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重复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会被几千万人看见？”
“就通过这个……手机吗？”
苏子墨当然见过手机。
师傅还活着的时候，山谷一直是封闭的。但师傅去世后，她悄咪咪地重开山谷，三年来，有几十个人误闯进来。
他们都会带着这个小小的匣子。
苏子墨五感很好，她躲在木屋里，把他们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此刻，她便回忆起一星期前，有个男人似乎也是这样直播的。
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她一点也不想和他见面。
就连小蛊虫，吐了口水后都恶心到了。
她那天还多喂了一滴血安慰它呢。
说起来，这群人，是她真正说过话的第一个外来者。
见少女弄明白直播的意思，宁美便热情地递过手机。
“来来来，美人你看，这就是直播间，你看，这就是你！”
苏子墨好奇地凑了过去。
她不是很懂，也就不像专业主播一样，还懂挑个好的位置直播。
她只是直接凑到了手机面前。
于是，直播间内，便出现了非常非常近、放大版的大美人。
宁美眼疾手快，赶紧关掉美颜。
不然这所谓的滤镜，只会毁了美人啊啊！
直播间里的人差点幸福得晕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美颜暴击！】
【截屏截屏截屏……嗷嗷嗷我舔我舔我舔！】
无数礼物砸了下来。
直播间内，各色光效绚烂，苏子墨看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山野长大的精灵。
笑容便没有那种教化过的羞涩，而是很直白、很直接，表达自己最纯粹的喜悦的笑。
白净小巧的牙齿微露，唇瓣几乎不见唇纹，毛孔更是无比细腻。
少女浑身上下，精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明明环境那么简陋，或许没有牙膏、没有沐浴露、没有精致的熏香，但偏偏，她就是那般完美。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是神明呢？
看着那个笑容，季昀止也微微愣住。
片刻，他挪开视线，心底生出别扭的不屑。
他都警告过了，不要继续直播。
村姑就是村姑，没见过世面。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的。
苏子墨并不识字。
看了会直播间，见光效久久不散，她便觉得有些无趣，挪开了视线。
弹幕自然又是一片哀嚎。
宁美随便扫了眼直播间右上角，看清礼物额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数千万。
啊啊啊啊！
她直播到现在，几年了，全部礼物收入都没到这个的十分之一！
事业狂宁美狂喜。
但冷静后，想到什么，她咬咬牙，提醒打算睡觉的少女。
“美、美人，刚才直播的打赏，我到时候都转给你。”
担心她不懂，宁美又急急忙忙地解释：“钱很重要的，在谷外，不管什么都需要钱！”
少女已经躺在了木床上。
她微微侧身，乌发披散在肩头，月光洒落她的眼底。
“好哦。”
她轻轻笑道。
那一瞬间。
宁美，一个靠直播为生的抠门主播，居然——想！打！赏！她！
苏子墨开始睡觉，六人也自觉地开始休息。
宁美和洛枝倚在床边，罗静……这次宁美懒得搭理她，就让她跟着自己的亲亲老公吧。
三个男人则是走到了木屋外。
郑然不耐烦和林天路纠缠，现在直播也结束了，他索性揍了对方一顿。
所有人都陷入沉眠之时，季昀止轻轻睁开眼，看向了天空。
这里远离俗世，天上有着圆月与星子，是和京市截然不同的风景。
季昀止从没见过这样的天空。
他的生活，从来都是灯红酒绿，身边围满了朋友，在酒杯与嬉笑声中，消磨一个个长夜。
不，仔细想想，还是有的。
那时他尚且年幼，父亲工作繁忙，便把他送到了外公家。在那里，大他9岁、刚读大学的小舅舅正好放假在家。
小舅舅学的是生物。
他的话很少，但会带着他，半夜去别墅外的湖边，听蛙鸣，看月亮，数水里的小鱼。
季昀止想，或许那时，他是不排斥的吧。
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他和小舅舅的关系，也就僵持下来。
