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演带着谜一般的自信,带着团队扑向他心目中霸气的东北。几天之后,剧组重要的演员也陆续进组,骆芸它们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宁芸菲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漂亮了,她现在一边读书一边拍戏,进组的时候没办法去学校,就上网课看录播,她刚到剧组这天,还在空闲时间啃网课呢。
苏倾是最后一个到的,来的第一天就皱着眉头,看着到处溜达的演员犬,其他人见状也严阵以待。
圈里人都知道苏倾不喜欢狗,这次也不知道咋想的居然接了狗狗戏份这么重的戏,这不自虐嘛,还不知道以后拍摄起来有多少冲突呢。
苏倾确实不喜欢狗,但他不喜欢狗的原因不是讨厌这种生物,而是害怕狗嗅出他身上的味道。
要不是最近没有其他即将开拍又适合把花雅雅弄来的剧组,他也不会选择这一部——把花雅雅的狗弄过来,也算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
至于其他同期开拍的剧组,大多数都是小制作,根本不会请花雅雅这种业内大牛担任道具组。
苏倾跟大家点点头,准备进入自己的化妆间准备,接下来要拍男主从狗变成人的室内戏,他得提前准备一下。
就在这时,总导演突然抱着骆芸走过来,不顾周围人突变的脸色,直接把狗子塞到苏倾的怀里,在他震惊的目光下说:“开拍之前,先跟你自己熟悉熟悉。”
苏倾:???
苏倾:“今天,不是拍我变成人吗?”
总导演:“对啊,你俩躺一被窝,先拍狗,后拍你。”
苏倾大受震骇,这是个什么派法?这镜头不应该后期特效吗?
总导演管你哪个,狗给你了,你就的给我熟悉。
苏倾把小金狗举得远远的,眼睛里都流露出嫌弃,他出门前摸了体香膏,还喷了香水,倒不怕这种家养犬嗅出什么,但他还是防着点好。
骆芸眯起眼,苏倾抓的她十分难受,而且身上的味道十分刺鼻难闻,就算喷再多的香水,也遮盖不了他本身吸-毒后的那种味道。
这人居然也是个瘾君子,凸(艹皿艹 )。
骆芸突然低头,假装咬向苏倾的手,苏倾果然害怕地把她扔了出去。
骆芸早有准备,在空中调整好姿势,稳稳地落在地上,她抬着头,淡淡地看向不断擦手的大明星。
旁边的虎子指着苏倾对可可说:记住这个人身上奇怪的味道,以后遇见有这种味道的人,你就告诉我们。
可可疑惑:为什么?
虎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大明星苏倾:因为这类人都是我们的仇人。
可可立刻龇牙,恶狠狠地看向苏倾说:明白。
突然遭到群狗恶意的苏倾:???
搞什么鬼?
这群狗有病吧。
拍摄地点在黑灰基调的房间里, 冷冰冰的布局配上毫无情趣,十分干瘪的床,进来就觉得压抑, 更别说住在这里的人。
颜色可以给人产生不同的视觉效果,硬邦邦的床垫和毫不温馨的布置,就能看出男主人的内心世界是多么的空虚阴暗冷,也难怪会对毛茸茸的小动物厌烦,对身边的人毫无同理心,属于大马路上有人被撞死了, 流了一地血,都能从跟前经过, 淡淡瞟一眼, 内心毫无波澜, 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与他无关, 除了厌烦,没有任何感觉。
别人的欢声笑语与他无关,别人的悲伤痛苦对他无感。
他拒绝别人的靠近, 也厌烦靠近别人。
为人处世完全按照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他喜欢吃香菜, 有人觉得香菜臭, 他觉得人家嗅觉有问题。
他能长跑一千五不带喘气的,别人跑五百累得不行,他觉得人家矫情。
反正,就这么一个人,现实中遇见了九成以上的人都得绕着走。
如今, 骆芸作为这种人的另一个生存形态, 此时正躺在这张毫无人情味儿的床上,硬邦邦的床垫躺起来一点都不幸福。
打光板就位, 骆芸躺在被子里,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机位怼脸拍,导演一声令下,骆芸从被窝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小爪子从被窝里探出一小节,五指张开,在空气中抓了抓。
而在被窝下,她的后腿正蹬在苏倾的脸上。
