被禁卫军抬了上来,一看见跪在地上的三阿哥胤祦,那人激动起来“理郡王你好毒,奴才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在事成之后斩草除根,你不得好死。”说完看向上面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理郡王指使奴才干的。”
“你既然说是我指使你做的,那我问你,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你说的这事?那一天是晴天、雨天还是阴天?”三阿哥胤祦很是镇定的问道。
一下子还真将这蒙古喇嘛给问住了。
他本来就是在说谎,冤枉理郡王,怎么会有“那一天”的情况。
四阿哥胤祉见状,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稳了一下心神,开口道:“三哥咱们说的是你指使这奴才唆使大哥魇镇太子,你却在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我劝三哥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为好。”
三阿哥胤祦脸色和眼神都不善的看向四阿哥胤祉“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了,如此大事,我不信他会将那一天遗忘掉,就算说过的话可能没办法一字不错的重复说出来,至少在什么地方那一天的天气如何,他总会记得住吧!”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这种大事,谁能转头就忘,就算细节忘了,可密谋的地点和天气总会记住的。
要说这蒙古喇嘛还是有点急智的,现编乱编胡说八道的话,很容易被重复的询问弄得错漏百出,进而被人发现端倪,因此他果断的将这事套入了当初四阿哥胤祉找他密谋时的情况。
“是在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死后,具体时间奴才记不得了,但当时是夏天,那天天气很热,艳阳高照,就在理郡王府的书房里。”
三阿哥胤祦闻言笑了“你确定是在我书房。”
瞧三阿哥胤祦这副模样,蒙古喇嘛有几分心慌,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有办法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奴才确定就是在理郡王府的书房。”
“那就好。既然你进过我书房,那我问你,我书房正对面墙上挂着什么?”扫了这蒙古喇嘛一眼,三阿哥胤祦缓缓开口道:“那东西非常明显,只要一进书房就能看见,而且只要见过的人就根本忘不了,这事几位弟弟和朝中众大臣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自从开府后就重来没有换过。”
书房的墙上能挂什么?
要么书画,要么挂屏,还有就是——什么都没有。
蒙古喇嘛的额头溢出了一些冷汗来,他连理郡王府都没有进去过,怎么可能去过防备森严的书房。之前他们也没有想到过这些,为什么理郡王会问这些问题,难道不是应该有冤说不出来吗?这和他们之前想好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呀!
九阿哥胤祓闻言双眼一亮,那玩意他可是见过的,的确是一见就让人难以忘怀,便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奴才说呀,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三哥指使你的,你说呀!”
蒙古喇嘛知道这事可不能乱说,一个猜错就是满盘皆输,因此有些委屈的说道:“皇上明鉴,奴才当时只顾着紧张去了,却是没有注意到理郡王书房墙上挂着什么,可这一切的事情真的都是理郡王指使奴才所为,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你说谎!”九阿哥胤祓上前一步,怒斥道。
三阿哥胤祦制止了九阿哥胤祓的举动,十分镇定的说道:“你说不出来,只能说你根本就没有去过我书房,因为那东西,只要进过我书房的人,我都会主动询问看法,这事汗阿玛可以派人去询问朝中大臣,看看儿子有没有说谎。”
看似一片镇定,实则三阿哥胤祦心里直叫“侥幸”,还好他赌对了,还好这狗奴才说得和他密谋的地方是在自己的书房,不然要是换一个地方,这一关他还真难过。
密谋这种大事,谁敢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始商量,不怕被人听见?
因此绝对会选择自己认为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这种地方其实不止书房一处,但就实际而言最方便的就是书房了,绝大多数人的习惯都会是在书房。
皇上看向地上的两人,胤祦是从容不迫,而那蒙古喇嘛眼神就有几分飘了。
虽然出了刚刚大阿哥胤禔魇镇太子这种不忠不仁的事情,但皇上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兄友弟恭,见此心自然偏向了胤祦一些。
“老八,你应该去过老三书房,你说书房墙上挂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皇上想了想问道,心里也有几分好奇。
八阿哥胤禩被皇上点名,连忙上前一步回道:“回禀汗阿玛,那是一副画,准确的说那是一张被人乱画的纸。儿臣记得儿臣是在协助三哥在追讨国库欠银一事上,安排侍卫人员的时候去三哥的书房看见的。
那张纸上被人乱七八糟的画了很多看不懂东西,其实就是一直乱涂的纸,什么意义都没有。儿臣还好奇的询问过三哥,为什么要挂这么一张纸在墙上,因为一般大家挂的都是名画名书法卷轴,儿臣记得当时三哥说。
这上面有他刻意印上去的印章,如果有人对其大加吹捧认为是神作,那人绝对是阿谀奉承之辈,这样的人说得话不能轻易相信;如果有人说这画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那不管这人能力如何,至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可以放在一些需要稳健性子的位子上;如果有人说这是乱弹琴是小儿之作,那这人性子不够圆滑,一些需要接触到很多人的位子,就不适合他了。”
皇上闻言有几分动容,一张乱涂的纸就能试探出这些东西出来,虽然粗陋,但已经很不错了。
“儿臣后来问过,这纸到底是谁乱画的,三哥告诉儿子,这是五姐刚刚学画画的时候画的,被他从贵妃娘娘那里讨要过来,原本是准备羞五姐一番,结果没想到五姐硬逼着他挂在书房,想反过来让三哥丢脸。三哥说他也之前没想到这画还有这用处,因此一直都挂在书房里,从来没有换过,因为事关五姐的名誉,因此就算有人见过,也没传出去。”
能被八阿哥胤禩叫“五姐”的人,只有一个人——嫁入佟家的和硕昭华公主。
抛开这事不提,堂堂皇子郡王的书房,慎重其事的挂了那么一副小儿之作,相信只要进去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因为实在是有些违背常理。
如此一来,也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蒙古喇嘛在说谎!
