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昇阳宗的人还想加价,陆无涯立刻派人给他们传了句话,应该是承诺了什么好处,果不其然,接下来昇阳宗的人没再出价。
台上的春风阁阁主见下方的人退出的退出,罢手的罢手,当即就要挥下金锤。
偏偏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方响起——
“一千五百零一两……金子。”
叫价者不是别人,正是洛央。
焰教别的不多,就是人多钱多。全江湖恐怕也就只有一个春风阁能在资产上能跟它一较高下,其余的就别提了。药王谷因为四处卖药好歹还能攒点银子,兰山寺的那群光头和尚,几乎每年都要自己下地种地,才勉强能糊口。营养不行身高就跟不上,导致兰山寺人均身高都比其他门派矮上一截,加之他们又喜穿土黄色衣衫。焰教那些促狭的,就给他们取了个土里埋的绰号,时常开口就是兰山寺的那帮土里埋。
此绰号不喊则已,一喊双方必定会打上一架。
你来我往多年,兰山寺的和尚对焰教中人简直恨之入骨。
洛央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暗自感叹,论拉仇恨,焰教敢排第二,江湖上就没人能排第一。
乍听到一千五百零一两,药王谷的人还有些气愤。可紧随其后的金子二字,使得这帮人瞬间像泄了气的鱼鳔,颓丧下去。
一千五百零一两金子,就是把他们这些人全都称斤卖了也凑不够啊。
加之身旁有人告知陆无涯,出价者极有可能是焰教中人,其他药王谷弟子顿时劝阻自家谷主算了。银子银子没人家出的多,打更是打不过。除了算了,他们别无他法。
仅剩陆无涯死死盯着二楼包厢的位置,眼底一片赤红。
忍了又忍,白衣男子还是没忍住,霍然起身,冲着包厢的方向一拱手,“不知楼上是焰教的哪位前辈?在下的师叔同样是焰教中人,不知姑娘可否看在师叔的面子上,割爱于在下?”
洛央挑眉,药王谷的师叔,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鬼手神医了。可药王谷的人不是早就不认鬼手神医是他们药王谷的人,还认定他是药王谷的叛徒,自甘堕落。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幽昙无仙花对陆无涯就这么重要?关键他买到也没用啊。
洛央掀开帘幕。
下一瞬,楼下众人便瞧见一张绝色无双的脸庞出现在他们面前。
轩辕怒立刻向屠媚儿使了个眼色,就是她?
屠媚儿颔首。
轩辕怒眉头紧皱,若真是焰教教主,这个幽昙无仙花他怕是抢不了了,啧,又想撕个人快活快活。
看了眼那陆无涯的面相,洛央微微挑眉,“那自然是……不能的。人死如灯灭,你想救的那个人怕是喂了幽昙无仙花也无用,又何必浪费?”
“不试又怎知无用。”陆无涯用力攥紧拳头。
洛央看了眼他身旁漂浮着的透明身影,连魂魄都离体两月,肉身保护的不好说不准已经腐烂。那是幽昙无仙花,不是大罗金丹。
不过既然对方都搬出鬼手神医,之后洛央七星豆蔻的事还得求那老头,她决定日行一善。
“无用就是无用,你就算试出花来也是无用。”洛央一脸无谓,“不过……花虽然不能给你,人却能让你见一面。有兴趣的话,一会儿拍卖会结束记得来找我。”
说完,洛央随手放下帘幕,坐了回去。
这个位面天地元气稀薄,却也不是没有。洛央稍稍沟通一下,让一人一鬼见个面还是可以的,多的就没有了。
此刻下方的陆无涯,实在有满心的怀疑迷惑想要找那黄衣姑娘问个清楚明白,可惜对方说完就没影儿了,弄得陆无涯心中不上不下,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另一间包厢内,司公子听到洛央与陆无涯的对话,举着茶杯的手指瞬间捏紧。
谢恒眼底升起一丝惊愕,他不明白洛央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陆无涯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世二人见面之时,他已是高澹的心腹。因他心中执着一位女子,想要将其复活,才心甘情愿被高澹差遣,可如今……
一股所有事情都在脱离控制的恐慌,在谢恒的心底迅速蔓延,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来。
拍卖会仍在继续,终于拍到第一杀手司爻的佩剑——贯虹。
心慌意乱的谢恒顿时打起精神来,为了这柄剑,昨夜他受了一夜的折磨,才哄得屠媚儿答应替他拍下,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锈剑贯虹平平无奇,故而拍卖者并不多,屠媚儿叫了个两百四十九两,其他人碍于七恶人的恶名,眉头轻皱,便没继续往上加。
谢恒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
