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家中确实被翻动过，贵重物品都不见了。
可如果只是为了钱，即便被发现了，正常情况下也杀掉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在楼上，根本听不到动静，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除非凶手极为变态，以杀人为乐。
这样的人往往不是第一次作案，是有案底的。
若是陌生人随机作案，与受害者没有直接关系，这种案子也是最为难查的。
依照现在的技术，凶手若是流窜作案，跑了就没影了，根本抓不到人。
三人来到受害者家，此时这栋小楼已经拉了警戒线，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绕开。
有那胆小的，都不该多看一眼，总觉得这里阴气森森的。
案子没破，附近的居民非常地恐慌，生怕那个凶残的歹徒会杀个回马枪，把其他人家也给祸祸了。
现在是大白天，这一片地方都冷冷清清的。
唐继学越靠近，越觉得越是感受到这里特别阴冷，打开房门更是感到一股小阴风从背脊吹过。
可他看到唐青青一脸淡定，也不敢露怯，否则显得太没用了。
石鹏飞给两人发鞋套和手套，全都穿戴好这才走进去。
市里的办案程序明显要比公社更严谨，非常注重这些细节。
唐青青在乡下的时候，最初现场不仅被凶手群众破坏，有的警务人员也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
直到唐青青成名后，表示他们胡乱闯进去，会增加她的勘查难度，才逐渐有了改变。
唐青青一直关注着地上的痕迹，“赵丽香发现出了人命之后，附近的人有没有冲进屋子里？”
石鹏飞：“没有，当时年轻人都去上班了，在家的都是老人孩子，都没敢进屋。我们进去的时候，也都穿了鞋套。”
唐青青点点头，时不时蹲下来查看。
好一会才走向二楼，才到楼梯口，唐青青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来到房间，虽然尸体已经不在了，可现场依然能看出现场有多惨烈。
唐青青看了一圈，又往三楼走去，步伐明显沉重很多。
被褥上的血液痕迹刺痛了唐青青的双眼，现场跟她看到的相片重叠起来，仿佛还能看到三个孩子躺在那里。
唐青青压下心中异样情绪，仔细勘察现场痕迹。
“凶手很冷静，杀了五个人，还能平静地将现场处理干净。”石鹏飞皱眉道。
这样的人还流窜在外，十分的危险。
唐青青却没说话，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打开糖纸放到了嘴里，注意力全都在地面上。
唐继学有几次都好奇地想要开口询问她到底在看什么，可唐青青完全没听到，根本没有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唐青青肯定道：“凶手并不是翻窗进出的。”
如果是翻窗，就必然会有痕迹。
虽然一楼的铁栏杆被撬开了，可一点蹭痕都没有，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尤其那个洞口也不大，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
石鹏飞：“可经过检查，大门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还有谁有家门的钥匙？”
“除了死者夫妻，就只有张兴礼父母有一把钥匙。平常他们也很少用，都是放在抽屉里的。过来也是敲门，不会拿着钥匙。”
老两口并不干涉儿子一家的生活，虽然有钥匙也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调查中也没发现有人丢过钥匙，都是拿在身上的。
家里的孩子比较调皮，赵丽芬又经常在家，夫妻二人也没有把钥匙给孩子。
唐青青抿了抿唇，打量着四周：
“这家人每天都会打扫屋子吗？一般是什么时候打扫？”
“赵丽芬是个非常勤快的人，每天都会打扫两次。一次是中午吃饭后，另一次是晚饭过后。”
“案发头一天晚上，赵丽芬一家吃完晚饭之后，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石鹏飞确定道：“没有，那天死者家里并没有客人拜访。”
“赵丽香呢，有没有来过？”
石鹏飞眉毛微挑：“也没有来过，她有问题？”
唐青青看向她：“你们怀疑过她？”
“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她，赵丽香的丈夫在五年前没了，膝下只有一双儿女。赵丽香丈夫的哥哥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出了家，把房子什么都给占了。”
