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人捂住胸口支起身子后,都顾不上去看洛央是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而是齐刷刷望向面色惨白如纸的薛欢欢。
或许是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薛欢欢赶紧开口解释,“姓洛的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怎么能信呢?我怎么可能不是薛欢欢是邪祟,你们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恨我恨寒舟哥哥,才故意留下这段话来陷害我,真的……”
嘴上这么说,薛欢欢的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为什么洛央会知道她是个穿越的?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洛央重生了?还是说她也是穿越的?
薛天照爱女如命,一旦被他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薛欢欢绝对生不如死。
穿越两年,薛欢欢头一次感受到心惊肉跳,魂不附体的感觉。
而距离薛欢欢最近的陆寒舟率先注意到女子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布满惊恐的漂亮双眸。
见状,陆寒舟眼眸微垂,忽然伸手抓住薛欢欢被汗浸湿的手指,“没关系,有我在。”
薛欢欢先是浑身一颤,待听清楚陆寒舟说的是什么,一股委屈难过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她在现代没有爸爸,早就已经将薛宗主视作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这个父亲极有可能亲手杀了她,怎么叫她不难过?
安抚好薛欢欢,陆寒舟便提醒大家,目前的重中之重还是秘境传承,包括这些墨焰皇蛇的内丹,都是增长修为的至宝。
闻言,众人瞬间回神,想着最厉害的传承极有可能已经被那洛姓散修抢走。他们也不能白来一趟,好歹带点东西出去。
这么想着,大家推石门的推石门,宰蛇的宰蛇。
可惜推石门的手掌刚刚贴上,宰蛇的匕首刚刚刺破墨焰皇蛇的蛇肚,所有人眼前瞬间一花。
再次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玹天山上,看到了各自的师门长辈。
候在外头的人看着自家弟子忽然从门上滚落,纷纷赶到他们身旁,询问怎么回事,以前玹天府境开启,各家弟子起码能在里头待上三天三夜,这才一天,他们怎么就被府境扔出来了。
是的,就是扔出来。
别说宗门长辈不明白,进到秘境试炼的弟子们也闹不明白。
“不好,令牌感应不到玹天府境了。”便是这时,一人大惊失色道。
东灵山的七大宗门每三十年开启一次玹天府境,靠的便是各家的玹天令牌,七枚令牌合一,便能在三十年期满打开玹天府境,送弟子进去试炼。
可现在玹天令牌根本联系不上玹天府境。
不是一枚令牌联系不到,是七枚令牌一起联系不到。
以薛天照为首的七大宗门掌门,脸色齐齐难看下来。
“你们这次试炼到底遭遇了什么?快与我细细道来。”一位掌门急忙抓住自家弟子问道。
“是洛央,一定是她。”薛欢欢忽然出声,“她在玹天洞底得到了无上传承,就连玹天府境也到了她的手中。”
“洛央?那名散修!她杀了荆无侑,嚣张跋扈地跟浔霞宗挑衅不说,她竟然还叫玹天府境认了主?”一人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荆师兄他……”薛欢欢感觉自己的后脑像是被人敲了一木棍,直敲得她头晕眼花。
“荆无侑死了,被那名散修杀了,命灯已经碎裂。”有人好心解释道。
“洛,央!”薛欢欢气得咬牙,亏她在秘境里还跟她装模作样,早知道……早知道在见到那个贱人的一瞬,就该动手杀了她。
看着这般义愤填膺的薛欢欢,人群中一名参与试炼的青衣弟子忽然捏紧拳头,“那洛姓散修占用的可是你们浔霞宗的名额,现在玹天府境被人抢走,你们浔霞宗合该负起责任来。”
“与我们何干?我们与那散修毫无关系!”浔霞宗弟子反驳。
“是吗?”青衣弟子突然冲着自家掌门跪下,“师父,徒儿有重大消息汇报。玹天府境里,那浔霞宗的薛仙子似是早已知晓玹天洞府的各种辛密,却故意隐瞒我们六大宗门,似是有意折损我派精锐弟子。”
他的亲弟弟就是因为薛欢欢的隐瞒,在玄玉台满员后被弹下去的修士之一。
在离开玹天府境的前一瞬,他剖开一条墨焰皇蛇的肚子,亲眼看到弟弟血肉模糊的脸庞。
如果不是薛欢欢的刻意隐瞒,他弟弟怎么会死?
