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白堕沉思了一下,他眸光闪了闪,“付黎说,幽冥草周围的咒语是长老布下的?”
施青颜点头。
白堕恩了一声,“那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恩?”施青颜一愣,“怎么讲?”
白堕抬眼看她,一副你竟然没想到的神情,如果是小兽兽这副神情,大概率是一副严肃的小圆脸完全没有威慑力。
可现在的他只轻飘飘扫一眼施青颜,就给她一种,他是不是生气了?我好像要完了,我会不会下一秒就要死了,的感觉。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冷静冷静。
白堕淡淡道:“区区幽冥草,霁月教名声在外,大概没想过会有人兴师动众的来偷,防备得很有技巧,可这也就是表面功夫。”
白堕这样一讲,施青颜马上就从胡思乱想中会过神来了,她就说哪觉得不对劲呢,“我懂了....”
她顺着白堕的思维说下去,“幽冥草这么大大咧咧摆在外面,就是给人看的,如果出了问题,不是霁月教的问题。“
“是的。”白堕接着道:“幽冥草只剩独独几株,偏偏被霁月教管辖,难免有其它名门教派觉得不服,所幸就直接给大家都看到。”
“若这是前提,再根据付黎所言,晚上若只是他的师兄师姐来巡视,必然不会有多困难,主要是长老布施的咒语,我不知道是什么法术,得去看看才行。”
“所以....”施青颜望着他,“我们晚上去看看?”
“好。”白堕看了眼窗外,“等丑时。”
施青颜点头,盯着白堕白堕,看着他半晌,咳嗽了一下,有些踌躇道:“那个,你就这样去吗?”
白堕瞥了她一眼,尾巴在身后甩了甩。
“这样会不会,有些显眼?”施青颜有些含蓄的提醒道,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小缝隙:“我是说,一点点哈。”
事实上不是有些,是非常。
在施青颜的记忆中虎妖和豹妖都不是这副模样,他这种品种不明的妖兽跑出去,肯定马上会引起关注。
白堕嗤了一声,很明显知道她的潜台词,他幽幽地转过身,只是慢慢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周身马上浮现出的银色光芒,这些光芒非常契合时宜的将他浑身包裹住了,施青颜轻轻蹙眉,有点被闪到。
妖兽信步从光芒中走了出来,身子缩小了三四圈,毛茸茸小妖猫眨着眼睛,轻盈跳上了一旁的床榻,眨着眼睛看着她,“这样可以?”
看到熟悉的身影,施青颜瞬间觉得刚刚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半。
还是崽崽的形态比较平易近人。
这样多可爱,肉乎乎的。
看着就很想蹂|躏。
她讨好一笑,“这样比较不显眼。”
白堕大概是猜到她想什么,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你做点准备。”
施青颜态度端正,很积极问道:“什么?”
“将修为再收敛一些,压到刚入金丹的状态。”
施青颜应下,按照白堕的要求收敛了自身的修为情况。
这么和白堕聊了会儿天,她有些焦灼的心情被舒缓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好歹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趁着这点时间,施青颜摒除掉杂念,开始在屋子里练习着法术。
每次练习法术的时候,她都能觉得自己在进步,应该说这原本也就是殷情的实力,只是她还不善于运用才觉得累赘。直到发觉自己在慢慢变强,努力得到了回报,才会产生愉悦。
这个世界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来得更快一些,大概是成为了修真者,时间概念就开始有些模糊,有时候施青颜又会觉得混沌,明明才两个月而已,那些晚上加班的日子已经变得特别遥远。
刚穿越过来那会,她偶尔会有,现在这个点,我现在应该在在家刷剧了吧,的念头,可马上又会被眼前的景象幻灭,总觉得是不是明天睁眼就回去了。
可自从决定开始做出改变以后,会冒出这种念头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
施青颜坐在席居上擦拭着长剑,白堕站了起来。
施青颜和他对视了一眼,马上就收到了对方眼中的信息。
丑时到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仍然能感觉到四周非常微弱的灵气的波动,约莫是还有修士在为后天做准备,施青颜考虑再三,还是拿上了那柄长剑。
出了阁楼,晚上有些微风吹来,施青颜撩了撩碎发,轻车熟路的领着白堕向修士大会的赛圈走去。
“这段路很长,而且有些绕,我白天记了了好几遍。”大概是夜晚,所以施青颜本能将声音放低了,顺便将付黎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
以防万一。
好在沿路都没有遇到什么霁月教里面的人,施青颜顺着记忆走到赛圈外面的时候,瞬间就感受到了不同于小打小闹的灵气聚集。
她扬了扬下巴点点远处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的那几团仙草,“那边就是。”
“沿途过来都有传送阵,独独这段路没有,看着很近,但徒步走过去估计要两炷香的时间,如果不是霁月教的弟子,只能从赛圈这里过去,幽冥草后面就是他们的后山了。”
白堕站在赛场前环视了一遍,“这里面也有阵法。”
“恩?”这就超出施青颜的业务范围了,她疑惑道:“赛圈搞阵法干什么,会武会到一半玩消失?”
