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吭声了。
她以为他想做那事,因为之前在正房的?夜晚,他常常要折腾到早上才罢休,有时甚至是好几日,她都累得没脾气了。
但扶风说:“我中午听人说,你想去新房看看?”
楚卿意轻轻地?嗯了一声,他亲了亲她的?唇:“我们现在看。”
之后?,两人偷偷摸摸溜进正房的?院子,一同推开房门。
扶风掐了个法诀,烛火幽幽亮起,照亮整间屋子,她眨了眨眼睛,视线经过的?地?方,床、桌、椅、屏风都铺满了大?红色的?丝帘,床单绣鸳鸯的?精致图案,屏风则明目张胆画着两个交缠的?一男一女,姿态亲密。
她与扶风已不是初次了,可看到如?此大?胆的?画,脸上仍是不可避免泛起薄薄的?红晕:“嬷嬷为何要安排这样?的?屏风?日后?若其?他人进屋,怪尴尬的?。”
扶风不以为意:“我们的?屋子,其?他人怎敢进?”
楚卿意提醒:“还有婢女、下人啊。”
扶风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但不当回事:“让他们看,不碍事。”
楚卿意:“……”
喜房的?布局,两人摸透了,便悄悄退出屋子,院落洒满月光,他们相视而笑。
扶风弯下腰,情不自禁在她的?唇瓣落下一吻。
她的?后?脑勺被扣住,男子清冽的?气息密不透风,将她覆盖。扶风舌尖深入,她的?呼吸被掠夺,晕晕乎乎间产生一个模糊的?想法,希望新婚那日快些到来,她终于真正与他在一起了。
剩下两日,一点一滴走过,时间像放慢了无数倍。
楚卿意有时看着喜房,期待的?情绪铺天盖地?,幻想着戴红盖头的?样?子。她很想与扶风分享自己的?心情,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嬷嬷总缠着她,要教她怎么走流程,尝试哪种妆容更适合她,还得试穿喜袍。
铜镜中,一位脸色红润的?女子,楚腰纤细,她原本的?眉毛偏淡,平日又?不爱装扮自己,显得素净寡淡。婢女一番巧手下,眉心浓墨如?勾勒的?山影,眼眸潋滟,似有清浅水光,看着容貌竟惊艳绝伦,像变了一个人。
扶风看着她时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她无比期待这一天。
大?婚当日,嬷嬷替她梳妆,然后?,嬷嬷仔仔细细教导:“君上以前挺健谈,经历了一遭世事变化,曾经熟悉的?部下背叛他,友爱的?父君兄弟被害,性子愈发冷淡了,除了南翼以外?,极少有人能进他身侧。但他回妖域后?,多了一个心爱的?女子,老奴替他感到高兴。”
楚卿意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些天,她听闻他的?过去了。
那些冰冷厮杀过后?,他家破人亡,以前狐族的?那些亲人,差不多被腾荣杀了个干净。
尽管他说自己亲缘淡薄,但失去亲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嬷嬷边梳头发,边絮絮叨叨:“君上以前没有服侍他的?人,总是醉心于妖族的?事务,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如?今他向各个妖族首领发帖,称要与姑娘成婚,将姑娘奉为妖后?,可花了不少功夫周旋,那些虎视眈眈的?首领,一开始极不赞同,想给君上安排自己的?女儿做妃子,谁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他们与君上结姻亲,权势也会水涨船高。我们君上呢,他才不是靠女人巩固势力的?废材,不动声色驳回了他们的?要求,还杀了一两个没眼色的?首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从未与我讲起。”楚卿意讶异地?抬了抬眉,她这段时间的?日子实在是风平浪静,天天住内殿,每日的?烦恼只有吃饭吃什么了。
“姑娘陪君上回妖域之后?的?第二?天。”嬷嬷想了想,“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劝了,君上忍了两天,后?来杀了某个讲姑娘坏话的?首领,那些人这才安分下来。”
“……”楚卿意的?心动了动。
嬷嬷放下梳子:“好了,盖上红盖头,我搀扶姑娘走。”
眼前一片红,她慢慢跨过门槛,在一片恭贺声中,乘坐御风法器,来到一片宽阔的?广场。
这里是妖山的?脚底,大?理石铺成圆形的?地?面?,四周环绕苍翠古树,聚拢着一大?批来看热闹的?妖族人。
正南位置,三千台阶向上延伸,两旁矗立着从上古到至今的?妖皇雕像,扶风就在上面?的?高台等候。
楚卿意什么都看不见?,红盖头遮住视线,只听得妖族人的?欢呼雀跃声。
嬷嬷带她接受各族人的?洗礼,什么花瓣,果子,米粒都往她身上抛,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存粮的?粮食桶。
过了一会儿,脚尖转了一圈,朝着南边走。
经过嬷嬷的?教导,楚卿意知道流程,妖后?与妖皇成婚,必须走三千台阶。
尽管很想吐槽,都成妖能飞了,为何还要靠走路上台阶?
