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妖,在化为人形之前都是吃生肉,从没吃过人类的食物,所以在蜀阳完成社会化被放出来之后,就无法自拔地堕落了,仗着自己工作忙消耗大一有时间就吃香喝辣,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天三顿都是烧烤火锅。
自从上一次一个人,噢不,一只妖单独去吃火锅被一群人盯着之后,他就不敢去火锅店了,好在他发现了麻辣烫,他家楼下的麻辣烫还有火锅底料汤底的,点它三十块的菜能吃到撑,老板看他眼熟还会多给卧个鸡蛋。
他戴着耳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开吃,一边刷视频,吃着吃着,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蜀阳僵硬扭头。
看见了同样戴着耳机端着菜篮子夹菜的某人。
这就是她说的馄饨???
光是闻味道都知道她是跟他一样的火锅锅底,甚至还听见了刚刚她结账时老板的声音,三十五块。
三十五块的麻辣烫,比他吃的都多。
蜀阳默默吃完,还好她坐在靠墙的长桌上,面对着墙壁,沉醉于麻辣烫一边玩手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又习惯性地轻手轻脚,就这么偷偷摸摸离开,才松了口气。
人与妖之间规则严格,更何况他一个体制内的公务员,更不可能违规操作,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人家一眼。
还是跟以前一样瘦瘦的。
汪凝这套房子,从买房到开始装修,都不怎么顺利。
她买的是二手房,看中的就是楼顶露台,以及未装修纯毛坯,以后想装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前期跟房主约时间看房,房主很忙,只有周中有时间,很不巧,汪凝是公务员,只有周末有时间,不然只能等下班,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的老油条状态,上班态度端正,从不会在上班时间干私事。
结果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约时间,也是约到了周五下午才来看房子,纯毛坯,也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看看朝向周围环境还有露台情况,反正她一个人住,最重要的就是植物的环境,她自己的环境倒是不怎么挑,汪凝觉得自己挺随和的,没什么强迫症。
她对房子很满意,但是对房主,印象不是很好。
近几年经济不好,房主当时买房的时候房价高,一整套房是105万,现在卖出去价格是85万,因为是亏本卖,没有增值,所以不需要交其中的增值税,但是在后期的交流中房主始终坚持要她交这个个税,一开始汪凝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这个,其实个税也不多,一万出头而已。
好在她谨慎,没有答应,回去跟家里说这件事,已经买过房的爸妈还有姐姐才告诉她,因为这个个税是写的房主的名字,到时候他能去退税。
可把汪凝膈应坏了,后期房主一直找她交个税,她也没搭理。
这样磨蹭了一个多月,那边才松口,说他们七三分。
嗯,她交七千,他交三千。
汪凝干脆不搭理,心里已经打算放弃,让中介带着她看别的新房。
得知这一消息的房主又来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套房子是原本就是准备家里自己住的,因为夫妻俩的工作变动需要换城市生活才不得不卖掉,原本就已经亏本了吧啦吧啦。
听了半小时中年男人的生活琐事,汪凝脑子都麻木了。
直接拒绝。
换来的就是男人的破口大骂。
彻底交恶,汪凝也就彻底放弃了这套房子,改去看别的。
可惜别的露台或者户型都没有这一套合她心意。
怎么说呢,看过了合适的喜欢的,再看别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最后还是在中介的劝说下,房主放弃了,成功过户。
买了房子之后,汪凝也松了口气,开始装修。
前前后后也装修三个多月了,汪凝适应了妖管局的工作节奏后也比较清闲,平时爸妈有空也会来看看装修进度。
装修之前汪凝做了不少功课,要不是还要上班,以她的体力跟动手能力,甚至想过自己装修。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以但是没必要,她还是找了装修公司。
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坑里。
前期跟她说的好好的预算多少,结果刚开工就超,这里超那里超,之前设计好的墙要拆,结果汪凝闲着没事翻户型图和资料,才知道那堵墙是承重墙拆不了,连忙跟他们沟通。
设计师说,既然拆不了,就要重新画图重新规划。
这句话的意思是:得加钱。
汪凝就差把黑体加粗三个问号顶脑门上了。
他们自己的错误还得她来买单???
