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冷笑,啧声道:呵,人类哪儿有那么好心,那些骨头都是她一个人的,我们又没有干活,肯定不会给我们吃!
老三震惊地看着妈妈,拼命摇头,大声反击:不会的,主人那么好,一定会给我们吃的!
肉肉气得张嘴咬住老三的脑袋怒道:你个大傻叉,都瞎了还相信人类!
老三也怒了,四爪猛踹老母亲怒吼:主人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准你说主人的坏话。
刘奶奶正在炖大骨头,就听到屋里两条狗掐起来了,她赶紧拿起扫把塞进滚在一起的两条大狗中间,一边拉架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咋还打起来了,快住口啊。”
肉肉被儿子和刘奶奶合伙压在地上,气得都翻白眼了。
为什么它会生出这么傻缺的崽子,一定是随它爹了!
旺财:阿嚏?
缠着绷带的后腿猛蹬老三的肚皮,狗嘴狠狠咬住快怼到脸上的扫把,肉肉这个恨啊,它虽然在狗群里不是什么领导地位,但好歹也算是核心骨干,啥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然而好大儿和人类二掐一它一个病患,还是被无情地碾压在地,肉肉绝望地看着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它身上,去掰它的后腿。
刘奶奶看了眼再次渗血的伤口,心疼极了,反手一巴掌拍在老三的大脑袋上,训道:“你咋下这么狠的手,你看毛毛伤口又裂了。去去去,边去,不准再欺负它。”
老三委屈巴巴地被赶出房间,肉肉躺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凭老奶奶摆弄它的身体,泪眼朦胧中,肉肉看着老人拆开它后腿的纱布,给它重新上药,小心翼翼的动作里透出来的关心让它就算不想承认,也感觉的清清楚楚。
当晚上狗盆里堆的高高的肉骨头的时候,肉肉第一次疑惑地看向坐在旁边的人类。
它歪着脑袋看老人嘬着骨髓,一口馒头一口肉汤,与自己碗里堆满的肉形成对比,老三已经埋头苦吃,可肉肉却迟迟没有下嘴。
它突然感觉到迷茫。
这不对啊,这人类有毛病吧?
为什么自己喝汤给它吃肉!?
肉肉表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大骨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类绝对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外边大雪满天,肉肉记忆里每到这时候,老江家就开始储存大量的肉,放在院子里冻着,现在看看时节,可不是快到一年最热闹的时候。
此时再看碗里的肉,肉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这老人类是要把自己和崽崽喂肥了,等年底宰了吃肉啊!
就跟过年杀猪一样,它俩就是那两头肉猪。
人类太阴险了,要不是自己聪明,就落入圈套了!
肉肉一脸后怕,为提前揭穿老人险恶的内心而暗暗窃喜,再面对肉香四溢的骨头,哪怕口水横流,也不敢吃了。
回头看着投入干饭的老三,恨铁不成钢地一爪子拍下去。
还吃,还吃,吃肥了就被宰了。
老三委屈巴巴地看着母亲,它不理解这样的好日子,母亲为什么还不开心,狗生能遇见一个好主人多么的不容易。
左眼又隐隐作痛了,可是每晚被主人温柔地上药,是老三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它能明显地感觉到主人对它的爱护,哪怕它长得并不那么漂亮,也不如奶狗那般可爱,但是主人依旧喜欢自己啊。
它想让妈妈也能接受主人,它希望以后可以跟妈妈、主人三个永远生活在一起。
临睡的时候,肉肉蹲在炕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熟睡的老人,歪着脑袋很努力、很努力地想: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当成年肉?
回应它的,是刘奶奶陷入深眠的呼噜声。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小刘村长突然接到刘奶奶的电话,刘奶奶想让他帮忙找辆车,她要带着家里的两条狗子去县城的宠物医院。
小刘村长直接开着自己的面包车过来接老人和狗,路上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两条狗子身上都带着伤,老人自己给用了一段时间的药,可是伤口始终没有好,她听说城里有专门给狗子看病的医院,就想带两条狗子过去看看。
县城专业的宠物医院就一家,小刘村长家里有只猫,跟这里的医生也相熟,带着刘奶奶来到医院后,医生护士们好奇地围了过来,在这个小县城里,很少见到圣伯纳犬,他们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极地救援队养着几条圣伯纳救援犬,私人养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两条圣伯纳犬的情况并不乐观,母犬后腿伤口有些化脓,但问题不大,可它被毛发遮盖的身上长满了湿疹,湿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良好的处理,已经有大面积的创口出现。
最严重的还是另一条公犬。
医生看了下老三的眼睛,对刘奶奶说:“它这只眼睛得赶紧做手术摘除,身上的湿疹也得处理,不能再拖了。”
刘奶奶认真地听着,问医生:“那赶紧治,需要多少钱?”