但重要的?日子,她不能扫兴,老老实实走上去。
刚走到第三步,一双穿红靴子的?脚进入她的?视线,她微微一愣,扶风从嬷嬷那里接过她的?手腕。
嬷嬷惊呼:“君上,这不合规矩。”
扶风不管她,高傲地?留下一句:“我就是规矩。”然后?,不顾阻拦的?嬷嬷,以及议论纷纷的?妖族人,抱她入怀。
天旋地?转间,她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两手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他低下脖颈,蹭了蹭她温软的?脸蛋:“我早看这规矩不顺眼了,咱废了它?。”
楚卿意噗嗤一声笑。
他往上飞,来到了一览众山小?的?高台。
高台其?实是整个妖域最高的?塔顶,远处天空云雾缭绕,山腰的?房子错落,红灯笼形成一片连绵的?星河,仿若人间仙境。
楚卿意看不到这些,全部心神都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指甲修剪圆润整洁,宽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腹。
过了一会,他慢慢揭开她的?盖头:“看看这个地?方。”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扶风的?下一句轻若无声:“也看看我。”
红盖头掀起,扶风的?指尖停住,两人忽然对视,他漆黑的?眼睛,倒映着楚卿意泛红的?脸颊。
谁也没眨眼,谁也不想错过对方最美?的?时刻。
楚卿意像在期待什么。
过了许久,他好像成了一块凝固的?雕像,纹丝不动,她的?表情逐渐变得迟疑茫然:“怎么了?不好看吗?”
扶风听了这话恍然回神,认真解释:“不,太美?了,像在做梦。”
她想起他曾经的?梦魇,他失去了太多东西,太多的?人,而她也差点就失去了他。
如?今,他的?肌肤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指尖,酥麻又?滚烫,她情不自禁地?掂起脚,轻声道:“不是梦。”
她主动亲了他,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这个猝不及防的?动作,让他的?眼神微微怔住,脑子像炸开烟花。
半空的?烟火往上升,在这一刻,拉扯成五彩缤纷的?线条。
他的?理智消失殆尽,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往里深入,卷她的?舌,几乎要将她吞吃入腹。蔷薇花的?香气在两人间弥漫,她的?舌尖越来越麻,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他却只是停了一下,喘气声在耳畔回荡。
“回屋。”模模糊糊的?两个字趁空隙挤了出来。
他松开,哑声:“塔内准备床了。”
楚卿意震惊地?仰头看他。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眼尾发红,手指轻轻撩开她的?腰带,略显含糊道:“我大?概猜到自己会忍不住。”
楚卿意不知道该夸他一句,还是骂一句了。来不及说上两个字,他抱她入塔,滚入鲜花铺满的?床榻。
浓郁的?蔷薇花香,不停息钻入鼻腔,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楚卿意的?眼睛盯着左前的?烛火,什么都想起来。
他舌尖往下移动,来到一个可耻的?位置,她的?耳边传进一阵阵清晰的?水声。
脚趾头难堪地?卷起,床单上蹭出一道又?一道折痕。
他的?手指扣紧大?腿,她忽然好想再?近一些,两人再?近一些。
她的?两只手在半空撑着膝盖,但感觉没着没落,接着向下,胡乱找到他的?脑袋,捋了捋他的?头发,比起语言,她更擅长用动作表达情绪。
察觉出她的?难耐,他抬头,眸色幽深:“来了。”
烛火摇曳了整整三日。
楚卿意从床上爬起,下一层,扶风挖了一个坑,灌入泉水,他说:“正好沐浴。”
“……”他早计划好了。
清理干净身体,扶风再?次抱起她,回到真正的?新房。
干果和花生铺满床榻,婢女们尚未撤下这些东西,她捡起一个嘎嘣嘎嘣吃了起来,扶风剥了几颗花生,陪她一起吃。
嬷嬷进屋,扶风正跟她玩一种游戏,叫什么亲口喂干果的?游戏。
两人胡闹的?样?子,嬷嬷看在眼里,严厉地?喊道:“荒唐!”
扶风收敛笑容,抬起压低的?身子,侧了侧头,眼底毫无情绪。
嬷嬷被这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份逾矩了,脸色发白?,行?了个礼,又?赶紧退下。
“嬷嬷人很好,你别责问她。”楚卿意把嬷嬷成婚那日讲的?话一五一十对扶风讲了一遍。
扶风掐她的?脸:“我没责问她,只是我不摆架子,日后?她管起你,你恐怕吃不消。”
楚卿意抿唇笑。
他说:“待我忙完一段时间,陪你回木屋住几日。”
山间木屋,是他们回忆最美?好的?地?方。
他说忙完,楚卿意以为至少过个十天半个月,但其?实只过了两日。
白?日,她与元姝告别,当晚,扶风带她回木屋。
小?院子的?蔬菜因为长时间无人照看枯萎,她走到田地?的?位置,蹲下身,拔出几根番薯的?根。
根系上的?绿叶枯黄,根系下空荡荡,成形的?番薯不见?了。
她可惜道:“我记得这些番薯种了一个月,日日浇水,却被小?地?鼠吃光了。”
扶风习惯性掐了掐她的?脸:“明天重新种。”
第二?天,天微微亮。
扶风醒了,楚卿意仍在睡,他爱惜地?抚了抚她的?脸蛋,穿上靴子带上锄头,走出门外?。
楚卿意撑起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扶风不在屋子里。
盛夏进入初秋,天气变凉了些,她随手披了件披风,推开门。
明媚的?阳光霎时间照到她淡白?的?脸颊,刺入眼睛,她微微眯起眼。
扶风扭头看她,脚底沾染土壤,眼神漆黑,朝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直直摄入心底。
她怔住。
过去也有相同的?一幕,扶风把番薯踩塌了,第二?天清晨他悄悄趁她睡着,一根一根施法,让这些颓败的?叶子恢复生机。
她清醒后?,推开窗,扶风与她的?目光相撞。
两人看了对方半天,时间仿佛停止流动。
顿了半晌,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捂唇笑他,丝毫不责问他的?过错,他舔了舔唇,轻松地?站起身,亦笑出声。
就像此刻,两人和煦的?阳光下注视对方,扶风替她种上了新的?番薯种子。
全新的?,两人都会用心照顾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