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那叫一脸满足。
有排队的女子瞧见柳永，脸上带着疑惑，而后对着身旁稍稍年长的人叽里咕噜一会儿。
年轻女子继续排队。
年长的则是朝着柳永走去。
“可是柳相公？”年长女子问道。
柳永一噎，差点把田螺后半个的脏兮兮的肉咽下去。
那是不能吃的，得吐出来。
他将杂物放在一旁空置的专门装废料的桶里。
又洗了洗手，转而看向这年长女子，温和对话。
年长女子时不时看一眼田螺，眼里充满好奇。
“柳七相公自是不会欺我等，既来了汴京，为何不去……。”
小包勉跟二人你戳我，我戳你，二人看起热闹来。
柳永老脸一红，若是他此刻孤身一人，定然洒脱不羁，不会管旁人的目光跟眼神。
但是他现在带着学生。
虽然只是一个启蒙先生，连正式入门也没有。
但是包勉那么可爱，他不想孩子学他。
打住女子的话，努力转移话题，推销起田螺来，普普通通的田螺在柳永嘴里仿佛山珍海味。
女子不是涉世未深的人，自是懂的柳永的意思。
她配合不再说过度的话，浅笑听着柳永舌灿莲花推销田螺，越听越觉得不吃点似乎有些可惜，到底没忍住买了好些，油纸包着的田螺捧在手里散发香味，她不禁惊叹，味道确实极为美丽。
果然小摊子上出品的美食，甭管长得多怪异。都是美味。
女子闻着味没忍住吞咽一下口水，她克制一番，问柳永：“相公您最近可有作词？”
柳永似早就知道会有这番问话，便说写了词就会给这位送过去。
女子得了应承，乖乖回到队伍里继续排队。
因为她的此番举动，让好些人忍不住怀疑，难不成田螺当真好吃。
有些人心里痒痒的，想买。
但是又努力克制，要风度要文雅。
这时，王夫人带着王祁过来。
王祁哒哒哒迈着小脚步朝着包勉跑过来，上次跟二蛋一起烧火玩的很开心，他学到什么知识，比如烧火不能填进去太多差，要稀疏有度。
烧火也是一种学问你，今天他还想出试试。
他今日穿着的衣服极为朴素。
不怕灰尘把衣服给弄脏了。
三个小家伙凑起来，烧火也变得极为有趣。
王夫人走到前头，见无人买田螺，她乐的不用排队。
直接上前，从闲着无事的柳永手里买了好些田螺。
买完跟吴氏说了两句话，见生意繁忙便未长谈，离开此处，路过排队的人群，她还跟身边的丫鬟说起田螺是如何的美味，说她相公就爱这一口。
什么都不知道的王素，他何时爱田螺？
人群里有人认出王夫人，听见王夫人说王素也爱，当官的竟然也爱吃田螺？
他们读书人亦或者三教九流的再讲究什么风雅，岂不是……瞎讲究。
正想着，又有开封府的官差过来买了一盘子。
开封府的大老爷也喜欢吗？
排队的人还在疑惑，那韩丞相府负责采买的人，也过来买了些田螺，一边买还跟柳永说自家大公子爱吃这东西。
连翻有富贵人家过来买田螺。
让人忍不住升起好奇心，难不成田螺真的特别好吃。
那些讲究的风雅的人暂时把风雅给放下来。
他们倒要尝尝，炒田螺到底什么滋味。

若跟听见看见的一样美味，能拒绝的人不多。
柳永一个原本过来凑热闹的，突然跟着忙碌起来，好些人凑过来要田螺,他就给人称量。
忙忙碌碌,市井喧嚣。
买到田螺的人浅尝一两颗,而后眼睛一亮，嫩，香，有些好吃！呼朋唤友，一起品尝。
只是因为田螺个头的原因,走在路上不方便食用,于是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在小摊子附近寻找石头桌木头桌,老大爷坐一起唠嗑用的桌,往凳子上一坐,围着这些桌子吃起田螺来。
他们虽说暂时放下的风雅,但是还不想把袖子弄脏，于是把袖子往上捋了捋,再给绑起来，这样吃起来方便多了。
小牙签一跳，将螺肉含在口中。
烹饪美味的食物征服了大多数人的味蕾。
有的买的比较晚,附近的闲着的桌子没了空。
于是会有人去旁侧的茶楼，去馄饨摊子借用座位。
时下汴京人都要脸面，去茶楼吃田螺就会要上两壶茶。
在馄饨摊子上凑合吃，也会要上两碗馄饨。无形中给旁边的摊位也带来收益，同时也宣传了田螺。