医生看了眼刘奶奶的穿着,心理有了谱,斟酌一番说:“你这两条犬已经出现低烧现象,咱们得先给它们打点滴退烧,身上的湿疹和摘除眼球的手术……大概需要七千多块钱,……增强免疫力的药膏不用买了,回家喂喂鸡蛋黄也一样……您这边不需要住院的话,就得每天带狗子过来打针,手术一定要退烧后才能做的……”
医生后面又说了很多,刘奶奶一直认真地听着,小刘村长知道医生尽量给减免价格了,营养膏药这些都找了代替品,但是对了解刘奶奶家庭环境的他来说,却知道七千块钱对老人家来说并不是小数目。
为了两条半路出现的狗子,小刘村长觉得不值。
医生介绍完以后,才小声问老人:“咱们……治吗?”
这个价格属实不便宜,甚至比狗子本身都贵,宠物治病用药就是这样的高额投入,很多人最后都会选择放弃狗子,甚至抛弃在他们医院里。
医生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尤其面前这位明显是生活并不富裕的农村老奶奶,以这一辈人的观念,更少有愿意为宠物付费治疗的思想。
刘奶奶并没有考虑太久,坚定地点点头说:“治,必须得治。小伙子,我身上没带钱,我回家取一趟,毛毛和大毛就先放在你们这儿,你们先治着哈。”
说完,就催促小刘村长回家取钱去。
医生看了眼小刘,这位他认得,经常带着宠物猫来店里打疫苗、买猫粮,但老人家的反应,还是让他心里有点打鼓,就怕这位也是一去不回的主儿。
然而这时候他也没办法阻拦,只能笑着让老人家回去取钱,回头就对几个护士说:“先带它们进去剃毛,处理下伤口再说。”
不管怎样,先给狗子们缓解下疼痛再说。
另一头,小刘村长开车送刘奶奶回家,就见刘奶奶拿出一枚金戒指来,他一愣,立刻明白老人家打得什么注意。
他想要阻拦,可到口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刘奶奶,这……”
刘奶奶笑呵呵地将戒指揣在兜里,推着小刘村长往外走:“咱们赶紧回去,还得去金店还钱,可不能让医生等急了,要不然还以为咱们丢下狗不管了呢。”
看着年轻的村长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刘奶奶坐在车里笑着说:“这有啥,我平时也不咋戴这个,无儿无女的,留给谁啊。让它在柜子里落灰,还不如救两条命呢。”
小刘村长民乐抿嘴,笑了:“嗯,您老说得对。”
他们先去了金店,戒指的克重很足,还了四千多块钱,加上老人家平日里手里攒下来的存款,把七千多的医药费给敷上了。
考虑到老人家来回奔波不太方便的情况,小刘村长和医院的人经过沟通,决定免费给两条狗子提供住院,也是为了方便处理公犬的眼睛,以便之后做手术。
老人只有个老年机,在家里这几天每天都要给医生通电话,询问自己两条狗子的情况,医生也很有耐心地解答老人的问题,让老人放心。
小刘村长这几天只要没事儿,就会开车带着老人进城去看狗,让老人安心。
对肉肉来说,住院对它来说并不陌生,也知道这些人类是在救治它们,虽然警惕心没放下,到底不那么抵抗这些人的碰触。
然而晚上它还是睡不好,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慌得厉害。
每次见老人来,又见老人走,心中总是七上八下不安的很,它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比起老三见到老人的热乎劲,肉肉过于冷静的模样格外鲜明,它闭着眼将头扭到身后,尾巴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两下。
治疗过程很顺利,退烧以后,老三被推进手术室做了眼球摘除手术,它们身上的湿疹也渐渐好转,过年的前两天,老人终于可以带它们出院了。
跳进车里的那瞬间,肉肉松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小雀跃,一路上尾巴就没停止过摇,它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老人,眼神头一次没了警惕。
它现在浑身舒畅、无病无痛,看老人也顺眼了许多。