有了此等削铁如泥的名剑,他好歹会有些保障。
眼巴巴地盯着春风阁阁主举起金锤,就在他落手的前一息,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百五十两,金子。”
谢恒难以置信地抬头向二楼看去,可惜除了遮得严严实实的帘幕,其余什么也看不到。
谢恒用力攥紧拳头,心思疯狂运转,为何洛央她要拍下这柄锈剑,她到底有没有重活一世?若是有,她见了他为何眼中不见丝毫怨憎?若是没有,她又为何拍下司爻的佩剑?还是说他先前的鲁莽之举,得罪到她,所以洛央才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谢恒想得脑袋都要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洛央出价,屠媚儿立刻闭上嘴。别说她不敢得罪那行事乖张的少女,就是敢,替谢恒花两百五十两金子买一柄锈剑,她疯了吗?一个男人罢了,床上还放不开,哪值得她花费那么多金子。
一看屠媚儿的神情,谢恒便知,这锈剑与他无缘了。
思及此,谢恒心头情绪纷杂,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自重生之后,他就没有一件事是成功的,现在还成了淫-妇的禁-脔。谢恒满心迷茫,他不明白老天让他重生一回到底为何,只是为了戏耍愚弄他吗?
谢恒狠狠闭上双眼。
至此,春风阁拍卖会告一段落,洛央满载而归。
是夜,陆无涯到底没抵挡住能重见自己心爱女子的诱惑,寻来羽阁。
此时他已经知晓,先前与他对话的黄衣女子竟然就是焰教教主。这让陆无涯的心中又莫名多了一份信心,想着对方说不定有什么秘法能叫人起死回生,否则怎么会许诺让他见面。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无涯,洛央总算能近距离地看看此人的面相。
“你应当是幼年失怙,少年失恃,失去双亲庇佑便当了两年小叫花,至今脚趾仍缺损两根,可对?”
陆无涯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的过去此人怎会……
“你想救的那人她是你的心上人,也是……你的师父。”洛央神情平淡,心里想的却是,看不出来药王谷挺乱啊。
此话一出,陆无涯就压制不住自己心头涌动的杀意,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师父的名声。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动手。”洛央笑看向陆无涯的眼,“首先自然是因为打不过。其次,你若是动了手,我就会生气。一生气,我便喜欢说话不算话。”
短短两句话便打消了陆无涯心中所有的杀意,男人使劲捏着拳头,“那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救我师父?只要是陆某有的,就算是这条性命,你也可以拿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救你的师父?”
“你耍我?”
陆无涯霍然起身,眼神凶戾。
“我劝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不高兴。”洛央一脸平淡地看向面前的陆无涯。
少女轻描淡写的一眼,却叫陆无涯克制不住地汗毛竖起,从心底升起一股战栗。
忍了片刻,他慢慢在洛央跟前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便伸手在他眼皮上抹了下。
陆无涯条件反射地拔出自己佩剑,下一瞬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他身旁的女子,眼眶瞬间红透,“师父……”
“无涯,你为何总这般心急?叫我实在放心不下……”女子声音哀婉。
不耐烦看这种缠绵悱恻,洛央趁机出了屋子。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左右,洛央敲响身后房门,“时辰到了。”
乍一听到这句话,抱住心爱女子的陆无涯心头一凛,看到自家师父渐渐变得透明的手和脚,男子赶紧一把拉开房门,扑通一声在洛央身前跪下。
“求教主救救我师父,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愿意答应。”陆无涯神情坚定。
“那我要药王谷。”洛央毫不客气。
陆无涯:“……”
男人的面上瞬间露出一丝挣扎,只是还不待他开口,他身后面色苍白的女子便柔柔开口,“姑娘,又何必戏耍无涯?你明知我已回天乏术。”
“怎么能说戏耍呢?问问罢了。”洛央面上笑吟吟的。
女子神色无奈,陆无涯却仿若晴天霹雳,“我师父她真的没救了吗?”