因为弟弟的死,青衣男子恨毒了薛欢欢。
“还有一条消息……”青衣弟子猛地抬起头看向浔霞宗的方向,眼底恶意一闪即逝,“那洛姓散修说,薛仙子早已死去多时,如今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是个外来的邪祟,神魂与身体不符,叫薛宗主不信的话,搜魂便知。”
薛欢欢猛地抬起头来,随即看向自己的父亲,“胡说八道,爹爹,那洛央心里恨毒了我,故意陷害我,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儿呢?有谁能在您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女儿的魂魄?”
薛天照真的没想到,经历完自己最喜欢的大弟子被杀,玹天府境被夺这两件噩耗,还有第三件噩耗等着他。
欢欢的身体里装着的不是他的女儿……
薛天照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张熟悉的娇美的脸庞,恍惚间忽然想起,他的女儿欢欢从小就顽劣乖张,偏偏从两年前开始,她忽然变得娴静乖巧起来,对他这个父亲也愈发孝顺尊敬。
曾经的薛天照以为是小姑娘长大了,现在……
薛天照惊疑不定的眼神,叫薛欢欢又怕又委屈。
“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难道真的要为旁人的一句话,对我搜魂吗?你难道不知道搜过魂后,女儿会变成一个傻子吗?爹,你不是最疼我的吗?”薛欢欢眼泪簌簌落下。
薛天照心神一震,刚想开口安慰流泪不止的薛欢欢。
一道声音忽然在两人耳畔响起,“薛宗主,其实也不一定要搜魂。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拓忆石,只需将石块贴到薛仙子的额前,便能将她的记忆完完整整地拓印下来,正好前不久我师父得到过一枚,如今他愿意将这石头献给薛宗主,好叫你辨一辨这个女儿到底是真是假!”
薛欢欢猛地回头,却见开口说话的不是之前那名青衣男子还能是谁。
拓忆石,知晓剧情的薛欢欢怎么不知道,那石头几乎能完完整整将她大脑里的东西复刻下来。
而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剧情,想过她不是薛欢欢的事情。
一旦拿来拓忆石,她将无所遁形。
“爹!”薛欢欢摇着头看向薛天照,刚刚,刚刚她分明瞧见对方已经对她心软,为什么这名弟子总要跟她过不去,难道他也被洛央收买了吗?
听闻拓忆石对薛欢欢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薛天照心动了,即便薛欢欢说会恨他一辈子,他也将那拓忆石借了过来。
“欢欢,如果是爹弄错了,等这件事结束,随你怎么折腾爹,爹都毫无怨言。欢欢,乖……”薛天照举起拓忆石便像薛欢欢的额头贴来。
就在石头快要贴上薛欢欢额头的一瞬,陆寒舟忽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柄从玹天府境里获得的断剑,在薛天照的面前炸开,拉起薛欢欢便头也不回地往外逃去。
一逃,薛天照就懂了,他的女儿竟然真的被邪祟占了身子,他却全不知情,他对不起他的欢欢。
“啊!”薛天照一声暴喝,带领浔霞宗众弟子迅速追了上去。
此时的洛央并不知道,喜欢抢夺原主一切的薛欢欢,“如愿以偿”走上了原主和陆寒舟一块被浔霞宗追杀的剧情。
要是她知道,肯定会笑得人仰马翻,某些人不是喜欢抢吗?干脆把女主剧情全给你走好了,嘻嘻。
被传送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洛央,放松下来后,正在清点自己的收获。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因为之前她是和陆寒舟一块被那无名尸骸看到,她又握过那传承玉简,脑中竟然得了一半的剑修传承。很好,洛央爽了。
更爽的是,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跟什么东西建立了若有似无的联系,可惜距离太远,她也弄不清楚。
正思索间,洛央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烫了下,偏头一看,她家黑藤怎么粗了这么多?还红通通的,像块烙铁。
担心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好伙伴”出事,洛央立刻屏气凝神,感受着它要表达的意思。
许久,她才模糊地听到某藤发出的微弱声音——
“撑……”
洛央:“……”
作者有话说:
红包全部!!