等到了过年那天,老人不但没有杀掉它们吃肉,还从外边买了一颗大猪头,馋的两条狗子围着猪头团团转。
烀了猪头割下猪耳朵喂狗子的时候,面对刘奶奶试探伸过来的手,肉肉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躲开。
刘奶奶显得很高兴,撸了好几把才松开。
肉肉目光深邃,凝视老奶奶许久,才低头将半个猪耳朵吃干净。
比起老三,秀珍不喜欢肉肉,她总觉得肉肉并不友善,看着人的目光透着凶光,是个养不熟的。
刘奶奶听完,笑着说:“它肯定是被人伤过,它俩来我家的时候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狗子啊,被伤过来就戒心重,它们也只是想活着而已。重就重呗,我也不涂它们什么,时间长了,自然就跟我亲了。”
如今看到肉肉居然让人摸了,趴在院墙上的秀珍才笑了出来。
村子里平日冷清,过年的时候不像城里禁止放鞭炮,大年夜当晚,村里鞭炮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年节期间留在村子里的老人更少,但凡有儿女有人照顾的,都被接走了,留下来的真就是孤家寡人。
刘奶奶也买了两个二踢脚,在院子里放了挂鞭,年夜饭的时候带着两条大狗上桌,今年这顿饭吃得比往年热闹不少。
桌上就那个大猪头,小村长给送来了米面粮油,还给她买了两个烧鸡,刘奶奶细心地剔下鸡肉喂给狗子们吃,本来计划吃三天的烧鸡,一顿就被造没了。
趴在热炕头上,肉肉舒服地翻了个身,夜半三更,听着外边安静的夜,小心翼翼地往后挪着身子。
一点点地、一点点地,靠近了背后瘦小却温暖的怀中。
过年期间,极地救援队放了假,李一婉罕见地回了家,汪见都也不在基地里,会老家过年了,刘一畅的家里给来了电话,催他赶紧回家相亲,闹得大老爷们天天蹲狗舍唉声叹气。
有次骆芸在电话里听到对面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对刘一畅吼:“萧总的女儿哪里配不上你,你个不务正业的小兔崽子还不赶紧滚回来在人家女孩面前好好表现,这次的相亲要是慌了,我扒了你的皮。”
刘一畅反着白眼挂断电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抗住老爸的催命电话,将喂狗重任托付本县的几个成员后,买了车票也走了。
如此一来,基地里除了每日的投喂时间,狗子们彻底没人看管了,骆芸乐得翘尾巴,大半夜找机会搞坏了监控后,直接带着狗子们出来疯。
开玩笑,真要在狗舍里关上真个年节,不得把她逼疯了啊。
趁着大本营没人,虎子拿出不少零食,还把小帐篷掏出来,布置得特别温馨,把小狗子往里一带,就开始了和谐时间。
毛团子屏蔽了面板,吃着人类同事给自己邮寄的猪肉芹菜大饺子,一个饺子就够它啃一天的了。
过了一个快乐的大年夜,骆芸终于想起远在红缨村的肉肉娘俩,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肉肉和老奶奶相处的和不和谐。
大年初一,等负责打扫狗舍和投喂的成员离开后,骆芸就带着虎子准备去红缨村探望肉肉娘俩,旺财听说后,也死活要跟着去,它想老婆了,根本不放过这个机会。
骆芸没办法,只能把它也带上,其他狗子看家。
三条狗风尘仆仆出了城,直奔红缨村。
此时刘一畅家中,扛不住长辈连番轰炸的刘一畅逃到二楼卧室,手机弹出条新闻提醒,小县城今晚暴雪预警,他心理惦记着基地里的几条狗子,于是打开手机监控,想看看狗子们在干嘛,结果监控一片漆黑,显然坏掉了。
他切换了几个监控,仓库和二楼的监控都正常工作,一楼、犬舍和院子里的全废了,刘一畅有些不安,赶紧给县城里的成员打电话,让他们找机会尽快回去看看狗子们,县城里拉起了暴雪警报,基地里监控又坏了,若是狗子们有啥事儿可怎么办。
那边有个成员晚上正好没事儿,家里也离基地很近,接到电话后直接杀回去了,结果一数犬舍里的狗子,面色煞白。
刘一畅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一脸懵逼。
“你说啥?谁不见了?”
“狗不见了,有三条狗不见了,骆芸、虎子、旺财它们都不见了!!”