又是吵架拉扯,汪凝这一辈子都没跟人吵过这么多架,结果还是付了一笔费用。
因为她提前付了60%,如果这时候毁约她得亏死,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装。
更可怕的是,按照合同上写的,工程进度过半,也就是三天前,她要付35%。
剩余5%得等竣工验收合格再付。
也就是说,工程刚过半,装修公司就已经拿到了95%的款,至于你最后5%的几千块钱,他会在意吗?
今天汪凝来看装修进度前把饭吃了,因为她怕自己看了之后气得吃不下饭。
目前已经铺好木地板,这个木地板也是一把辛酸泪。
她要的是人字纹,结果人家给她铺成了平行线,结果就只能重新搞,中途还弄坏了几块,又要去买,耽误功夫。
汪凝今天来就是来检查地板的。
她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威慑力,所以这边的工人也不怎么把她当回事,当着她面抽烟,懒洋洋的姿态,汪凝只能对着窗户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
听她爸说,他来的时候人家可是客客气气的,还给他递烟呢。
她选的客厅跟卧室都是木地板,两个卧室一个书房现在已经装完了,现在在装洗手间,两个洗手间,一个大的她规划好了要干湿分离还要大浴缸,另一个小的是平时客人来用的。
“我定的马桶下个礼拜能到,我刚刚测了下预留空间怎么不太对?还有那个我的扫地机器人的接口呢?”
“那个空间够用了就行,哦,你说的那个接口不好弄,不然瓷砖得切,太麻烦了。”一个工人说。
“太麻烦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很简单的吗???”
“哎呀,就是搞忘记了!之后再给你弄好!”另一个工人说。
汪凝:“???”
拳头紧了。
她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打了一遍腹稿,拿出小张网上对线的架势,跟人开始理论。
很可惜,她气势很足,语言表达比不上小张那张嘴,而且对手是两人,没几分钟就败下阵来,面对两位的摆烂姿态她连威胁都不管用。
汪凝在自己家待不下去了,扭头就走,下楼给自己买了个甜筒冷静冷静,一边给汪处发语音讲述今天他女儿受到的屈辱。
汪处表示:还有这种事?等着爸爸明天去收拾他们。
跟中年男人打交道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中年男人来干。
平白无故给自己找罪受,汪凝开车回家路上才平复心情,嗡嗡的脑子安静下来,整个人状态也调整好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不然装修进程还有一半,按照这个状态,房子没装好,她就得被气得英年早逝。
汪凝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性子,但凡认定的事必定会做到,学习如此,工作也如此,也就是回了老家之后才收敛了先前的锐气,看着平和不少,其实骨子里还是跟从前一样。
这段时间她且暂避锋芒,让汪处上场交涉。
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单位天台建设上。
汪处平时闲着没事干做的桌椅板凳被她挑挑拣拣一套,花了三天时间趁着上班陆陆续续搬到了天台,因为是刚完工的桌椅,还需要刷漆,刷漆这事就得他们后勤科自己来了。
周副科最近挺忙,虽然周副科的工作不需要出去,总是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但要判断她是否是在忙公事还是很简单的,——看她的毛线进度就行。
