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高氏当然非常伤心,不过让诺敏说,她更伤心的是十四阿哥的出生和死亡,都没有得到皇上的看重。说句那啥一些的话,有这个孩子还不如没这个孩子了,没怀上十四阿哥以前庶妃高氏可是非常得宠的。
在皇宫不到十岁的阿哥公主夭折,是没有一个像样的丧仪,即便是皇后所生的嫡子,都是晚上一个棺椁抬出皇宫埋入皇家园林便可,可怜得很。
这不是皇宫第一个夭折的皇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家吁呼感慨了几句后,没几天后宫又恢复到了平静,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每年换季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人病倒,这事搁在几百年后也一样,不过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感冒一个不好就会病逝。
这不,不但皇宫里不但不少太监宫女告病,一些在上书房读书的小朋友也开始告病。
小朋友本来身体抵抗力就不如成年人,尤其是某些近亲结婚所生的孩子,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隐性遗传的概念。
当然不是说所有近亲结婚所生的孩子都有问题,这是一个中奖问题,也有近亲结婚所生孩子是非常聪明是天才的例子。只能说,近亲结婚所生的孩子可能患病的几率要大得多。
五阿哥胤禛的嫡长子,弘晖阿哥,就是一个刚好卡在近亲结婚边缘的孩子。
但因为五阿哥胤禛自己身体不太强壮,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又是老来子,这就导致弘晖阿哥的身子骨也不是特别健康,不说经常生病,但换季的时候也是容易生病的那一类人。
“主子,五贝勒的嫡长子弘晖阿哥今天向上书房告病,奴才派人去太医院打听了,听说是得了风寒。”松德禀告道。
诺敏闻言挑眉“上书房那边还有谁告病了?”
松德又说了几个名字,不过和诺敏这边关系最深的就是弘晖阿哥了,谁让皇上当年让诺敏照看一下五阿哥胤禛了。
“备一份慰问品,你亲自出宫给他们送去。”诺敏说道。
能在上书房读书的小朋友,很多多少宗室近亲,最差的也是朝廷重臣的儿子孙子,自然不能像宫中奴才那样不管不问直接挪出宫去。
“是!”松德应了下来。
五贝勒的嫡长子弘晖阿哥生病的消息传的很快,主要是这是千载难逢的巴结五贝勒的好机会,其他时候五贝勒不会收别人的礼物,可这种时候是怎么都会收下的,毕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也不会惹嫌。
不少人都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一窝蜂的拿着慰问品跑去五贝勒府,果然出来某些太过贵重的玩意被五贝勒事后退回去外,其他的五贝勒都收下了。
到底五贝勒还是人,不是神,是人都是要吃饭的。是人,这心呀,就是天生歪着长的,人治社会,哪能有真正的公平公正铁面无私。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千古不变的真理。
就算有那种厚脸皮,但也是极个别而已。
弘晖阿哥这一病,倒是把之前八阿哥胤禩因为得先裕亲王福全看重的事情给盖了下去,比起八阿哥胤禩,无疑手上有实权的五贝勒胤禛这个时候在绝大多数人眼分量更重一些。
至于安郡王府,那更是排在之后了,要知道之前安郡王玛尔珲生病,登门拜访的人可没几个,绝大多数都是派人送点慰问品而已,甚至于连慰问品都没有。
八阿哥胤禩对此倒是无所谓,之前他风光无限,可是惹得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的侧目,甚至于说隐约还有被打压的倾向,现在五哥的风头盖住了他,八阿哥胤禩倒是乐得闷声发大财。
先裕亲王福全最后交给他的东西,可不单单是一些财物,还有不少人脉关系网。这些都需要八阿哥胤禩去收复去维持,毕竟他又不是王八,王八之气一发,别人磕头就拜,那样的人八阿哥胤禩也不敢相信不敢推心置腹不敢重用。
八阿哥胤禩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接收先裕亲王福全的人脉关系网,另外一半应付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的刁难。
也多亏,先裕亲王福全钦点的继承人保泰是个不着调的,竟然在孝期闹出嫡福晋有喜的事情来,让不少先裕亲王福全的亲信心腹不满,不然这收复速度和难度还要上升好几个台阶。
然而这些事情八福晋郭络罗氏不知道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耿氏怀孕的事情,或者是早在八福晋郭络罗氏不敬良嫔卫氏的时候,八阿哥胤禩心里就对她起了间隙,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但暗地里却防备了八福晋郭络罗氏一手。