瞅着客人脸上的喜欢，吴氏乐的眼里全是星星。
这田螺啊,以后都得有。
天天炒田螺，那就得需要专门人摸田螺。
这东西河边稻田都有，偶尔一次让周老汉帮着给摸上一两次还行，若是日日给免费摸田螺，谁干呢，即使周老汉老实，也不能瞅着老实人欺负呢。
吴氏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从乡里收购田螺的事情。
小摊上的东西再次提前卖完。
烧火的王祁小朋友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跟着包勉去包家睡觉。
然而，对上王夫人留在此处专门等他的管家不赞同的目光，他只能跟包勉二人道别：“我改天还会找你们一起玩的。”
“好呀好呀！”二蛋非常欢喜的应了下来。
有王祁帮着烧火，他都不觉得烧火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对于王祁他非常欢迎的。
甚至，他教王祁烧火的时候，王祁也会给他讲述一些其他的故事。
烧个火而已，就烧出相互增加见识的趣味。
一行人，收摊回家后。
还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想要买些田螺尝尝味。
田螺价格不高，两三文就能买上一大把，吃的时间长，味道也好，打发时间用正好。
然而，收摊了。
只能垂着脑袋回去。
包家门前，吴顺跟张文贵领到工钱，二人结伴返回。先前不觉得日和，现在手里稍稍有些钱，每日都这般来回跑，忒累一些。
吴顺已经有了把老爹带汴京安顿的想法。
只是，他手里的钱有些不够。
一旦来了汴京，吃喝拉撒都得用钱。
现在他们工钱每个人一日十五文。
一个月下来，吃饱喝足没问题，甚至还能买两尺布换衣服，但是想要在汴京租房，还不是那么容易。
慢慢来，钱攒够再说。
张文贵倒没搬到汴京的想法，一来家里人多，若是都搬到汴京，就他手里那点儿工钱，定然是不够的。
二来，女掌柜又拖他们仨人一起弄田螺。
一斤田螺一文钱的收购。
虽说一斤田螺处置一下，再卖出去，能卖十几文。
但是张文贵可不觉得吴氏黑心，收购价格太廉价，处理田螺需要油盐调料还有专门的方子，那就不是成本了吗？
加上柴火跟时耗。
一文钱一斤，非常的划算。
能挣的也不多。
最多就是一个薄利多销。
田螺一日需要的不多，五十斤也就够了。
吴顺家里只有一个老爹，还不能做力气活，周老伯家里有个小孙子，也是得好生养着。
摸田螺的事儿，大概是用自家的主力。
五十斤下来一日能挣五十文。
只是想想，张文贵就心跳加速。
这样的话！
一日五十文，比他挣钱还多呢。
二人在月光下慢慢朝家挪动，张文贵还问吴顺。
“以往没有一个长久的活儿，你也没娶个媳妇儿，现在在汴京城里帮工，东家的生意越来越稳妥，越来越火爆，看起来能干上几年，你就没点想法吗？”
吴顺脸蛋变红。
猛地摇摇头。
他一日才十五文，也就刚够花。
哪儿能去想娶媳妇儿的事儿。
二人继续赶路。
包家小院里。
吴氏依旧在月光下数钱。
越数钱脸越红。
甚至还会趁着小包勉不注意，伸出手使劲rua一下。
包勉后退，远离吴氏。
吴氏乐呵呵说道：“挣钱了，儿子咱挣钱了，若是明日去相国寺也能挣这么多钱，那就是双倍的收入，激动不！”
小包勉点头，激动。
挣钱不挣钱不是他考虑的。
正挣钱了，也不能给他管着拿着。
谁让他就是一个矮矮圆圆的小孩子呢。
他激动是因为以后每日都能嗦螺咯，不多吃，吃两颗就好。
“娘亲，您挣这么多钱花不完怎么办？”小包勉盯着桌子上摆着的铜板，只觉眼花缭乱。
吴氏笑的嘴都歪了。
“怎么可能花不完，指不定还不够花呢，你长大以后还得给你娶媳妇儿，娶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吴氏说着点点头。
小包勉低头看了看自己胖乎乎的小腿腿。