周副科手里的那个毛衣,织到了嘎吱窝就停工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办公室里持续不断的敲击键盘声。
现在后勤科已经有了二重奏,小张跟周姐键盘声交织,最清闲的汪凝开始心虚开始坐立不安,拎着水壶去天台打药。
惊蛰一过,虫子就一股脑儿跑出来,每年这种时候园艺人都深受红蜘蛛毛毛虫蓟马等等困扰,这还只是虫子,接下来就是雨季,黑板□□接踵而至,所以现在有时间汪凝都会拎着水壶去给天台上的植物杀虫杀菌。
四月份到现在五月底已经杀了三遍红蜘蛛,不管是单位天台还是她新房露台,今年还特地听花友建议在春天温度合适的时候用了白僵菌,球孢和卵孢都买了齐上阵,温度还没超过三十度的时候还挺管用,没有看见红蜘蛛的身影,结果温度一上来,无法用菌了,因为这种高温菌会挂,红蜘蛛成群结队上场,从月季开始蔓延,连绣球这种微毒的植物都感染。
丁氟螨酯跟比虫林兑水1:1000开喷。
之前汪凝怕浓度太高一直都是1:1500的,结果杀了三次都复发,她现在已经麻了,干脆浓度高一点,要么植物死,要么红蜘蛛死,反正两者至少得死一个。
对着绣球跟月季叶片背面正面一顿喷,然后就是用代森锰锌兑水给其他植物杀菌,顺便视察了一圈目前单位天台上的植物们。
现在葡萄树有两棵,一棵阳光玫瑰,一棵寒香蜜。月季藤本有两棵,大红色花弗洛伦蒂娜和粉色龙沙宝石,其余月季有婚礼之路,大地之蓝,海军上将。绣球三棵,银河,万华镜,太阳神殿。枇杷树两棵,高压繁殖如今已经在结果子的白玉枇杷,还有一颗黄果的枇杷,蓝莓有三棵,粉色果子的粉水,以及明星和薄雾,还有一棵树莓,枣树一棵,桃树两棵,一棵水蜜桃一棵黄桃。
目前就这么多,看着挺多,实际上都是小苗,所以占地面积并不大。
都是盆栽,最大也不超过三加仑盆,一个角落刚刚够放。
汪凝一边在天台阴凉处给桌椅刷漆,一边琢磨着怎么给这些植物分配位置,以及她新房露台扦插的那些扦插苗是不是也要拿一些到天台来养。
目前葡萄架还没规划好,因为是天台,像在院子里那样用木头搭葡萄架似乎不太方便,可以直接用铁丝拉网,到时候引导葡萄爬上去就行,而且他们这个天台楼梯口这边是有一个小房子的,有墙壁,到时候只需要规划处位置就行。
两棵葡萄树,等长起来还能作为遮阳网防晒。
他们左栋的天台位置她在心里已经规划好了,就等着之后慢慢一一实现。
至于隔壁一眼望去空旷无比的天台,她就无法染指了。
其实外勤科那边的天台空间更大。
至于两边天台如何划分的,汪凝听小张说好像就是两个科长之间的默契,按人数比例分配的天台面积。
谁让他们后勤科人少呢,没办法。
汪凝在天台忙活,累出一身汗,手里带着手套捏着刷子,手机就开始响。
瞥了一眼,是许家惠打的语音电话,她不喜欢在干正事的时候被打扰,心情烦躁,但还是放下刷子摘下手套去接电话。
一开始许家惠支支吾吾的,看她这态度,汪凝还以为她是对那只蚯蚓妖余情未了,想通过她打探人家的消息。
汪凝回忆了下,听小张说蚯蚓妖被发配到郊区劳作去了,身上还有禁制,短时间是无法跟人类接触的。
“汪凝……你在妖管局工作,能不能帮我问问,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去人类医院还是说……”
哦,终于到重点了。
“先给之前跟你联系的人打个电话过来做个深层体检,看看你肚子里的是半妖还是人类,如果是人类,可以去正规医院,如果是半妖,他们会主动联系你的。”
“那费用……”
“自费。”
“难道那只蚯蚓就不用承担责任吗?!”女声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
汪凝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皱起眉。
“法院那边应该已经判下来了,你的赔偿没拿到吗?”