◎东胜城。【双更】◎
“哎哎, 听说了吗?不久前三十年一次的玹天府境开启,浔霞宗等七大宗门在一位筑基散修手里吃了大亏!”
“七大宗门,筑基散修, 真的假的?”
“岂止啊,我可是听说他们连玹天府境都丢了。从今往后,门下弟子怕是再不能进入玹天府境找寻机缘咯。”
“这般说来,玹天府境如今是落到那散修手中了?”
“十之八-九, 唉, 我等如何就获不到那样大的机缘!”
“没了玹天府境, 这宗门林立的东灵州势力怕是又得乱上一阵子。”
“恐怕最先开始乱的要数浔霞宗……”
“怎么说?”
“你们都没收到消息吗?浔霞宗薛宗主的掌上明珠, 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一外来邪祟夺了舍。如今浔霞宗全宗出动, 就为追杀那占据薛仙子身体的邪人。”
乍一听到这番话,茶摊前,戴着一方墨色兜帽的女修,指尖狠狠一颤。
待茶馆老板将干粮递到她手中,女子低声道了声谢, 转身匆匆离开。
她一路走一路小心谨慎身后有无跟踪之人,最终在城外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前停下。
“谁?”嘶哑的男声响起。
“是我,寒舟哥哥我买好干粮回来了。”薛欢欢忙道。
她与陆寒舟均是筑基期,还未能完全辟谷, 二人储物袋里的辟谷丹并不多,加之薛欢欢也想去打探一下消息, 才会冒险去买回一袋干粮。
说话间, 薛欢欢快步走入洞中,低头刚瞧见陆寒舟空荡荡的袖管, 薛欢欢的心中就是一痛。
唯有突破至金丹期, 方可断肢重生, 否则就只能服用再造丹,寒舟哥哥的断肢才有机会重新长出。偏偏二人的储物袋中并无再造丹,更不敢去买,唯恐浔霞宗的人循着味儿就找上门来。
薛欢欢心中暗恨。
她不懂,洛央如果真是重生之人,如何会对寒舟哥哥下此毒手?小说里陆寒舟对她那般好,现在只是中了她的蛊毒才会移情别恋,对洛央来说就真的这样十恶不赦吗?
“欢妹……欢妹!”陆寒舟一连唤了薛欢欢好几声,对方才猛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寒舟哥哥?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薛欢欢忙问。
陆寒舟摇头,眼神探寻,“你方才在想何事?”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们该往哪儿逃?东灵州实在处处凶险……”
薛欢欢穿到沧元大陆已经整整两年,之前她因为担心错过陆寒舟,心思全都放在搜寻情钟之蛊上,更不敢离开浔霞宗太久。唯恐她一走,洛央便会背着中毒的陆寒舟出现。这也就导致了,她一直都没怎么搜罗小说里女主的那些机缘。
曾经她以为时间足够充裕,并不着急。可现在如果洛央是重生之人,她的时间一下急迫起来,因为只要迟上一点,她便会与那些秘宝失之交臂。
这是已经错过玹天府境机缘的薛欢欢,根本不能忍受的。
还有中灵州的陆家,如果之后她与陆寒舟真的压制不住洛央的崛起,必须尽早联系到他们,毕竟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洛央在玹天府境里到底得了什么机缘。以洛央的狠辣心性,一旦修为大成,定会无所顾忌地弄死她和陆寒舟。
刚想到这里,薛欢欢的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洞外的野蔷薇花瓣上,有碎光一闪即逝。
薛欢欢心神一凛,连忙起身来到洞外。
待看清花瓣上扇动着翅膀的透明蝴蝶,薛欢欢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寒舟哥哥,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浔霞宗的寻踪蝶找了过来,用不了多久,薛天照也会寻来的。”薛欢欢赶紧扶起陆寒舟。
“我们得赶紧走,就去……去东胜城!”薛欢欢毫不犹豫说道。
东胜城是洛央与陆寒舟实践过并成功的逃跑路线,此时的薛欢欢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根本不敢尝试其他的路线。
浔霞宗的人已经认准她夺舍了薛欢欢,一旦被他们捉到,她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两人前脚刚离开这个洞口,后脚薛天照便找了过来。
男子寻到洞口被一剑戳烂的寻踪蝶,盛怒之下,一掌便将眼前的山洞夷为平地。
贱人,他迟早找到她,替欢儿偿命!