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娶媳妇儿。
“为什么要娶媳妇儿。”他直接问道。
吴氏戳了戳他脑门子：“因为你吃的太多了，这样会变得胖嘟嘟，走不动路，要多一个人分担你的吃食。”
小包勉一脸惊恐。
不娶媳妇儿了吧！他吃的不多也不胖。
抽抽小鼻子，说道：“那我娶二蛋。”
“……”吴氏乐呵呵笑起来。就算二蛋愿意，二蛋娘也不会愿意。
“去写字，写完睡觉！”吴氏说道。
小包勉点头，朝着书房走去，这会儿包拯也在用书房，伏案写着什么。
小包勉凑过去，叔叔写的字真好看。
就是有点小，费眼睛，他写的就不一样了，字大老远都能认出来。
“小人写大字，大人写小字！”一笔一划不骄不躁，写完三张大字，给柳永过目后，小包勉还总结一下今日的经验。
都是什么呀！
童趣真有趣。
柳永将小包勉说法跟包拯交流一番，包拯心情跟着愉快起来。
写完字，小包勉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他思考起自己未来的媳妇儿。
将认识的人数了一圈，除了二蛋跟王祁，其他人分他吃的他都不愿意呀！
可不能让娘亲定下来媳妇儿人选，他要早早选择一下。
这么想着，进入梦想。
次日一早。
小院极为忙碌，需要准备的食材多了一半，还从巷子里租用了一辆板车，板车用一日就得出五文钱。
吴氏咬牙租下来。
烤面筋的烤架做好。
张文贵跟吴顺还有周老伯各自提了十来斤的田螺来报道。
原本张文贵以为收田螺的事儿自己就能搞定，把五十文钱收入自家腰包。
但是吴顺有不同的意见，吴顺觉得女东家交给他们三个人负责，就是给她们三个人挣钱机会。
得每个人均分才是。
每个人负责17斤。
张文贵有自家人可以用，但是他吴顺在村里也有关系好的玩伴。
17斤可以挣17文，摸田螺这种事情小孩儿就能搞定，吴顺自己拿八文钱，分给小伙伴九文，摸田螺交给小伙伴一家，他就搭个话，再把田螺送到东家家里就轻松挣到几个钱。
虽说这样一来小伙伴挣的钱价格就不多，摸出来二斤才能划到一文钱，但是吧，对于村里人来讲能有个挣钱机会不容易。
吴顺的小伙伴觉得一日九文钱，很不得了了。
即使得摸十几斤田螺，他也不在意。
有挣钱就不错了。
村里其他人若是知道有这挣钱机会，怕是会抢着要。
吴顺找他是念着他。
周老伯人年纪大了，一个人也摸不了，同样也可以找人帮忙，这样一来，都有钱挣。
吴顺把道理跟张文贵解释清楚。
张文贵心里有些遗憾，但是也没为此恼了。
他有这工作还是周老伯给找的呢。
若是这般斤斤计较，怕是女东家也会不喜！
吴氏瞧见这些田螺，脸上的笑越发浓郁。
这都是钱啊！
她弄了个好大的盆让人把田螺倒进去，开始清理起来！
这一日非常忙碌。
到了傍晚，因着今日每个人工作量增加，吴氏准备的饮食更丰盛一些，还炖了一只鸡，每个人都分到两块肉。
吃了肉的帮工们也有干劲。
饭后分两拨出去。
吴氏带着柳永，刘青山跟小包勉来到相国寺。
相国寺极为热闹。
山脚都是摆摊的人。
卖的东西也极为多样。
寻到买小食的地界，吴氏将摊子摆在早先看好的地方。
刚把摊子支起来，就瞧见个熟人。
先前九福楼的胖厨子也在此处摆摊……
胖厨子摊位上放着酥山、酥海、烤面筋、炸淀粉肠！
学的还挺快的。
烤面筋都给搬上来了。
胖厨子瞧见吴氏，脸色一黑！

胖厨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思考许久，胖厨子依旧舍不得,要知道用了好久才稳定在这里,摆摊也是学问啊，得跟泼皮打好交道，给人送礼低头当孙子，费心又费力。
若是离开换个地方,不管是那条街,都得重新安排这些。
他又不像对面那女人一样,家里有当官差的,能帮衬许多,生意做起来比较顺利，也不会有太多人为难！
胖子低头继续做生意,索性不抬头也不看,这样大概就不会得罪人了。
吴氏看几眼，越看越不舒服。
“娘,您看他做什么呀,心里还气呀,不生气，一会儿咱们这边东西卖的大好，就轮到他看咱们啦，咱们让他羡慕死,眼红死。”小包勉开口，对自家生意非常自信。