“拿、拿到了。”
“那就够了,他也去坐牢了,你们两清了。”
“这怎么能两清!我、我我一个女孩子现在未婚先孕以后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我还怎么找到好人家……”
说着说着许家惠就哭起来。
以汪凝跟她的交情,实话说,她很难跟许家惠共情。
据她所知,蚯蚓妖虽然收了十三个女孩逢年过节的礼物,但是同样的,他对女孩们也很大方,时不时也会送一些奢侈品。因为是妖,模样好,之前做的是模特工作,这些年靠着脸蛋跟身材也攒下了一笔财富,这次对十三个女孩的赔偿也很快到账,除了许家惠这个“意外”,其他的女孩子没有异议。
“诈骗”一事,严格来说还有待商榷,这件事如果放在人类社会中,渣男只会遭受道德上的谴责。但因为是妖,违规接触人类还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才会判得这么重。
许家惠跟蚯蚓妖之间就黏黏糊糊的,汪凝对这件事不好发表意见,当初给许家惠发那么一条消息也只是为了今天能给她一个指引,不然她自己走了什么偏门就很危险,对许家惠这样的人类来说损失只会更大,所以她之前特地咨询了周姐,了解了一些妖管局在这方面的规则。
会做这种圣母的事完全是因为她了解自己小学同学的性格,许家惠不会听妖管局其他人给她的建议,甚至会觉得他们是在骗她,但是作为同学的汪凝说的话,她会信。
大概是时间太残酷,到了二十七岁这个年纪,未婚先孕,许家惠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孩子,而是去哪里打胎更合适。
她耐下性子劝她:“给你的赔偿金应该足够了,如果你觉得不好在青城生活下去,要不换一个城市试试?”
其实按照汪凝的脾气,她不会在乎其他人或者亲戚的议论,如果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家里也会支持,可是许家惠父母思想传统,原本欢天喜地的嫁女变成诈骗,周遭舆论影响,许家惠承担的压力很大。
这一点,汪凝跟她无法共情,因为她家环境跟她家不一样。
许家惠沉默了。
这通电话她跟汪凝一直都不在同一频道上。
她焦虑这个孩子的去向,家里的压力,周围人的嘲笑,埋怨引尔期是个渣男,她想要的是闺蜜一样的安慰,帮着她顺着她鼓励她,但是汪凝给她的只有冷冰冰的指导。
许家惠声音也冷静下来。
“汪凝,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冷血。”
汪凝开了扩音戴上手套继续刷油漆,闻言挑了下眉,声音一如这通电话开始,低沉又冷淡。
“哦,所以呢?”汪凝一心二用,“你还不挂电话,是需要我给你介绍打胎医院吗?”
通话突然中止,屏幕上聊天界面只有汪凝发过去的一句话:如果想咨询的事可以电话或者来妖管局问我。
桌椅刷完油漆放到边上等干,汪凝先拍了今日份白玉枇杷状况,再拍了几张新的菜池还有桌椅的照片发到后勤科的群里,询问他们要不要认领菜池以及种什么菜。
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尽管大部分同事她都没线下见过,但通过群里的聊天,她大概对群里的除了月科之外十四只妖有了模糊的认知。
群里比较活跃的是若若,是个女妖,按照他们妖的年纪算法比汪凝还要小一岁。
若若已经在群里认领了一块菜池,她超爱吃生菜,求汪凝一定要种生菜。
十四只妖,并不是所有妖都对种菜感兴趣的,大部分妖跟人一样,只想吃果子并不想打理植物,汪凝收集了大家的意见,就开始在网上下单菜种子。
这是上班摸鱼的爱好,对她来说不辛苦也不麻烦,反而沉迷其中。
看着群里热闹的样子,汪凝忽然想通了。
后勤科里只有她一个人类跟两个半妖,不会是因为其他同事都因为人妖之间的避讳不来单位上班吧?
这件事一想通,好像大家奇奇怪怪的表现也有了原因。
她何德何能……
难不成月科不来单位,也是因为她?
这个角度来看,最大直系领导不来单位,第二领导已经投敌,那她不就可以敞开来折腾天台么?
然而想通了这件事,另一件事就变得更奇怪了。
既然她一个纯人类的加入会让事情变得如此复杂,那为什么当初他们还要招她进来?如果是为了那百分之十五的人类指标,完全可以招一个半妖,——在妖管局,半妖也是当成纯人类来使唤的。
她回办公室的时候小张已经中场休息靠语音输入跟线上网友对线。
“你妈生你的时候系带绕颈憋得脑子发育不全吧?这种智障话都说得出口,要不回炉重造十个月?说不定能更有人样哦。”
“明显就是这女的钓男人,难道只有我看出来了么?”