被窝下的床其实是掏空的,足够藏起一个成年男人,拍摄的时候,为了表现狗变人,苏倾是提前躺在空层里的,等骆芸这边一钻进被子,小小的鼓包就会慢慢变成大大的鼓包,再钻出来的时候,就是调换完毕的苏倾。
总导演说这种拍摄手法更加的具有真实性,骆芸猜测八成是因为更省钱,苏倾的片酬据说有八位数,再投资雄厚的剧组也经不起这个折腾。
于是,特效镜头删掉,演员直接亲自上阵吧,毕竟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你就得“得者多劳”,要不剧组多亏。
骆芸跟个睡不醒懒床的小狗一样,在床上翻身打滚,一点一点蹭进被窝里,窜到中间,她看着苏倾根据导演的指示,一点点地蠕动着身体从挖空的床底下钻出来,外面看就是小鼓包慢慢变成大鼓包。
苏倾作为曾经的爱豆,身高也有一米八五,虽然常年损害身体,但骨架在那儿放着呢,也是一大坨,如今为了表演效果,一大坨团缩在挖空的床里边,十分憋屈。
但骆芸看得好欢乐啊,并趁机给了好几脚。
苏倾气的脸都歪了,可他为了形象,半点不敢吭声,这么简单的戏如果NG,跟耍大牌无疑。
他的人设可不是这个路子,爱岗敬业、温柔大气才是他的设定。
等苏倾爬出来接着演,骆芸跳进坑里,从床底下悄悄爬了出去。
她跑到虎子身边,虎子拍着小狗子的背,心疼地说:辛苦了,很难闻吧。
骆芸委屈地点头:难闻,差点把我熏死。
人可能闻不到,但是狗子嗅觉灵敏,苏倾身上一股子酸臭味儿,十分熏狗,尤其在密不通风的狭小空间里,那味道更是浓郁的厉害。
不同的毒-品残留在人体上的气味儿都有不同。
有些像奶香、有些像铁锈、有些像混合着猪油烧焦的烟草。
而苏倾身上的酸臭味儿也代表着一种毒-品,巨难闻,让狗子作呕。
骆芸干呕了两下,她等不及拍摄结束就钻出来也是有这个的原因。
虎子悄悄给骆芸塞了个商城特供奶糖,去去恶心的味道,那边也已经拍摄结束了。
为了表现狗子变身后的效果,苏倾上半身是光着的,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浴袍,走到导演身边回看自己的拍摄效果,导演很满意他的演技,虽然钱画的确实多,但还算对得起他的演技。
导演回头问苏倾:“第一天拍摄,感觉怎么样?”
苏倾摸着自己的脸,笑道:“都挺好的,就是被小狗不小心踹了两脚。”
众人看向他的脸,果然在下巴那里看到两个快要消失的梅花印,戏都拍完了印子还没下去,可见踹的多有力度。
骆芸一愣,好家伙,这家伙跟她玩茶艺?
虎子盯着苏倾半响,突然凑到小狗子耳边说:他是不是在害你?
骆芸:差不多。臭不要脸,呸。
虎子跟着她一起往苏倾那边呸呸两下,以表心中鄙夷。
苏倾不要脸的程度让剧组里的狗子们都不屑与之为伍,居然跟它们茶,要不是有妞妞解释,它们都听不懂他说的是啥。
这就是心机,仗着它们听不懂,无法反击,就敢随便编排。
可可怒瞪骆芸: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必须要修理他。
狗狗们对苏倾意见特别大,导致后面跟他拍对手戏的时候,都不需要训犬师激怒,一个个都龇牙咧嘴地恨不得咬苏倾一口。
其中以虎子和可可之最——骆芸倒是也想,可惜剧情里,有她没苏,有苏没她,永远碰不到面,哎。
骆芸顺毛大家,她看着跟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谈笑风生的苏倾,黑黝黝的嘴巴勾起一角,冷冷一笑。
第一天的拍摄并不困难,重在大家熟悉,时奕泽男二和宁芸菲女三的戏份都很少,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就在剧场熟悉环境。
晚上骆芸和虎子回了酒店,花雅雅和柳心焉正在吃涮串,麻辣味儿飘了满屋子,骆芸和虎子进来干掉半碗水,又啃了几大口味道鲜美的狗粮,在挂好的手绢上把嘴巴擦干净之后,屁股碰屁股地离开房间。
走到酒店走廊尽头,那里已经聚集十条狗子,大大小小什么品种都有,其中还有一条哈士奇。
哈士奇跟小伙伴在一起显然很兴奋,伸着舌头一直哈赤哈赤。
骆芸很满意地看着哈士奇的大块头,作为这里块头最大、精力最旺盛、而且具备能够拉雪橇的强壮体魄,哈士奇无疑是它们队伍里的肉盾坦克。
血厚防高好忽悠,说的就是它。
骆芸和虎子钻到小伙伴中间,骆芸小小声地问大家:你们闻到过跟我搭戏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吗?