因为八福晋郭络罗氏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就突然觉得原本那些吹捧自己的人,现在都去吹捧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去了,这就让八福晋郭络罗氏心里有些不爽,虽然恨的是那些墙头草,可五福晋乌拉纳喇氏也难免被带上了。
最重要的是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就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心里最讨厌最记恨也是最羡慕的正儿八经的朝堂重臣的嫡女。再加上去安郡王府看望安郡王玛尔珲,瞧着门可罗雀的安郡王府,被老福晋赫舍里氏和继福晋佟氏一番诉苦,算是xi脑后,瞬间就勾起了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新仇旧恨来。
坐在马车上手下意识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八福晋郭络罗氏心中的妒火已经烧起来了,只是她此时还有几分理智,并没有想着去硬碰硬。
“砰……”
马车猛烈一抖,然后一个急刹车,八福晋郭络罗氏因为在想事,坐得也不是特别稳,加上事发突然,八福晋郭络罗氏没有心理准备,她又是一个特别看重身份的人,马车里并没有丫鬟坐在一旁伺候。
这突发情况,让八福晋郭络罗氏一下子额头撞到了马车,一阵痛楚传来。还没等八福晋郭络罗氏反应过来,呼痛,随后的急刹车,又让她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人在失去平衡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伸手朝左右两边抓去,希望能找到一根稻草,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至于摔倒。
八福晋郭络罗氏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已经右倒的她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扶上马车壁,又伸出左手试图扶住其他东西,稳住自己的身子。
然而还没等她稳住自己的身子,马车又是猛烈一抖,虽然没有往前运动,但也让八福晋郭络罗氏身子一下子从右倒转了一个弯变成了朝左倒去,还好八福晋郭络罗氏这个时候反应快,连忙右手使力,不顾形象抓住了一旁的窗户,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可八福晋郭络罗氏是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但她头上戴着得那些发簪可稳不住,因为惯性,两支戴着并不怎么稳的发簪被甩了出去,一支触碰到了马车壁后落在了马车里,另外一支却反弹了回来。
只见尖尖的发簪头,正对着八福晋郭络罗氏的脸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人的本能反应,让八福晋郭络罗氏在心里一惊的同时,歪头,并且伸手拦了上去。
八福晋郭络罗氏还是有那么点运气的,手拦住了发簪,没出大事,就是手被刺痛了一下,但连一个红印子都没有。
没有被毁容,真是太幸运了。
一阵后怕涌了上来,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整容。
后怕过来,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怒火就迅速上升,朝着外面怒问道:“怎么回事?”
任凭是谁遇见这种事情,心里都会忍不住骂人。
更何况是八福晋郭络罗氏这种天之骄女,那是恨不得弄死惹出这事的人。不过好在八福晋郭络罗氏还算有那么一点理智,没被怒火冲昏头脑,毕竟这里可是京城内城,一块砖头砸下去,十个里面,可能十个都能和各大王府扯上关系。
有些人,饶是八福晋郭络罗氏是皇子嫡福晋,也惹不起。
庄亲王嫡福晋。
外面赶马车的奴才听见了八福晋郭络罗氏饱含着怒气的问话,连忙说道:“回福晋的话,刚刚是五贝勒府上的马发狂,五贝勒府上的奴才没有第一时间制住,这才冲撞了福晋的马车。”
五贝勒!
八福晋郭络罗氏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唇,手指握紧“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马怎么会发狂了?”在内城行走的马,这样的马可都是经过调jiao 过的,一般都性子温顺,很少会发狂。
“是!”
还没回到皇宫,底下的奴才就把事情给打听清楚了,原来是五贝勒胤禛的嫡长子弘晖阿哥突然病重起了高烧,府上的奴才赶紧出府请太医请京城名医,把马抽狠了,马受不住这才发狂起来,冲撞了她的马车。
五贝勒!