“皇上,您相信奴才,那些事真的是理郡王吩咐奴才做的。”蒙古喇嘛也知道事情好像要糟了,连忙开口道。
是信蒙古喇嘛之言,还是信自己儿子的话?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五阿哥胤禛突然上前一步“汗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说!”
五阿哥胤禛看向那个蒙古喇嘛“此人刚刚被人抬上来的时候,儿子瞧着就觉得有两分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现在想了起来,儿臣之前见过此人,只是……”五阿哥胤禛的目光猛然放在了一旁的四阿哥胤祉身上“只是儿臣见到的却是此人和四哥相谈甚欢。”
什么?!
众人惊呆了!
四阿哥胤祉第一个反应过来,怒火冲冲的说道:“老五你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人的背后主子是我不成?”
五阿哥胤禛理都没理四阿哥胤祉,而是对着皇上说道:“儿臣是在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底,见到的,当时儿臣一边担忧弘晖,一边清理府上,那段时间儿臣对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情特别敏感,儿臣记得当时四哥是在城西的一处四合院门口和此人说话,儿臣查案正好路过,只是当时没有多想。”
“你胡说!”四阿哥胤祉怒瞪着五阿哥胤禛,随后跪下“汗阿玛,儿臣冤枉,五弟在诬陷儿臣,儿臣在昨天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此人。”
到底这蒙古喇嘛的幕后主使是谁?
众人的目光不停的扫过三阿哥胤祦、四阿哥胤祉和五阿哥胤禛。
相比较起来,五阿哥胤禛的话无疑比其他两人可信一些,然而问题是贵妃虽然不是五阿哥胤禛的生母和养母,但却被皇上委以重任照看五阿哥胤禛,这些年双方之间未必没有生出什么亲情来,毕竟从外人的角度表面上看,贵妃对五阿哥胤禛还算不错。
“汗阿玛,此事儿臣有其他人证,当时跟在儿臣身边的人,除了儿臣旗下的奴才外,还有刑部的官员和顺天府的衙役。”五阿哥胤禛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当时儿臣有事缠身,加上儿子自己也是信佛的,常与一些大师交流佛法,便没有多想。”
皇子有个精神信仰有毛病吗?
没毛病呀!
如果只是看见人家和道士、和尚、喇嘛在一起,就觉得人家要玩什么厌胜之术。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你自己心里龌龊!