“哟哟哟,说两句上头咯,我家地址XXX路138号,赶紧来不来是我儿子。”
这是小张正常的工作状态。
哦,小张的工作是负责一些涉妖的敏感案件的互联网舆论引导,他在各个平台都有无数个小号而且他们物种专有的联系网络,必要时期小张单人就是一整套熟练的水军流程,闪现各个平台用犯贱的语气搅乱互联网这滩浑水,吸引网友火力,模糊重点,降低案件本身的影响。
这是项艰难的工作,正常人,噢不,正常妖都不会接这种活。
但是小张除外。
身为一只觉醒了好战基因的乌鸦,张魁从小就是好斗分子,在年少时期身高差异不大的时候跟同学干架,跟老师干架,跟亲爹干架,是个实打实的刺头。
然而到了十八岁,大家都蹭蹭长个的时候,命运悄然揭开了面纱:张魁同学却永远停在了172。
再加上挑食,体重上不去,这就导致了他跟人打架逢打必输,偏偏他还是没有觉醒天赋异能的半妖。
所以说,打架这事上,他注定止步于十八岁。
好在上天给了他一个好脑子以及逆天的手速。
妖管局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一项工作,充分发挥了小张同学特有的“天赋异能”。
中途休息,小张喝了口水,看汪凝在,“小汪姐一会儿下班能不能送我回市区啊?我中午发现我骑来的共享单车给傻逼骑走了。”那共享单车他还是特地搬进来藏在花坛里,没想到竟然都能被妖发现。
“哦,好。”汪凝答应了。
反正是顺路的事。
正好路上问问小张。
妖管局规则复杂,汪凝也并不是个多事的人,只是这件事隐隐透着不对劲,她得了解清楚,避免自己跟装修似的一个接一个踩坑。
五点准时下班,小张从椅子上弹起来,招呼她一起回市区。
上了车之后汪凝开门见山,直接问他:“妖管局招新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是啊,那肯定的,咱们这种特殊单位找人肯定是得慎重一些,要经过全方位排查的……”小张叭叭给她讲起来,“我当初面试之前政审可严格了呢,还好我老头没干什么坏事,不然我根本选不上!”
“那除了背景,对能力是不是也有要求?”汪凝问,“比如我就是个普通人类,招我进来会不会很麻烦,你看平时在单位其他妖还要避着我。”
“这个嘛,我也不太明白,不过咱们单位找人都是落局亲自抓的,有时候是等人来,有时候就是他们人事部门亲自出手,不从良就发配劳作威胁,嘿嘿。”
汪凝回忆这个称呼,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并不是从汪处那里听来的。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了,她面试的时候一共有三位领导,中间一位长发男人似乎就被其他两位称作“落局”。
当时汪凝对他的印象是个挺和蔼的领导,就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小汪姐你放心啦,落局招你进来肯定是有他的深意的,咱们妖管局从不招闲人。”小张鼓励她,“日后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
汪凝:“……”
她考妖管局就是为了摸鱼养老续公积金还房贷,可不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的。
小张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看起来也不知道内情。
把小张送到了地铁站,汪凝开车回家。
妖管局是汪处给她找的,听说是正好在招人,汪处找朋友了解了一下,发现挺适合她的,就让她报名考一考,没想到就考上了,过程还十分顺利。
现在看来,顺利得十分古怪。
妖管局地下三层局长办公室,茶香袅袅,落局靠在自己工位的椅子上,修长双腿搁在办公桌边缘,重心往后,椅子前脚翘起后脚着地,别扭的姿势托着这只老妖怪,他手里端着一个小茶壶,漫不经心往自己嘴里倒茶,小茶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眯着的桃花眼,乌黑长发在脑后正巧离地一厘米,不染灰尘。
敲门声响起。
“进。”
厚重的门被打开,一位个子一米八体重直逼一百八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他手里的茶壶一瞬间没做好表情管理,面部肌肉抽搐,显现出几分嫌弃。
“我说三楼那个老道士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辞了?这他妈把整个青城妖管局折腾的乌烟瘴气!”
熊盘把一叠乱七八糟的文件扔他桌上,力道之大,隐约桌子都跟着震动。
“不着急。”
“不着急!你知不知老王一天到晚逮着我就骂,他们调查处多久没休息了?欺负妖不懂劳动法是吧???”