“嗯。”洛央点头。
陆无涯顿时瘫软在地,女子也用力咬紧下唇。
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二人刚刚心意相同,打定主意与世俗抵抗,却意外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女子的感受更深刻些,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滞留在自己徒儿身旁的时日不多,过不了多久她不想离开也必须得离开,可她真的舍不得……
“干嘛做出这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你师父她是死了,可不代表她不能投胎转世啊。”洛央忽然语出惊人道。
闻言,在场的一人一鬼齐齐向洛央看来。
“洛教主你什么意思……”陆无涯眼睛瞪得奇大,双手不停颤抖。
“字面上的意思,你二人身上的姻缘线未断,十六年后还会再遇。只不过因为你总是寻死觅活,害得你师父心中放心不下你,一直留恋人世,不去投胎,下一世怕是会有些体弱多病……”其实体弱多病还算好的,她要是继续滞留在陆无涯身旁,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魂魄直接溃散。以后陆无涯就算下了黄泉路,也永远等不到她。
听到这样的话,陆无涯赶紧站起身来,“恳请教主早些帮我师父投胎转世。”
陆无涯是个聪明人,即便洛央没把话说透,他还是一下联想到,他师父一直守着他不去投胎对她是有害的。
他怎么也不能害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无涯……”
女子眼眶泛红。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洛央忍了一会儿,一挥衣袖,女子魂魄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陆无涯唤了声,转头看向身旁洛央,“十六年后,我要如何去寻我师父。”
“她应该会投胎在你周围。”
“有何特征?”陆无涯追问。
洛央不耐烦皱眉:“你师父身上有什么胎记,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陆无涯:“……”
丢下一句“记得你欠我一个大人情”,洛央便将这烦人的男子轰了出去,自己则第一时间换了一身夜行衣,戴好面具,脚尖轻点,便纵身飞了出去。
正所谓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既然已经知道那位司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在背后搅风搅雨的四皇子,人又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洛央觉得自己不去捅他两刀都对不起他的招摇过市,也是时候让这位温室里的皇子,感受一下江湖的险恶了。
可惜只戳到一刀,暗处便立刻冲出来两位绝顶高手,出身西域的无常双煞,洛央抬手与两人对了一掌,便倒退了出去。
无常双煞这俩老家伙可是原主父亲那个时代的人,洛央如今功力不到家,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自然得风紧扯呼,走为上策。
离开之前,洛央回头与捂住自己胸前伤口的司公子对视一眼。洛央眼眸微弯,几息之间便没了踪影。
留下无常双煞二人赶紧上前查看司公子的伤势。
今晚或许真不太平,回去的路上,洛央竟然瞧见谢恒鬼鬼祟祟地往外逃跑的身影。屋内屠媚儿正睡得香甜,极有可能是被下了药。
谢恒还真是有点本事。
只不过,像洛央这般心地纯善之人,如何能见一双有情人天各一方?
她毫不犹豫几步跳至谢恒身后,一掌将其劈晕,提溜着他的后脖颈,将男子丢回到屠媚儿的怀中,甚至还贴心地留下字条表示半夜看见她的情郎在街上溜达,似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为了日行一善,特意将其送回家中,不谢。
刚留下字条,一道闪电闪过,像是要落雨。
洛央可不想淋雨,迅速往羽阁赶去。
此时头顶雷声阵阵,洛央还有闲情逸致想些有的没的。
既然那司公子她宰不了,那么接下来她就不能任由谢恒这个重生人士在外晃悠,否则二人极有可能碰面,谢恒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包括找自己情敌合作。不过也不一定,谢恒此人心高气傲,心中一直不服自己这个情敌,却又不得不借对方的势。剧情中他那样虐沐颜,不排除有嫉妒吃醋,甚至是自卑的可能。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得先派人盯着谢恒,等屠媚儿玩腻了,再找人把他弄出来,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剧情中,谢恒不就总认为,是原主坏了他的名声。不管他做出多大的成就,别人都觉得他是小白脸,吃软饭的,明明他依靠自己的文治武功也同样能在焰教爬到公子的位置吗?
