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身边可?是有?个货真价实的团长哥哥。
就冲这一点,就注定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动那个丫头一根汗毛。意识到这一点,牛二柱的愤怒又变成?了绝望和惶恐,竟是抱住旁边一棵树,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还冲着时樱大声哀求:
“樱樱,你救救我,好歹你从前也叫我一声爸,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只是无论?他如何哀求,时樱却根本是看?他一眼都不曾。
倒是邱桂花,认出时樱后,始终沉默——
早在上回蹲大狱前,她就领教了这个丫头有?着怎么样一副冷硬的心?肠。更是再一次后悔不迭——
早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她宁肯生不出孩子,也不会去偷别人家的了。
“不过我得把家好好收拾一下,等?明天吧,明天我和卫东还有?小虎过去找你……”家里再穷,可?也有?不少东西得好好拾掇拾掇,一时半刻之间,还没法?和樱樱一起回去。
看?时樱神情担忧,翠莲婶子眼圈又要红了:
“傻丫头,就一个晚上,没事?儿的。”
真是牛家的人都被判了,说不定会有?人过来报复。现在一下被抓走了那么多,牛家的人明显也都吓破了胆,短时间之内,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时樱一想也是这个理,就和翠莲婶子约好了,明天过来接她。这才和闻阑一起上了车。
车子经过酱油厂那儿时,闻阑放缓车速,询问时樱要不要进去看?看??
听闻阑这么说,时樱也有?些好奇——
时国?安的传记里,酱油厂可?是占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时家实体中的调料王国?就是从酱油厂开启的。
眼下既然有?个亲眼见?证的机会,时樱还真想去看?看?。
两人进酱油厂时,并没有?遇见?人阻拦。进了厂里,随处可?见?的也是有?些萧条的景象。
时樱一时也有?些感慨——
小的时候,她可?是不止一次跟着爸爸到酱油厂墙外面?向那些“散客户”兜售酱油。对他们?的截胡行为,酱油厂这边也有?所察觉,只是那会儿厂里酱油销路还挺广,根本不愁卖之下,人家根本就没管。
眼下才过去几年啊,竟然就破败如斯。
正感慨着,就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却是梁大成?,正从大礼堂那边快步过来。
瞧见?时樱和闻阑,无疑愣了一下。
“大成?叔……”时樱也忙迎过去,“您这是要去哪儿呢,我爸呢?”
梁大成?也没有?想到,时樱和闻阑两个会出现在这里:
“哎呦,怎么是你们?啊?你爸他正和那个什?么银行的田经理说事?儿呢……”
“钱不是已经够了吗?”
“够是够了,就是吧,这后续不是还得开工生产吗,得购买原料,厂里还有?不少工人的工资也欠了大半年了,因为县里财政也很艰难,只能补发六个月的基本工资,还是到春节那会儿才能发放。你爸寻思?着,工人不领工资怎么养家糊口啊,就答应由他先替政府垫付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后,还可?以让他们?预支一个月的……”
说起来今天这事?儿还挺险的——
本来按照赵书记的说法?,时国?安承包酱油厂,几乎算是板上钉钉了。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之前就过来搅过局的那个叫林永宽的省城人突然赶了过来。
梁大成?也是听时国?安说起才明白,其实早在他起了接手酱油厂的念头时,就见?过林永宽。那会儿听说时国?安也想要接手酱油厂,林永宽明显就是嗤之以鼻——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乡巴佬罢了,竟然要和他争,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还是时国?安如期缴纳了保证金之后,才开始正视时国?安这个竞争对手。
今天过来酱油厂这里,看?林永宽的模样,明显依旧是势在必得。甚至一度还在气势上压过了时国?安。只可?惜他太得意也太自大了些,在工人提出有?关工资的事?情时,毫不留情的就给否定了。说是工资什?么的,还没有?干活呢,就先要钱,整个天下都没有?这个理。
结果等?时国?安一上去,明确承诺说不但?可?以先补发一个月的,实在困难的,还可?以预支。
这番话一出,那些工人们?顿时就感激不尽,全票通过,让时国?安接手酱油厂。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林永宽明显也慌了的,赶紧跟着改口,说时国?安的条件,他也可?以做到,只可?惜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赵书记本就看?好时国?安,和酱油厂之前的领导一商量,可?不就最后拍板,酱油厂就交给时国?安。
签完合同,其他诸般事?宜可?不就提上了日程?