并不知晓,薛欢欢与陆寒舟在薛天照的穷追不舍,又一次狼狈逃窜的洛央,正在打量自己的落脚点,貌似是在某座山的山顶,脚下甚至积了层薄薄的积雪。
因为她已是筑基,早就不畏严寒。
黑藤有些消化不良,正在奋力吸收,洛央也不好就这么丢下自己的小伙伴一走了之。
望着这又红又黑的藤,洛央下意识开始思索起这藤身上的不对劲之处来。
它太灵性,比起其他普通的镇灵藤,灵性的太过。
其次,一根金丹初期的镇灵藤,就敢正面硬刚化神期的墨焰皇蛇,还能不落下风,甚至吞下它的内丹之后,也不过只是觉得撑。换做其他的妖植,恐怕早已破体而亡。不,换做其他妖植,早在见到墨焰皇蛇的第一面,就已缩在她的袖中瑟瑟发抖起来。
她的藤,好像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这样与众不同的藤,剧情里她好像并没有看到过。还是说它确实出现过,但却不是以镇灵藤的身份。
洛央思索许久,没能思索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问题抛至一旁,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翻阅起脑海中的信力成神天一道法来。
这道法由天道传下,极有可能是为了自救。可惜啊,剧情里,对方还是没能自救成功,化作了天魔。
正好洛央的神魂之中蕴含着浓浓的信力,洛央即刻合上双眼,运转起道法来。
几乎刚刚开始运转,洛央身上的信力便一丝又一丝地涌入她的丹田。
眨眼间,洛央的修为便从筑基初期,一跃成为筑基一层,接着两层、三层……
已经彻底进入忘我之境的洛央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山顶忽然飘下轻盈的雪花。
渐渐的,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落在洛央的头发、衣裳、睫毛与鼻尖,也落在黑藤的藤身与枝叶上,瞬间渗透其中。
黑藤身上的红色渐渐消退,忽然,啪——
藤叶上开出一朵粉色小花。
这一切洛央全不知情,她已经完全陷入到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当中。
山顶的雪下了足足三天三夜,洛央也足足坐了三天三夜,整个人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就连卷翘的睫毛,也布满晶莹的霜晶。
这一日,阳光久违地洒下大地。
俨然成了个冰雕的洛央,雪白的睫毛轻颤,霜花坠落。
又颤了两下,洛央终于睁开双眼。
可下一瞬,一朵又一朵劫云便开始在她的头顶聚集。
是的,修习了天一道法后,不过三天,她的修为就已从筑基攀升至金丹,自然会有劫云聚集。
“这是……有人渡劫?还是有秘宝出世?”
“走,过去看看。”
距离山顶不远的修士,三三两两往这边赶来。
洛央也是没想到自己连结金丹都没服用,只是打个座就成功突破金丹,原主都没这样顺遂过。
一般修士如果渡雷劫的话都会提前备好许多抗雷劫的宝物,可洛央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贪吃的黑藤。
看来只能用自己身体硬抗了,洛央立刻起身,浑身的冰晶簌簌落下。
她得远离自己的藤,省得这个只会吃的大胃王被她波及。
眼睁睁地看着山顶上方的劫云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犹如实质。
洛央开始蹙眉,身为女主她不应该是天道的亲闺女吗?这样一大片云,还有没有点父爱了?
洛央冲着劫云露出怨念的眼神。
她觉得她现在的怨气就够天道黑化成魔的。
不知是不是她犹如实念的怨气被天道感应到了还是怎么回事,只见那积到最厚的劫云倏忽轻轻一颤,一道雷都没劈下,就跟烟雾一般彻底散开。
洛央:“!”
劫云散开后,天边还出现了一道彩虹。这也就算了,本来积着皑皑白雪的山顶,积雪忽然消融,暗黄的贫瘠的石头上生出一朵又一朵小花,五颜六色的,没一会儿便连绵成片,直接让洛央置身于花的海洋。
洛央:“!!!”这突然的玛丽苏是怎么回事?
天道难不成还能感受到她的心声?