刘一畅呼吸一窒,控制不住地吼道:“赶紧找啊!今晚有暴雪,必须找到它们!”
小成员看着窗外狂风大作,鹅毛大雪瞬间笼罩天地的景象,干硬地说:“不,不行了。老大,外面已经开始下暴雪了。”
刘一畅:“……”
他腿软地坐到床上,冷汗淋漓。
完了,没救了。
还没到红缨村, 天上就下起了大雪,雪花大如鹅毛,漫天遍野地洒落下来, 骆芸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冬日里稀疏平常的鹅毛雪,然而随后拍来的狂风却打碎她的想法,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鹅毛雪,伴随着凌冽的狂风在荒无人烟的民道上吹的两条大狗摇摇欲坠,就算在阿重山的时候,它们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狂野的暴风雪。
骆芸一张口, 就被迫灌进一口裹夹着冰雪的冷风,从食道直击胃部, 冻得她一哆嗦。
她赶紧闭上嘴, 回头看虎子, 虎子脸上的毛被从中间均匀分开, 想两边狂倒,被风压出楚汉分明的一条分割线,两边大嘴唇子被直接吹上天, 露出肉粉色的牙床和洁白的大牙, 表情十分狰狞。
骆芸看到虎子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她开不了口,蹭了蹭虎子的脸,暴雪让它们暂时失去对方向的判断,漆黑的夜空一丢星光都看不见,狗子再是夜视能力, 也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迷失方向。
骆芸和虎子努力嗅着地面上残留的味道, 风雪很快在它们身上集成薄薄的一层雪盖,在这样的天气里它们举步艰难。
骆芸抬头谈了一口气, 对虎子说:我……咕噜噜……找地方咕噜噜……躲咕噜噜……
风太大了,嘴唇子掀飞了,吐字不清楚啊!
虎子歪头,在强风中支棱起倔强的耳朵,努力听清楚骆芸的话:你咕噜噜说啥?
圣伯纳犬的大方嘴兜不住风,声音被吹的支离破碎,俩狗子面贴面呼喊了半天都没听清对方说啥,骆芸见状这样不行,赶紧咬着虎子的恶堕往道边树林拽,虎子心领神会,顶着暴风雪跟着骆芸往小树林钻。
圣伯纳犬是双层毛,抗寒能力抗抗的,但是这样的暴风雪天气也不易在外边闲逛,它们找了了一处密集的树丛,躲在背风的地方打算熬到风雪小的时候再出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雪不但没小反而下得更大了,头顶上的树冠积满了厚厚一层雪,被强风吹下枝头,狠狠咋在骆芸的头顶上,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就算骆芸皮糙肉厚也被砸得一懵。
她抬头看着交织在一起的树杈上越积越厚的雪,忧心忡忡地对虎子说:这个地方不能待了,赶紧走。
虎子点头,也察觉出危险,在离开避风树丛后,它们不有犹豫,直接掉头原路返回。
开玩笑,这么大的暴风雪,根本不适合窜门子啊,想找肉肉母子俩,出正月前哪天去不幸呢。
就距离上说,会基地的距离肯定比去红缨村的近,而且回城的路它们更熟,去红缨村要途径好几个村子,它们害怕这种天气下迷路了怎么办。
就在两条狗子决定回家的时候,风雪里突然传出几声咩咩的羊叫。骆芸一愣,回头看向漆黑的风雪中,那里什么都看不到,咩咩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那么飘忽不定,就在她不确定是不是听差的时候,那声音又一次传过来,与此同时,空气里也隐隐有了一丝羊骚味儿。
骆芸不由自主的扭转身体,鼻子直直滴对着风吹来的方向,冰冷的雪拍打着她毛茸茸的脸庞,眼睛被寒气吹出了红痕,虎子靠在她身边,同样目视吹来的地方,疑惑地问:有羊群?
骆芸:不确定,但我的血脉在呼唤我!
当过一次边牧,终生都是边牧,那种预判到羊群的血液奔放在身体里四处狂奔,虽然眼前没有羊,但仿佛穿越了风雪已经看到了羊。
这种感觉虎子是不会懂的,因为他没当过边牧。
虎子:……
骆芸已经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要冲破风雪奔向羊群,你听啊,它们在呼唤我。
“咩~咩咩~~咩咩咩~~~”
虎子已经看出小狗子的迫切,它虽然达不到小狗子那样的兴奋,但是想到羊群也属实激动一番。
这样的暴风雪中如果羊群一直在外游荡,很容易被冻死,这个时候它们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带来安全感的牧羊犬啊!