“以防万一吧。”白堕这话只说了一半,施青颜有些云里雾里,白堕又道:“但这里面的不能走,绕过去。”
“你跟着我走,我走哪里你走哪里。”白堕严肃看着她。
他没说为什么,施青颜知道白堕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所以没多问,只点了点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白堕往前走。
但她没问,白堕却主动说了出来,“参加修士大会的修士们,赛前入阵用的武器都是霁月教提供的,霁月教自己的武器入阵没有问题,可你带着你的武器擅自入场,有可能会被阵法锁住。“
这也太玄奥了,施青颜不懂,“可白天我看到有人在里面对练啊。”
白堕边走边说,完完全全避开了阵法,“白天不会开启阵法,夜晚开启大概是觉得只靠几个师兄师姐值夜不牢靠,在赛圈里面设置阵法,可能是怕会武时有人使阴招,阵法可以更快将人从场地里救出来。”
“原来如此。”这才是刚刚白堕所说的以防万一的原因吧。
“现在从这里过去这么长时间,难保路上....”他话讲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连同步子也一块顿住,眯着眼睛盯住了前方。
施青颜马上跟着他停住,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长剑,向白堕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微弱的月光下,地上的影子晃晃悠悠,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面在去往幽冥草的路上,离得很远,但同样有人在往回走,仔细一点甚至可以听见交谈的声音和走路的声音。
有人很正常,但是这个点出来就不对。
施青颜疑惑,难道也是和他们一样,对幽冥草心怀不轨的人?遇到同行了?
这样想着,那个影子已经越走越近了。
白堕很镇定到了一旁的大树后,然后看了眼施青颜。
施青颜心领神会马上跟了过去,一人一兽默契地都没有开口。
施青颜心想,这么近的距离对方都没有发现他们,估计修为也不高,等着他们过去再说。
随着影子的移动,施青颜逐渐听清了对方交谈的内容。
“这么晚约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没什么感情。
这是啥?施青颜忽然有些好奇,是不是八卦现场?
“是的,这么久没见,我有些担心你。”
好了,换成男人的声音了。果然是八卦现场。
“不必担心,我来修士大会和你也没有关系,我会努力成为内门弟子也和你没有关系。”
够绝情姐妹。
施青颜忽然有点好奇这个清冷声音主人的样貌,应该也是清傲那一卦的。
男人叹了口气,“你告诉我,要防备最近出现的陌生人,我都有留意。”
“好。”女人惜字如金。
“毓弦,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男人还在苦口婆心,“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
毓弦,这名字还挺好听....
等等,还在吃瓜的施青颜忽然愣住。
毓弦???
是,莫毓弦?
施青颜这下忍不住了,她悄悄探出头看了看。
月光下的女人仙姿佚貌,被朦胧的罩上了一层阴影,美得干干净净,和她的声音极其匹配。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自闭。
女人也就罢了,不过就是一个美女,关键是女人对面的男人——可不就是阳礼鸿吗??
再结合女人的名字,莫毓弦。
莫毓弦在书里就是男主的男主的白月光。
所以现在是莫毓弦和阳礼鸿在修士大会现场私会?