仔细算算，他有五年没有和小舅舅见过面了。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他也不会知道小舅舅的近况。
想起小舅舅的现状，季昀止又想起了那个村姑。
他微微凝眉。
一碗血又怎样？
她需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再说了，一碗血而已，他季家、顾家有的是钱，帮她把血补回来就是了。
季昀止下意识忽略了少女格外苍白的肤色、以及纤瘦的身姿。
一同忽略的，还有心底的异样。
他的心上有着一轮白月。
村姑而已。
村姑而已。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还有一个地方暗潮涌动。
季昀止六个人的直播本就很有热度，毕竟他是猫熊的知名炫富主播，顶级男神。
从一开始，宁美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正常粉丝量。
后来进入饲月涧、少女出现的那一刻，直播数量更是再创高峰！
谁也没想到“寻找老妖婆”之旅，会变成一场颜狗的狂欢。
绝世美人的出现，让直播间直接上了热度第一。
几乎点进直播间的人，都不可能主动离开。
而苏子墨凑到镜头前的那一幕，更是礼物高峰，大家就怕自己的手速太慢，导致没来得及让美人知道！
虽然礼物太多，美人也看不见他们的名字，但、但能看见光效也好啊，那可是他们的爱！！
直播结束后，热度转移到了微博，以及各大社交平台。
最经典的面纱掉落、怼脸直播，更是被制作成动图gif，在网络上病毒式传播。
【山谷美人】
【饲月涧】
【蛊系美人】
【猫熊探险直播】
明明是大半夜，但动图出现后，直接登上热搜第一，还附带了一个黑红的“爆”字。
在某个瞬间，网络甚至瘫痪了。
程序员们骂骂咧咧地起床，在想今天又是哪个明星官宣。
但修复好网络后，看着那怼脸的超大高清美人图，瞬间，所以瞌睡全都没了！
美人不稀奇。
但这样的稀世美人，堪称奇迹。
最为关注微博的，还有一个人群。
娱乐圈的各大经纪人。
起初看见热搜标题时，他们都以为是哪家公司在造势，还嗤笑这名声太过，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脚。
但点开热搜、随意瞥了眼后……拜托，这颜值可以原地出道瞬间火爆！
哪怕她是个傻子。
只要有这张脸，就是王炸！
更别说这位美人的来历太过神奇，身上更是有着无数话题度和谜团。
这样肉眼可见的摇钱树苗子，谁都想要。瞬间，无数人购买了前往云城的机票，打算亲自去饲月涧请人。
网络的狂欢尚在继续，而另一边，京市郊区别墅，此刻却也并不安宁。
顾博雄坐在客厅，沉闷地抽着烟，素来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正是季家家主，季昀止的父亲。
季父叹息一声。
“爸，明域的事，还是没办法？”
顾博雄今年已经80多岁，老爷子一辈子是个枭雄，唯独在儿女上，差了点运气。
大儿子死在战场，二女儿难产而亡，唯独剩下个小儿子。
顾博雄说什么都不肯让小儿子继续当兵，便刻意将儿子往别的方向培养。
好在小儿子也争气，在生物方面非常有天赋，如今已经留任清大，甚至成了一个实验室的领头人。
除了小儿子已经32岁，一直不近女色，让老头子有点烦恼外，顾明域真的是让他感到骄傲。
今年开年后，顾博雄被老朋友邀请去吃了顿饭。
当时他还想呢，云家的小姑娘一直喜欢明域，等了那么多年，甚至还学了同个专业。
小姑娘痴心一片，条件也好，从小看着长大也是知根知底。
顾博雄正打算帮一把忙，当一次红娘，结果就出事儿了。
凡事经不起念叨。
自从小儿子上个月从云城采集植物样本回来，整个人就不太对劲。
他倒是正常工作、正常上课，但顾博雄就是觉得不对劲！
比如儿子的书桌上，会出现一些画，看背影是名女子。比如儿子会在吃饭时，突然发呆。比如儿子会询问，女孩子喜欢什么。
种种迹象，都表明儿子有了心上人。
——这是好事啊！
顾博雄一开始还挺高兴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儿子饭也不吃、工作也不做，天天在那画画、写诗，甚至不透露心上人是谁，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这他妈还是他那个工作狂儿子吗？？
见过老房子着火的，没见过把自己都烧了的！
看着瘦了一圈、为情所困的儿子，顾博雄怀疑他中了邪。