那就让他试试好了,洛央倒要看看谢恒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能不能到他上一世的地位。
雷打的越来越急,洛央终于赶在第一滴雨落下之时,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点燃蜡烛,洛央望着自己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的房间,顿时邪火直冒。
真是一不留神,小狗崽子就敢给她拆家。
简直找死!
洛央迅速在整个房间里翻找起来,最终在一个不到两尺宽的箱子里找到蜷缩在里头的洛爻。
箱子小极了,比他先前在街边卖艺藏的大不了多少。正常人恐怕只能站进去一双腿,偏偏洛爻能将自己整个人缩在里头,仿佛没长骨头一样。
洛央刚打开箱子时,箱中的洛爻立刻朝她龇了龇牙,眼神警觉又凶狠,却有种色厉内荏的味道在里头。
“做错了事,你藏在这里就有用了吗?”洛央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扯了出来。
刚扯出来,屋外又是一道响雷。
少年整个人当即满房间乱窜起来,满脸烦躁不安,手指不停在地上乱抓着,鲜血淋漓。
洛央蹙眉。
就在洛爻一头撞到她小腿上之时,洛央直接伸手将他抓住,按在原地。
洛爻喉咙发出闷吼,眼底却是布满了惊恐不安,浑身紧绷。
少年怕打雷?
这般想着,洛央忽然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并用内力隔绝掉所有声响。
耳旁一静,突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洛爻眼神一愣,就这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洛央一时没忍住:“傻狗。”
作者有话说:
◎期待。◎
雷声断断续续, 洛央始终捂紧少年的耳朵。可因为前半夜又是沟通天地元气,又是杀人放火,还顺手做了件好人好事, 身体实在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间,她便捂着洛爻的耳朵沉沉睡去。
窗外狂风骤雨,床榻上的两小只,却头抵着头, 睡得正香甜, 仿佛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兽。
一夜骤雨, 天与地都仿佛被这场急雨洗了一遍, 入目透亮。
静谧无言的房间, 少年洛爻眨巴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洛央,少女的睡颜恬静,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忽然,洛爻仰头在她脸上舔了下。
洛央瞬间睁开眼,却见少年眼珠黝黑, 嘴边的笑容大大的。
“啪!”
一声脆响。
等碧漪等侍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坐在床上一脸气咻咻的洛央,与蹲坐在桌子底下,不停舔舐自己手臂, 满脸委屈愤怒的洛爻。
碧漪眼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少年手臂上的巴掌印, 这屋里没有其他人, 这巴掌只可能是教主打的。
“下次不许再上我的床。”洛央呵斥。
少年的神情愈发委屈,也不舔手了, 直接转身背对着洛央趴到了地上, 将头埋在自己手臂之间。
洛央:“……”还有脸给她委屈。
洛央才不理他, 起身便洗漱起来。
直至这时,碧漪才旁敲侧击出自家教主打人的真正原因。
“……没刷牙没洗脸就敢舔我,脏死了……”洛央一边擦脸一边生气。
碧漪:“……”不是,重点竟然是这个吗?
碧漪一脸茫然,重点不应该是教主被洛爻轻薄了吗?