刘青山听见这话,觉得干活都轻松了，他笑眯眯的开始把板车上的东西都给卸下来。
装着田螺的大木桶卸下来。
胖子吸了吸鼻子。
不对呀，对面又弄了啥,有些好闻？
难不成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煎饼果子又被改良口味了。
实话实说，那东西他也托人买过，自己也尝过，味道确实不错，吃一个就能饱腹，到现在都没有模仿出来，一来市面上还没有其他人模仿，他若是先模仿了，被对面那家知道了，就不太好看。
等其他人都模仿了，都有了，他跟着一起挣钱，这样才不会被针对。
二来打造一个锅也得花不少钱。
现在的他得省着花钱，就算真的想要打造平底锅，也得等这边摆摊挣来的钱足够打出平底锅。
等小包勉打开木桶，从里面装了一盒热乎乎的田螺出来。
胖厨子震惊了，这香喷喷的味道是炒田螺。
他也听人说田螺若是处理好了，味道还算不错。
但是怎么处理算是处理好，他做出来的田螺不是吐沙不干净，就是带着土腥味，总归难登大雅之堂。
自那以后他就放弃了。
对面摊子的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胖厨子心里疑惑的很。
吴氏这边摊子刚摆好。
就有熟客上门，往日在夜市玩的人，也会在相国寺交易时候来相国寺。
这边白天也会有交易，热闹的很。
只晚上出来摆摊着实亏了些。
熟客瞧见没煎饼果子，还疑惑一下。
吴氏主动解释：“煎饼果子在州桥夜市那边摆着，摊煎饼的锅不好定，咱这边现在只有田螺，面筋，酥海，香肠跟夹心小馒头，客人想要什么？”
“来一包这个田螺，再来两根面筋，酥海给我来一杯！”这人开口，小包勉接过钱钱，麻利烧火。
吴氏烤面筋，柳永继续帮着卖田螺。
他自是发现了，一日下来，卖田螺这个活儿最为轻松不过。
炸淀粉肠得烟熏火烤，偶尔还会有油烟扑面。
长此以往，面上都会被熏的油光光的。
烤面筋同样如此。
烟火气息中就会有烟火的存在。
此刻他诗兴大发，刚想吟诗一首，就有人过来买田螺。
兴致没了。
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也没了。
柳永无奈，继续卖田螺。
相国寺这地方，不管是王公贵臣还是平民百姓，亦或者底层教九流，只要是人，都会感兴趣。
相国寺开放，任何身份的人都有可能出现。
这边只有为数不多的熟客过来买田螺。
其他人……
或者是路过，或者是对面胖子的常客。
经过此处，看见田螺都会皱着眉头拧着鼻子，这东西竟然也给摆出来了。
谁吃啊！
自是有人吃的。
王素早早从宫里离开，带着妻儿来到相国寺。
瞧见这边摆摊的人，尤其是田螺，陡然想到今儿早上同僚问他：“能被王大人钟爱，那田螺究竟如何味呢！”
他吃田螺机会不多。
也没那耐心。
但是，也不好说不爱吃。
只是回之一笑。
此刻，闻着味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被王素拉着的王祁瞧见摆摊的人，松开他的手，朝着里面钻过去。
“包勉你也在这里呀，我爹娘带我来这里玩了，我陪你烧火玩呀！”
小王祁今日穿的衣服有些新。
吴氏正想阻止王祁的举动，这衣服弄脏了，她瞧着要心疼了。
却被王夫人打断。
“他喜欢玩这个，就在这里玩就是，还劳烦吴嫂子帮着带回孩子，我想去其他地方转转，带着孩子，总归不方便的。”
吴氏视线在王夫人跟王素身上挪动。
她也是有过男人的人。
这夫妻出来夜游，谁乐意带着孩子呢！
现在有地方托管，又是靠谱的人，可不就把孩子塞到此处了。
吴氏还盛了些田螺让王夫人带着吃。
王夫人自是应了下来。
“夫人，此物当真美味？”王素还有些怀疑，即使呼吸间的美味已经挡不住，依旧嘴硬。
或许这就是谏官需要掌握的技能吧！
浑身上下嘴巴嘴硬。
王夫人点头，亲自用牙签挑了一个喂给王素。
王素顿觉美味，怪不得外头有传言说他爱这个呢。