毕竟他调查过儿子，知道他从云城回来后，乃至去云城之前、从小到大32年，那都是没接触过女人的！
所以那个让儿子茶饭不思的女人……究竟是否真实存在？
上周发现儿子购买了前往云城的机票后，顾博雄果断出手。
他把儿子关在家里，请了国内外名医，甚至是有名的道长，可惜用处都不大。
到现在，儿子甚至出现了抑郁倾向。
吐出一口烟，顾博雄叹息：“老样子。”
季父很尊重这名岳父，便站起身，诚恳道：“爸，那我再去一趟北边，那边有个很出名的道长。”
顾博雄疲惫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他也派了人去云城寻找蛛丝马迹，估计很快，也会有答案了。
那个害了他儿子的妖，或者鬼。
总有一天会无所遁形！
顾博雄睁开眼，苍老的皱纹下，目光锐利。
翌日一早。
虽然没有床，虽然委委屈屈，虽然夜晚无数次醒来。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貌，宁美表示……拜托，这样的木屋她可以住一辈子好嘛！
开启直播后，弹幕都在疯狂羡慕她。
宁美笑得更开心了。
苏子墨也醒了。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进贡”上来的美食，像小松鼠似的，一块简单的面包也能让她眉眼弯弯。
宁美直播时，无意中扫过这边，弹幕都会嗷嗷叫。
甚至有人点了外卖，边吃边看。
在美食的助攻下，苏子墨和宁美、洛枝二人关系熟了起来，也彼此交换了姓名。
她只是说了自己名字的读音，洛枝根据读音，判断出是“苏子墨”三个字，正在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虽然洛枝也觉得奇怪。
比如为什么秦阿姨和苏子墨长得不像。
但种种线索，都表示苏子墨就是秦阿姨寻找的人。
而且相处下来，她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女孩。对于孤儿出身的洛枝来说，让她如此安心的人，真的很少。
就凭着这份对对方莫名的信任，洛枝就愿意帮助她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
而且少女容貌出色，根本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
唯独就是，需要在感情上警惕一些，防止白纸一般的少女被骗。
洛枝再度警惕地扫了眼季昀止。
苏子墨还挺高兴的。
这些外来者，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很有用。
啃着面包，她第一次体会到，小蛊虫喝她的血、喝到摇头摆尾时，究竟有多快乐了。
在宁美再度询问是否出谷的时候，苏子墨的心，便悄悄偏移了一瞬。
想出去。
见少女为难地蹙起眉，宁美心一软，温声道：“墨墨，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呢？”
“外面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真正的火锅比自热火锅好吃一万倍！而且山谷多危险啊，有老妖……”
洛枝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宁美。
宁美赶紧闭嘴。
苏子墨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安静地吃完面包后，她便朝着屋后走去。
那里有一小片树林，她昨天便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见状，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季昀止笑容散漫，顿了顿，单手插兜，也漫不经心地跟了过去。
穿过树林，少女来到了一处小山坡。
山坡处，斜斜地立着几个小土坡，上面插着歪歪扭扭的木板。
上面没字。
是坟墓。
“这是我师傅。”
“还有大师姐、二师兄、小师妹……”
少女侧过身，眉眼弯弯，笑着和洛枝介绍。
“大师姐是小兔崽子，比较惨，5岁没了，小师妹是一条蛇，很幸运，1岁就死了。”
弹幕：【……】
这能叫幸运吗！
但看着蓝天白云下，滑稽的几座小土包，莫名的，没人去开玩笑。
心底甚至生出几丝肃穆。
那个自称是狼崽子的小姑娘，不懂人类情感，他们却懂。
轻松的话语下，是艰难的生存，是21年的苦难。