只时国?安手里这会儿也没什?么钱了。好在赵书记肯帮他,就叫来了银行那边一个叫田正阳的经理,让两人商讨相关事?宜。
事?实上一听说竟然要贷款,梁大成?当时就慌了手脚——
那可?是国?家的钱啊,欠钱就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更别说,还是欠国?家的。
梁大成?可?真是担心?,要是到时候还不上,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那会儿甚至已经开始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撺掇着时国?安接下酱油厂了。
“刚才听他们?说话,那个叫田正阳的意思?是要贷款得找担保人,我本来想担保呢,人家说我还得有?什?么,担保能力……”
只梁大成?虽然是村支书,家里却是穷的叮当响,能力什?么的,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和时国?安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回去,让时国?平过来做这个担保人。
“不用去找二叔了,我去给国?安叔叔担保吧。”闻阑闻言直接道?。
“你……”梁大成?下意识的看?了下时樱——
之前时国?安也跟梁大成?提起过,说闻阑之前跟爷爷一块在下洼村下放过,他和时樱就是那会儿认识的。
又说闻阑是个重情的,一直拿时樱当妹妹看?。可?就是再当做妹妹,也不是亲妹妹啊,刚才那田经理也解释了,说是真还不起了,担保人就得负责还……
“成?,就听闻阑哥的。”时樱倒是没什?么犹豫——
旁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吗,爸爸的酱油厂一准儿会成?功!
听时樱这么说,梁大成?提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那咱们?这就过去?”
顿了顿又悄悄道?:
“我瞧着啊,那个林永宽和那个叫田正阳的银行经理可?是认识的……”
瞧见?田正阳一走进去,林永宽脸色明显就缓和了下来。还不时给田正阳递个眼色,怎么瞧着这里面?都有?鬼。
林永宽?时樱怔了一下——
之前在省城时打过交道?的那个□□镜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吧?
除此之外,好像那天林永宽要接的人,也正是姓田。
等?两人跟在梁大成?后面?一起进了田正阳和时国?安谈话的办公室,可?不一眼瞧见?了正冷着脸坐在一旁的林永宽?
听到脚步声,林永宽随即扭头看?了过来,等?瞧见?竟然是时樱和闻阑跟在梁大成?的后面?,也明显傻住了。
倒是正和时国?安说话的田正阳略略蹙了下眉头——
这不是那天去周浔家,还被待为上宾的那对儿男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正自疑惑,却发现两个人已经走过来,那个女孩子更是冲着时国?安笑着叫了一声“爸”。
那边林永宽脸色越发不好,明显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看?上的女孩子竟然是生意上竞争对手的女儿。
甚至这会儿不觉就开始疑心?,是不是这女孩子早就知道?他的事?,不然之前怎么会对他那么冷淡?
一时无端端的竟生出些被人耍了的感觉。
时国?安瞧见?时樱和闻阑,也很是吃了一惊:
“樱樱,小阑,你们?怎么过来了?”
“正好路过。”时樱点了点头。
闻阑则径直过去:
“我刚听大成?叔说,贷款要个担保人,就让我做这个担保吧。”
“做担保,你有?这个资格吗?”一旁已经坐了太久冷板凳的林永宽一下就火了——
他不是住在省委大院里,自然也就没有?瞧见?闻阑被周正奉若上宾的样子。
这会儿根本一肚子的愤怒——
这小子就是故意和自己作对的吧?
之前会在时樱面?前吃瘪,说不定就有?这小子的事?儿。现在更好,竟然又上赶着要给时国?安当担保人。
当时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冷声道?:
“担保人可?也得有?担保能力才成?,那可?是好几万块钱呢,就凭你当兵的那点儿津贴,你觉得,够吗?”