骆芸和虎子决定不再回家,它们要去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
随着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咩咩声,骆芸和虎子迎风而上、披荆斩棘,冻得满脸都是白霜,终于找到了那群在暴风雪里彷徨迷茫的可怜羔羊们。
这群羊目测大概有三百多只,骆芸和虎子的靠近不但没有引起这群羊的警觉,反而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拼命往它们这边靠拢,显然是群深受牧羊犬调教过的家养羊。
可能暴雪压塌了它们的羊圈,从家里跑出来的。
这都是村民的财产,骆芸和虎子小心翼翼地在羊群外围转了一圈,确定羊群的状态,结果发现这群样居然还不都是一个圈的。
左后方的羊群膻味儿和右前方的羊群膻味儿不一样,其中还夹杂着几只别的味道的羊,显然是跟自己的大部队失散了,加入了这个羊群。
好家伙,这是几个村子的羊丢了啊。
羊儿们在危险时十分团结,主导地位的羊群头羊知道族群的数量越多,它们越安全,所以对前来投奔的羊来者不拒,屁股后边的小团体里的头羊本来还想抢它领导的地位,被它顶趴下收做小弟了。
如今又看到两条大狗,头羊喜极而涕。
保镖来了,它们的生存率有高了QAQ。
“咩咩咩~”头羊急切地想两条大狗发出友好信号,并且小碎步地往它俩身边凑。
若是平时,头羊自然不会对牧羊犬这么热情,那必然会经过一番眼神较量,在视线的焦灼下火花四溅,绝对不轻易屈服。
然而这是啥情况啊,生命危机啊,头羊也会审时度势,甭管平时怎么跟狗子较量,这时候当一只舔羊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骆芸和虎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头次见面就如此热情的头羊,那温顺湿润的眼神仿佛随时可以躺在它们面前任撸。
带着羊群在暴风雪里瞎走也不是办法,虎子决定先按照记忆去前面探探路,骆芸在后边保护羊群,等待虎子探路结果。
这已经是它们老配合模式了,配合默契的很,不过几分钟,虎子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骆芸一精神,知道那是虎子回报安全和方向正确的信号,声音从它出发偏右的方向传来,骆芸赶紧驱赶羊群调转方向,带着头羊迅速赶上。
暴风雪越下越大,赶路十分艰难,此时的风从侧面吹来,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要飞,骆芸干脆挤在羊群里,让左右大绵羊把自己夹住,圣伯纳这个吨位也无法单独抗住大风啊。
虎子一直在前方给它们引路,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骆芸终于看到了虎子的身影,他站在一个齐腰断裂的大树旁边,目视前方。
骆芸走过去顺着虎子的目光看过去,那边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此时,她听到虎子快被风吹散的声音:我记得,前面有个村子来着。
骆芸仔细一回想,顿觉地上断掉的大树有些眼熟,她记得上次去红缨村的时候,确实路过一个村口长着一颗大树的村子,那村子靠着山脚,也就十几户人家,房子绕着山脚建了两排,是县城最小的村子,村民都住在这,周围大面积的田地基本上都是他们的,属于村中种植大户。
可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村庄,只有满天满地的雪。
骆芸看向淹没半身树腰的积雪,顺着那雪一点点看向与之连成一片的山体,猛吸一口寒气。
雪崩了!!!