便是这时,洛央感觉到有几道气息正往她这边赶来,顾不上去想什么天道不天道。她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黑藤,将其塞到自己的袖中,毫不犹豫往山下奔去。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只要是在东灵州她就遍地是敌。
她可不想被人群起而攻之。
而将黑藤塞进袖中之时,她有注意到它好像发生了点什么变化,现在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洛央离开之后,山顶立刻迎来几名金丹修士。
原以为会遇到什么秘宝或者刚刚渡完雷劫的几人,看着满地根本不是天材地宝的彩色小花,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年头石头开个花,也能引来这么大的动静吗?
与此同时,洛央早已下到那座不知名青山的山脚,不远处就是一个飘着炊烟的小山村。
信力成神天一道法,离不开凡人,唯有获得他们的信仰,洛央才能有足够的信力去转化成修为。
她自己当然也有信力在身,但那基本都是其他世界的信力,虽说也能用,却不划算。
获得本位面的信力,她可以一比一转化成修为,再去获得更多的信力。但其他位面的信力,转化起来就得一比五。除非必要,洛央并不想做这种亏本生意。
就在洛央抬脚想要往远处的村庄走去,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异样。
洛央低头,便讶异地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化完毕的黑藤在她的手腕上缠了三圈,像是给她戴了一只手镯,手镯之上还开着一朵粉色小花。
“你开花了?”洛央诧异。
花瓣轻轻颤动。
怎么镇灵藤看着黑壮黑壮的,开出来的花这么……这么娇?
一人一藤早已契约,洛央的心中所想,镇灵藤自然能感觉到,当即就不高兴地碰了洛央的手背一下。
洛央:“……”明明就是黑黢黢的还不准别人说你黑。
镇灵藤又碰了她一下。
“好嘛,我不说了行吧?你能开花是不是也会结果?”剧情里那些镇灵藤开过花结过果吗?洛央想不起来。
算了,她家藤藤本来就跟一般的藤不一样。
它是最独一无二的。
粉色小花又颤动起来。
藤藤高兴但藤藤不说。
准备进村之前,洛央原是想乔装打扮一下,可等她看到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直接露出两个大拇指的布鞋。好嘛,她这一身怕是连普通凡人都不如,根本不需要乔装。
还没走进村子,洛央率先注意到的是村外荒废的良田,里头几乎长满杂草。
田地对于普通农人来说应该很重要才是,原主的父母亲人把她家的几亩薄田看得跟命根子一样。
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洛央微微蹙眉。
进到村子后,洛央的违和感就更重了。偌大的村子几乎没什么人气,更别说孩童的欢笑。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偶尔窗户里露出一只眼睛,等洛央看过去的时候,眼睛的主人便立刻躲了起来。
洛央挑眉。
缓步走在村中,就在她以为这个村里的所有人都这么怪的时候,一个拄着拐杖花白头发的老者带领着一帮村民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你这是打哪儿来啊?”老者询问道。
早在下山途中,洛央就已经编好了自己的人设,家乡受灾逃难在外的孤女一枚。
毕竟如今这世道,她这样的身世,更容易遇到些牛鬼蛇神,而洛央就需要吸引牛鬼蛇神出来作乱,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积攒信力。
听闻她是孤女,自称是村长的老者并他身后的几名村民,眼底精光一闪即逝。当即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歇脚,还让她不用担心,家中有女眷。
很快洛央便看到了村长的女眷,一个满脸皱纹的妇女以及一个痴痴傻傻,还在吃手指头的傻女。
尽管傻姑娘只会吃手指头,可肚子却已经鼓得老高,一看就有孕在身。
可能是看见洛央这个同龄的女孩子,傻姑娘立刻拍着手来到她面前,跟她要糖吃。
“王桂花你干什么,怎么又把傻妞放出来了?小心又像上次那样动了胎气。”村长跟洛央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跟自己娘子说话时却是颐气指使。
闻言,老妇立刻将傻姑娘拉到房间里,塞了几颗红枣到她手中,又听从村长的指令,给大家做起饭来。
期间,村长对洛央实在热情的不行,一直闺女闺女地叫着。
饭菜做好后,又和蔼地招呼她吃。
嗅到菜里的异味,洛央算是彻底明白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尝了口饭菜,洛央便如这帮人算计的“晕”了过去。
“可算是倒了,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货色撞到我们村来。幸好是我们村,不然这回村里再拿不出像样的炼药人,整个村子的人都得遭殃。”村长叹息一声,“闺女就当是你自己命不好,去哪里不好偏要来到我们东胜城,唉。”
“哦?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吗?”