八福晋郭络罗氏咬了咬唇,心里对五贝勒府越发记恨起来。
“主子?”到了皇宫,八福晋郭络罗氏贴身伺候的宫女过来准备扶她下马车,然而一下就愣住了,颤抖的说道:“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闻言低头一看,这想起之前自己的手有些刺痛,刚刚因为马车抖动右手的手指甲被弄断,残破的手指甲划破了一旁的手指头,她没第一时间察觉到,又握紧了手,使得整只手都鲜血一片,看上去甚是吓人。
该死的!
八福晋郭络罗氏脸上不好起来。
见血,无论什么情况,都被这个时候的人视作不祥。
某些地方的人,在女子那几天的时候,是不许女子沾染祭祀物品,因为那几天的时候他们会视女子为污垢,甚至于会分房睡。
宫女连忙扯出自己的手绢给八福晋郭络罗氏包扎,担忧的问道:“主子可要请太医?”
“去请吧!”八福晋郭络罗氏皱着眉说道。
至于保密什么的,这事又不是她的错,她才不会去为五贝勒府保密了。
想到五贝勒府,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心里又差了许多,想了想吩咐道:“去打听打听五贝勒府上是什么情况?”
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手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被手指甲弄破了皮而已,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太医还是叮嘱八福晋郭络罗氏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让右手沾水,也不要使力。
还好八福晋郭络罗氏是主子,身边有足够的奴才伺候,虽然是有些不方便,但还好。
不过这位略显年轻的太医,脸色却有几分不对,在八福晋郭络罗氏不怒自威的凤眼的注视下,太医有几分犹豫的说道:“微臣要事想和福晋单独说。”
八福晋郭络罗氏皱眉,太医能有什么要事和她说的?她身体还算康健,此时除了手上的伤外,她也不觉得那里有什么问题,除了……子嗣。
和八阿哥胤禩成亲这么多年,八福晋郭络罗氏一直未有子嗣,老实说八阿哥胤禩的确没有外面传闻中那样天天睡在她的屋子里,可一个月下来小半个月还是有的,而且是滚床单的那种。
可她的肚子却迟迟未有反应,八福晋郭络罗氏不是傻子和蠢人,心里也曾经起过怀疑,也偷偷请太医诊断过,还让人查过自己的屋子,然而一无所获。
以前或八福晋郭络罗氏心里还会对八阿哥胤禩有几分疑惑,毕竟这种事情虽然外人看来都是女人的错,可作为当事人,八福晋郭络罗氏觉得男人未必没有问题。
可现在耿氏有孕,那毫无疑问八阿哥胤禩是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人是她!
可八福晋郭络罗氏也不是没有请太医看过,实在是京城的名医也偷偷看过,结果都是她身子没问题,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对此八福晋郭络罗氏也无可奈何。
那些老头都没查出什么来,八福晋郭络罗氏并不觉得这个年轻的太医能查出什么来,不过这里是皇宫,八福晋郭络罗氏也不怕太医对自己图谋不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侥幸,想了想吩咐道:“都下去。”
等人都退下后,八福晋郭络罗氏迫不及待的问道:“何事?”
“微臣敢问福晋,您月信的时候,是不是小腹冰冷疼痛难忍,并且时间上并不规律?”
八福晋郭络罗氏心里一惊,点头“的确如此,而且那今天心情也会很差,”
“您这是宫寒,应该是幼时没有注意身体吸收了太多寒气所致。”
八福晋郭络罗氏皱眉“宫寒会如何?”
“虽然医书上并没有白纸黑字的记载,但是以微臣家世代行医的经验来说,宫寒的女子不易有孕。”太医艰难的说了出来。
“什么!”八福晋郭络罗氏左手一紧,心里一沉,孩子,近一段时间就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心里的魔怔。听到不易有孕,八福晋郭络罗氏连忙问道:“可有什么治愈之法?”