有些狗子点点头,有些狗子一脸茫然,显然没机会接触到不要脸·苏。
骆芸有点犯愁,其实比起苏倾的体臭,更好用的应该是训练用的各种毒试剂,这样才能够精准的搜寻。
根据苏倾身上的酸臭味儿基本能够判断他吸食的到底是哪种类型的毒-品,不同的毒有不同的味道,浓郁的身子人都可以闻得到,很多人为了掩饰这种味道会喷洒香水掩盖,但是综合后的味道其实并不太好闻。
苏倾身上的香应该是经过调配的,跟他身上的味道能够综合,所以其他人闻起来才不会觉得刺鼻,然而这对狗子的鼻子来说,基本是掩耳盗铃。
剧组拍摄要三个多月,全城封闭式管理,不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准工作人员和演员透露相关讯息,苏倾一个老牌瘾君子,怎么可能受得住三个月不吸。
那货品来源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剧组人员算上演员助理等等,满打满算两百六十人,狗十二条,酒店开-房131间,不管大咖还是十八线,不管导演还是跑腿员,大家统一标准,全都二人标间,因为男女人数不成对,有些房间是单人睡的。
苏倾想要毒供给上,接应人肯定这两百多人中,骆芸带着狗子准备一晚上查一边房。
现在大家刚回来,都没睡,正是敲门进屋的好机会。
狗子们没见过毒,也不知道味道,骆芸就跟它们说,闻到刺鼻的,味道奇怪的,用袋子撞的,就统统给她弄回来,还特别嘱咐它们,没拆开的可以直接上嘴,拆开的千万别用嘴巴碰,用爪子沾一下拿回来就行,集合地点就是这里。
狗子们表示明白,立刻分头行动。
131间房,快要承包这家酒店的三层楼,骆芸和虎子从本层收起,她记得苏倾和她助理的房间就在这层,但是它们和苏倾已经结下梁子,想要靠卖萌进入他的房间根本不可能。
骆芸暂时放弃苏倾的房间——既然知道他有问题,他的房间反倒不是最要紧的,想找到他的线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苏倾不杀,刚进组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不可能带着危险物品在身边。
骆芸扭头,跟虎子直接敲开了总导演的房间……
《狗生》的总导演叫岳宾,是一个六十多岁,十分有德望的导演,在圈子里的地位很高,作品得奖拿到手软的大佬,但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位老爷子,是个深度毛绒控。
老爷子一开门,看到脚边蹲着俩狗子,瞬间就笑不拢嘴了,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赶紧把两只毛茸茸赶了进来。
面对热情的老爷子,骆芸和虎子都有点蒙,他那架势好像生怕它们跑了一样。
岳宾从行李箱掏出一盒狗饼干跑过来就要投喂骆芸和虎子,那饼干盒子大都快有它俩一半高了,粗劲儿跟虎子的腰一样,行李箱居然还能装下这玩意。
老爷子兴致高昂,白天没敢太撸狗子,现在晚上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了,老爷子高兴的一手一个往床上一扔,抱着俩懵逼的狗子开始疯狂投喂,饼干塞下去大半后,又掏出狗梳子开始跟它俩梳毛、剪指甲、擦泪腺、刷牙齿。
等骆芸和虎子离开总导演的房间时,全身毛发顺的打滑,苍鹰落上去劈叉,它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疲惫,感觉身体被掏空——老爷子稀罕狗要了命喽。
等它们检查完一个楼层后,回到集合地,大家已经都赶回来了,不少狗子挺胸抬头、兴致勃勃,显然有所收获。
见到骆芸和虎子回来,纷纷围上来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骆芸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有叼裤头的、有叼袜子的、还有把酒店准备的不可描述叼过来的——你叼这玩意干啥啊,这尼玛有味道吗?
叼回来的狗子舔舔嘴巴说:有哇,草莓味、薄荷味、各种味道,我以前跟主人在酒店尝过,很不错哦。
骆芸一爪拍飞那些不可描述,暴躁道:这种东西拿出来会被禁的,给我滚开。
这些还算好的,最可怕的是爪子带东西回来的家伙们,一路踩着梅花脚印回来的。
好家伙,其中一个爪子上居然是辣椒酱,一路走一路忍不住低头舔,舔得舌头血红一片,滴滴答答流口水。
可可挥舞着自己沾满爽身粉的爪子问:妞妞,有没有你要找的?