那些人真有先见之明，他这会儿还真的爱上这一口了。
王素跟夫人吃着田螺，朝着更热闹的地方走去。
脸上表情摆明了这田螺是好吃的。
原地有些见识的百姓惊讶了，这东西当真这般好吃？
还如同百晓生一般的包打听，站在原地跟附近的人大声八卦：“刚才那位是王素，今年刚上任的谏官，这么大个官，也还喜欢吃田螺？”
“王素……”胖厨子听见这官职官位，忍不住哆嗦一下。
眼神复杂的看向吴氏，这等人物都认识，甚至人家还能把孩子放这里，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有这人脉还摆什么摊，去开铺子不好吗？
胖厨子这会儿头都不敢抬了。
甚至一些他废了好大心血极为不容易才维持住的熟客跑到对面买田螺去，他都没办法上来脾气。
有背景的人，干不过啊！人家不找茬就不错了。
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真真是运气好。若是换成其他人被模仿了还被挑衅，非得要他半条命。
日后可得谦虚一些，低调一下。
要学会做人，不会做人也没事儿，闭嘴，少说话就是。
吴氏这边的生意，因为王素二人路过，顺便买了一份田螺，带起一阵尝试的风波。
品尝过后的人又被征服。
于是又有人排队买田螺。
后头有人过来不知道情况，看这边排队这么长，从众心理一上来，也跟着排队！
轮到他们时，才知道这边是卖田螺的。
买不买呢？
不买排队这么久，多亏呀，买了的话，好吃吗？
扭头看向正在吸溜吃田螺的人，一点儿形象都没，风度消失殆尽，但是瞧着脸上的表情那叫享受。
来都来了，要不试试？
也不知来都来了这几个字带有什么样子的魔力，不少人跟风排队的都买了田螺。
买了田螺，又看见有酥海，闻着香飘飘的，忍不住就买上一杯。
多数人排了队都会买点东西，导致吴氏即使头一次来相国寺摆摊，生意依旧红火。
小摊子上的很快东西就给卖完后，往对面看去胖厨子带来的箱子里还剩下一半多。
吴氏乐呵起来，整个人就是趾高气扬，想要走过去挑衅一番。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盛气凌人的面孔，胖厨子就堆着笑对她问好。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出过龌龊一般。
吴氏……
吴氏嗓子里嘲讽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这人这人怎么不安常理出牌，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突然就嘲讽不出来了。
瞪了胖厨子一眼，收摊准备走人。
王祁小朋友看看包勉，再看看周遭爹娘都不在呀，他在这里等着，还是跟着一起走？
“你爹娘还没回来呢，那正好，咱们也在这里逛一逛，看见有什么想玩想吃的自己买。”吴氏说着，从身上背着的褡裢里抓了一大把的钱。
想了想又松了松手，把抓着的大巴铜钱变成小巴的铜钱。
塞给包勉后说道：“玩吧！”
夜色里，人来人往。
吴氏不放心俩孩子逛，视线落在刘青山身上。
刘青山秒懂，看孩子嘛，这个活儿不累他可以的。
于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包勉跟王祁身后。
俩小孩走的也慢，刘青山跟的很轻松。
二人从摊子上买了个梅花包子状元饼，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极开心。
而后小转悠一圈，腿腿累了就回到吴氏这边。
这会儿，王夫人二人已经回到摊子旁边，在王夫人耳边还多了一朵绢花。
小王祁笑嘻嘻的抱住王夫人的腿，而后被王素抱起来放在肩膀上。
小包勉歪头看过去。
他也想坐。
等回家，要坐在叔叔肩膀感受一下。
若叔父不让坐，他就哭，大声哭，眼泪啪嗒啪嗒的落。