这是什么原著剧情么?
施青颜飞速转动起大脑,搜索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她沉思低头看着白堕的时候。
猛地顿住了,她意识到,还有自己。
一个冒牌殷情。
男主、男主白月光、殷情。
小说里男主会见白月光的现场完美还原啊?
施青颜差点把舌头咬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自己会在此时撞上剧情。
危险——大事不好——要快点跑。
这是几个瞬间里施青颜脑子里涌出来的第一想法。
察觉到施青颜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白堕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在问怎么了?
出大事了!
施青颜当下没有办法和白堕解释这么复杂的事情,她甚至没有更仔细思考一下为什么莫毓弦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直接俯身将白堕粗暴地抱了起来。
白堕诧异的看着她。
也就是这个瞬间,不远处的阳礼鸿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存在,他面色转冷,忽然出声,“谁?”
施青颜憋了口气,能回答他就是有毛病,她抱着白堕转身就跑。
但她的行为已经惊动了阳礼鸿,跑了没两步施青颜就察觉到后方凌厉的风声逼近,一阵寒意从后颈攀升,她身体比脑子快,侧头便躲开了这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一根泛着冷光的飞爪狠狠刺向了施青颜刚刚所站之地,可想而知如果施青颜没有躲开,现在开花的就是她。
等等等等,怎么就开始了,施青颜非常慌张。
紧接着还没等她反应,阳礼鸿就持剑飞身向她袭来。
刚刚躲过飞爪的施青颜只能险险避开他的剑,施青颜没有这种应付突发事故的经验,上次打架白堕放了水她都没招架住,何况是现在阳礼鸿下了死手。
也就这么被耽误的瞬间,阳礼鸿看清楚了施青颜微微侧开的侧脸,他神色骤变,“是你?”
他利落转动着手腕,锐利的剑直直止住了施青颜,厉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施青颜被迫狼狈转过身,用袖子遮住了白堕,看了眼阳礼鸿,心跳还没平复。
别慌别慌。她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她面上不显,一边措辞一边笑了下,“你不也在这里?”
“说些废话!”阳礼鸿目光凌厉,正要开口,被后面的莫毓弦打断了。
女人先前淡漠的神情,在看到施青颜的瞬间就变成了震惊。
她目光一寸一寸在施青颜脸色徘徊,神色不可抑制的转变为愤怒。
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怒火,她咬牙切齿,几乎是恨不得将施青颜嚼碎,一字一句道:“殷情!”
施青颜一愣。
莫毓弦半点没有刚刚的高傲,她呼吸急促,大声道:“抓住她!她是魔宫的人!”
要狗命了。
原著里,莫毓弦和阳礼鸿在幽冥草事件里面是第一次见到殷情,是事后才知道她身份的。
这个时间点,要么太前面了,要么太后面了,怎么算都不是这一刻。
施青颜快窒息了,所以现在莫毓弦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她想出所以然,原本阳礼鸿看向她的目光只是严厉,听到莫毓弦这样讲,他也瞬间明白了施青颜居心叵测靠近他们半夜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再和施青颜多说一个字,飞爪瞬间弹出去,直直朝着施青颜的脸上抓去。
施青颜猝不及防躲开,白堕在她怀中跳了出来。
呼吸间,莫毓弦反手甩出一条黑色长鞭,鞭身冲着施青颜天灵盖劈来。
双面夹击之下,施青颜迫不得已举起了剑柄卷住了她的鞭子,借着长鞭甩掉了剑鞘,锃亮的剑光闪烁,施青颜压抑了一整天的修为顷刻释放出来。
灵气积压已久,猛地爆发出来,阳礼鸿和莫毓弦都明显一愣。
终于察觉到她修为异常的阳礼鸿眯了眯眼,他没有停歇,飞爪急促转弯,再次朝着施青颜肩膀剜去,一副不剜块皮肉不会罢休的架势。
也就是这时,一声低吼,横空出世的飞被凌空斩断,一抹白色身影闪过,迅速拍掉了飞爪。
阳礼鸿斜眼看向被打断的不速之客,终于睁眼瞧上面前挡住施青颜的妖兽。
白堕露出尖牙,嘶吼了一声,没给阳礼鸿反应的时间,落地后马上又扑了上去。
阳礼鸿没想过施青颜身边的妖兽竟然有这么强的攻击力,他被白堕缠上,再分不出心神去搅和施青颜。
可即便如此,施青颜仍然被莫毓弦打得节节败退,叫苦不迭,“我们要不要聊聊,你可能有什么....”