太医摇迟疑的说道:“微臣观福晋脉象,您宫寒之症怕是来月信之前就落下了,如果在那之前调理,微臣还有几分把握,但现在……”太医没有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现在在治疗调理,恐怕一成把握都没有。
八福晋郭络罗氏又不是眼瞎,自然看明白了太医的表情,心瞬间沉入谷底,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沉声道:“此事还请太医保密,万不可告诉别人。”说着就从一旁炕橱的抽屉里拿出两个荷包来塞给了太医。
“微臣什么都不知道。”顿了顿太医又说道:“微臣虽没有根治的办法,但舒缓的法子却是有的,那法子也不惹人眼,福晋平时可多喝姜茶和红枣龙眼枸杞红糖汤,不要吃性寒之物。”
“有劳太医提点。”八福晋郭络罗氏神色稍缓,随后让太医退下,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这个时候,八福晋郭络罗氏再也忍受不住痛苦了出来,孩子在之前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因为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八福晋郭络罗氏嫁给八阿哥胤禩后,尤其是八阿哥胤禩对她极为体贴,这让八福晋郭络罗氏无数次在心里幻想过,他们日后的孩子,两人会对其多宝贝。
可这一切……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偏偏这事还是她自己的问题,这让八福晋郭络罗氏怎么可能不崩溃?
只是,人的陋习之一,那就是有错,也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哪怕铁证如山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八福晋郭络罗氏自然不愿意承认不能怀孕是她自己的错。
怎么可能是她的错,肯定是别人的错!
对肯定都是别人的错。
八福晋郭络罗氏的目光锁定到了小时候那些欺负过她的安郡王府的人身上……
八阿哥胤禩忙着宫外的事情,加上耿氏有孕,他对八福晋郭络罗氏的确算是有心避开,倒也没有发现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不同,当晚直接睡在了书房。
五阿哥胤禛和五福晋乌拉纳喇氏都是谨慎小心之人,第二天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就拿着赔罪礼进宫,一来是看看八福晋郭络罗氏到底伤到了那里,二来也是想看看皇宫里的口风,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听的闲言碎语流出,毕竟昨天那事有错的还真是五贝勒府。
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向八福晋郭络罗氏赔了礼,八福晋郭络罗氏自然是笑盈盈的说不打紧,随后还关切的问道:“弘晖现在如何?”
“幸好请的大夫及时赶到,开了药方,喝了药,现在烧已经退了。”五福晋乌拉纳喇氏一脸后怕的说道。
她这嫡福晋虽然在府上说一不二,哪怕就是李氏被抬为了侧福晋,也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可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五阿哥胤禛对她只有敬爱没有多少宠爱,这几年来她这里也是纯睡觉,弘晖可能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眼瞧着弘晖险些要病逝,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怎么不后怕。
至于未来五阿哥胤禛爵位之类的事情,五福晋乌拉纳喇氏现在还没这方面的考虑。以她的家世,只要弘晖不死,任凭其他人再得宠有再多儿子,也不可能动摇弘晖继承人的身份,
原因无它,五福晋乌拉纳喇氏身上也留有爱新觉罗的血脉。在这个看中身份血统的时代,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在府上先天就利于不败。
“那就好。”八福晋郭络罗氏没多少诚意的说道,看着五福晋乌拉纳喇氏虽然有些担忧,但浑身却散发着慈母的气息,她突然觉得有几分碍眼,那种担忧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非常不舒服起来。
第404章 谋害弘晖
谁都知道八福晋郭络罗氏虽然不姓爱新觉罗,可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把安郡王府当做自己的娘家。
因此安郡王玛尔浑被人参奏了一本,皇上大怒夺了安郡王玛尔浑差事的事情一出,八福晋郭络罗氏自觉脸面无光,总感觉全皇宫所有人在笑话她。
这当然是八福晋郭络罗氏的错觉。
因为住在皇宫的人,很少有不患被害幻想症的,只是程度轻重而已,像皇上就是重度患者。
五贝勒!
又是五贝勒!
八福晋郭络罗氏双手握紧,面容有几分扭曲和狰狞。
她和安郡王府是跟五贝勒有仇不成,怎么五贝勒就逮住安郡王府不放了?
这一次参奏安郡王玛尔浑又是五贝勒,和之前的事差不多,不是安郡王玛尔浑的错,而是他那一支的人有人犯错。
在八福晋郭络罗氏眼中,五贝勒这就是一点都不顾及彼此之间的情面,为了讨皇上欢心,就死抓着安郡王府不放。
八福晋郭络罗氏双眸里怒火高涨,在随后接到的安郡王玛尔浑真病倒在床的消息后,八福晋郭络罗氏连忙出宫看望。又被老福晋赫舍里氏和继福晋佟氏各种“xi脑”,一下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断了。
弄死五贝勒是不可能的,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
只能打击五贝勒,让他痛彻心扉。
只是怎么才能让五贝勒痛彻心扉了?