可看着洛央那邪火直冒的模样,碧漪不敢提也不敢问,就怕火上浇油,引火上身。
少年人的忘性就是大,前脚刚跟被打,后脚洛爻便克制不住地往洛央身边凑。
洛央托着下巴,看他一口一个小糕点,如果长了尾巴,可能现在已经摇起来的快活模样。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直接将摆在自己跟前的马蹄糕、枣泥酥也推了过去,“吃吧,多吃点,以后长成个大胖子。”
想到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天榜第一杀手,以后胖到根本提不动剑的滑稽模样,洛央就更想笑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洛央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少女笑靥如花,身后海棠烂漫。洛爻愣愣地看着,连口中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片刻后,他忽然冲洛央递了块他自认为最甜的枣泥酥,“吃。”
“你自己吃,以后要是胖了我就把你的小名从狗儿改成猪儿。”
碧漪:“……”
便是这时,婢女前来通知,碧潆姑娘已经将人带过来了,现在就待洛央前去亲自挑选。
原主此行的重点是为培养自己心腹,洛央自然是要贯彻始终的。
“前方带路。”洛央起身便往外走去。
在她身后,洛爻风卷残云一般将剩余的糕点全都塞进嘴里,捂紧嘴巴也跟了上来。
来到另一间院子,洛央平静地看着下方那些衣衫褴褛的小孩,“抬起头来。”
十几个孩子陆陆续续地抬起了头,眼神或瑟缩或胆怯,仅有一个脸上长着巴掌大小的紫红色胎记的女孩,背挺得极直,眼神倔强坚毅。
这枚青色胎记让洛央不由得想起原剧情里的一个一笔带过的人物,毒娘子薛怡。
剧情介绍她出身一个小门派,葵山派。母亲跟原主一样,是个恋爱脑,明明是掌门之女,在她父亲去世之后,却一门心思将自己的丈夫拱上掌门之位。果不其然男人一当上掌门,就连纳三房小妾,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连带着薛怡也跟着吃苦。
这也就算了,偏偏有一日薛父意外中了剧毒,他又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好了起来。女人记吃不记打,丈夫随意哄了两句,便答应让薛父把体内剧毒渡到亲女儿身上。
薛怡疼得满地打滚,薛母却只会抱着她哭,说她父亲已经保证会对她们娘俩一辈子好。
一辈子太短,不过两年,薛父又纳了三房妾室。薛母倒如愿以偿,生下薛父第一个儿子,成功夺回自己丈夫的心。只有薛怡,身中剧毒,容貌尽毁,父憎母厌,被所有人嫌恶愚弄。
成了毒娘子之后的薛怡,第一个弄死的就是自己的爹娘、弟弟,然后血洗了整个葵山派,却也因此被武林正道视作妖女,人人喊打,后来被屠媚儿吸纳进到七恶人里头处境才好过许多。
剧情中女主沐颜身中剧毒之后,为了救她,谢恒便寻来薛怡,企图将沐颜的毒渡到特殊体质的毒娘子身上。为此还特意“委屈”自己与她花前月下,耳鬓厮磨,让沐颜愈发难过痛苦。
可没想到薛怡一直把他当做跳梁小丑,她因为体内积攒的剧毒太多,身体早就不堪重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她根本没法替沐颜渡毒却一直不说,就那么看着谢恒强忍着恶心跟她周旋,就当看戏。
剧情里的薛怡是被当成一个反派来塑造的,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姑娘真的很合洛央的口味。
“你,叫什么名字?”洛央的手指精准地指向薛怡。
女孩蓦地攥紧拳头,“薛怡。”
“为什么愿意来这里?”
“我要报仇。”薛怡用力咬紧牙关,她要那些欺负过她,看不起她的人,通通去死!
看着女孩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眶,洛央沉默片刻,开口吩咐道:“碧潆,把她带下去。”
薛怡走后,剩余的好像没什么出彩……等一下。
洛央的注意力忽然落到最后头,缩在门槛旁,瑟瑟发抖的一个小胖子身上。
“这些孩子都是自愿来的吗?”洛央问碧漪。
“自然。”
养得这么胖,父母也舍得让他加入魔教?