她话都没说完,莫毓弦红着眼睛就再次冲过来,完全不想和她交流的模样。
这人招招致命,分明就是想她死。
莫毓弦软鞭犹如灵蛇,准确无误找到施青颜,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施青颜剑耍得不利索,勉勉强强能档下她的攻击。
就在施青颜第三次卷住莫毓弦的软鞭时,死死盯着她的莫毓弦,乘着施青颜躲避的瞬间,左手持鞭右手持刀,飞身上前狠狠将刀捅进了施青颜的小腹。
我...靠...
耍阴招!
施青颜瞳孔紧缩,都来不及呼救,莫毓弦已经抽出了小刀,施青颜觉得自己肚子像破了洞一样,鲜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疼痛密密麻麻从腹部席卷了全身,呼吸都好像在针扎。
莫毓弦乘胜追击瞬间就要二次下手的时候,施青颜一不做二不休,不想聊就算了,她反手有样学样,咬着牙运气着手中的长剑,径直刺穿了莫毓弦的右肩。
莫毓弦闷哼一声。
“毓弦!!”
阳礼鸿一直被白堕纠缠,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妖兽自己竟然识破不了他的修为,眼看现在莫毓弦被施青颜伤了,他急切地想去支援她,但是被白堕拦得严严实实,阳礼鸿不由得气急败坏,“快闪开!”
说着调动起了全身的灵气引气入了剑,开始了没有余地的对白堕下死手。
阳礼鸿现在修为是金丹后期即将突破元婴,白堕才刚刚入六级,在对方无比猛烈的攻势下,一人一兽堪堪打了平手。
阳礼鸿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卖了个破绽给白堕,就在对方击溃他的长剑之时,阳礼鸿运掌,狠狠向他袭去。
也就是这时,刚刚摆脱莫毓弦的施青颜布阵了传送阵,火速传送到了白堕身边,一把捞起了他,阳礼鸿的这掌准确无误轰到了她身上。
施青颜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阳礼鸿拍移了位,整个人都犹如火烤般痛苦难言,胸腔闷痛不堪,铁锈味从胸膛涌出,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她喘着气,冷冷回头看了眼阳礼鸿,目若寒冰,抬手抹掉了唇边的血渍。
眼看着阳礼鸿运掌再次飞来,施青颜迅速默念口诀,阵法再次亮起
阳礼鸿扑了空。
施青颜抱着白堕迅速转移到了刚刚来时路边的阵法里。
施青颜踉踉跄跄,浑身都感觉像要散架了一般,走两步喘得像垂危病人,腹部还在流血。
可她不能停。
身后传来了追击的声音。
施青颜咬着牙念着口诀,再次开启了传送阵。
这段路很长,刚刚来的时候她就和白堕介绍过了,现在往回逃亡,她才彻底见识到了到底多长。
从这里到霁月教后山门口,竟然有八个传送阵。
受伤的施青颜每次调动灵气运行阵法都觉得脱力,最后一个传送阵里,她眼冒金星,感觉到灵气枯竭,差点都提不起气。
施青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头的冷汗,紧紧抱着怀里的妖兽,跌跌撞撞开启了第九个传送阵。
金光再次亮起时,身后追杀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传送完毕后,施青颜眼前一片漆黑,山林里空无一人,因为施青颜这个不速之客,还惊动了树枝上几个不满的小鸟。
这是当时遇到付黎上山时的那个传送阵。
她摇摇晃晃颤抖着,差点没站稳。
白堕跳出她怀里,雪白的毛发上也沾满了施青颜的血,看起来有点吓人,可他顾不上,只是焦急的喊着施青颜,“别歇,跟我走!”