蛊虫，也只是她唯一的玩伴罢了。
又介绍了几句后。
摸了摸掌心的莹绿色小肥虫，少女抬眸。
“我想出谷。”
宁美神色一顿，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但少女下一句话让她僵住了。
“但我答应过师傅，只有发现世间存在真爱，我才会出谷。”
“师傅一辈子都在寻找真爱，如果我不找到真爱就跑掉，她会揍我的。”
少女神色认真。
弹幕忍不住又思考了一处爱恨情仇。
【这个师傅，应该就是老妖婆！】
【喜欢捡孩子、想要真爱……我感觉这个师傅有点像绝情师太啊！（是叫这名儿不）】
【很有可能是被渣男背叛，然后怀孕没了孩子，所以对孩子很有执念……】
【前面的人均小说家啊！不过我觉得哈，这样的人精神状态不会太稳定，墨墨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肯定不好。】
【唉，虽然我也很生气，但你想想，如果没有老妖婆，墨墨都不一定活着——这样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也是哎！还是该谴责墨墨的亲生父母，怎么不把女儿照顾好呢！】
【我居然希望墨墨的亲生父母是那个秦阿姨，那样起码她不是被扔掉的……】
想了想，洛枝问道。
“那怎么判断两个人，或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不是真爱呢？”
少女弯了弯眉眼。
“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情蛊影响的哦~”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都说这里是离婚山，其实墨墨也只是想找到真爱吧。谁能想到结过婚、有伴侣的人，居然都能移情别恋呢？只能怪社会太复杂，不怪小姑娘单纯。】
【对呀对呀，林天路就是自作自受！他本来就是同性恋骗婚好吧！】
【还有之前曝光的主播，本身就家暴出轨，只是情蛊让他曝光了而已！】
宁美有些为难。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爱呢？
人心易变，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在她看来，那个什么情蛊，比爱情靠谱多了。
洛枝没谈过恋爱，她也很茫然。
而有过婚姻经验的罗静……她更不能指望了。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季昀止。
洛枝问得很直接：“季少爷，你谈过的恋爱多，肯定比我们有经验。”
被人这么盯着，季昀止却依旧是那副散漫轻佻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我没有真爱。”
莫名的。
苏子墨看着那个香香的男人，提醒道：“我的血，虽然可以解毒，但必须在离体三分钟之内吞下。”
季昀止心底一惊。
他蓦的抬头，看向少女。
明明他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男人桃花眸醉人，苏子墨却觉得，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像极了偷跑出去玩、被自己抓到的小蛊虫。
于是她很开心地笑了。
季昀止移开目光。
心脏极速跳动着，久久不歇。
突然，宁美想到什么，大吼道。
“大少爷！你不是有真爱吗！那个什么云素素啊！”
又是一阵安静。
弹幕：【！！！】
【该说不说，还得是你，美美姐！】
【对啊，不都说季少爷的白月光是云素素吗！甚至找的女朋友都有她的影子，如果这都不算爱！】
【纠正，是真爱~我现在衷心希望季少爷有个真爱2333】
【啊啊啊我要见美人我要见美人我要见美人】
【那我就——不要美人住危房不要美人住危房不要美人住危房！】
宁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嘴。
苏子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又问了一遍。
“所以说，你有真爱，和对方是真爱，对吗？”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带着非常明显的期待。
想出谷的心遮都遮不住。
季昀止气笑了。