据说小朋友一哭，所有的诉求都会被满足。
坐在叔叔肩膀，跟坐在韩纲脖子上的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吴氏瞧见小包勉羡慕的眼神，心里一酸。
“那个，吴掌柜，咱说会儿话？”胖厨子在心里盘算了许久，眼见吴氏送走王家那两位，准备离开，赶紧凑了过去。
胖厨子的突然发声，打断了吴氏酸涩。
也让小包勉转移注意力。
他们一同看向胖厨子。
吴氏：“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吧！”
“有的有好说的，你尝尝我这个烤面筋，还有这个淀粉肠，味道咋样？”胖厨子弯腰带笑，眼里带着希冀。
吴氏……
她本来觉得胖子凑过来是又要挑衅她，瞅瞅他说啥，让她尝试他模仿出来的东西，这是要气死她？
但是胖子脸上这表情，像是讨好。
她活了这么多年，很少被人讨好，心里突然的有些爽。
“有毒吧！”她突然有些怀疑
胖子把脑袋给摇晃成拨浪鼓：“肯定没毒，吴大娘子您也知道我上有老母下有好几个孩子，我若做些啥事儿，家里生计都成问题，不会下毒，也不敢下毒的，就是想让您尝尝。”
吴氏不太懂：“你什么意思，直接说吧！”
胖子搓了搓手。
干干咳嗽一下。
捏着嗓子，羞涩说道：“是这样的，我这嗅觉味觉都不错，厨艺也还行，而且我模仿出来的淀粉肠跟烤面筋应该是跟您那边最接近的，甚至我还往调料里放了胡椒，我就是觉得吴掌柜你日后定然会开铺子开酒楼开饭馆，届时您就是掌柜东家，那时候得有自己的班子对不对？我做人不太行，但是也没烧杀抢掠，就是个不会办事的，但是我做厨子没啥问题，要不考虑考虑到时候用我当厨子？”
吴氏震惊！
吴氏飘忽！

第44章 叔父是父
对于吴氏来讲,还是头一次有人能一眼看出她的计划跟打算，而且这么快过来恭维她。
听听这话，心情都舒服了许多。
家里谁这么哄她呢。
儿子贴心归贴心,但是不听话时也能把人气哆嗦。
小叔子……
那黑脸就不会说恭维话。
心动吗？
自是心动的,但是就这么应承下来,显得她很没格调，往年在乡间见过的富太太都喜欢刁难人，都盛气凌人。
至于王夫人，那大气的贵气的，是官太太。
她男人都没了，当不成官太太了。
能当富太太就行，吴氏克制心里的心动，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胖厨子。
原本她个头是没有胖厨子高的,但是这会儿胖厨子卑躬屈膝,胖大壮身板弯曲着,这样一来就比吴氏矮上一截了。
“那行吧,给你个机会,先看看手艺,若是没有你吹嘘的这般好,这事儿就没有商量余地。”
胖子也不在意吴氏奇怪的调调。
立马将自己烤出来的面筋、淀粉肠一样样的拿起来递给吴氏一份,还顺便给了小包柳永跟刘青山一份。
吴氏尝了尝。
味道已经很接近自家了。
胖厨子似乎有些本事,竟然能发现胡椒粉并狠心用下去。
吴氏思考起来。
小包勉吃完烤面筋看了看穿着面筋的竹签：“你这竹签不行呀，得打磨一下，你瞅瞅这里还有毛毛刺，若是有些粗心大意的被里面的小刺刺扎到，那得疼好一会儿。”
胖子眼睛一转,对着包勉连连感谢。
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出。
包勉挺着小胸膛应下来这些感谢的话，他才不是为了帮助胖子，是为了让人少受些能避免的苦，被刺刺儿扎到多难受呀，偶尔手指肚肚被木刺扎到，他都眼泡含泪，叫娘用针挑出来。
胖子等着吴氏的回应。
吴氏咳嗽一下：“容我考虑一下，开铺子可不是小事儿。”
胖子连连点头。
目送这一群人离开。
而后继续摆摊。
周遭的熟客将方才一幕看在眼里，笑着问道：“老方你还真想去给人当厨子？手艺这么好，自己开铺子不行？”
方胖子摇头，脸上一直堆着笑，摆摊短短一个月，他就学会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