施青颜觉得有人拿刀子在她腹部搅合,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浑身一阵热一阵冷,胸口闷得说不出话。
有点不对啊...这症状。
“施青颜。”白堕急道。
这是他第一次叫施青颜名字呢。
施青颜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眼白堕,勉强点点头,提着剑跟上了白堕的步子。
可她实在难受,深一脚浅一脚走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捂着腹部撑住了一旁的大树,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哆嗦着看着掌心下触目惊心的血迹,发现伤口好像开始发紫发黑。
“下山就好了,再坚持下...”
“估计...估计下不了山了...”
“你有时间说话,留点力气跟我走!”白堕生气道。
施青颜吃劲地咳嗽着,肺好像都快咳了出来,惊天动地。
施青颜感觉力气耗尽,有些自暴自弃,干脆不走了,她有气无力道,“我应该...中毒了,莫家的毒。”
书里面描写过,莫毓弦莫家,世代制毒,刚刚她刺施青颜那刀上抹了毒,当时书里殷情后面被男主凌迟杀死的时候,用得就是莫毓弦给他的带毒的长剑。
这毒叫“半边月”,中了这毒伤口会发紫,然后修士会失明接着浑身发冷,最后七窍溃烂而死。
她用力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开始感到恍惚了。
“半月边。”施青颜现在没多说一个字都觉得难受不已。
白堕显然也是知道这毒。
施青颜脱力地扶着大树靠了上去,满头冷汗跌坐下来。
八成就是这毒。
白堕只得凑上去,目光里写满焦急。
施青颜靠着大树缓了半天,闷哼着抬眼,对白堕道:“你,你再过来点。”
大概是施青颜看起来实在是糟糕至极,白堕没有犹豫迅速又靠近了一些。
施青颜靠着大树坐下,头晕眼花,她趁着还能看见,一把抓住了白堕的毛,白堕抬起头盯着她。
“我要死了。”施青颜精疲力尽嘀咕着。
白堕很认真看着她,答道:“你不会死。”
“哦?”施青颜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有办法么?”
白堕似乎是在思考,没有回话。
施青颜笑了下,“殷情在书里,就是这样死的。”
“你少说些话!”
施青颜却很感慨,“太,太倒霉了。”
“这毒没药可解,我记得。”
白堕呼吸急促起来。
施青颜咳嗽两声,气若游丝道:“我跟你说,刚刚那个拍我一掌的男的,就是主角。”
“那个女的,是,是他其中一个姘头。她有点奇怪...”
施青颜喘着大气,又停了半天,“你以后只要不跟那个男的作对,就会有很好的成就。”
“注意小心,霁月教的长老...”
说着,施青颜带血的手掌糊乱了白堕纯白的茸毛,她掌心在他后颈摸索了一下,默念咒语。
白堕觉得一股凉气袭遍了全身,继而后颈一痛。
施青颜做完这件事以后,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持,她松开手,抬起头看着山林间夜空中无数耀眼又明亮的星空,喃喃道:“傀儡印给你解了,你走吧。”
白堕仿佛没有想到施青颜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瞳孔紧缩变成竖条,僵在原地看着施青颜苍白的面容。
“不用管我了,中了这毒无解的....”施青颜有些无可奈何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闪光的星星似乎开始重影。
在书里,莫毓弦恨毒了殷情,想要她死得更难看,所以没有给这种毒药配置解药。
而且她身上还有伤,傀儡印也没解。
太多事了,只有一天时间。
这是天要亡她。
白堕神色莫变,没有说话。
“我活不了了。”施青颜说着又咳嗽两声,血都吐了出来,将她墨绿色的衣襟染成了黑色。
“太他妈不巧了...啊....”施青颜有点想哭,但是又没什么多余的力气掉眼泪,而且感觉哭了只会更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吃力地侧过头看着白堕,“快走吧,他们用不来了多少时间就追上来了。”
白堕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一语未发,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山林深处跑去了。
树林间叶子沙沙响动了几声,他的脚步声渐远,直至再无动静。
星星照不出更远的光景,她面前是漆黑的山林。
施青颜:......