五贝勒的要害是什么?
八福晋郭络罗氏被怒火冲昏头脑后,决定要给五贝勒一个教训,她冥思苦想,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当今皇上随着大权在握后,越发的在京城待不住,随着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皇上下旨六月乙亥他要巡塞外,一来是震慑蒙古,二来也是为了避开京城的酷暑。
这一次巡塞外,皇上准备带上了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祥和十三阿哥胤禄,京城由其他皇子监国。
许是怕自己走后八福晋郭络罗氏会对耿氏下手,也或许是八阿哥胤禩真爱八福晋郭络罗氏,总之这一次跟着皇上去塞外,八阿哥胤禩是准备带八福晋郭络罗氏一起去的。
各宫各处都忙着准备皇上即将要巡塞外的事情,虽然已经有了经验和旧例,但每一次皇上巡塞外的目的都不一样,所以有些事情诺敏还是要和皇上商量的。
这天诺敏将皇上请到永寿宫来,商量皇宫诸事,正说到一半了,就见云竹脸色有些不对劲的走了进来,对着诺敏说道:“皇上,主子,五福晋求见。”顿了顿又说道:“奴才瞧着五福晋双眼通红,仪容不整,怕是出了什么事?”
“本宫记得弘晖这段时间一直病着,莫不是……”诺敏语气迟疑,看了皇上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才说道:“快让她进来,五贝勒了?”
“五贝勒并没有跟着五福晋一起入宫。”云竹对门外的奴才招手,那奴才会意,连忙去将五福晋乌拉纳喇氏请进去。
看着走进来的五福晋乌拉纳喇氏,诺敏连忙抬眼打量,仪容不整其实还是谈不上的,不过比起以前一丝不苟的妆扮,现在的五福晋乌拉纳喇氏还真有几分仪容不整,头上的发簪戴歪了,衣服也不整齐有不少褶皱,双眼更是通红无比。
“这是怎么了?”诺敏问道。
五福晋乌拉纳喇氏一进门见皇上也在这里,到也小小的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皇上在这里更好,更有利于她将事情闹大。
思及此,五福晋乌拉纳喇氏也不请安,而是在皇上和诺敏面前跪下,磕头道:“还请汗阿玛和贵妃母为弘晖做主,为爷做主,为儿媳身做主。”
诺敏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依然没有开口的欲望,只得自己开口道:“快起来,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你这样我们如何能为你做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说道:“贵妃母,有人想要害死弘晖。”
“什么!?”诺敏一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确定,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谋害皇孙。弘晖了?现在怎么样了?”
“弘晖现在还好,已经让太医重新把脉开了药方。儿媳确定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动手的人妾已经抓住,儿媳已经对她审问,说是……”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有一分迟疑,但随后还是坚定的说道:“那人招认是八弟妹指使她做的,还妄图将罪名推到我们府李侧福晋的头上。”
“乌拉纳喇氏,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诺敏闻言脸色顿时大变,连忙厉声道。
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抬眸直视皇上和诺敏“儿媳人证物证都有,还请汗阿玛和贵妃母为我们做主,儿媳自问没有半点得罪过八弟妹,却不想她竟然如此歹毒,竟然对弘晖下手。”
“皇上您看?”诺敏侧脸看向皇上,有皇上在场,自然是由皇上拿主意。
虽然不管儿子后院的事情,但八福晋郭络罗氏名声在外,皇上对其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对于八阿哥胤禩,皇上之前一直都是无视,也就裕亲王福全在临终的时候说了八阿哥胤禩几句好话后,皇上才对八阿哥胤禩看了一眼。
但这事,皇上心里是即不信又隐约相信的。
不信,是因为他觉得八福晋郭络罗氏应该没怎么蠢,她谋害弘晖有什么好处?从动机上讲,在外人看来八福晋郭络罗氏没有谋害弘晖的动机。
相信,是因为皇上知道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如果不是手里握有真凭实据,她是不敢进宫来告状的,如果只是猜测没有实证,这种事情就算有再多的怀疑,她也不敢捅出来,只能在私底下报复。
只是此时皇上也有几分左右为难,皇家儿媳妇谋害亲侄儿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瞧五福晋乌拉纳喇氏的意思是要追究到底,要严惩凶手。
但皇上可是想要千古做明君的,明君治下怎么会有这种遗臭万年的事情发生?