结果闻阑也好,时樱也罢,却全都和没听见?似的,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是田正阳也皱了下眉头。却到底没说什?么,只看?向闻阑:
“您是要给时国?安先生担保?”
“是。你可?以跟我说一下,要提供那些证明材料。”
田正阳是什?么人?别说之前父亲已经嘱咐过,就是没有?嘱咐,他这会儿也察觉,闻阑本身气势不凡。
当下不免更加客气了些:
“就是一些基本的,比如说银行流水,您的身份证等?……”
“行。”闻阑直接答应下来,“身份证我倒是带着呢,就是银行流水,这会儿暂时没办法?提供……”
这些东西自然要去银行才成?,毕竟没有?人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没办法?提供?我看?是根本没有?吧。”林永宽一旁阴阳怪气道?,又再次劝说田正阳,“这有?些人呢,有?钱没钱,吹牛逼的技术却是一流的,田经理你可?千万别让人蒙了。”
“喂,你这小伙子咋回事?啊?”梁大成?最是个暴脾气,看?林永宽一再胡搅蛮缠,脾气也上来了,“我们?是跟国?家借钱,又不是跟你借钱,有?你什?么事?儿啊?”
“你倒是有?钱,怎么就连给工人补发的工资都拿不出来呢?”
这句话明显扎到了林永宽的痛脚——
之所以不肯出工资钱的原因,还真让梁大成?猜对了,是他手里确实没钱了。
要是没买开着的车抑或其他能显摆身份的东西,钱说不定还有?宽裕,如今却明显是捉襟见?肘。还想着借拿下酱油厂的机会,把买车的事?儿给抹平呢,现在倒好,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少不得还要为这件事?头疼。
眼下被梁大成?揭了底,脸色顿时更加铁青,头上青筋都迸出来了。
下一刻冷笑一声,旋即进了最里面?的房间。把门关上后,当即拨通一个电话:
“喂,周行长吗,我是林永宽啊……”
周行长在银行的资历并不比田正阳的父亲田成?敏低。又因银行吸纳存款的事?儿跟林永宽直接打过交道?,不止一次跟林永宽表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只林永宽却明白,周行长那个身份的人情,根本是用一次少一次,既然如此,当然还是用到刀刃上的好。至于?说需要和银行打交道?的一般事?务,通过田正阳去办就成?。
眼下在时国?安手里吃了个大亏,咽不下这口气之下,林永宽就决定让周行长这块儿“好钢”出手。
放下电话后,旋即从房间内探出头,对田正阳道?:
“田经理,周行长的电话……”
田正阳本来正跟闻阑说都要填写什?么内容呢,听说有?周行长的电话,便即站起身。
看?他过来,林永宽随即把电话递了过去。又得意的瞥了一眼外面?的闻阑,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田正阳接过来,电话那头随即响起周行长的声音:
“……给时国?安贷款的事?儿暂缓……”
瞧见?田正阳被林永宽叫进去,时国?安就觉得不对劲。果然等?田正阳一出来,就很遗憾的跟他说,他的贷款怕是暂时办不了了。
至于?说原因,田正阳也没有?隐瞒:
“周行长说接到举报,说你有?套取国?家财产的嫌疑……”
“是你干的对不对?”梁大成?顿时就有?些急眼——
要是贷不成?,田正阳肯定早说了,何必拖到现在这会儿?
要说不是林永宽从中捣鬼,他可?是死也不信。
这回却换成?林永宽无视他们?了——
银行系统方面?,周行长也是有?相当影响力的,眼下既然发了话,别说田正阳不会贷给时国?安,就是其他银行听说这件事?,可?也得掂量掂量。
“接到举报?刚刚举报的吗?”闻阑语气明显有?些不悦,“到底是真被举报了,还是随便找个借口故意这么说的?”