“这么说来的话……”七阿哥胤祐嘀嘀自语,在发现大家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后,连忙大声说道:“汗阿玛,儿臣想起一件事来,也是在康熙四十二年,年末的时候朝鲜、琉球、安南等国入贡,儿臣管理礼部自然是要负责此事,有一天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回府,当时差不多应该是子时。
因为很晚了儿臣也没有大张旗鼓,乘坐的轿辇,回府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四哥府后门出来一个喇嘛上了马车离开四哥府上。儿臣当时腿疼得厉害,也没有多想,直接回府了。”
七阿哥胤祐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了那么一点印象,不是对这蒙古喇嘛有印象,而是对七阿哥胤祐说得话有印象,当时七阿哥胤祐可是病了一场,小半个月都窝在家里养病。
他那天生残疾的脚,虽然被太医治疗后,平时走得慢一些和常人无异,可每到阴雨雪天都会病痛,因此冬天的时候经常告病。
“不过儿臣当时并未看清楚那喇嘛的面目,不管确定是不是就是此人,但儿臣可以肯定,是一个喇嘛出了四哥府。”七阿哥胤祐补充道。
八阿哥胤禩也若有所思的说道:“听七哥这么一说,儿臣倒也想起来一件事,儿臣曾经陪福晋去西天禅林喇嘛庙拜佛的时候,见到过四哥府上的大总管侯在外面。只是当时福晋说要是知道四嫂也要来,她们就应该约在一起,路上也有个伴,因此儿臣并未多想。”
八福晋在没被软禁之前,为了求子,可是狠狠的拜过京城里里外外的大大小小的寺庙,对于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除了五阿哥胤禛的眼神变了一下外,其他人都不以为然。
“好个老五、老七、老八!”四阿哥胤祉脸色铁青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想着现在太子废了,老大也被软禁了,老三就是皇上的长子,后宫里又有贵妃,这储君之位老三就稳了,就马不停蹄的想要讨好他,睁着眼说瞎话,诬陷于我。”
九阿哥胤祓闻言气乐了“四哥,你不要忘了,如今这事是你挑起来的。再说了,只有心里一直在想那种事情的人,别人说什么都会联想到那种事情上。”
“你别说你没想过。”四阿哥胤祉恼羞成怒的说道。
“我就真没想过,我敢当着汗阿玛和众兄弟的面,说‘我对那位子没兴趣’,你敢吗?”九阿哥胤祓仰着下巴,一脸挑衅的说道。
四阿哥胤祉还真不敢。
张了张嘴,四阿哥胤祉涨红着一张脸,可还是没有说出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脑子不傻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貌似比起三阿哥胤祦是幕后黑手,四阿哥胤祉自编自导自演这场戏的可能性更高。
“都给朕住嘴!”皇上恼怒的吼道。
见皇上动了真怒发了火,众人连忙跪下“汗阿玛息怒。”
息怒?!
某些人是恨不得气死他。
虽然胸口隐隐作痛,不过皇上还没老眼昏花,底下这几个儿子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看在眼里。
“老三,你有什么话说?”
三阿哥胤祦对着皇上磕了一个头才说道:“汗阿玛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不认识此人,那些事情也不是儿臣所为,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儿臣一个公道。”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你就没想过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纷纷将目光投入到三阿哥胤祦的身上,想要听听他的回答。
“君臣有别,儿臣之前不敢有任何想法。但现在若汗阿玛要立贤,儿臣恳请汗阿玛给儿臣一个机会。”三阿哥胤祦并没有直接说他肖想皇位,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四阿哥胤祉忍不住开口道:“呵,老三还不是想着那位子。”
“你给朕住嘴!”皇上呵斥道,随后又看向三阿哥胤祦,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口风一转“将老三和老四看押在养心殿,老五你和老十去查这事,务必要彻查清楚。”
“是,儿臣遵命。”五阿哥胤禛和十阿哥胤禟上前一步应道。
“都退下。”皇上身心疲惫的说道。
等着人都离开后,皇上脸上才露出心累的表情来,这一将胤礽废掉了,可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
“梁九功你说这事是谁做的?”皇上拔弄着茶碗问道。
梁九功闻言直接跪了下来“皇上,奴才不敢妄议此事。”
“朕让你说!”
“谁做的奴才不清楚,不敢奴才瞧着理郡王和四贝勒都有那心。”梁九功避重就轻的说道。
虽然表面上看四阿哥胤祉自编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很大,然而问题是既然三阿哥胤祦起了争夺储君位子的心思,那此事未必不是他做的,兵法上可有一招叫“置死地而后生”。至于四阿哥胤祉,也许那就真是巧合,毕竟这世间也不是没有巧合发生。
一切还不能妄下结论。
皇上将茶盖扣下,将茶碗放在御桌上,冷笑着说道:“起了心思的何止老三和老四!”别以为他老了眼瞎了,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计较而已。
梁九功低着头不说话,这种事情他哪里敢开口,甚至于让他说心里的实话,他现在也猜不准皇上的心思如何,到底看重哪一位皇子阿哥。
别听现在外面的人说哪位阿哥胜算大一些,哪位阿哥更出众,谁谁谁支持了哪位阿哥之类的话。
那些都是个屁。
没有半点作用。
梁九功可是知道他伺候的这位爷有多“du裁”,那位子,到底最后谁能坐上去,皇上说了才算数,皇上觉得你行你就行,皇上觉得你不行你行也是不行,其他的都是个屁。
乾清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比起早有心理准备的诺敏而言,惠妃和荣妃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尤其是惠妃,大阿哥胤禔被定了罪,被皇上圈禁起来,惠妃怎么可能心里不慌。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下来惠妃也见过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她还稳得住,皇上只是圈禁了大阿哥胤禔,没赐死,也没下旨罚她,那事情未必没有一线生机。更何况,这一次三阿哥胤祦和四阿哥胤祉也被牵扯了进去,贵妃和荣妃想来如今也没心情给她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