“真走了?”
没人回应。
“白堕?”
仍是没应答。
“喂。”
只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施青颜说不出什么感觉,差异的有些难过,同时又有点想笑,她皱着眉头闷声咳嗽两声,“都不客气一下的,真是无情....”
她叹了口气。
不过算了,本来也就是萍水相逢。
人家也没义务多陪她在这等死。
他没补刀就算没白认识。
施青颜敛眸,觉得浑身发冷,现在似乎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了。
真的太可惜了,可惜没能死在自己的世界,也不知道这样死掉,后面能不能见到父母。
父母空难去世那年,她就想过要不要继续活着,如果不是父亲的遗言,她可能也撑不到现在。
这么多年,一直努力的生活,拼命的学习,疯狂的加班,就是希望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哎,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活很久呢,谁曾想也没多活过爸妈几年。
攒的钱没花掉,大老板的面也没见着,讨厌的同事都还没来得及教训。
有些划不来呢。
想想又很生气啊,凭什么是我呢?
是不是今天晚上不去找幽冥草就好了?
可是不去也还是会死啊....
淦哦,左右都是要死。
施青颜觉得缺氧,一直在胡思乱想。
直到耳边好像传来了脚步声和叫喊声。
被发现了...
“在这里!殷情在这里!”
他们会不会鞭尸啊....
她还挺怕疼的。
哦,不对。
尸体好像感觉不到疼...
“死了吗?“
快了...
“小心有诈,殷情哪有那么容易死!”
哦,那还真是丢人了....
施青颜大脑意识不清醒,半梦半醒,弥留之际,眼前开始模糊。
耳边传来来了兵戎相见的肉搏声音和被击中后呼痛的声。
这些人怎么还自己打起来了……
施青颜现在的脑子,不允许她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紧接着她听到一个语带愤怒,声音低哑的男声,一字一句道:“都给我滚!”
还挺霸气。
灵气在波动中荡漾,尖叫和呼痛齐飞,但施青颜再分不出心神去思考。
....
....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施青颜觉得有人抓住了她,后背陷入温热,耳边有呼吸传来,似乎还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施青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掉到了火山石里面在被灼烧,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泛着疼。
这种疼是从骨缝里面溢出来的,密密麻麻。
她脑子里混混沌沌,身子不由自主蜷缩着,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无比煎熬。
疼痛伴随而来的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时间概念的模糊,她搞不清楚现在是在哪里,是白天还是黑夜,断断续续清醒,偶尔又昏睡。
清醒的时候就在想到底死没死,昏睡前又觉得是不是还没到时候,这样不知道反复了多久,疼痛终于开始缓缓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左肩火热地烫度和如无数蚂蚁爬行过的痒,痒过后是重新席卷的刺痛。
施青颜难极其难耐,本能地伸手想去抚摸伤口,只是她稍稍动了动手指头,马上就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制止了。
“别动。”
可是不舒服啊....
施青颜有些烦躁,她根本听不进去,执着想要抚上肩膀。
那声音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她的一意孤行,施青颜还没动到手臂,就感觉手腕被一双炙热的手给定住了。
“都跟你说了别动。”
“痒....”施青颜皱着眉头低低喘息,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意识里却一直迷迷糊糊,搞不清楚东南西北,“难受...”
“忍着。”这声音倒是无情,非常冷漠地驳回了施青颜的微弱求救。
忍不了了,不想忍了,这么难受的罪,她活了这么些年除了父母去世再没试过,反正都孑然一身,还不如快点死掉算了。
大概是这念想一直在她心头萦绕,这话断断续续被她念叨了出来,施青颜缩成一团,小声地嘀咕着不舒服,为什么还没死这种话。
声音的主人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我不是说过,你不会死。”
施青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根本听不进去,一直在试图挣扎,可是擒住她的手劲儿太大了,她挣扎得浑身起汗也都没能撼动分毫。
力量的悬殊和身体上一直不停歇没间断的痛痒使得施青颜焦躁又生气,她懊恼为什么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生命,她开始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