田正阳就有?些语塞——事?情不是明摆着吗,把周行长请出山阻挠这件事?的,肯定就是林永宽啊。
好在闻阑也没有?为难他,径直抬脚也进了小办公室,拿起电话就给王建军拨了过去:
“建军,是我……”
“我跟樱樱在她老家呢……现在是这样,樱樱的爸爸承包了个酱油厂,现在要贷款……”
“你的钱?你的钱就不用了……”
门关的并不严,林永宽无疑把这句话听了个正着。心?说果然物以类聚,合着这个穿军裤的家伙也是个吹死牛不偿命的。什?么叫“你的钱就不用了?”
时国?安眼下的资金缺口可?不是几百几千,而是足有?好几万呢。想来时国?安之前为了接下酱油厂,不定求爷爷告奶奶借了多少家呢。谁还会蠢的没边了,上赶着送钱?
还要继续听,却被站在旁边的梁大成?听见?,直接上前把门关严实,又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林永宽不但?没被气着,反倒感觉还挺好——
呵呵,就知道?编不下去了。才会特意把门关上。
房间里闻阑已经跟王建军大致说了这边的具体情况:
“……就是这边一个周行长在阻挠国?安叔叔贷款……”
隔着话筒都能听见?王建军戏谑的笑声:
“哎呦,还有?你闻阑搞不定的事?情啊?”
“别废话,就说你成?不成?吧。”
“那肯定成?啊!不过你记住,我可?不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咱时樱妹妹,你等?着,一会儿电话给你打回去……”
“成?,那我挂了。”
闻阑说完也不和王建军啰嗦,随即挂断了电话。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再次响起,闻阑接起电话,里面?则是一个有?些惶急的陌生男子的声音:
“喂,你好,我是周全林,请帮我叫田正阳过来听电话……”
隔着话筒,闻阑都能察觉到对面?人的紧张。
事?实上可?不正是如此?周全林这会儿正在不停的擦冷汗。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中都那边总行行长王行长的电话。
王行长无疑对他很是不满,说是他们?这个银行最大的客户,也就是中都最大的会所老总王建军,因为他刻意动用手段,人为干涉阻挠一个客户贷款很是不满,并因为此事?,认定他们?银行做事?缺少公信力,可?信度上也大打折扣,言下之意,真是这件事?解决不好,王建军将会取走所有?在他们?银行的存款,以后也不再和他们?银行打交道?。
周全林当时第一感觉就是,对方肯定是弄错了。毕竟王建军这个人,他去中都公干时,也曾经接触过。自然知道?这人不但?堪称他们?银行最顶尖的那层储户之一,更兼背景雄厚。之前他还想着,跟人拉拉关系,为以后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打点基础,结果王建军根本就没多给他个眼色。
周全林却是连怨恨都没有?——
人家那样的身份和地位,会傲一些不是正常吗?
见?到王建军,依旧报以十?二分的尊重。
像王建军这样人的朋友,肯定都是同一层次的啊,别说他根本不可?能去得罪,也丝毫没机会啊——
王建军的朋友圈子,又岂是他能够加入进去的?
结果他还没解释完,就被王行长打断,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下面?人正在经手凤县一个叫时国?安的人的贷款申请?
结果人家明明所有?手续都合法?合规,他却随便找个理由,就让下属拒绝?
周全林冷汗顿时下来了——
别说王行长已经说得这么详细了,就是凤县和姓时这两个信息都足够他马上意识到怎么回事?,竟分明是和林永宽拜托自己的那件事?有?关。
会听信了林永宽的话,一方面?是存心?和林永宽这个存储方面?的潜力股交好;另一方面?则是潜意识里也认同林永宽的话,毕竟按照林永宽所说,就一个泥腿子罢了,还贷能力确实堪忧。
能避免出现一笔死账,还能给林永宽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结果倒好,竟是捅了马蜂窝了!
相较于?王建军这个大储户,林永宽就什?么都不算了。
而且时国?安身边既然有?可?以让王建军出头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不起区区几万块钱?