莫名其妙的,皇上突然埋怨起惠妃和良嫔来,两人什么眼光,怎么当时选了郭络罗氏做胤禩的嫡福晋,看看她嫁进皇宫后,闹出多少事来,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皇宫的笑话。
在相看儿媳妇这一点上,就算皇上不愿意承认,也必须要承认,还是诺敏的眼光准。
瞧瞧一口气生了四朵金花的先大福晋,再瞧瞧八卦流言特别多的八福晋,对比三福晋和九福晋,不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但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老实说如果论背后实力的话,现在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其实和八福晋郭络罗氏是差不多,谁让五福晋乌拉纳喇氏阿玛在之前病逝了,而五福晋乌拉纳喇氏的兄弟并不怎么争气,没有接上她阿玛费扬古的班。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费扬古一死,虽然旧部还有几分余情在,可对上皇上对上皇子,这余情就要打一个天大的折扣了。因此即便是皇上不理会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五阿哥胤禛手上也没太多能威胁到皇权的本钱。
只是……
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既然有胆子进宫告状,那么就有胆子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不会闹得,恐怕私底下也会小道消息横飞。
如果是上辈子的太子胤礽,或许皇上为了顾全大局,外加真心疼爱太子胤礽,会为其遮掩。可这事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干的,就算很有可能会是八阿哥胤禩指使,但这两人,皇上对其感官都不怎么样,他才不会为了他们利用皇权强压下这事,惹得众人不满。
说难听点,这两人不配,皇上为其背黑锅。
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
皇上眼神暗了暗,思绪在脑子里转了转说道:“去传老五、老八和老八媳妇过来,梁九功你亲自去五贝勒府将人证物证带回宫。”想了想又说道:“把惠妃和良嫔也叫过来。”
“是!”
接到皇上的命令,一干人等立马行动起来。
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心中大定,只要皇上愿意追究此事,那就算最后结果不如她意,也能扯下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一层皮。
想到一脸苍白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每天承受着病痛的儿子弘晖,五福晋乌拉纳喇氏就恨不得伸手掐死八福晋郭络罗氏,她自认并未有那里对不起八福晋郭络罗氏,没想到八福晋郭络罗氏竟然会如此狠心。
不管这事是八福晋郭络罗氏一个人的主意,还是被人指使干的,五福晋乌拉纳喇氏都和她势不两立!
等去传话的奴才离开后,诺敏看了皇上一眼,皇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来他心里想着什么,不过想来烦躁肯定是有的,毕竟这事不管结果怎么样,传了出去都丢皇家的脸面,诺敏可是知道皇上是最不要脸也是最要脸面的。
想了想,诺敏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五福晋乌拉纳喇氏说道:“老五媳妇你先起来吧。”
见皇上没反对,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才起身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用手绢擦了擦脸上刚刚流下的泪痕。
皇上让人去请,自然没人敢耽误。
最先来的便是住在长春宫的良嫔,随后便是延禧宫的惠妃,两人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有几分莫名其妙,皇上让她们去永寿宫做什么?没听说贵妃怎么了呀!
到了永寿宫,请安见礼后,看着双眼通红的五福晋乌拉纳喇氏,惠妃和良嫔两人更疑惑了,莫不是五贝勒出了事?或者是弘晖阿哥出事了?可这关她们二人什么关系?
两人满肚子疑惑,可皇上和贵妃都一脸凝重,两人不开口,惠妃和良嫔也不敢轻易开口,心直砰砰的跳个不停,自觉告诉两人,有大事要发生,而且还是事关她们的大事。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即便是以惠妃和良嫔的聪明劲,已经很大几率的猜测得出,对她们会是坏事,可人的陋习之一就是事不到临头就一定会抱有侥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