“赵丽芬看姐姐一家无家可归，自己在城里过得又不错，就把她接到了城里。安排姐姐给公婆当保姆，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开放后，又弄了个小卖部让姐姐看着。”
经过走访，可知两姐妹关系很好，赵丽香并没有杀人的动机。
根据法医鉴定，凶手是一个成年男性，赵丽芬是一名女性，而且个子比较低，并不符合凶手的特征。
因此，从一开始赵丽香就被排除在外。
可后续赵丽香的表现，让石鹏飞产生了怀疑。
“赵丽香的情绪过于激动了。”
唐继学不解：“对自己这么好的妹妹被杀了，情绪激动不是很正常吗？要我没疯都不错了。”
石鹏飞摇摇头：“不一样，她扬言，如果案子一天不破，妹妹和妹夫一家的尸体一天就不会下葬，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唐继学还是没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有什么嘛？”
石鹏飞只是摇头，并未解释为什么。
当刑警时间长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也就比普通人要敏感。
赵丽香情绪激动，甚至一度要撞墙跟妹妹一家走了，哭天嚎地，十分地伤心。
一开始石鹏飞确实是觉得她是太过难过，妹妹帮了她这么多，看着一家惨死，心里崩溃也很正常。
可看多了，反倒生了疑。
唐青青道：“你跟我具体说说，赵丽香从看到妹妹妹夫惨死到后来报警的过程跟我说一下，她去了哪里，在哪里走过。”
石鹏飞带着唐青青走了一遍，“赵丽香看一楼没有动静，就直接上了二楼。看到妹妹一家惨死，直接腿软坐地上，好一会才爬起来跑出去报警。”
唐青青来回查看情况，时不时还趴在地上，然后转了好几个方向查看情况。
“不对。”
“什么不对？”
“她出入过卫生间。”
石鹏飞表情严肃：“你确定？”
“赵丽香是不是身高一米五六上下，年龄三十岁，身材偏瘦？”
“对！”
“那就没错了，你过来看，趴在我刚才所在的角度，能看到她有脚印留在这里。”唐青青指着自己刚才趴过的地方道。
这个屋子的地板用了水磨石，非常地光滑，加之赵丽芬非常爱干净，天天打扫和拖地，因此地板亮得能反光。
石鹏飞学着唐青青刚才的动作趴在地上，斜着看果然通过光照能看到上面的模糊的鞋印。
如果角度不对，是难以被发现的。
石鹏飞也是服了，“你这眼神也是绝了！”
唐继学一头雾水：“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兴许她当时太过激动害怕，忘了说这么个事呢？”
“那个情况下她怎么有闲心到处乱窜？”
“这倒也是。”
唐青青又道：“不过这不是重点，根据脚印看，她曾出入过洗手间，并且曾用拖把拖过地面。”
唐继学眼睛都瞪圆了，“她这是想要干嘛！”
“现场那么多血迹，凶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离开的时候，肯定留下了脚印，只是被清理掉了。”
石鹏飞眼睛一亮，“她果然有问题！”
唐继学不可思议：“不能够吧，她妹妹对她这么好，如果不是她妹妹，她哪里能到市里，她没事吧她！？”
石鹏飞已经待不住了，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一旦证明了赵丽香有问题，就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唐青青同志，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
“希望对你们后面的侦查有所帮助，可惜没有看到凶手的鞋印，否则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这已经是重大发现了！”
法医之前也曾收集过拖把上的指纹，只有赵丽香姐妹的，并没有凶手的指纹。
赵丽香也经常过来帮妹妹干活，因此这并不为奇。
当时大家还以为凶手有反侦察能力，戴了手套作案。
回去的时候，石鹏飞也不再搭理唐青青兄妹俩，跟飞似的骑着自行车走了，整个人风风火火的。
唐继学看着石鹏飞远去的背影，叹道：“工资没多少，干活比谁都拼。”
“工作上带来的成就感，是金钱无法替代的。”
“你以后真的也要干这一行啊？每天忙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唐青青歪了歪脑袋，仔细思考了一下。
“我不知道值不值，但是我喜欢这样的工作。”