“还能有什么讲究,别的城征税,东胜城吃人……你,你不是晕了吗?”村长难以置信地看向托着下巴,一脸专心听故事的洛央。
“这个不重要,老汉你跟我说说,东胜城怎么吃人了?”洛央又问。
一名村民见势不妙,刚想跑出去喊人,缠在洛央手腕上的黑藤立刻上前将他绊了个狗吃屎。
洛央:“……”藤藤你都开花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淘气?
镇灵藤:“……”
亲眼看见洛央的手镯变成一条粗壮黑藤的村长,当即就冲着洛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
“你先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再考虑饶不饶你。”洛央的指骨在桌面上轻敲着。
东胜城她没记错的话,那儿好像有个大机缘。薛欢欢没穿来之前,机缘被原主得了,薛欢欢穿来后,机缘被她和陆寒舟分了。
话说薛欢欢对陆寒舟是真的没话说,之前在玹天府境拼着自己受伤也要让他获得剑修传承,抢了原主的机缘,回回都会跟陆寒舟分。
叫洛央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自身强大起来难道不比投资男人来得更实际吗?毕竟一旦对方想要把你甩了,你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村长已经开始跟洛央介绍起东胜城与炼药人来。
东胜城城主府的后山上有棵娲皇树,娲皇也就是女娲的意思,女娲又是大地之母。据说在那棵树下诞下的婴孩会格外聪慧,检查出灵根的可能性也更大。
可自从东胜城主于五年前换人做之后,东胜城百姓的苦日子就来了。
那丁姓城主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个种药大法,以活人为炉,不断喂其各种灵药,直至药人成熟,再去娲皇树下交-合,便会产出没有丹毒的人丹。
吞服人丹,便可增长修为。
修士老爷倒是增长了修为,他们这些被选做炼药人的凡人可就受苦了。
“大家,出来吧。”村长来到门外,唤了声。
下一秒,洛央便看到村里之前还紧闭的屋门一扇扇打开,走出很多个仅有她小腿那么高的人来。
个子矮小也就算了,这些人一个个面容苍老狰狞,头发稀疏,甚至都不能用侏儒形容,更像是一个个老树桩子,根本分不出男女。
“这些就是之前被选去东胜城当炼药人的村民,甚至他们都算运气好的,好歹还活着。那些运气不好的不是死在了成熟期,就是死在了娲皇树下。”村长难过地淌下泪来。
没有丹毒的……人丹……
修道之人与天争命,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为了成功度过雷劫,时常需要吞服丹药。偏偏是药三分毒,丹药自然也有丹毒。一旦那丹毒积累到一定地步,修士便会中毒而亡。
因此,在修真界,没有丹毒的丹药往往有价无市。
但那些能炼出无毒丹药的丹炉基本都是掌握在中灵州那些大家族手中,所以原主这个能练出无毒丹的散修才会名震沧元。
东灵州这边灵气稀少,丹药等资源就更少。
为了长生大道,东灵州的修士只是拼命去夺去抢。
现在出现了这种没有丹毒的人丹,尽管需要凡人的性命去堆。可那又怎样?
对于修士来说,凡人于他们,一如牲畜于凡人。
他们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而如东胜城主这样的修士,修真界不知凡几。这也就不难怪,这片大地上的凡人怨气会那般深重,最后竟影响到了天道。
天道黑化成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凡人对修士的反噬。
不管是为了娲皇树,还是自己的信力,这东胜城,洛央是说什么都得去一躺了。
娲皇树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如今正好要到结果的时候。
尽管她修习了天一道法,这类的天材地宝并不能让她增长修为,可她不是有根大胃王藤吗?它啥都吃。
她抢也要替它抢来。
也省得被薛欢欢、陆寒舟抢走分吃了。
是的,尽管并不知道那两人的消息,但洛央已经确信他们会来抢。
为此,洛央直接作为这个村的炼药人,上了东胜城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