骆芸泪流满面:兄弟姐妹们,咱能不能正经点,我办正事儿呢╥﹏╥。
这帮狗子不靠谱啊,一个个都是天坑。
好怀念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啊。
骆芸一头扎进虎子怀里抽噎。
太难了。
没有毒样让后之门找到真正目标确实难为它们了。
但只要让他们认识要找的气味, 它们绝对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
人训练狗子要反复练习,形成条件反射,使狗子明白要它完成的任务, 但狗子和狗子之间根本没有沟通障碍,找什么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现在的问题就是骆芸手里没有训练样本,口述终究无法让思维单纯的狗子准确地明白。
毒-品的味道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不同的毒由于添加成分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散发出不同的气味儿,骆芸和虎子在警犬基地受训的时候, 光常见毒-品就闻过十几种,这还是没加其他违禁品的数字。
根据苏倾身上的酸臭味儿, 骆芸猜测他经常吸食的毒-品应该是H毒, 这种常见毒-品屡禁不止, 在境内肆意繁殖, 是警犬必须熟悉的毒-品气息,哪怕做不来缉-毒-犬,也必须要牢记这种味道。
看着面前这些可爱的小伙伴, 骆芸决定在这次剿苏战术中, 找机会让狗子们熟悉这些毒-品的味道, 以后若是遇见了,还能给警察报个信儿——看来警察标志和拨打110的技巧也要交起来了。
好在剧组的集体生活要三个多月,足够教会大家伙这些小技巧。
今晚没有收获,大家就地解散,回家各找各妈, 骆芸和虎子窝在被窝里睡了个饱觉, 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工作人员抱走梳洗打扮, 进行新一天的拍摄。
剧组工作分组进行的,总导演负责主角戏份和重要剧情的拍摄,几个副导演各自带组进行配角与其他剧情的拍摄,比如虎子街头霸王的英勇画面就是其中一个副导演负责的。
骆芸是全剧组最忙的,按照剧情出场镜头的次数排序,骆芸的镜头在演员中遥遥领先,所以不管是总导演这边,还是副导演这边,都有她的拍摄任务,狗子呈几何形运动轨迹在剧组里奋斗着。
一天下来,累的爪子都不想跑了。
岳导演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不但NG次数少,而且对比其他组,骆芸是真剩狗粮啊,等晚上回到酒店,剧组里几个小组还在赶夜场,岳宾导演要跟过去盯着。
酒店里不收房间都没人,包括苏倾的,他有两场夜戏要拍,回来的时间要到后半夜。
狗子们多半还在剧组里跟大家奋斗,在酒店里只剩下骆芸、虎子和可可。
今天范家安过来了,把柳心焉带出去逛街,花雅雅一到早就跟组一天也累了,正在卧房里补眠。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苏倾的门卡在他的助理那儿,但是酒店保洁身上都会有能刷开每间房的磁卡以便打扫,骆芸和虎子里应外合,把保洁阿姨身上的磁卡偷过来,刷开房门后,骆芸和可可潜伏进去,等虎子把卡还回去后,再把他放进来。
仨小狗对视一眼,骆芸一挥爪:分开搜。
命令一出,民间组织和正规军的区别就出来了。
虎子接到命令立刻展开心动,目标明确地在衣柜、皮箱、床头床尾进行嗅搜,再看可可,它正在嗅地毯。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地毯式搜寻,骆芸跑到茶几、垃圾桶和卫生间查找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H毒的吸食方式有很多种,苏倾作为一个知名演员,拍戏时因剧情需要,偶尔会有裸-露身体的需求,所以针剂注射可以直接排除,那会让皮肤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很容易暴露问题。
剩下的几种方法中,最安全的是混杂进烟草中和直接吞服。
骆芸没有在烟灰缸和卫生间等地方找到线索,立刻开始对摆放在桌面上的药瓶进行检查,这里面的药大多数是维生素片和深海鱼油。