“女孩子不是就喜欢漂漂亮亮吗？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能力，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你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自己拼，爸妈完全可以为你铺好路，你为什么非不走呢？”
唐继学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家就我们两个能在这个话题上达成协议了。”
唐青青挑眉看他，“不止吧。”
她可听说唐珍珍也很支持他去做生意的。
唐继学一看就知道她想些什么，道：“珍珍要是知道我准备在街上卖袜子，估计会觉得很丢脸吧。”
“你要去卖袜子？不是已经外包了发带头绳吗？”
“那也不能赚太多差价，这不是成了资本家了。而且那些人都是我认识的，也不能下手太狠了。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不合适。”
别人搞不来这些东西，唐继学可以，所以收取点费用也应当，只是能赚的还是比较有限的。
他还是得自己去做买卖，这样也不容易被人揪住小辫子。
“你打算亲自去卖袜子？”唐青青上下打量他。
卖这玩意，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小瞧了我不是？不就是卖袜子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是怕你被爸妈打死了。”
堂堂一个机械厂厂长的儿子，明明有好工作不去做，竟然走街串巷卖袜子。
唐青青已经能想象得到，这件事传到唐建国和苏蓉耳朵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通过自己的关系，弄来头绳头花，让返城知青有事可干，虽然传出去也不怎么样，可到底也是互帮互助精神了。
可要是唐继学自己去卖袜子，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我打算到别的区去卖！你可不能跟家里人说啊，谁都不能说。”
唐继学也不想挑战父母的底线，先试着在外面发展一下再说。
“我没事说这些干嘛，只是纸包不住火，你得做迎接暴风雨的好准备。”
唐继学甩了甩头发，“我这么一个优秀人才，都要走街串巷卖袜子了，还有啥可怕的！”
唐青青去学校报名那天，盗窃案有了进展。
她去公安局的时候，石鹏飞还带头给她鼓掌。
“唐青青同志，多亏了你这个发现啊！”
嫌疑犯张耀光竟然有个双胞胎弟弟！谁能知道，还能有这样的事。
当初两兄弟被生下来时，弟弟出来得太晚了，被憋狠了，情况很不好。
张耀光父母没钱治，就把孩子扔在医院就给跑了。
没想到医院把弟弟给救活了，并且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养父母所收养。
张耀光父母离世之前，跟他提起他有过这么一个弟弟，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张耀光就根据父母所给的信息去那里调查，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
石鹏飞：“张耀光的弟弟被养父母收养后没多久，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境遇一下掉到了谷底，养父母对他越来越差，对他各种使唤，经常拳打脚踢。因此他对养父母没有感情，于是就跟张耀光一块出来混。”
“张耀光从小手脚就不干净，看到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弟弟，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要是哥哥去偷东西，弟弟就故意在别人面前晃，要是被发现，也有不在场证据。要是弟弟去偷东西，哥哥就故意跑别人面前。”
唐青青看了一眼张耀光弟弟，确实跟留下的鞋印相吻合。
“这点就被这两小子给忽悠住了！还好被你发现了这一情况。”
这件事还挺不好查的，若非唐青青如此肯定，也不好麻烦那边的警方。
比较这个案子，唐青青更关心另一个案子。
“灭门案现在进展怎么样？”
“招了，赵丽香确实清理过现场痕迹。一开始她还死不承认，直到我们把凶手给抓到，她这才老实了。”
唐青青一听这话，心底一沉：“凶手是谁？”
“是赵丽香女儿的男朋友。”
确定赵丽香有问题，他们又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于是发现了问题。
赵丽香的大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她小学毕业就没有继续念书了，一直在帮家里做事，还在城里谈了一个男朋友。
那个男的是个本地人，不过家境不怎么好，为人还有些憨傻。