头羊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色吓住, 它只是疑惑地看着保镖狗突然停住,随着它们的目光往过去,是连绵的黑暗, 头羊歪了歪头,记忆中这里曾经好像有人类生活的气息,夜晚的时候会有跟白日一样亮的的东西照亮漆黑的夜晚,它们的主人驱赶它们穿过村庄的时候,还会跟那里的人交谈。
如今,记忆力的地方消失不见, 羊很纳闷,怀疑是不是风雪迷失了自己的判断。
作为一只领头羊, 迷路可是要出羊命的, 这让头羊十分焦躁, 咩咩叫声虚弱地穿过风雪, 钻进骆芸和虎子的耳中,惊醒了惊骇中的它们。
骆芸没有犹豫,立刻冲进雪海中, 她不确定村庄是什么时候被掩埋, 但雪崩救援争强的就是时间, 好在村子里休息早,晚上大多数人都会在家里,生存几率很高,可万一有人就想欣赏下暴风雪景呢。
羊群见狗子跑了,也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一路咩咩咩, 一路东张西望,想要从陌生的环境中找出曾经一丢丢熟悉的模样。
骆芸和虎子进去没多久就从雪里挖出来一个东西, 半夜三更跑出来欣赏雪景的人没有,但是拴在院子里被活埋的狗子倒是有一条。
狗子被挖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快冻僵了,大鼻涕挂在鼻尖晶莹剔透,浑身抖得铁链子撞得叮当响。
骆芸咬住铁链的卡扣解开,直接把冻僵的狗子扔进羊群里,小绵羊们也懂事,纷纷围上来,将狗子拥入自己厚实的羊毛中。
这狗子被拴在院门口,是雪崩最边缘的位置,才幸运地被骆芸挖到,这也让骆芸意识到,屋子里的人类还有砖瓦房抗伤害,但是养在院子里的看门狗却没有这样好的避难所,虽然也有石头砖瓦搭的狗窝,体积却小的一个大雪球就能淹没。
再看面前望不到头的雪崩现场,下面埋了多少人和狗都不清楚,骆芸意识到就靠她和虎子两条狗子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些遇难者救出来,一个一个的挖,可能人没挖出来,就已经冻死了。
而且农村多用煤炭取暖,被雪掩埋,堵住烟道……这后果骆芸都不敢想。
她回头看向虎子,虎子眼中了然,不等骆芸开口就说道:我回去找救援,你在这里搜救锁定受害者位置。
它们的默契早已经不需要言语沟通,骆芸点头,目送着虎子奔向风雪中消失的身影,果断回头钻进羊群,将还迷糊的狗子扇醒,问它:村子里还有多少条狗子?位置都在哪儿?
狗子意识还算清醒,看门犬有旺盛的求生欲和不服输的耿直性格,被雪埋的时候虽然吓傻了,但被救出来后,很快又恢复了活力,骆芸那俩巴掌瞬间把它还有些迷糊的脑子扇好了,立刻想要走出羊群给救命恩狗指路。
看门狗:有的有的,我有好多好多小伙伴,它们都在主人家里。
骆芸:……
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不管了,先让唯一的地接把位置给确定下来。
村子里的狗对村子的每一条道路都熟烂于心,看门狗缓过劲来后,立刻带着骆芸在雪堆里寻找自己被掩埋的村庄,有些自建房二层,还能在雪崩后露出屋顶,有些老旧的平房已经淹没在雪海中不见踪影,甚至不知道是否被这么大的积雪压塌。
骆芸和看门犬在雪堆里又挖出来几条看门狗,可惜有一窝狗崽被冻死了,刚生产没几天的狗妈妈也情况虚弱,无法加入它们搜救队伍中,骆芸直接把它叼到绵阳背上,对圣伯纳这么大的狗子来说,叼起一条瘦骨如柴的看门狗并不困难。
看着狗窝里那几只冻僵的狗崽,所有的狗子都低下了头,难受的情绪在群体中蔓延,可没有时间让它们过多的悲伤,骆芸催促它们赶紧确定下一个地点,犹豫狗窝都搭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这反而成为了锁定房屋的一大助力,几乎家家户户养狗的情况下,找到狗窝基本就能确定住屋的位置。
骆芸在每一个寻找到的房屋附近都做上标记,努力记住受困者所在的位置,暴风雪还在继续下,标记并不保险,好在她还有这个村子的看门狗,就算被冰雪覆盖,狗子也永远能找到自己的家,这是她唯一能保住的筹码。
一条专业的搜救犬在这种环境下也很难救出被困的人,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救援部队赶到之前,确定所有掩埋着的准确位置。
她向被救出的看门犬询问家里人类的情况,是否有外出未归的主人,要是有,就赶紧让狗子带路把人挖出来,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有了这些土生土长的看门狗的协助,骆芸的搜救行动完成的十分顺利,并且在一个旱厕里挖出来一名上厕所的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很努力地穿上了裤子,浑身都是屎尿味儿,骆芸也给他塞到羊群里去了,头羊虽然搞不懂保镖老往它的队伍里塞人都行为,但是本着灾难里互相互助的传统美德,还是叫几只羊把人类围到了中间,那里最暖和,对于没毛的脆弱人类来说十分适合。