少年穿着黑色卫衣，黑发凌乱，在所有人的屏息等待下，他懒洋洋地扯起唇角。
“没错。”
“我对我的心上人，是真爱。”
他的态度不太认真。
但苏子墨不在意。
在师傅坟前，她笑着承诺。
“好哦，我相信你。”
“如果你骗我，那我，可是会杀掉你的~”
作者有话说：
原主不一定喜欢男主，但是墨墨对男主都会有特殊感觉。所以原剧情里，她没有出来见这些人，剧情已经开始改变。
和宝子们道个歉，今天有点甲流，吃了药睡了觉，更新推迟了，然后1000评论加更我明天写。
更新时间调整为21点，加更仍在继续，【评论区会置顶每天的更新计划】，今天红包补偿小天使们啵啵！

第20章 探险直播的天真残忍巫女03（一更+二更！剩下的凌晨两三点更新，8000字！）
◎身世真相、白月光出现！◎
苏子墨并未给季昀止种下情蛊。
一来, 小蛊虫需要休息。二来，身上香香的男人，总归是特殊的。
既然他说与心上人是真爱, 那她就信咯。
如果他骗人，那就杀了他, 让他自己和师傅解释去吧。
苏子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谷。
去尝试所谓的火锅、奶茶、烤串。
见少女答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直播间更是狂砸礼物！
有人甚至开始搞怪。
【恭迎陛下回宫~】
【第一章 ：出谷】
【哈哈哈第二章 ：认亲】
【第三章 ：开后.宫！选男宠！（狗头）】
宁美生怕苏子墨反悔，赶紧收拾好行李, 就想拉着少女往外走。
苏子墨慢吞吞地走到几座坟前，半蹲下来。
那双白皙纤细、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随意抓住一抔土, 轻轻抬起, 添在了土坡上。
“师傅，我出去玩啦。”
少女笑意盈盈地告别。
随后, 她抱起陶罐,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生活了21年的土地。
六人走出山谷。
季昀止看着一脸肉眼可见轻松的少女，不知怎的，就想戏弄她一下。
他想, 或许这是刚才被.迫发下誓言的不爽。
说服自己后, 季昀止走到苏子墨身边, 半弯下腰, 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喂, 我说。”
“苏子墨，你给人种情蛊这事儿, 不太道德吧？”
青年语调漫不经心。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 “苏子墨”三个字, 仿佛在唇.齿间回味过般，带着一股莫名的缠.绵与蛊惑。
几乎瞬间，洛枝的警报器就拉响了。
她隔那么远，都闻到了那卖.弄的骚.味！
但苏子墨不那么觉得。
少女轻轻抬眸，眼神飘忽，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片刻，她呢喃道：“你好香。”
季昀止唇角的笑容僵住。
宁美瞬间夸张大笑：“哈哈哈！怎么男神还涂香水啊！”
空中才酿出的一点点暧.昧，瞬间就消散了。
苏子墨也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越过季昀止，走到了山谷侧面。
宁美期待地将镜头移过去。
只见少女在那片灌木丛里扒拉扒拉，便露出了一块造型奇特的大石头。
石头有半人高，立在原地，仔细凑近，便能发现，石面上用红色朱砂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内有饿狼，闲人免进】
“这是师傅帮我写的。”
少女拍了拍石头，模样自豪：“师傅死后，我开启了山谷，把这块石头立在了门口。”
“我已经警告过了哦，进来的人，可都是自愿的。”
所以，种情蛊什么的，为什么要怪她呢？
她还没嫌弃这些人擅闯民宅呢！
少女穿着老式汗衫，发丝间点缀着几丝枯草，有些凌乱。
她单手抱着陶罐，另一只手拍着石头，精致的脸上沾了点泥巴，笑容大大的，倒是少了几分脱俗，像是山野间长大的无忧无虑小姑娘。
弹幕的爸爸粉妈妈粉们一片心软。
【怎么可以怪我们崽崽呢！妈妈亲亲亲亲！】
【有一说一，咱们觉得这是探险直播，人家小姑娘在山里住得好好的，也没想过会被人打扰啊。】
【崽！崽！没！错！】
【人家小蛊虫也无辜得很。就是刚好吐了口口水，刚好你站在树下，被口水沾到，就像被鸟屎砸到一样，那怪得了谁嘛！】
宁美格外捧场：“就是，他们都是自愿的！”
她重点强调了“自愿”两个字，还故意瞥了眼罗静。