平常经常到小卖部帮母女两搬东西干活，只不过赵丽香一直不喜欢这个未来女婿，一直想要拆散两人。
赵丽香觉得自己的女儿可以找到更好的，可赵丽香的女儿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为此母女俩也曾争吵过。
唐青青眉头紧皱。
“一开始那凶手还想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是赵丽香的女儿没看出审问，主动交代一切都是赵丽香策划的。她说如果不这样做，就不会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赵丽香现在还在嘴硬，只承认她认出来脚印的主人是谁了，她想着自己妹妹一家已经死了，不能卷入更多的人，所以就清理掉了痕迹，不想多一个人因为这件事受害。”
唐青青更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他们姐妹关系不是很好吗？她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现在还在进一步调查，不过依照目前搜集到的信息，姐妹俩的关系可能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好。赵丽芬的儿子经常欺负赵丽香的小儿子，尤其是大儿子特别调皮，平常在学校就是个小霸王，老师经常给张兴礼和赵丽芬反映，赵丽芬都不当一回事。儿子把别人给打了，结果对方反击将他弄伤，赵丽芬还会把那孩子和家长臭骂一顿。
那大儿子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表弟，更是欺负得厉害，作业都是扔给他去做的，有时候还会戏弄、欺负他作为乐。有小孩还曾听到赵丽芬大儿子骂赵丽香小儿子，说他们一家就是寄生虫，要是没有他们家，早就死在外面了，所以自己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孩子的态度，往往会受到父母的影响。
若是两姐妹的感情如此深，那么两家的孩子不应该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
即便做了，依照两家的关系，也早早就沟通，该批评批评，该安抚安抚。
可惜并没有，还越演越烈。

唐青青回到家, 苏蓉跟她询问起灭门案的进度。
“我怎么听人说，张家灭门案跟张科长的大姨子有关？”
自从灭门案发生以后，人民群众都非常关注这个案子，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如此残暴痛下杀手。
因此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很清楚, 赵丽香被抓走而且一直没有放出来的消息, 早就传得到处都是。
虽然没有确定凶手是谁, 却也知道这个自从妹妹一家出事后, 一直哭嚷得最厉害，叫嚣着要是查不到真凶就不能将妹妹一家下葬，也是第一个发现这桩惨案的姐姐, 竟然跟这桩灭门案有关。
唐建国和苏蓉跟张兴礼是认识的，有过几面之缘, 苏蓉还跟张兴礼的前妻关系不错, 因此尤为关注这个案子。
苏蓉很清楚赵丽芬的情况, 尤其命案之后，更清楚赵丽香的情况, 因此更加难以置信，这桩灭门案跟赵丽香有关。
如今案子进行到这一步，赵丽香与灭门案有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唐青青点了点头道：
“嗯，她很可能是整个案子的主谋。”
苏蓉倒吸一口气：“这, 这怎么可能？！张科长一家可没少帮她，要不是他们, 她和她的孩子都没去处，更别说还能到城里生活, 孩子们也能在城里上学了！”
开放后，人口流动比从前要快, 可乡下人想要到城里谋生还是很艰难的。
尤其像赵丽香这种，年纪不小还带着两个孩子的，更是艰难。
不仅生活不易，孩子上学也成大问题。
可张兴礼全部都帮大姨子搞定了，还专门开了一家小卖部让她去经营，这才让他们母子三人在这个城市有了立足之地。
虽然不能农转非，却也是跨越式地改变了。
妹妹一家对她这么好，感激都来不及，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唐青青喝了一口水道：“升米恩斗米仇吧。”
根据赵丽香女儿的描述，赵丽香一开始确实对小姨非常感激，可渐渐地就有些不满足了。
这一切起源于那一间小卖部。
别看小卖部不大，可因为地理位置好，对面就是一所学校，人流量比较大，因此一个月竟是能赚好几百块钱！
小卖部是赵丽香忙前忙后张罗的，可一个月也就只有五十块钱的工资。
这个工资数额对于很多工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一开始赵丽香也是非常感激的，她从前手里最宽裕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多块钱。