骆芸把鼻子贴在这些药瓶的缝隙处用力嗅,但里面的密封效果特别好,竟然闻不到味道,当她准备用小爪子拧开瓶盖的时候,门锁突然穿出一声嘀嗒,骆芸、虎子、可可浑身一震,立刻放弃手里的工作寻找掩体隐藏起来,骆芸左右一看也没地方可藏啊,干脆跳进垃圾桶里,这垃圾桶还带盖,大小也正好能装下一条小狗子。
房门打开,苏倾走了进来,他关好门以后急促地跑到桌前,双手颤抖地扑向那些维生素药瓶,慌忙之中瓶瓶罐罐滚到地上,发出混乱的声音。
骆芸头顶开垃圾桶盖一丢丢,露出一双小眼睛,抬头看着苏倾费劲地拧开一瓶B2,倒出几粒胡乱地仰头吞下——纯干咽。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从骆芸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他眼底的血丝和转眼即逝的疯狂。
那眼神十分可怕,映在骆芸的视网膜上,等到苏倾恢复平静,擦着一脸的汗进入卫生间冲澡的时候,骆芸还有些难言心底的震动——那是一双狠绝的眼神,带着让人从心底发毛的恐怖。
骆芸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凭她的直觉,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人,一想到他的目标是花雅雅,骆芸就背脊发凉。
虎子从鞋柜里钻出一颗脑袋看向骆芸,骆芸眼神示意它赶紧藏好,苏倾随时可能会出来。
虎子听话地把脑袋缩回去,可可也躲在窗帘里一动不动。
等苏倾出来换好衣服离开后,小狗子们才松了一口气,骆芸爬出垃圾桶,她跳上桌子,将钙片瓶拧开,嗅了嗅里面,果然闻到熟悉的违禁品味道。
骆芸倒出一颗,把瓶子恢复原状,这颗药片用卫生纸包好,叼在嘴里带出房间。
仨小狗进入苏倾悄无声息,出来的也悄无声息,除了头顶上的摄像头记录下来一切,根本无人知晓。
这种监控摄像头一般酒店也不查,就算真查出来了,有昨晚群狗敲门求食物求关爱的情况,仨狗行为完全可以往找食物上扯,至于磁卡……
不管了,缉-毒要紧,这种小事情让其他人发愁去吧,他们肯定能为它们想出好借口,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想到真相。
半夜的时候,酒店楼层墙角,狗子们再次召开秘密回忆。
大家看着被摆在中间,十分显然的白色药片,凑过来用黑黝黝的鼻头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味道很奇怪,从来没有闻到过。
骆芸看着小伙伴们围城一圈闻毒片,这场面看着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感,她赶紧用爪子被药片盖住,对大家伙说:这种味道大家记住了吗?我们要找的就是类似这个味道的东西,整个剧组都是搜索范围,每一个人都是观察目标。等抓到携带这种东西的人,我们就有一大堆好吃的。
她相信奉市公安局绝对不会亏待它们这些狗子的。
就在骆芸带领着所有狗演员们在剧组展开搜毒行动时,邢子故和武年行也来到了奉市。
骆芸之前抓到的那个中间人叫老徐,是京都底下最大的毒-品中间商,外来的货源必须要经过他的手才能流入城内,货好不好、参不参假,都得让他着眼,才能让人安心。
这样的人自然有不少人护着,他也足够低调,之前给警方提供线索的线人露了马脚,走漏了风声差点让老徐逃掉,要不是一条突然出现的小金狗,恐怕警方也没那么容易抓到他。
至于那个线人,已经在警方的安排下离开京都。
老徐落网以后,供出不少人来,现在京都整大刀阔斧的抓人呢,隐□□产链条遭到了严重打击,从云颠那边流进来的货源也追回来不少,但是还有一小部分被老徐的徒弟带走了。
邢子故和武年行这次来奉市,就是为了抓到老徐的徒弟和找回他手里的货。
邢子故看着老徐徒弟的信息:“马肖明,江平市人,20岁,初中辍学。这人没有行程记录,八成是开车走便道过来的,要不是天眼捕捉到他在奉市的画面,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去那儿逮人呢。”
武年行拖着两碗双面双蛋双肠配鱼丸牛肉片辣条的超豪华烤冷面,把另一份塞到邢子故手里,自己埋头苦干,烤冷面好吃到停不下来,武年行一边猛吃一边说:“先吃饱肚子再抓贼。奉市的烤冷面真牛逼,味道绝了,你赶紧趁热尝尝,我听说这里的烤鸡架特别有名,咱们到时候找个有名的店去尝尝。”
邢子故点点头,夹起一块一块烤冷面塞到嘴里,眼睛瞬间一亮。
这东西居然这么好吃!