好容易等?到田正阳打电话过来,周行长直接下达指示:
“刚才的举报情况已经核实清楚,时国?安同志信用良好,所有?指控都是胡说八道?……你尽可?以把款放出去,嗯,我记得对这种创业行为,国?家还有?一系列优惠政策,你记得提醒客户……”
早在闻阑进来打电话那会儿,田正阳就已经心?知肚明。毕竟能让周家待若上宾的,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甚至这会儿已经庆幸,幸亏他把父亲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对时国?安如何,不然怕是这会儿紧张冒汗的就变成?他了。
出去后随即要过来时国?安提供的一系列材料:
“嗯,刚才周行长打来电话,说一切都是误会,咱们?接着说吧……对了,这里还有?很多优惠政策,你们?也都可?以了解一下……”
本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的林永宽顿时傻了眼,愣愣的瞧着田正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正阳这是做什?么呢?明明自己才是他朋友,怎么反倒过来拆台?
说什?么周行长同意了,他怎么就不信呢!
这么想着,随即再次进了小办公室,拿起上面?的电话给周行长拨了过去,接通后刚报上名字,就被对面?的周行长怒气冲冲打断:
“林永宽同志,我们?俩无冤无仇,你何必这么着害我呢……以后,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着,“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
不但没有打压下时国安,竟然还得罪了周行长这样未来必然可以对他大有裨益的人?。
亏他之前还以为田正阳说谎,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呢,这会儿才明白,合着田正阳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从刚才周行长说话的语气里?还明显可以听出来,他那边可不是一般的火大。要说就是因为时国安这个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惊疑不定的视线随即看向闻阑——
所以这人?之前打电话那会儿不是吹牛,他竟然真能够得着周行长这样级别?的人?物?
说够得着好像也不对?,毕竟周行长那么光火,明显得罪的人?来头不是一般的大。
林永宽还真好奇了,不就是个当?兵的吗,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再出来时,整个人?都老实了下来,别?说再上赶着从言语上去攻击闻阑了,根本是安静如?鸡还差不多。
一直到时国安那边填完所有申请表格,林永宽也再没有说一句话。
时国安几?人?回到小饭馆时,时国平已经?在翘首而?待了。闻阑车子还没有停稳,时国平就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迎了过来。
尹招娣虽然还有些不得劲,却还是跟在了后面?。
等时国安从车上下来,大家?全都围了过来。
最先开口的是老爷子时宗义,先是仔细打量了时国安的神情,然后才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酱油厂的事儿,这是成了?”
“嗯,成了。”时国安点点头,嘴角却是不住的上扬。
“那就好,那就好。”时宗义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所以说那酱油厂以后就真的归大哥管了?”时国平无疑也是开心的紧,一旁不住搓手?——
那可是酱油厂啊。这之前他们村里?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去当?工人?的地方。结果现在竟然就归大哥了?
“那是当?然!”梁大成一挺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搂着时国安的肩头跟时国平显摆,“从现在开始,我这兄弟,你大哥,手?下可是有百十?号人?呢,以后啊,你大哥就是时厂长了!”
“对?了,报社的记者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全都去了,电视台还把签约的镜头给录下来了,说是明天晚上的新闻就要播!”
时国平一下张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是,俺哥,还真能上电视了?”
“那是当?然了!当?时人?家?扛着机器对?着你哥时,我跟你说啊,我都激动的不能行……”梁大成说得手?舞足蹈——
那些记者扛着机器对?着时国安拍时,他可就在现场瞧着呢,恨不能对?在场所有人?都说一遍“看见没有,那个和县委书记握手?,还被拍下来要上电视的人?,就是我兄弟”!
“我已经?跟放电影的说好了,明儿个咱们市的新闻后,看完你大哥上电视的事儿,就在咱们村放一场电影,就演那个,现在很?火的,《少林寺》!”梁大成说的眉飞色舞,“正好也跟大家?伙说一声,家?里?有存粮的可以卖给酱油厂了!”
国安说了,因为他们村的粮食特别?好吃的缘故,收的时候价格会比市场价高上二分钱!