现在，一个月就能赚到五十！
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如何让她不激动。
她当时特别感激自己妹妹，经常跑过去给赵丽芬打扫卫生、做饭等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就开始不满足了。
她觉得累死累活每天忙碌着，一个月也不过五十块钱，赵丽芬什么都不用干，一个月就白拿几百块，这让她心理失衡。
苏蓉听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硬是压住才没吐出脏话：“这人怎么能这样！”
这么一听，赵丽芬确实有资本家的做派。
辛苦工作的工人，只能拿到小头，而什么都没干的‘资本家’却是拿了大头，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
可是这个小卖部是张家出的钱，门面也是张家的关系才拿下的，进货渠道如果没有张家使劲，赵丽香一个外地乡下人也难以拿到货。
若非有张家使劲，赵丽香根本不可能赚到这五十块的工钱。
虽然是姐妹是亲戚，可别人凭什么帮你承担那么多风险？
现在政策虽然不一样了，可有时候还是不大明朗。
再者，做生意都是有亏损的风险。
小卖部现在赚了，一切都还好说，若是赔了，赵丽芬能一起承担损失吗？这必然是不行的，因为赵丽芬只是一个雇工，不用承担风险。
看似赵丽芬没有出力，实际上投入的资本和人脉渠道等，都是以前奋斗的结果，只是提前付出了，所以后期就看不到。
两人的矛盾还不止这些，赵丽芬大儿子欺负赵丽香小儿子也是重要的导火线。
赵丽香女儿还说，她妈妈说赵丽芬瞧不上她，原本想要再嫁，总是给自己介绍一些歪瓜裂枣。
而且明明丈夫这么能耐，做小姨的也不给外甥女找个好工作。
要是能吃上公家饭，以后找对象都要容易不少。
若非如此，自个的女儿也不会找了这么个又蠢又穷的。
赵丽香以前也让赵丽芬帮忙给自己女儿找对象，可介绍的都不是什么好的，有的人甚至只是个临时工！
这让赵丽香心里很是不舒服，觉得赵丽芬瞧不上他们一家，介绍的时候一点都不尽心。
苏蓉嗤笑：“他们也不过是靠着妹妹一家才能活的，户口是农村的，还瞧不起别人了！妹妹帮了这么多全忘了！真是个白眼狼！”
苏蓉越听越是生气，“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唐青青刚听的时候，也感到很是不可思议，现在再复述才稍稍平静一些。
她经历过几次凶杀案，很多时候凶手的杀人动机都极为荒谬，可这一次依然被赵丽香的残忍给震撼到了。
多大仇啊，就要把妹妹一家子都给砍了！
唐青青也难以理解赵丽香的恨意为何这么大，整个案子让她感到毛骨悚然，想起了书上的那句话——人心比鬼更可怕。
苏蓉看唐青青脸色也不大好看，将嘴边的谩骂硬是吞了下去，转移话题道：
“你今天晚上想要吃什么？妈今天买到了半斤五花肉。”
唐青青还未开口，唐珍珍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妈——”
苏蓉一看到唐珍珍，连忙跑了过去搀扶唐珍珍。
“珍珍，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小心脑袋又疼了。”
唐珍珍黏着苏蓉，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道：“妈，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您不用那么紧张啦。”
“我能不紧张吗，那天差点没把妈给吓死！你这孩子平常一直很乖，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去掺和那些事！”
唐珍珍仰着小下巴，嘟囔着嘴道：“我也是想帮爸爸的忙啊，厂子里丢了那么多钱，我也想尽自己一份力。”
苏蓉扛不住女儿的撒娇，不禁捏了捏她的脸蛋。
“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现在就要文艺汇演了，你要是出事了，这段时间的准备就白费了！”
唐珍珍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能继续跳舞，不会影响演出。
苏蓉亲自去文工团为唐珍珍请假，具体她也没有说清楚，只说唐珍珍是为了抓小偷才受了伤，这样的英雄事迹让文工团领导都跟她保证，只要不影响唐珍珍行动，就不会将她给替换掉。
唐珍珍也就安心地留在家里养伤，不用跟别人一样每天辛苦训练。
现在就要进入九月，距离十一也不过一个月，文工团要求大家都得住在宿舍里，非必要不能回家，专心进行排练，确保文艺汇演那天能顺利演出。