云颠大街小巷可没有卖烤冷面的,就算有做的,味道也不够正宗,没想到烤冷面居然在东北都做出花儿来了。
邢子故几口干掉烤冷面,又去买了一碗才勉强填饱肚子。
这里是奉市的夜市,烧烤的味道霸道地侵占了整条街,麻辣海鲜在锅里翻炒,那股子诱人的麻辣味儿呛得俩人直咳嗽,他们穿行在拥挤的人群种,如同每一个前来观光的游客,对什么食物都充满了好奇。
可在逛吃的同时,俩人的眼睛也不易察觉地扫过身边的人。
马肖明最新捕捉到的影响,就在这条街上。
苏倾接完电话, 气得直接将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在厚实的地毯上无声地弹跳出去老远,有惊无险地抱住了自己的小命。
苏倾的脸都气青了,他在京都经营那么多年的资产, 全被警察给端了,老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家伙,幸亏自己跟他的交易一直没暴露过身份,这才躲过一劫,可一想到那些好不容易趟平的路子就这么没了,苏倾捂着心口差点没厥过去。
那不仅是捞钱的买卖, 自己的供应仓,还是掌控手里小艺人的鱼饵, 如今被一窝端, 虽然不至于断了货源全面失控, 但以后弄货肯定要变得麻烦。
苏倾越想越窒息, 恨的跳起来踩手机泄愤,仿佛自己踩在那些给自己添堵的人脸上,不管是老徐也好, 警察也好, 全他妈给自己找事儿。
也不知道老徐那个徒弟逃哪儿去了。
太阳穴突突地疼, 青筋恐怖地浮现在苏倾的额角,他揉着额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推了这部剧回去稳定局势,但一想到花雅雅……,苏倾咬咬牙, 捡起手机, 擦掉上边的脚印,回拨第一个号码, 等那边的人接通了,他冷静地说:“立刻把能撤出来的货全撤出来,一半往沿海走,一半南下。”
门外响起敲门声,工作人员客气地说导演喊他去拍戏。
苏倾应了声。他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冷却自己暴躁的情绪,出门时,又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影帝苏倾。
今天这场戏要到街头去拍,剧组一早就联系好了夜市末端那一段路口,以平日盈利的1.5倍的薪酬包下一晚作为拍戏的场地。
几家烧烤店老板将外边的烧烤长炉加好炭火,羊肉串、羊腰子、基围虾、鸡头凤尾大猪蹄子统统搬出来烤上,东北烧烤讲究的就是万物皆可烤,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烤不了的,你要是胆子大,人都能给你刷干净架上去(bushi)。
整条街都飘满了烧烤的香气,店主人互相还搞竞争,这边烤肉串,那边就给你整辣炒海鲜,排风扇在烤炉前边呼呼地吸烟,两家对着喷。
岳宾老爷子拿着喇叭站在场地中间对着大家伙喊:“大家抓紧时间,今晚拍流浪犬的街头斗殴,动物演员的部分非常难拍,我们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凌晨人家店家就要关门回家休息了,我们争取最少NG、最少人为上的错误,尤其是人演员,你们辛苦一下,争取零NG,辛苦大家了。”
总导演旁边的店主是个爽朗的东北妹子,姑娘看模样二十来岁,其实已经三十出头了,自己盘了这家店做起烧烤的生意,买卖做的是红红火火。
她听到老爷子这话,爽朗地说:“您要是加钱,我们可以开到后半夜。”
老爷子回头超自然地说:“我们没钱啦。”
引得大家伙一通大笑。
今天这场戏狗子们集体出动,剧情发展到变成小狗的主角经历过被狗贩子抓、被变态虐里逃生、被人驱赶后,终于精疲力尽地逃到这条堪称流浪狗天堂的街上。
这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还有善良的小哥哥小姐姐、阿姨叔叔大妈大爷,只要矜持地站在不远处卖萌,十个人里总有四五个会投喂,再不济,还有垃圾桶可翻,吃饱肚子是不愁的。
而且摆摊摊主和门店的老板在收摊关店的时候,也会把剩下不方便留在第二天售卖的剩料喂给它们。
这条街上的流浪犬是全城最胖的,幸福指数biubiubiu。
就因为这条街食物充足,也没有变态敢在众目睽睽下对它们施暴,所以这里彻底沦为流浪犬的必争之地。
以白毛犬和多犬串串带领的流浪狗群,经常在这里发生械斗,用它们的牙齿和爪子争夺小吃街的领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