洛央眼神示意碧漪。
碧漪立刻解释,那小胖子是个员外之子。只不过一夜之间,家里人全被屠戮了干净,只剩他藏在种荷的水缸里逃过一劫,为了保命才自愿加入焰教。
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外,什么人跟他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要屠人满门?洛央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据说是那方员外意外得了一份秘宝,里头有让人成为武林至尊的秘密。”碧漪凑到洛央耳边小声解释。
这份情报至今也只有他们焰教知晓,还未彻底传扬开来。
“那份秘宝呢?”洛央反问。
碧漪:“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整个方家被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家养的狗子的肚子都被剖开过,杀手仍追着方策不放,直到他逃进我们焰教的地盘,追杀之人才就此作罢。”
洛央还真没看出来这个胆子还没老鼠大的小胖墩,竟还能逃过追杀。
她毫不犹豫走到方策身旁,伸手便摸了下他的骨头。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洛央只碰了他一下,小孩就疯狂地摆起手来,满脸惊恐。
洛央蹙眉,眼中却掠过一丝了然。这方策,果然是块习武的好料子,虽然比不过洛爻和她,却也能媲美四大圣使,难怪这么能逃。
只是剧情中他好似并没有在焰教冒出头,怎么回事?这么好的苗子,偏偏洛央毫无印象。
几乎一看到洛央的手抓住方策的手臂,正在嚼着糕点的洛爻动作忽然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这个方策也要了,带下去和薛怡作伴,其余人等则交由碧漪你管教。”洛央三两句话便做好了安排。
瑟瑟发抖的小胖子被带了下去,其他小孩也同样被带走安置。
原以为自己今天的工作就此告一段落,谁知坐下歇息没多久,碧漪就急慌急忙地走了进来,说是洛爻把方策打哭了。
洛央:“???”
直至这时,她才发现一直喜欢在她四周转悠的洛爻,没了踪影。
洛央赶忙起身,让碧漪带路,她倒要看看小狗崽子到底怎么回事?还学会打人了。
等到了案发现场,洛央远远便看到,小胖墩方策正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洛爻则弯腰将头探到他的脸下,一副“你真的哭啦”的好奇模样。
洛央:“……”
洛央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洛爻提溜起来,二人四目相对,少年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心虚。
还知道心虚?
洛央心中冷笑一声,肃着脸问道:“为什么打人?我教你武功,是用来恃强凌弱的吗?”
看着洛央的眼,洛爻憋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不给。”
“什么?”换洛央不解了。
可等看到洛爻眼底升起的烦躁不安,洛央忽然就懂了对方在不给什么。
他不给她替方策摸骨。
“你才多大,就这么霸道?”洛央好笑地掐向洛爻的脸颊,少年眼神懵懂,但瞧见洛央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谁又能想到堂堂天下第一杀手,笑起来竟然还是个小甜豆,难怪他总是蒙面示人。
笑罢,洛央才又认真跟洛爻解释起打人的不对来,“你应当跟方策说句对不起。”
“对不,起。”洛爻眼神疑惑。
“不是跟我说,跟方策说。”
“对,不起。”洛爻的断句总是那么奇怪。
此时方策已经不哭了,刚刚其实洛爻也没怎么打他,只是推了他一把。他当时忽然莫名觉得心里难受,才克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如今那股情绪过去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
摆着摆着,一样东西从他的袖中飞射出来。
洛爻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我的剑!”方策一声惊呼,赶忙去捡,可他的动作快不过洛爻。
少年已经一脸献宝地将半个巴掌大的小剑递到洛央面前,“剑,一样。”
洛央看到洛爻递到自己面前的小剑,瞳孔微震,她懂洛爻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柄小剑,竟是跟洛爻的那柄锈剑,从花纹到材质,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大一小。
似是想到什么,洛央立刻命人将洛爻的锈剑取来。
本来还急切想要要回爹娘留给自己唯一遗物的方策,突然看到自己小剑的放大版,眼睛都直了。
洛央则从洛爻手中接过小剑,啪的一声严丝合缝地按到了锈剑的剑柄上,只听咔的一声轻响。
剑柄与剑身出现一道头发丝那么大的缺口。
洛央心神一凛,指尖微微用力,便手持剑柄,将一柄相似的崭新的长剑从锈剑中拔了出来。
长剑之锋利,你稍微靠近一些,肌肤便立刻被剑气划开一道血痕。
这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而随着长剑出鞘,一片薄如蝉翼的绢纱,轻悠悠地从锈剑中滑落下来。
洛央伸手捞起,展开——
下一瞬,瞳孔骤缩。
无他,只因为这绢纱上绘制的竟是焰教最高心法,天诛决的最后三层。
要知道这三层,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彻底遗失,原主父亲都没见过,谁能想到它竟然藏在一柄锈迹斑斑的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