“妈，厂子里到底查得怎么样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蓉顿了顿：“大人的事你别管，老老实实地养好身体就行。”
唐珍珍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让她问起这件事，害她都没法分享自己‘分析’到的信息，让大家知道她的厉害。
可每次提起都被打断，这让她心里有些郁闷，为什么她破了案，带着人抓到歹徒，现在却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唐珍珍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缠着苏蓉问道：
“妈，晚上吃什么啊？我好想念你做的家乡小炒肉啊，这几天一直吃清淡的，我嘴里都没味了。”
“你啊，没有辣椒吃什么都不香。行，妈晚上给你做。”
苏蓉说完这话，顿时想起自己刚才还在问唐青青想要吃什么呢。
她就买了半斤肉，没法分成两种做法。
苏蓉很是为难地看向唐青青：“青青，你看晚上吃家乡小炒肉怎么样？”
唐珍珍看到唐青青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连忙道：“妈，还是看姐姐想吃什么吧，我以前已经吃了好多好东西了，姐姐的需求更重要，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唐青青挑了挑眉，道：“那就红烧肉吧。”
唐珍珍眼眸闪了闪，“妈，那就改成红烧肉吧，我不吃辣的也没关系的。”
苏蓉夹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换做平常，苏蓉就给唐青青做红烧肉，可现在唐珍珍受伤了，就想让她开开胃。
“我上楼看书。”
唐青青直接上楼，也不管后面的官司。
苏蓉歉意地看向唐珍珍：“妈下次买到五花肉，再给你做家乡小炒肉。”
“妈，你不用管我，姐姐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胡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偏颇谁的。家里还有肉票，明天保准让你吃上五花肉。”
唐建国虽然是厂长，可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的，一周也吃不上几回，不过已经比很多人家要好得多。
不少人一个月也买不了两次肉，肉不仅贵还需要票，想买还不一定能抢到。
尤其是五花肉、肥肉这种好地方你，若不早早就去排队，连根毛都不给你剩下。
唐珍珍扯着苏蓉的胳膊摇晃着：“妈，您最疼我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唐青青上了楼隐约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嘴角抿了抿，关上门将那些纷扰隔开了。
她并没有兴趣去‘争宠’，跟没兴趣与唐珍珍陷入这种无趣的争斗之中。
在书上，苏蓉特别的宠着文中的女主，有出自母亲的爱，也有四岁前将孩子放到乡下长大的愧疚。
虽然有些地方，苏蓉看着似乎太过喜欢干涉女主的生活，可对女主也是真的好，有什么需求都会尽量满足。
现在的父母大多如此，他们认为自己拥有更多的生活经验，也就更加觉得自己知道什么对孩子更好，让孩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忘了顾及孩子的心理需求。
唐青青的命运被改变后，很多想法也跟书上的女主以后有所不同。
她是没法像女主一样听从苏蓉的安排，再加上之前受到的伤害，让她没法跟苏蓉太过亲近。
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好，让苏蓉尊重自己的意愿。
苏蓉温和的背后却也是极为强势的，若是跟她过于亲近，就难以避免地被控制。
至于唐珍珍，唐青青说实话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从前的她心眼虽然坏，却也是个极为聪明能干的人。
现在，不知道是为了争宠，还是为了偷懒，竟然在得到承诺不会换角后，硬是赖在家里这么长时间。
她的伤早就没事了，脚步稳健，在没人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有人的时候就摆出一副虚弱模样。
唐珍珍以为自己装虚弱没人知道，唐青青早就根据她的步伐和足迹中看出真相了。
每天吃吃喝喝也不动，这是舞蹈演员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