经过一夜，罗静的大脑稍微冷静下来。
她看出了这些人对苏子墨的维护，便再也不提解蛊的事了。
只是心底，总归还是有几分计较，便也不怎么愿意与她们说话。
或许罗静的潜意识本就察觉异样，本就有所怀疑，只是她总在自欺欺人。
苏子墨的做法，无疑是将那层遮羞布扯下，逼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对于一个习惯性为家庭、为孩子妥协的女人来说，她当然会怨恨打破自己平静生活的人。
宁美看出了她的懦弱。
她也懒得管了，反正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
于是她开开心心地挽着苏子墨的胳膊，率先走在了前方。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上去。
季昀止反而落到了最后。
看着前方的背影，男人慢慢直起身，笑意未变，只是眉眼略微深邃。
这小村姑，还挺聪明的。
一路上，三个女孩凑在一起。
宁美给苏子墨讲着趣事，洛枝穿插.着科普人类社会规则，气氛非常和谐。
但慢慢的，她们突然发现，苏子墨身形纤瘦、肌肤苍白不是没原因的，她的体质似乎真的不太好。
少女走路的速度倒是不慢，估计习惯了山路，并不至于绊倒。
但几乎走不了多久，她便会停一停，呼吸略微急促，脸颊也染上红.晕。
想起少女常年单一的饮食结构、用鲜血喂食蛊虫的行，以及那夭折的几个师姐妹和不靠谱的师傅，两人都很担忧。
见弹幕也纷纷表示担心，宁美安慰道：“等回城，我们就想办法给墨墨做个体检。”
弹幕这才松了口气。
接近山脚时，宁美又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随着昨天直播视频的泄露，大批游客（？）朝着云城涌来。而云城本地居民，更是半夜就在山下排队了。
之所以没上山，主要是没选出第一个上山的人选。
山脚的土路旁，早就挤满了人，车辆也走不通，喇叭声不断响起。
粗略估计一下，起码也有上百人。
“完蛋，这咋走啊！”
动作敏捷地拉住了往下走的苏子墨，宁美一阵哀嚎。
这是小主播第一次感受到观众的热情。
她忍不住和弹幕吐槽。
“我说你们，喜欢也要有度啊，咱们墨墨第一次下山，这样不是吓到人家么！谁家把猫带回家，第一天就让猫猫见客人啊！”
弹幕也很生气。
骚扰墨墨也就算了，关键他们很嫉妒那些在现场的人！
苏子墨倒也没有被吓到。
她五官敏锐，早就听见了声音。此刻，她跳上一个土坡，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那些神情狂热的人们。
或许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她的存在。
瞬间，一道尖叫声响起。
“墨墨！女神——”
如同砸入水面的石子。
瞬间，人群沸腾起来，无数人开始挤挤攘攘，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少女居高临下。
下方，人群狂热、声音嘶吼。
这样的场景，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其实当红顶流的粉丝见面会也是如此，但那时，是光鲜亮丽、保镖簇拥的大明星。
而此刻，不过是一个穿着简陋、神情淡漠的山野少女罢了。
这里也不是五彩斑斓的舞台，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座山，旁边的树枝都显得平平无奇。
诡异的反差感。
莫名的，洛枝觉得这一幕像极了神明与叩拜的信徒。
是山神。
人群激动到想要直接爬上来。
好在关键时刻，季昀止的保镖赶到，疏散了人群。
原来，早在决定出山谷的时候，季昀止就已经联系助理、调了人手，他早就猜到会发生什么。
京市季家的大公子，请来的保镖自然业务能力出众。
苏子墨一行人顺利穿过了人群。
当少女面无表情地经过时，下意识地，两侧人群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唯独脸上的表情依旧狂热。
近距离地看着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孔，甚至有人夸张地腿软，靠在了自己朋友的身上。
走过拥挤的人群、即将到达车辆之时，宁美有些忐忑道：“墨墨，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