按理说国安并不用掏这个冤枉钱,毕竟大家?伙的种子都是打从他们家?换的,再者平常卖出去时,大老远拉过去,人?家?还要横挑鼻子竖挑眼,扣斤数不算,还会死了活了的往下压价钱。
结果他这国安兄弟却是个实在的,说要不是资金实在紧张,应该再给大家?加点儿的。毕竟再没有人?比他这个农民更知?道,种地有多累。
“哎呦,那我们也得回去!”时国平说着又看向时樱,“樱樱啊,我记得你们买的是明天的车票对?不?不然你和闻阑同志还有爷奶咱们明儿个再一块儿回村热闹热闹再走?”
“嗯。”看时国安意气风发的样子,时樱也是激动的很?,怎么会不答应?
倒是尹招娣,瞧着这样喜庆的气氛无疑就有些沉默。
第二天卖完一顿早餐后,小饭馆外?面?再次挂上关门一天的告示。时国平更是不管见到哪个老主顾,都会跟人?家?絮叨一遍关门的原因——
大哥当?上酱油厂的厂长了,今天晚上还要上电视,村里?包了大电影庆祝。
待得晚上时,天还没黑,十?里?铺最空旷的十?字路口那儿就搭上了宽大的电影幕布。小孩子们兴奋的什么似的,在幕布下跑来跑去,瞧着就和过节似的。
至于说大人?,则全都集中到了时国安家?的院子里?。
早早的吃过晚饭,时国平就把电视机搬到了外?面?一个大桌子上,又把一早去集市上买的炒货花生了瓜子了给摆上,谁来了都可以自己去抓了吃。
听说时国安上了电视,村里?人?也都新奇的不得了,有的甚至就是吃饭,也得端着碗蹲在时家?院子里?的电视机前——
真是在自家?吃时,新闻忽然提前播放了,他们错过了该怎么办?
本市新闻正式开播那会儿,院子里?黑压压的早挤满了人?。
等里?面?新闻主播一句“现在播报本市新闻”刚说出口,时家?院子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刚刚,快速掠过的新闻画面?中,他们真的看到了时国安的影子。
“那个是国安吧?”
“嗯,我瞧着像!”
“啥像啊,根本就是!”
“别?吵吵,别?吵吵!”梁大成站起来,很?有气势的维持秩序,“等会儿还有详情播放呢,急什么啊!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们,刚才那个,就是国安!”
大家?果然静了下来,连带着看向旁边时国安本人?时的视线都带上了点儿敬畏。
很?快女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凤县酱油厂走出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步……”
“哎呦,凤县,到我们凤县了!”人?群顿时有些骚动。
然后下一刻,镜头一转,时国安赫然出现在电视机屏幕里?。
“啊呀,快看!”
“国安,真的是国安!”
“快看!”又有人?惊呼,“那是咱们县委赵书记,正和国安握手?呢!”
电视里?的镜头最后定格在时国安和政府还有酱油厂三方签合同的画面?上。
眼瞧着时国安和赵书记还有酱油厂的厂长一起微笑着面?向镜头,有人?甚至一下捂住心口,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直到镜头切开,转到其他新闻上,现场还是鸦雀无声。
“哎呦,咋了这是,你们咋都不鼓掌了?”梁大成轻咳一声。
他的话好像一个开关,让静默的人?群终于回过神来。
大家?一边兴奋的鼓掌,一边再次偷偷去看时国安——
所以说他们刚才没看错,国安是真的上电视了?
饶是时国安心态够好,这会儿也被他们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站起身笑着端起一杯茶水递给旁边该叫叔的一个老人?:
“别?光干坐着,喝点儿水……”
老人?惊得竟是一下站起身,双手?从时国安那边把茶水接过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哎呦,怎么能让你给我倒水,你那手?,可是跟县委书记握过的,搁在古代,那就是县太?爷……”
还有不少老人?则围在时宗义旁边,不住嘴的夸时宗义有福:
“瞧瞧你们家?国安,真是给你长脸啊!”
“是啊,这小子从小瞧着,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又孝顺,又有出息,宗义啊,咱们这老弟兄几?个,就没有谁比得上你的福气!”
心里?却是不住感慨,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当?初时宗义娶个老婆还白饶了个肚子里?的孩子,村里?里?谁提起来不要笑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