“不着急。”
“不着急个屁!你就仗着调查处那群都是单身狗没什么私生活好欺负!你看看咱们领导层!过得跟人类007有什么区别!”
“不……”
“闭嘴!”
熊盘忍无可忍,来来回回在局长办公室跺脚,他这个体重加上本身强大的妖力,整间办公室都在震。
落局慢条斯理把茶水喝完,一不小心喝了根茶叶也不在意,而后慢悠悠收了长腿,重心往前,茶壶被放到桌上,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来。
按照人类的年龄算他如今已经五十了,人类需要持续不断的保养和运动才能保持他这个状态,而对于他来说,专心修炼,比什么保养品都要好。
他珍惜自己身上的每一部分,因此多年来头发也舍不得剪,好在位高权重的,也没人或者妖拿乱七八糟的规则来束缚他。
“老盘,要有点耐心。”落局说,“等端午节过后,咱们的春天就到啦!”
语气甚至有些俏皮。
熊盘扯扯嘴角。
“你他妈属什么的?一肚子弯弯绕绕!”
落局掐指一算,“按照人类年纪来算,我应该是属蛇的,如果按照妖来算,那就是老黄历了。”
“……”
他在骂他,他却跟他讨论起生肖属相。
熊盘平复情绪,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我也不明白你精挑细选招个人类进来干什么,我那个侄子哪里不好?年轻有能力,进了妖管局肯定是一把好手,到时候咱们破案效率得上升一大截,至于跟现在似的三天两头卡壳。”
落局闻言微笑摇摇头。
“你还是目光太短浅。”
“我目光短浅???”熊盘刚压下去的火气被他轻飘的语气惹得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
“那个小姑娘,是从山上下来的。”落局伸出手神秘兮兮地指指了指天花板。
熊盘仰头看白花花的天花板,一边问:“哪座山?全中国那么多座山哪座山这么牛逼?来来来说出来让我听听?当初你们三个就趁着我不在,‘啪’一下做了决定!还说什么少数服从多数,我看就是你安排好的,根本没把我侄子考虑在内,可怜我那侄子还傻乎乎地准备了三个月的公务员考试……”
“君留山。”
整个办公室都沉默了。
“哦,”熊盘淡定坐回沙发上,“那确实挺牛逼的。”
落局面带微笑,语气也温柔不少:“再等等,等过完端午……嗯?”
他面色突变,透过熊盘进来时没关严实的门缝,目光变得锐利宛如实质。
“草!还让不让妖好好过端午了!”
落局一秒暴躁,精致的脸变得扭曲。
熊盘还吓了一跳,然后很快他就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妖管局。
这气息又格外熟悉,熟悉到,几乎是他察觉到的一瞬间,身体就做出了反应,浑身肌肉紧绷,已然进入战斗状态。
汪凝的疑惑,第二天上班就得到了解答。
今天的妖管局氛围怪异,忙碌中透露着紧张,紧张中透露着恐惧,恐惧中竟然还透露着一丝轻松。
比如一楼前台的小方,看见她笑嘻嘻跟她打招呼,手里还有个小蛋糕,而一楼她能看见的所有人妖都是步履匆匆眉头紧锁。
之前送小方回家汪凝就收到了人家的奶茶,今天又是蛋糕,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打了卡过来,“今天你准时下班么?咱们一起回市区?”
“哎呀,不是这个,我爸今天来接我,回去吃酒呢!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一家蛋糕店,可好吃了,特地给你带了一块!”
“唔,谢谢。”还没吃早饭的汪凝被投喂了蛋糕。
正想继续跟小方日常交际,一只同事妖过来找小方问事情,一人一妖和谐共处,气氛自然。
汪凝吃完蛋糕,找小方再次确认:“小方你不是半妖吧?”
“纯人类哇。”小方说。
“那……他们妖不用避讳吗?”
“啊?避讳……哦!你是去年年底新来的!”小方几乎要蹦起来,“造孽造孽,把这件事搞忘了,怎么人事处都没有通知的呀!”
“通知什么?”
“通知你去体检,就是做个全面检查,再……”小方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那位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